金钟传正明集 - 第 9 页/共 16 页

人不知他还说鬼也不晓,人若是看得出他会应承。 这里头积累的银钱不少,那知道暗地里罪业非轻。 就是那织造人罪也不小,巧花样哄世人个个不明。 真与假闹得个分毫难辨,买了去不久穿尽是窟窿。 天生就蚕吐丝非同容易,你为何作践着疼也不疼。 泥水匠修房屋弊病非小,修房主待承他莫失调停。 倘若是有点错甚属不紧,他居然坏心术镇压无情。 如不然泥不匀房基不固,各处里不留心总难老成。 耍手艺不妥实还不当紧,满心里生邪想天理不容。 百工内不止此难以说尽,无非是假乱真罪犯无明。 有如那金银匠利钱不小,不知足他还得往里搀铜。 铜匠人铜搀铜铜不一样,铁匠人铁搀铁铁有数宗。 歹物件竟能卖好的钱价,好物件竟被那歹的蒙胧。 玉石匠拿着些真正□货,珠宝匠拿着些疏璃假充。 吾一言怎能说万人手段,总劝你免了假现出真形。 吾就是多说些老生常语,又焉得教你们一一听明。 倘若是不能听便成闲话,劳笔墨费纸张吾也心疼。 这几句粗俗语若能行世,百工内一个个尽成神灵。 【凡为百工,习正经营,安分守己,自有福星。勿弄机巧,勿坏心行,勿使搀杂,勿使斜横。欺人虽易,难昧神明。欲造福厚,皆凭道生。倘犹不悟,一味混争,生遭疾苦,死受冥刑。遵依歌训,听撞钟声,自了自病,各发真诚,千奇百变不昧虚灵。善哉,工人,堪证三乘。】 短歌一则,诸生当笔削之。道人非精于文字者。此时众人尽推不敢。 乩云:“诸生何其迂也。道人虽为仙,亦不过此身耳,而学问与人同。诸生莫以道人介意可。”【以为我吕祖师若日,吾虽上登仙班,实从儒道修身中来。不外读书明理,存真去妄而已。即今之度世立训,以庸言警人。亦不敢立异以鸣高,以明性外无道,道外无人也。诸生由希圣希贤,从而学仙学佛。三教归一,自无差别,不难臻无上菩提矣。】 李金华叩头道:“上真之训,实同金石。但所谓慈悲清净之同于孝弟者,尚求指破。” 乩云:“慈者,兹心也。兹心无他,孝而已矣。悲者,非心也。不敢自是其心,是为非心。既不敢自是,尚有不弟者乎?此慈悲之同于孝弟也。清莫清于水之源,既清矣,则水源必追而不忘。净莫净于天上月。月乃不与日争光,既净矣,则争心必退而不留,此清净之同于孝弟也。诸生细推大意,即能豁然,柏福堂亦识得此旨否?”答云不知。 乩云:“尔识得真假否?”答云:“不敢言知,亦不敢故陷假中。” 乩云:“真假之在外者易知,真假之在内者难明。尔诚有可取处,可将内之真假详辨而笃行之。” 答云:“内之真为何物?假为何物?叩求明白指示,以便遵行。” 乩云:“真者,心也;假者,亦心也。将此二心分开,自然辨得真假。至辨明之时,不使假乱其真,则真日长而假日消矣。总得时时有克己工夫,【此为修心人吃紧处。】自然无微不照。尔须切实行去,将有大成。即赐尔一号曰‘载厚’。切记之,敦行之。”【柏福堂一刻字工人耳。其姓柏,物之永寿者莫如柏。其命名曰福堂,亦修福田而到天堂之意也。今蒙吕祖师慈顾独赏其真,复赐号曰载厚。其所持载者广正,望其所修培者厚也。且常阅仙训,豁眼洗虑。从此破妄寻真,不难预期大成。推而言之,既有倡之者,必有和之者,当时效其行而不失忠厚。后世慕其行而胥归忠厚,不惟慰我。吕祖师责望柏福堂之婆心,并可帖我吕祖师期望亿万世之苦心矣。】 柏福堂叩头谢恩。 乩云:“无庸谢,谢则虚矣。诸生不必多疑,即将前训一一分明。道人将拭目以待。【遐想云停。垂慈目而下顾殷殷切望者为何?噫!吾知之矣,盖垂训警世,补偏救失。奉天心以费苦心,挽人心以回天心。意者化恶为善,在此一候。崇正辟邪,亦在此一候。慧眼遥观,正值其时乎。】请请请。” 写至此,乩遂止。众人叩送撤坛。柏福堂将乩语细察一遍,又求申孝思讲了一遍。 这时已五鼓矣。忽听野寺鸣钟【钟声何来,阅者细心。】众人尚未留神,那柏福常早已入耳,只觉得闻钟之下心神豁然,【杂念一清。】自己默默不语,不知如何是好。少定片时,忽然心神昏昧。【似入禅定象。】因自思道:“这钟叫不醒我么?”【打破无我相,静者自清醒。】又转念道:“我到底是谁?总要问他个明白。”【凡人有不明白,皆当扪心自问。】因自己问了几遍。总是无人应声。【愈追愈疑。】遂又转念道:“上真命我找真,莫非真就是我么?真若是我,我即是心。咳,错了错了!【自疑自解。】我到底是那个心呢?找不着他,誓不干休;找着他,方可修他。【已入克己景象,须认真了。】然亦不过存此志向,待找着时,我必修之不怠。” 众人见他迷迷瞪瞪,坐在那里,遂叫他少睡一时。【柏福堂岂真入睡乡耶,得训闻钟,大有参悟,恍惚渺冥,寻真不得。不知者以少睡唤之则非矣。】 他听说叫他少睡,方惊醒起来,见时已不早,遂告辞而归。 众人见柏福堂得训不凡,皆不敢薄待于他,【为仙心赏使人起敬。】将他送至大门以外,拱手而别。 众人回至衍庆堂,煮了点茶。大家饮毕,遂各自安神。 不多一时,从外来了一人,身着凶服。乃是申孝思之族侄,名应铸,号再可。他闻知孝思回家,故来拜见。及至叔侄相见,应铸与申孝思请过了安,与众人问讯一番。 申孝思忙问道:“你母亲几时归西?”答道:“去年十月朔日。”孝思道:“早已殡葬了,只好到坟上拜一拜罢。”言毕,不觉泪下。【视同族为一家,触孝思而伤心。】应铸道:“还未殡葬。”孝思听此面带怒色。【大违孝思本怀故相随心变。】道:“你既然读书,岂不知礼?父母亡故,乌得久停在家?多不过三,少不过五七,况且家存灵柩,久则犯律。你这是何意见呢?”【痛责应铸,停柩不葬。违礼获罪,其心何居。】应铸见孝思不悦,遂慌忙站起道:“你你你你你老人家,没没没没没要着急。【极写其战栗惶愧情状,申孝思家规素严,已可概见。】只缘阿爹不幸去世时候,家运甚窘,棺木不强,又兼无有地土,在祖茔以旁草草安葬。如今侄家少觉丰足,置了几十亩山田水地,【既富矣,祖茔非不吉也,无庸议改。】昨已请了个堪舆先生择了一块新地,可以安葬。【噫!地理之不明也久矣。何以见得新地吉而旧地果凶乎?此中存亡安危关系非轻,苟无亮眼通幽,误人取罪,莫此为甚。况申应铸已置田发富,皆从祖茔一脉得来,何不察明其来龙,竟使之别有新图乎?倘从而改迁,使其先灵不安,而陷于不孝,是谁之罪与?凡为风鉴者须郑重详察。当先明天理,次看地脉,庶免招罪而陷入罪,岂不人我两全也哉?】侄想既然迁坟,就得另备棺木。尚在踌躇,所以缠绵至今。”申孝思道:“不知礼得不能过于你了,况且开坟迁葬,暴露尸骸,上污天地之灵,下轻先人之体。少有人心,必不如此。再者为的是甚么?无非是求富贵而已。将先人之骨为求富求贵之具,不孝之罪,于此为极。既然不孝,那有富贵临头道理?你再思再想罢,莫发糊涂!”【读孔圣周公书,于葬之以礼外,未闻迁葬一说,何迷昧失察而不再思也。况一经迁改而先灵何托?固无论其地之吉凶,其于人子本心,先有不安者矣。况富贵在天,岂可强求。今既违天理,是与天心有不合,而人心尚不可问还望加诸富贵乎。吾恐迁葬之愈急,而贫穷之愈速。虽先人冥漠无言,而灵魂尚在,应亦大伤怀抱也。弥天造罪平地生波。惨忍至此,罪戾莫大。一经申孝思严训之下,应铸固无地自容。凡为人子者,又谁敢生迁葬之心,设富贵之想,有拂孝思哉。】应铸不敢强辩,直说“叔叔说的是!叔叔说的是!【背理知非,唯唯听命。】侄回家去即选择日期,发殡安葬,万不敢迁茔了。”申孝思道:“这事在你,你各人的富贵要紧,休得轻忽。”【非讥刺语,令人各发孝思自应愧愧。】 应铸那敢再言,遂欲告辞。申孝思道:“既未殡葬,吾随你去罢。”言罢,遂向众人道:“吾去去即来,众位少坐。” 高化成向申应铸道:“阁下菊花若何?”方正品遂接口道:“还极其盛茂,昨日弟在那里见过了。”王培之道:“如此,大家同去罢。”庆六谦道:“申兄那里议丧,不去的是。”王培之道:“议丧自管议丧,看花自管看花,有何防碍?列位不知王培之的主意,等看花之时自然言明。”当时王培之四人即同申孝思叔侄而去。 到了应铸门首,彼此谦让而进。来到客座院门,只见门上对联,乃是听乌说甚,问花笑谁。王培之早已看清。进了此院,两廓菊花无数,并有各样雀鸟,或笼或架,难以言明。申孝思不觉暗暗点头。【第八回传中,申孝思见人打鸟,极力劝阻。今见其侄居丧,笼鸟许许。岂严责于人,而不严责于家乎。】毕竟如何,下回分解。 注解: 尝思混沌未辟之先。天地人浑而为一,自三才判而天地人始分而为三。地为天根,天为地气,人为天地之命脉。故天地者,先天之人物,而人则后天之性天也。迨三才钟为三教,而后儒释道兴焉,道明天道,释明地道,儒明人道。明天道者,道通人地。明地道者,道济天人。明人道者,道周地天。一而三,三而一者也。然天道不能有阳而无阴,故人类不能有正而无邪。三教峰立,异端并起,三教峙而正道着异端出而邪说生。正道昌明则邪说消阻,邪说煽惑,则正道闭塞。正道塞则学校废,学校废则人心离,人心离则风俗坏,风俗坏则世道不古。所以有愿挽世者欲正人心以匡世道,不敢自谓有旋乾转坤之能。万不忍自挫其易风移俗之怀,愿担荷匪轻,而才力较绌。虚愿无补,徒增浩叹。前因恒情厌故喜新,置先正嘉言懿训于不顾着,启蒙俚规整顿学校,教弟子实践忠、孝、仁、让之行,设坛邀请警世之新词,以维持风化。有志未果乃文人猖獗,狎侮圣言。直捏周官统货殖之全,大学居理财之半。呜乎,曷其有极哉,兹者幸逢我吕祖师降乩衍庆堂中。偈三教异趣同揆之秘旨,申明孝弟辟万世当遵共由之正途,参证释儒其度世救世之婆心,虽于此略泄其概。亦可谓金钟之一撞也,以故柏福堂不过裱画匠一匹夫耳。而崇正辟邪,有心醒世与我吕祖师相符合即与三教相默合,拭目待其大成故示以巧拙之分。劝工之歌并示以真假之辨。克己之功,即以此为十六字心法之传也可。盖孔圣集群圣之大成,朱子集诸儒之大成,我吕祖师又统集三教之大成。寄托无人而独望之载厚,噫!谁其载厚与,于此有人焉。探本穷源,提唱宗风,挽万顷之狂澜,断千秋之疑案,谅柏福堂固不我遐弃。即吕祖师亦必乐得英才而教育焉,所虑见诸政事者为实录。托诸空言者为虚车,不见而绘图,恐景画不来也,未面而写像,恐真传不出也。虽然,我不载之咎将谁归哉,我欲载之。责将谁诿哉,载之而力堪胜任。吾固从容载之,而不敢避其谤。载之而力难胜任。吾亦勉强载之,而不敢惮其劳。且载之而有分任者,吾与人协力载之而不容已。载之而无分任者。吾一己独力载之而愈不容巳。孟子曰:“我亦欲正人心,以承三圣者,予不得已也。”余亦三复斯言,以仰副我吕祖师责望之意而已。 理注: 言柏福堂名,最佳。上仙训之,颇有诚心。柏福堂是心法心巧敏慧,心为一切罪福的种子。世上百行出意,皆从心生,巧者,若假则不成工,拙者若朴,则胜于巧,心若温朴,不使尖巧,是真修福也。心外无法,万法出于心矣,自心顿悟,载厚敦行于道相益。申应钟、应铸、王、高四人共六人,辟六识。杜鉴泉,辟七识。衍庆堂聚会为七大圆融。李金华,家是回龙间,自泥丸宫降下上丹田。又言申应铸,外着凶服,内心花鸟,实非孝思之道。所以申孝思,直言一训,方显孝思之真矣。 偈云: 飞鸾开化劝人心,敦行孝悌正大伦。 三教皆依孝为主,方能出世作完人。 第三十五回王笃生婉言劝友申应铸立愿放生 话说申孝思到了应铸客座,将王高四人让在上坐,遂向应铸道:“你这门联未封,是何缘故?” 应铸忙跑到院门看了一看,回到客座,满脸是汗,【居丧违制,能不汗颜?】向申孝思道:“侄子粗心,并未留神及此。想是遭事的时候,他们见这门联是素纸写的,故未封到。”申孝思道:你满心里一派花鸟,还管这个么?【噫,此花鸟只悦人耳目耳,当居丧时,自哀痛之不已,岂有闲情乐此?然世之不顾此者,当不止再可一人。】你领吾先到灵前回来再说。”说着向王高四人冷笑道:“岂有此理!实在是岂有此理!” 王培之道:“也是再可兄粗心,年伯不必怪他。”这时,申孝思便随应铸进了后宅,到了其母灵前。哭了几声,行了个礼,即回至客座。 王高四人见申孝思进来,又谦逊了一回,各归原位。申孝思道:“吾这个侄子,大欠教训。身着凶服,终日取乐,闹的院内红红绿绿,是何体统,还穿什么凶服?【庠序其躬,效遂其行。】你既然如此,不用说吃的也必不错了。” 应铸在旁,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好不好受。【尚知惭愧。】王培之见这光景,甚属难处,遂向申孝思道:“年伯息怒。常言说的好,人不说不知,木不钻不透。再可虽然错了,年伯说他,他也就明白了。你老人家暂且回去,侄子们再劝他劝。【王培之婉言劝解,善于调停,否则孝思之怒不息,应铸更羞愧难当矣。】申孝思自思道:“吾也得给他留点体面,不若趁此回去的是。看他将来如何。”遂向王培之道:“这么说来,吾总得失陪了。还赖众位费心。”说罢即告辞。众人将他送出,拱手而去。 这一片全是王培之主意。他因在衍庆堂看见申应铸在申孝思面前毫不敢错,故随他同来。他想申孝思独自到应铸家,不必到客座中,不到客座,焉得见那花鸟。他们既然同来,万无不到客座之理。及至申孝思见这花鸟,并见那门联,将应铸严训几句,他好接着孝思的话劝解应铸,应铸自然不得不听了。所以这一片故事,全是王培之闹出来的。 闲话少叙,且说众人回至客座,又归原位。申应铸亦在旁落坐。王培之道:“再可兄真是粗心了,也不是特意的。年伯真是法不容情。咳,也过于苛责了。”【言只四句,笔法四转。正是一紧一缓法。】应铸道:“他老人家是这样性情,最好责人不是。”【既有不是何怪人责。】庆六谦道:“这也是他老人家成全人处。”【孝思心中,望人各成全个不完人,岂止望应铸一人哉。】王培之道:“揭过这一张去罢。刚才见那院门对联,写的那两句话,再可兄也留过心否?”【既然揭过复扣原题,何其善言乃尔。】应铸道:“这是何话?那八个字写的又不见佳,那两句也是常写的,留的什么心呢?”【那知有心人,早代为留心矣。】王培之道:“阁下错会意了。那听鸟说甚,阁下听知是甚否?那问花笑谁,阁下知是笑谁否?”应铸道:“迂哉夫子。【人仅迂哉,汝何愚也?况迂者非迂,愚者真愚乎。】那不过是两句幽趣语。吾兄怎么认真来?”王培之道:“既然请问,便有迂谈。【不辞其迂。】阁下若不知那花鸟说甚笑谁,弟却少知一二。那笼中鸟如被囚一样,架上鸟似被锁一般,无非谩怨阁下而已。” 这时那鸟竟大叫起来,【笼鸟含恨久矣,惜无解人代鸣其冤耳。】王培之道:“再可兄,你听他说些什么?”应铸摇头道:“不知不知。为弟又懂鸟语,怎得听知。”王培之道:“为弟却通鸟语。但那些鸟刚才说的话不懂的倒也好受,若是懂的,你还气死哩。”应铸道:“他说什么,可赐教否?”王培之道:“不必说,不必说。说了甚是不美。”【愈勒愈紧。】应铸总要问明,再三叮咛。王培之道:“若是说了,阁下千万莫恼。”应铸道:“恼的什么!”王培之道:“不必细言说的甚么。那鸟先前仅只是谩怨,刚才竟是大嗓的骂起来了。就此一节,也就知道那花是笑的谁。”应铸道:“他笑谁呢?”【果然不恼。复向下问。是应铸之高于人处。】王培之道“他笑那鸟,终朝每日不是谩怨,就是大骂。阁下一点气也没有,反去按时喂他。”【噫,养鸟者尚招骂,伤鸟者又将何?如察彼养鸟有何益处,不过听其鸣歌耳。与其听禽鸟之趣韵,何若听仁人之正言?与其破闲以事鸟,何若竭力以事亲?今经王笃生一直道破,阅之者庶无为鸟所骂,为花所笑也。】申应铸道:“王兄果然懂鸟语么!”王培之道:“这是么话呢!我不懂的,岂肯说他骂人?”【人骂人且不可说。况鸟不骂人谁肯说骂人乎?】这时,那些鸟又叫了一阵。【鸟解人意,故再三以助劝兴耳。】申应铸道:“王兄,你听他又说甚么。”王培之道:“他说的这话却可对阁下讲的。他说王笃生莫多言。”方正品道:“王兄等等再说。他是个鸟,阁下又没有得罪着他,他就敢叫你的名么?况且他怎么知道你的名呢?”王培之道:“方兄误矣,当日圣门高弟有一公冶长,怎么那燕子叫他的名呢?那燕子怎么知道他名呢?”【鸟自有灵,人自不解耳。然人非万物之灵哉,倘昏昧不察。反有不如鸟之有灵者,若追问公冶长何以知小燕来呼。岂不凿凿焉,大费深解哉。所谓少所见多所怪矣。】方正品道:“这么说,是为弟多言了。【劝善万言犹觉少,阻善半句亦嫌多。】请阁下往下讲罢。”王培之道:“他说的是王笃生莫多言。你说破,我作难,应铸必然不耐烦。一阵无名火,叫我见老阎。”高化成道:“谁是老阎呢?”王培之道:“老阎王就是老阎。再可兄若是听说那鸟是骂人,一阵恼怒,将鸟弄死,那鸟能不见老阎王么?再可兄你千万莫要不耐烦,你若不耐烦,那鸟谩怨我是小事,倘若骂起来,我岂不是口过了么,被这宗罣诬岂不冤枉冤哉?” 这一席话将申应铸闹了个稀流糊涂,无言可答。庆六谦道:“再可不必烦恼,这些话真是实情。”申应铸道:“为弟喂鸟,并非祸害他,他怎么骂人呢?”王培之道:“若是有人将咱这些人弄了去,弄到笼子里,锁在桩子上,却是给吃给穿,一点也难为不着,莫非贪那吃穿就甘心愿意么?管许谁也不愿意罢?阁下设身处地想想这个滋味。【以人之囚喻鸟之困,其苦一也。】若再祸害他,诚为鸟之豺狼了。”申应铸道:“这才容易办哩,将他放了,他还说么?”【笼之则招辱,放之则鸣欢。】王培之道:“人嘴两互皮,反正都使得,那鸟嘴虽非两互皮,未尝不反正都使的。阁下若是放了他,他就要叩头谢恩了。”【妙哉,王笃生会心不远,殆君子而尚德者焉。劝友以全其孝,利物以成其仁。意美法良,计曲词婉,真也要多言,这个放了他,若是杀了吃过的那将怎样开消?昨日坛上说,无故杀生,罪业不浅。这个罪业,怎样消免呢?”王培之道:“这也容易,多放些生灵,或鸟或鱼,钱若多时,有那卖到汤锅上耕牛,也可买出。或为有病之牛,给他治好,还可耕种。就是死了,那怕再卖于汤锅,亦不为过。再者,既是病死之牛,似乎更不可吃,怕的是吃了病牛肉,受其毒害,总是埋了他为是。【凡物之用力最苦者莫如所谓喜笑怒骂皆文章也。】方正品道:“为弟也要多言,这个放了他,若是杀了吃过的那将怎样开消?昨日坛上说,无故杀生,罪业不浅。这个罪业,怎样消免呢?”王培之道:“这也容易,多放些生灵,或鸟或鱼,钱若多时,有那卖到汤锅上耕牛,也可买出。或为有病之牛,给他治好,还可耕种。就是死了,那怕再卖于汤锅,亦不为过。再者,既是病死之牛,似乎更不可吃,怕的是吃了病牛肉,受其毒害,总是埋了他为是。【凡物之用力最苦者莫如耕牛,而世之残伤惨忍者莫过宰牛。彼既勤其力为世功臣,我竟杀其身为牛罪魁。稍有人心者谁忍为此,今王笃生善言劝及养病牛,固是爱物,埋死牛尤是仁人。望天下各发恻隐心,以符王笃生之言也可。】作这宗功德,自然将功折罪。若是功过于过,还有好处,岂不知天地之大德曰好生,君子之成仁曰爱物?”【天日大生地日广生,人能顺天地之性而放生,即生生不息之意也。顺天者昌,岂有不消除罪业者哉。】申应铸道:“如此说来,也是易而不难,难而不易的事。当日先父母在世,杀生不少,为弟犯此更甚。吾想先人去世,请和尚,拜道士,诵经咒,放焰口,虽说是有利于亡人,谁看见怎么样?这放生倒是目睹亲见功德。为弟想着立一放生社,一来拔济先人,二业来悔己过。众位兄台以为何如?”王高四人同道:“好极,好极!”但不知怎样办理,下回分解。 注解: 福字正解云,福者护也,护人之善也,孝者善之长也,人欲求福,须先尽孝。敬领之下,三致礼焉顾尽孝而有求福之心,非孝也。福必不护也。尽孝而犹恐不孝,不孝之罪万不敢犯。福护之心万不敢存,孝已尽而益尽,福自不求而自至,要之无违于礼而已,停柩不葬非礼也,迁坟移茔尤非礼也。申应铸先贫后富,祖茔非不吉矣,忍欲以父母之骨骸,迁移焉而求富贵。曾亦思天顾以此而犹赐之以富贵乎,苟非严正之叔父,恐已有之田地,且将不保矣,遑云更有奢望哉。或者曰,虽不得谓之孝,而其唯唯听命,不敢稍逆长者之言。不得谓之不弟也,亦几见有不孝,而犹谓之能弟者哉。又有议之者曰,申应铸殆应陶铸而后可再造者也。非然者王培之即有劝善规过之诚,倘彼无受铸之地亦何能讽之放生诱之立社哉。然而王培之设计劝友意恳词婉,诚忠告而善道也。即申应铸亦胜于刚愎不纳者之胶执己见焉。君子曰责人不必重以周,亦乐观其后效可也。 理注: 上回说,柏福堂有三样手艺,是性顿悟。才能刻刻在心,是心刻字。又言申孝思到应铸家,见门联未封,满院花鸟,实非孝思门第。王高五人皆是孝思助行,劝解应铸,不但放了鸟笼,又开了放生局。欲于先人以赎前罪,付合孝思之心矣。 偈云: 改去花鸟向淳朴,好生恶杀修大罗。 孝思追存远载厚,敦行孝悌福寿多。 第三十六回江宁府同兴善社回龙涧力辟邪门 话说申应铸将放生一节对众言明,王高四人称赞不已,不在话下。且说申孝思回得家去,放心不下,遂叫应钟到应铸家探听消息,自己陪着李金华闲谈。 那应钟闻命,即到了应铸客座,与王高等相见。王培之道:“年弟来得巧极,这里正讲放生,阁下也立个条规。刚才年伯在此,言谈不便。还是咱们小弟兄们,无拘无束。”申应钟道:“怎么题起放生来了?”王培之遂将已往之事对应钟说了一遍。申应钟道:“吾们族兄发起善念来了。【愿天下同发善念,免害多少生灵。】但这事也非同小可,尚须与老先生们商酌个主意。”王培之道:“即与年伯商酌商酌罢。”申应钟道:“如此,大家同往敝宅。”高化成道:“王兄自己去罢,我几人也就告辞。”王培之道:“怎么来不来的,就要打赘毂辘么?”高化成道:“非是我们落后,王兄一人与申老伯参定,我们无不从命。”王培之道:“即如此说,吾与申年弟同去,众位听信就是了。失陪失陪!”说罢遂同申应钟而去。高方三人也拱手而归。 王培之到了衍庆常,见了申孝思,将申应铸一团的事告诉了一遍。申孝思喜不自禁。【与孝思适合符,遂变怒而为喜。】李金华道:“这事甚好!吾先替人上笔布施。”申孝思道:“你又要逗笑哇,刚来到这里,还未家去,可替谁捐放生钱呢?”李金华道:“这宗事焉能逗笑?现有贾尚真纹银五十两。”【前在永清店中,暗受金而未用。以彼报德之金,代登放生之款。彰人善而救物命,李金华大德愈厚矣,贾尚真矣名愈远矣。】申孝思道:“是了是了,拜服拜服!【真君子谁不拜服。】但这放生事也甚不容易。或因放生而卖者故抬高价;或因放生而伤生者愈多;或因这是善事,故来’人;或因这是善事,故意阻挡。种种弊端,不可不虑。”【痛陈恶习,犯者自察之。】李金华道:“善者自善,恶者自恶,善者恐善少,焉能因恶者而不为?恶者嫌恶少,又焉能因善者而不作?善者固愿恶者善,恶者亦未尝不怕善者恶。随机行事,不可专一。”【痛论善恶究竟宜见几而作。】申孝思道:“皆是同城,谁能以势压人?不若到县衙中,请张告示为妙。”李金华道:“这原是以善化善,若不从者再作此举未为晚也。”申孝思道:“必然不善,要办就早些下手。”【如从善化谁用恶磨。】李金华道:“还不知这县主是个甚么馅的,【凡任职守者,宜急除恶弊,而利物命。慎勿令卖柑者笑言曰:有谁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者哉。】不定行不行哩。”申应钟道:“这县官是河南固始县人,姓杜名清,字鉴泉。到任才半年多,却也有些善政。”李金华道:“这杜鉴泉是雨亭兄胞弟,见其兄如见其弟耳,【雨亭乃上乘人也,其兄品高,其弟自然不错,金华口中,并赞美之。】况且我与雨亭兄又是年谊。这事甚觉好办。弟明天即要回家,几天回来再说罢。”申孝思道:“多住几日,慌的甚么?在这里不与在家一样么?况且吾这性子,是火上生莲花,【非仅表孝思直爽,人心如火。福田如花,从热火腾腾中好种莲耳。况放生为救物命,尤宜火速也。】办点么事不愿丝丝罗罗的。”李金华道:“不然,就再住一两天,办了再走。”申孝思道:“这不完了么!”【快人快话,故其劝善办善,无不大快人心。】 翦断截说,不觉已是次日。李金华梳洗完毕,叫李忠到了街上,雇了一乘肩舆,遂赴县衙。 到了大堂,投进拜贴。不时,大开仪门,将李金华接进花厅。彼此周旋了一回。李金华总是尊称杜鉴泉。杜鉴泉不肯如此,又谦逊了一回,方才落座。 杜鉴泉道:“弟下车之时,即到回龙涧拜谒兄台,不料兄台进京。遂指望喝兄台喜酒,那须顾竟是被黜,兄台实是抱屈了。”【从杜鉴泉口中,找补金华落第一笔。】李金华道:“说那里话来!总是为弟才疏学浅,多承过奖了。今日一来拜谒,二来也是有一事相求。”杜鉴泉道:“为弟能得,无不尽力。”李金华遂将放生求示一节说了一遍。 杜鉴泉道:“这个极其容易,况且又是好事。弟岂不乐得而为之?”【杜鉴泉意中做一日官,宜行一日善。故民物托命者几何,乘在位操权。凡善皆当兴举,况一举笔而万命立保乎。此善不为,将乐何事。】 李金华闻此,遂下座深深一揖。杜鉴泉慌忙拉住道:“你我弟兄,何必如此!”说罢,二人又说了些闲话。 李金华遂要告辞,杜鉴泉强留不住,方才送至大堂以下,拱手而别。 李金华见了申孝思,说明此事,无不畅快。申孝思即命应钟去告知王培之等。不时,王培之同应钟而来。高化成、方正品、庆六谦也陆续而至。众人遂商议怎样捐施。当时,申孝思倡首先捐京钱八十吊,【孝思倡放生之首,实以放生倡教孝之先也。】李金华也捐八十吊。王培之、高化成各捐四十吊。方正品、庆六谦各捐三十吊。这时李忠在旁,亦情愿将工价捐上二十吊。【以工价为放生布施,较富贵所施,功加百倍。其存心效主,推爱及物,不第堪称为义仆已矣。】共捐三百二十吊京钱。申孝思又命人将应铸找来,他情愿捐京钱二百四十吊。【应铸所施不为小矣,既可。赎杀生之冤,复可解笼鸟之怨。所谓闻过即改,见善勇为者也。然非王培之用文武火一场煅炼,亦难成此完人。正是抽添得制,然后九转丹成。】大家商议出示之后,再向城内外劝一劝。 商议一毕。申孝思留王高四人饮酒,他们也没推辞。不多一时,酒菜俱至。大家推杯换盏,好不欢乐。到了天晚方才散局。 次日早晨,申李刚起不多时,只见李忠跑进衍庆堂,笑嘻嘻的说道:“杜大老爷业已贴出告示,小的不知写的甚么。”李金华道:“大家何不去看看?李忠领着我与申老爷同去。” 三人起身来到大街以上。见有多少人围着。也有说是好事的,也有说是多事的,也有说是县官起痰的,也有说是虚应故事的。【此类甚多,莫怪物议。】纷纷议论,善恶不一。【此示有关生命,免开尊口,阻人善机。】申李主仆三人也不管他,遂走到告示以下只见上面写着: 钦加五品衔即补知州署理上元县,正堂加三级纪录五次杜。为通行晓谕事:照得无故杀生,礼所禁之,不罪无辜,例原有之。当今我皇上德被群生,既仁民而爱物。尔小民同秉天性亦当戒杀而放生。虽有以渔为业者,岂不知钓而不纲;即有打鸟为生者,更当遵弋不射宿?况养身之术甚多,何必沾沾于鱼鸟乎?至于惨杀耕牛,既非祭天而祭地,此等恶习,实所宜除。笼鸟游戏,尤非糊口而谋生,一般游民,尤所当禁。今有阖城绅士立放生会,有人心者,庶其察之。倘无知棍徒,或肆行滋扰,或无故咢诈,甚属可憎,难以宽容。兹合□,仰阖县军民人等。自示之后。勿得仍蹈故辙,苟有棍徒及一切游民擅不遵行,该会扭禀到案,定究不贷。本县言出法随,决无食言。庶其凛遵勿违,特示。【开口便以僧道为事正是杜清之清处,不知儒道既重,则佛道亦与之并重矣,儒者遵人道也。人道与天地并立,所以专言天则人地随之,专言地则天人随之,人不识此,妄生议论。除非无天地而后可。】 申李主仆看毕,满心欢喜,自不必题。及至回来,恰遇县官来回拜。李金华让至衍庆堂。说些通套官话。 杜鉴泉从袖中拿出一张告示,递与李金华道:“昨日所说之事,业已出示矣。这一张即求吾兄收留。立会之后,可贴局内。其中话语尚欠斟酌,吾兄可以笔削笔削。另贴印花亦无不可。”李金华接过看了一遍,与那贴的一样,遂欠身道:“老父台用意甚是。”杜鉴泉忙道:“李兄台你实在该罚了。后再如此称呼,为弟决不饶你。”申孝思道:“老父台多多费心了。”【非虚称谢也,为万物请命者,感谢诚多耳。】杜鉴泉道:“申老先生年高有德,为此地首望。【孝为万善首,申孝思又为第一品望。与神圣既符合矣,能不为官长所钦仰乎。】弟幼而乏才,虽身司重任,实难以堪。老先生若如此称呼,岂非折弟之寿?弟与老先生兄弟相称,已觉过僭了。”申孝思躬身施礼道:“老父台过于谦逊,职员万不敢越礼。”说着杜申二人又让了一回。杜鉴泉停身拱手道:“这放生一节,既如此办。众位先生们就得多费心了。【此非谦逊语也。做好官,行好事。官赖绅力共】成。救万命,破万弊。绅托官威以施化。杜清真清官矣。】弟难分身今带到俸银五十两,不堪言施,少少分点余惠罢,【杜公以五十金助放生,不为不厚矣。与善示众。既不惮劳,施惠及物复不吝财。推其居心不敢以万民脂膏,供一己之荒乐,而能以有余竭俸,救无限之生灵。善政如是,真可比召父杜母矣。世之以职赂罚项,少纳善款者,岂可同日而语乎。】这功德也不是一人作的。”说罢,大家笑了一回。杜鉴泉将银子交付,便要告辞。申李二人不肯让走。杜鉴泉见他实意相留,也就叨饶。酒饭之后,方告辞而去。 申李二人回到衍庆堂中,将捐项计议了一回,天色不早。到了二更时分,县官又差人送了一个说贴,并有纹银五十两。李金华将那说贴看了一遍,见上面写的是: 【申李】大老爷告览:【弟】杜清顿首。今日别后,【弟】有事到府衙与府公相见。谈论之际,言及放生一节,府公亦愿步之于后,并欲出示晓谕。先捐俸银五十两,兹特差敝价奉上。肃此达知,即请升安。 申李二人更觉乐极。【与善愈广,而放生愈多。愿天下为官者,皆推爱如此。不亦同登极乐乎。】一夜晚景不必细说。 到了次早,李金华告辞回家。申孝思留到饭后,方送至南效而别。 李金华到了回龙涧下了肩舆,步至村中。村中父老无不欢迎。【前在善庄。穷人远送,今回故乡。父老欢迎,如李先生之德行者,几人哉。】直走到自己门前,令李忠开了大门,一层一层到了中堂,草草打扫了一回。正欲歇息歇息,那村中来了几个老人探望。陆续又来了几个年青的,将李金华落第抱屈之事说了一回。李金华道:“众位伯叔兄弟不要抬我,我回家不多时,尚未登门拜谢。”说着,深深一揖道:“敝宅无人,多承照顾。”众人还礼落座。众中一位老者道:“请教李先生,会试场中出的是甚么题?”李金华道:“首题是子曰二字。”那老者慌忙道:“咳呀!这个题深沉的很,不解道之真机,难以嚼破。”【将牙磨好,再去应试。】李金华道:“老先生既然说出,莫非知那道之真机么?”老者道:“虽不能深知,也少通一二。”李金华道:“至于真机一说,不敢求教。但求把这道字,指示指示。”老者笑道:“这可不是轻易说的。既然下问,也得少说几句。道也者,路也。【念过中庸注。】但说是路,而不认得这个路在于何处也是罔然。至于路在何处,将道字拆得开,自见是路,见是路也得能走。【的是旁门煽惑口吻。】不能走,亦是罔然。怎么个走法,那就没能说了。”李金华道:“道是路谁不知道。若专说拆字,非圣道也。【一句驳倒。】即是拆开,亦非难事。我却拆得开,老先生先拆拆,我再拆他不迟。”老者道:“这道字一个首字,不加走之,【吾知道,用不着你说。】这是何意?李先生可以想想。”李金华道:“从首上走而已。这首是甚么?老先生你也想想。”老者道:“首即头也,【猪头狗头,须要说个明白。】并无深意呀。”李金华道:“若说从头上走,试问怎么走?咳,是了是了,你好么说,从头上走,是打破玄关。不知这打破玄关,却是末节舍本求末,恐非正道。明明这首是孝,岂不知百行孝为先么?【当头一棒。】若能从孝上行去,便是从首上走。如专言首是头,死死认定玄关,将圣人孝弟为为仁之本,岂不搁在耳后?必须将孝字做到尽头,不管你认玄关,不认玄关,自无不成之理。儒者成之而为圣,释家成之而为佛,道家成之而为仙。那孝中一团光明,照破乾坤,焉能闯不开玄关呢?【此辟明成道之本体,探真搜源。果能修到孝光发现时,将见窍窍通明。无有阻隔,彼所谓玄关一窍者,不待破而自开矣。】就是做玄关工夫,亦非无别。若一味要打玄关,尽力行去,不入魔道者几何哉?更须认明自然之理,不加勉强,方能不失正辙。如硬行直前,你闯破脑袋也是落个破头鬼。若闯不破,好么还成个毙死鬼哩。【此辟明修道之误用,悲悯其愚力救其失。若一味不悟,入迷罔觉。将不能上出玄关,恐下入地狱矣。】老先生你再思再想罢。”老者道:“你这说了些甚么话?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素隐行怪。后世有述焉,吾弗为之矣。】李金华道:“不用遮应了,你老先生这好有一比。”老者道:“比从何来?”李金华道:“好比作土井子里提水。”老者道:“这话怎讲?”李金华道:“提来提去,早晚提出紫泥来。【你好么说淘净紫泥,自见清泉。】还有一比了,好比作尿坑子里打滚,越滚越泥厚。”老者闻此,气了个三尸神暴跳。真是五灵豪气飞空。”李金华道:“这一口气,好么闯开南天门。老者道:“不识进退。人好心好意要指你个明白路,你反倒不干不净的闹起来了。”李金华道:“因为不干净,所以闯不开玄关呢。”老者这时更觉气塞胸怀。说了一声“恼死人也!”竟是扑倒而死。要知如何,下回分解。 注解: 人人各有天良,不乘其势以导之。则乐善之心不生;门门俱有师承,不迎其机以辟之,则归儒之念不切。王笃生能使不善者改而为善,且共成放生之善举,可谓善于劝善矣。夫放生固第一善事也,物将死而得活功同救蚁之义。命已殆而获安,德倍埋蛇之仁。好生之心,刻刻常存。施放之数,多多益善。盖物生于天,天生之,天必不欲杀之,天不欲杀其生。难禁杀者之不杀其生,放生会为之回其生,转杀机以济造化之穷。故天必加之以厚福焉,独是放生者获福,杀生者必获罪矣。渔利鱼鸟,固属择术之不慎;戕伐生灵,究为居心之过残。胎无歹卖而卵无恤,竟自弗顾;川无竭而林无焚置若罔闻。既伤天地之和,必犯造物之忌。取物命以活我命,公论皆曰不可,杀彼身以养吾身,自思亦觉非宜。迁地讵果弗良,易业犹可自新。庶几改之,予日望之,况尤有目击而心伤者。游手年少,肆无忌惮罗织一鸟,即教此鸟以捕彼鸟。生裂其脑,活摘共心血痕也,杀气冲天,仙佛心恼鬼绅目怒望之不觉泣数行下。嗟嗟。此人或报前生之冤,独不怕更结来生之仇乎。呜乎,何其惨忍之至于如此乎。倘有能劝人改此恶习者,其功德十倍于放生,言若相诳,甘入拔舌地狱。若夫崇正辟邪,责又匪轻,驱邪归正,情更难缓。事非活命,一同再造之天,功逾救危,并开重生之地,放生固以救其命,辟邪兼以正其心,且也放生仅以救一时之命,辟邪将以正万世之心。此金钟传之所以相提并论,而李金华辨之不得不明,辟之不得不厉者,良非无故也。 理注: 且说申应铸改恶向善,申孝思又怕善不志诚,又命应钟去看,却是王高四人,以善成劝。应铸诚心立了放生会,应钟回告其父,申孝思、李金华闻之喜之不尽。禀明本县四门张贴告示,大善成就。又言李金华回家,乡亲老幼全来看望,内中有一老者,讲道论义,辩别邪正分明,这正是关吕二帝,慈悲垂世怜会救拔,一等迷途。又彼李金华辟倒扶起,忠孝实行孝悌,又证三教不二之理也。 偈云: 崇正辟邪论纲常,实行忠孝世无双。 但知一边非圣教,理备圆融见法王。 第三十七回崇正教引邪归正放生灵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