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钟传正明集 - 第 8 页/共 16 页

话说李金华闻那管船的,知贺淑媛下落,欲令速言。恰逢风转船篷,【此秋风转矣,疑是花信风来耶。】那管船的慌忙出去,收拾篷帐。及至回舱,方向李金华道:“先生问的贺淑媛,吾也不必细提。现有吾闲集的一部书,【多少工夫织得成。】先生可以看过。” 说罢,遂在一个小匣里,取出一本书来,递与李金华。李金华一看,见那书皮上,写着:“波心广记”四字。遂道:“者四字好极,是谁的妙笔?取意着实高雅。”管船的笑道:“者是不才妄作。”李金华道:“者样看起来,你老乃是前辈老先生了。但不知如何隐迹于此?”管船的道:“我乃前朝的一个读书愚汉,【大智若愚,与真人不露相一样,人能读书学愚,万不致聪明误用。】无志上达,不过借此消遣耳。”【象者闲集消遣法,非大隐士,谁肯破者切实工夫。】李金华慌忙起身拱手道:“请教老先生,高姓芳名?”管船的道:“吾隐姓已久,至此如忘不必下问。【泛仙槎,泛仙槎,不知岁月隐烟霞。历多少春秋,阅诸子百家。你心问口,口问心,何必问我又问他。】吾如今号为养素子,此船即唤作养素舫。先生可看此集,便知贺淑媛下落。”【至此疑团将打破。】李金华翻阅到多半本中,见有一段写的是: 康熙三年,陕西延安有一女,名贺淑媛,逃难至永清,只母女二人。此女流为妓者,尚未逢迎。于是年秋间,初次迎江南之举人李金华,并未失身,联为佳配。李某许以成名后迎娶,遂赴京都。贺淑媛遁迹天津北之杨村,不料被富豪钱某设计诱取。贺女自坚其操,幸遇天津府官,谢杏村破其隐情,收为义女,带任保定。将钱某狗党下天津狱,成全其志。噫!世有此女,吾为天下妓者汗下,吾更为为妇女者汗下。不知李某为何如人?举在贺女家一节,亦必大雅人也。待成婚后,诚为佳夫佳妇矣。此事余在杨村亲见,故笔而记之。”【阅“波心广记”一则,其诛心狗党者,法不容私。固有定评矣。惟于大雅堪夸,贤女可贺上。似不得不赘言,何则。贺淑媛处女也,李金华贞童也。推其才到青楼,即遇良人。一味娇羞,衷曲莫露,向非青眼看透。那有一夜正言。如不牢拴心猿,实难预订后约。固见处女有贞怀,亦见贞童有真操,况彼也扬村利钩。拆淫谋于公堂,终不足摇动本心。贺淑媛矢节愈坚矣,而此也永清寻真。得芳讯于水上,仍不敢速求苟合。李金华操守愈固矣,两美相合万人钦仰。虽养素子一字之褒荣,而万世芳誉不没焉。】 李金华看毕,方知底细。又翻阅一回,见那集中,皆此等报应因果事,并有京都聂家一则,【欲天下共闻此雷,故并录此。】遂向养素子道:“老先生书此,将欲何为?”养素子道:“待成集之后,吾当刊传行世,以为劝善惩恶书。【婆心救世永垂不朽,当共成之。】李金华道:“老先生立意甚佳,但贺女一段,似可削去。”养素子道:此乃万不可隐,当为天下所共闻,焉得削除?先生此言还有高见么?”李金华道:“并无异见。”申孝思道:“老先生有所不知,者一位便是那金华李大老爷。”李金华道:“者是怎么了?又爷长爷短的?”养素子道:“失敬的狠,不料小小船只,竟容得莫大人物。”李金华道:“容得老先生,焉能容不得在下。”说着,三人笑了一回,养素子道:“者样看来,李先生是回南去呀,还是回保定呢?”李金华尚未开言,申孝思道:“他原许的成名以后。者个时候,接了那位淑女来,可放到何处?【好快口子,直是当头一棒。】再者谢杏村先生,既然收为义女,尚有何惧?”【你可放大胆罢。】李金华也不得不随言附会。自此三人结为至友。养素子将他二人送到清江,也就洒泪而别。【送君南浦,伤如之何,可为至友三人,再咏之。】 申、李二人换了船只,夜来日往,不觉到了金陵地界。申、李主仆搬运下船,进了江宁城。直向申孝思家来,到了门首,只见门上新悬登科匾。仔细看过,申孝思方知其子,又蒙擢取。到了客座,将李金华让进。又见迎门悬一金字匾,上书“衍庆堂”三字,结构风丽,不似凡间笔墨。申孝思回到院内,妻子迎接,乐不必提。率其子出来,拜见李金华。李金华向申孝思道:“此位是谁?”申孝思道:“者是吾的长子,名唤应钟。”【申孝思长子取名应钟,非仅于应举上见而衍庆堂前,德泽绵长,正自难量,非孝思所感何克臻此,今金华到家,与应钟恰逢一处。天将以金钟而震瞆聋乎。抑将以木铎而重振儒风乎,后之阅金钟传者,如见金字惊心,如闻钟声震耳。将见三干世界,为之动摇,大地群迷为之唤醒,其庶几乎,予日望之。】李金华道:“者就是新中举人了。”又周旋一回,方才落坐。申孝思向其子道:“者‘衍庆堂’三字,是谁写的?”申应钟道:“者是仙笔,只因今年春间,儿赴京未果,偶得重症,医治不好。有几个同窗兄弟,请了一个仙方。服之立效,后又请乩谢恩,并问阿爹下落: 乩云: 汝之病愈,汝父之病将来矣。儿阅此二语,甚是惊惶,遂叩恳明示。 乩云: 根深者叶茂,叶茂者根深。儿不解,复叩头请示。 乩云: 根深者,汝父之善根深也。 根深者,而叶焉得不茂? 叶茂者,即汝也。 汝既茂,而根焉得不深? 虽有沉疴,量必无碍。【十九回夜梦神医,默惊以根深叶茂二语,此回乐观善语,明解以叶茂根深大意。若非孝思之感召,神与仙岂能两处救应乎。前后正遥相接映。】 并要纸笔,留此三字。儿又叩问阿爹几时回家? 乩云: 重阳后,放菊华,菊华恰似金华发。 金华开到三春后,桃花落蕊李生芽; 李生芽,李生芽,直送老椿到尔家。 儿仍不解,说:“是九月阿爹回来,又有三春后字样,说是四月阿爹回来,又有重阳字样。再欲叩问,仙师已退,者样看起来,似乎不验。”申孝思道:“验极验极。”你者位李叔叔,榜讳金华。我是重阳起身,怎么不验呢?”李金华道:“者样看起,兄台门中,必主荣显。”申孝思道:“那里的事?”李金华道:“问兄台回家事,既然灵验,那根深叶茂语,焉得不灵验呢?况且我记得在京时候,兄台得病,亦是诚然。病愈之时,兄台那梦,莫非就忘了么?”申孝思拍手道:“果然果然,既然如此,亦当设坛谢恩。”并求指示明途。【若非谢恩,何必设坛。】李金华道:“如此甚好,弟亦打搅几日,再回家去。”申应钟道:“李叔叔家住何处?”李金华道:“即在城南回龙涧。”【仙侣常栖止处,阅者细参也可。】申应钟道:“还有好几十里路了,自然总得歇息几日,再送李叔叔回家。”李金华遂住到申孝思家,次日申应钟邀来几个同学,即在“衍庆堂”设乩,不知请了那位仙长降乩说法。下回分解: 注解: 职官者一时之得失,史官者万世之是非。夫史有正史,有野史,皆广记载,资鉴证,重名节,正名分,垂名教者也。然正史不免拘时拘势,挟嫌挟私,反不若野史之确而可据,信而有征焉。“波心广记”,野史也,养素子隐士也。值前朝危亡之秋,未获敷其觉世之心,既而鼎新复不肯趋侍熙朝。故尔泛宅河上,采集轶事,兼志恶风,瑶函储书,铁笔立案。浮水面以彰操□节,次渡口以振瞆启聋。其报应因果之录,必更有分毫不爽者,即如申应钟之登科,孝思亦且愕疑。人或有议其妄诞不经者,不知孝思游津之候即应钟折桂之年也。子不晓其父之何往,父未闻其子之擢取,信绝音疏,理固然也。根深叶茂,遇何异者独奉乩示,重阳三春,骑墙之语。应钟不免耿耿于心。及其一聆父言,方知乩示不测之神妙。然而请乩一事,有讥其伪者,有目其幻者,目其幻者,尚知不伪也。惟讥其伪者其造罪为甚深焉,何也?乩笔驰风骤雨,即大才子亦不如是之敏捷。以神圣救世之苦心,劝而不从,已同兽类。又从而非之谤之,吾不解其因何而深嫉之也。昔圣人以神道设教,易固尝言之矣。请乩者岂自今日始哉?且神圣以佛道示人,非尽驱人崇尚元风也。不过令人本孝弟心存于正,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正所以辅相皇猷,参赞圣谕。欲天下道德一风俗同,奠社稷于磐石耳。非特不伪,又何幻之有也耶? 理注: 且说李金华,听那管船的说,方知贺氏的下落,德水承素舫又见“波心广记”四字,非心广体舒不能心神具妙。贺淑媛遇谢杏村,带上保定。是春风鼓大和,保养太和之气,自然元神得定。神安精足,精能化气,气能还神。才到清江地面,一路至江宁,到申孝思家,其气得所,自然门弟光辉。又见“衍庆堂”三字,元气归原,方能延年益寿矣。 偈云: 根深德培厚,叶茂性自华。 精气归原郡,白雪吐黄芽。 卷五 第三十三回设法坛尊行三教垂慈训化及百工 歌曰: 人心没彀,人心没彀。苦思巧计设奸谋,将一点真实丢在脖儿后。【贪妄不足,诚正无存。】让你有千箱财帛,万顷田畴,怕的是无福消受。【富厚虽多,身亡何益。】倘若恶贯满盈吓,岂非一旦无常万事休。【积孽到头,空施巧手。】咳!休也不得休,那阴司苦楚哇;说也说不透,【罗刹无情,佛天不佑。】几句闲言叙过。 书接上回话说申应钟邀来几个同学。一个是应钟同年王笃生,号培之,其余皆是上元文庠。一名高化成,号慎斋;一名方正品,号守三;一名庆六谦,号逢吉。四人来至衍庆堂,与元德印堂相见。王培之自然与元德行个礼儿,认为年伯。一切周旋,不在话下。 当时即在衍庆堂高设法坛,焚香升表,各执其事。王培之庆逢吉扶乩,申应钟誊录,李金华平米,余者两旁侍立。待有半时,那乩画了几个圈儿,众人不解,叩求明示。 乩云:“诸生不识此圈乎?不识之何由打破?须将这个圈子认个明白,方得下手工夫。”众人叩乞明示此圈。 乩云:“诸生可少待,余乃捧剑童子也。不时有上真降笔。众人叩问上真为谁。 乩云:“降乩者,仙之常情也。然有意挽世者,实莫若孚佑帝君。诸生懔肃以待可。”停乩少时,王庆二人上坛请乩。 乩云:“万里云衢任往来,香云直上冻云开。随风踏破寻芳履,几朵梅花雪里埋。【一片冰心。】红尘世上浊情浓,孽障愁城几万重。睡到五更犹未醒,寂然无处撞金钟。【唤醒群梦。】道人乃前唐之吕洞宾也。诸生设乩,道人辱临。但不知有何不明,即望下问。苟有所识定不敢隐。” 申孝思叩头道:“缘孝思父子屡蒙圣佑,设坛谢恩,并求指示明途。” 乩云:“善人吉神拥护,恶人厉鬼跟随,谁不识之。【识而不信奈何?】如尔父子者,虽非至善,亦无大疵。有何恩之可谢哉?至于所谓明途者,除申明孝思以外,无他奇也。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叫醒儒道。】三教圣人皆此为极。【证明三教。】道人职司度世,亦不能另树旗帜。今日者,尔姓名乃申孝思,适与道人之心大相符合。即三教圣人,与尔之姓名,亦无不符合也。【此书开卷以申孝思居首,至此方言申明孝思本意,盖寓劝人以孝思当先也。】 此时李金华在旁平米,看得明白。想起孝字,不觉泪下。【痛世人不肯回头,故想起孝字,不觉泪下也。】 乩云:“李生何必伤心,孝字甚广远。若能一心清净,毫无杂念,自然于孝无亏。吾子其察之。” 李金华在旁叩头道:“上真论及此,金华在顺天尝与友人杜淦和尚悟澈,言及清净二字,甚有不易得者,即求上真开蒙。” 乩云:“论清净之大处,不若论其简便也。倘能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至于纯善无恶地步,便为清净。推而言之,即有莫大者。” 李金华又叩头道:“这点机关,虽然打破,总有破而不易入者,尚求指示。” 乩云“吾子无他病,将口上放点慈悲【慈悲无他,令其设教时,务以孝弟二字作口头禅耳。此乃对实行不亏者说。观者莫忽。】自臻上境。” 李金华亦不敢下问。申孝思又叩头道:“上真为仙,仙固降乩矣。不知释儒亦可垂训否?” 乩云:“吾子谬矣。仙者亦一人耳,释儒又何尝非人哉?人而为仙,成道也。释而为佛,儒而为圣,亦成道也。三教之中,一道而已。教有三,道岂有三乎?仙亦可圣,圣亦可佛。仙降乩,即佛圣降乩,道人固不敢与佛圣齐驱。固道人之上仍有太上耳。道人既降,亦可为太上,即亦可为佛圣,避其名而不避其实。其实不避,其名又何妨少同乎?吾子已问及此,道人当代邀释儒降乩立训。”【孚佑帝君,为儒道仙宗阐发三教者也。以悲天悯人之怀,不得已而降训。历遍尘寰,度世无息,无非以尧舜之道,谙谙告人。除嘱行孝弟外,别无殷望。其如世人迷迷,终不知其望何。读纯善无恶,便为清净。及口上放点慈悲数语,正痛念教读者,不讲孝弟,徒讲文字。所以代邀释儒降乩,正明三教一源,惟愿世人各发孝思而遵行之,自臻无上妙境。】 此时乩遂止,众人下坛少歇。待了半时,重拜法坛。 乩云:“不时观音亚圣同降。” 这时,从外来了一人,手内拿着几轴画儿,见此法坛凛凛,自然也叩了个头。 乩云:“尔乃柏福堂乎?尔所习之业颇佳,尔之立心,亦颇有可取。当坛旁侍立,少时道人训及之。” 列位你说这柏福堂是个作甚么的?他乃一个裱画匠,只因与申应钟裱了几轴古画,所以到此。那仙师所以训及之故,又因他是一个刻字匠,更因他是一个彩画匠。其人之作为颇知崇正辟邪,焉得不算个好人?这话休题,且说王庆二人,将乩擎了少时。 乩云:“南海大士至矣。” 写至此,乩忽平和。 乩云:“善哉,诸生之有此举也。衲子之心,慈悲而已矣,诸生苟能以慈悲为主,衲子无庸嚼舌。慈悲于己,复慈悲于人,使天下后世无不慈悲者,自然无不孝弟者。无不孝弟,则无不清净矣。诸生欲问明途,慈悲之外无他路焉。解得否,认得否,解得认得,方可行得。行至中途,再无他想。认准明辙,勿由捷径。不慌不忙,将见光明境界。至时而得,焉得不信来路无差哉?然至此始信则晚矣。不若未至之先,解个清、认个真,而因果定然不谬。申生切记之,诸生详察之。”【敬读训言,确乎。大士亲临法坛,为佛说法,然非菩萨具大慈大悲之心,不能言慈悲,亦非徒言慈悲于口,且遍行大慈大悲于天下,究其所以能慈悲者,缘自善性发耳。性之所发端者为孝弟。所以训人度世,亦不外此。倘世人名发慈悲,各行孝弟,各乐清净,岂不同称曰善哉善哉。】 申孝思正欲再问,那乩势忽变。 乩云:“大士驾退何不叩送?” 众人望空叩送毕,复请乩。 乩云:“亚圣临,可迎之。” 众人又望空叩迎毕,复请乩。 乩云:“噫!天下不知仁义也久矣。不知之,焉得行之?吾之望天下者,仁义而已。因其不知仁义,妄逞私见,误认异端将佛老视为杨墨,将文字视为学问。不行伦常,不敬天地,呜乎,何其迷而又迷耶!既不知仁义,吾将仁义再陈之:仁者,孝之流行也;义者,弟之流行也。非孝难以成仁,非弟难以为义。仁无不义,亦犹孝无不弟。仁为孝弟之本,孝弟亦仁之本。其所以专言仁者,即似百行之专言孝耳。孝弟矣,而有不慈悲者乎?慈悲矣,而有不清净者乎?此所以三教之理,一以贯之也。佛以成人为先,老以成己为先。吾儒人己兼成之。三教之别在此。然成人断无不成己,而成己又焉得不成人?由此论之,三教更有难别者,成己仁也,成人义也。仁义矣,即无妄谈三教矣。若有妄谈三教者,诚不知仁义,况妄批佛老者果能尊崇圣道乎?倘能尊崇圣道,断无妄批佛老者。诸生详思之。苟能通行天下,邪正分明吾当谓圣人。虽遥,而有不难复生者矣。”【幸哉,圣道之复见于今也。追溯往古,其崇圣辟邪者,赖有我孟夫子不解好辨之口,挽救五伦之失。后之人读其书,犹钦慕其高风。而今也,风习大变,邪说横生,复降笔于衍庆堂中,陈明圣学开口以仁义示诸生,而期望后世,仍不外乎入孝出弟,以明圣道无他,虽万世而不变焉。意谓我孔圣在天之灵,昭如日月,运神化于行习间,在在皆是。道又何尝远人哉?何世之迷本来而不觉察若此也。苟为士者,尊奉圣道果能居仁由义,孜孜焉先教之以孝弟,再能以慈悲为本,以清净为务,俾天下人知三圣之教,一诚贯通,无有差别,其庶几乎。大慰所愿学者焉。】此时乩势又变。 乩云:“亚圣退矣,诸生其送之。” 众人望空叩送,复请乩。 乩云:“诸生可详察而释疑矣。柏福堂来,尔之善有三:广刻善书,一也。裱画之时,凡遇神像,皆用净处裱,不敢放肆,二也。画工之中无邪淫,三也。三艺不苟,亦有善可称,后当勉励勿懈。【一工人而擅三艺之长,即为世所罕觏。今蒙仙训而嘉赏之。其志不凡,其品愈真矣。】道人并有劝工歌一则。尔可捐以工力否?”【费尽苦心,救正万世,苟有力有财者,当乐施以成功德。】 李金华高声道:“柏福堂上真有劝工歌,你刊板否?”柏福堂闻此,连连答道:“能刊,能刊!” 乩云:“善哉!道人于百工中,又得一人焉。【真正工人难得。仙言赞赏不亦宜乎。】诸生可少歇,再垂俚语。” 若欲问那歌是什么话语下回分解。 注解: 三教无二理,三孝故无二致。语云“三教归一”。一者道也。道统开自尧舜。尧舜之道,孝弟而已。慈悲者,孝弟之功能。不慈悲,则孝弟究属勉强。清净者,孝弟之本怀。不清净,则孝弟终归假藉。故惟慈悲,乃成大仁大义;亦惟清净,斯克精义安仁。三教适相成。三教何尝不一贯也?自仁义之旨,不明于天下。震功名为品望,惊文章为道德,业儒而实逃儒,宗圣而实叛圣,既背圣道矣,而犹谤佛老以尊崇圣道,其谤佛老愈炽。其去圣道愈远焉,乃谤佛者曰。佛尚慈悲,漓道于虚无谤道者曰。道言清净,沦道于寂灭,几似粹然儒者之言矣。抑知虚无者,虚无其外感之扰。非虚无其仁义之天性,孝弟之良能也。寂灭者,寂灭其内念之萌,非寂灭其仁义之本真,孝弟之良知也。且历代三教并重,夫人而知之矣。然其所以并重者,岂惟祈佛佑,祷神庇,崇德象贤已哉。详查地气上升为天以来,不过一本来之天。自生不已,而有三教。三教者,皆能全其本来之天,其名殊其实一,而为天地人物之所不外者也。盖儒者疏也,诗书疏别伦常,礼乐疏析名教,有疏通之义焉。天无儒,则无运化;地无儒,则无发育;人物无儒,则生机闭塞不畅。佛者,润也。经咒润色千古,慈悲润泽十方,有滋润之义焉。天无佛则无雨露;地无佛则无水泉;人物无佛则津脉枯竭不荣。道者,凝也。蟠际凝连上下,纲维凝亘遐荒,有凝结之义焉。天无道,则必陨坠;地无道,则必崩陷;人物无道,则筋骸弛张不束。三圣固无往不塞,二气实随在皆周。盖三圣者,道之体也;二气者,道之用也。体本无体,用无所用。惟无体,故无体,非体惟无用。故无用非用。三教赖二气为流通,犹天地凭虚空为朕兆也。故精其业者,为圣、为贤、为佛、为仙。天无权,三教有权,三教难偏废。三教安可不并重哉,彼低甲而昂乙者,其亦可以不必矣。惟我吕祖师道贯三才,明通万古职司渡迷,心惟挽世。自遇黄龙真人证为圆通文尼真佛。夫圆通者,释也。文尼者,儒也。真者,道也。备三教于一身。故欲合三教于一家。以佛法树人阶梯,以道脉望人钦承,以圣教立人模范。仁者见为仁,知者见为知,究之不离乎孝弟者。近是读斯传者,谓佛老降世,也可谓圣人复生也,亦可如以渺冥无稽视之,或以寻常小说目之,不惟不明仁义之旨,亦并不知孝弟之当务矣,其将侰于胡底哉! 理注: 此一段是崇正辟邪破妄存诚。头一位王笃生是笃,信心生培其原德。二位方正品号守三,既要立品须得守三。君子有三戒、三畏、三省。余下那几位皆是心中助发道义。又言李金华叩请上真开示清净二字下手功夫,申孝思又请问三教道理同异。上真所言念慈悲,思感应,行忠恕。言慈悲者,悲能拔苦慈能兴乐;言感应者,所感者我能应者佛感应道交不可思议;言忠恕者,忠也者,中心为忠。忠者,体也;恕者,用也。无为六慈仁义而矣。恕者,心得如,如不动于禅定清净,仁义有何不同乎? 偈云: 慈悲道德原无差,禅定清净不二法。 曰思无邪真妙义,三教由来是一家。 第三十四回柏载厚立志修心申孝思正言训侄 话说仙训令众人少歇,众人闻之,下坛静坐。李金华将已往乩语仔细翻阅一遍,亦有不能释然者。然此时何敢多言,遂想着上坛之时,再行叩问。 不多一时,众人同上坛拜叩,仍是王庆二人扶乩。少擎了一时,乩云: 柏福堂既有醒世之心,道人曷胜欣喜。统观斯世,风俗浇漓,日习千巧。然巧更莫过于百工。工固宜巧,巧而忘真,则非矣。巧既不真,则巧反有不如拙者。拙而能真,则拙更有胜于巧者。工乎工乎,何其不工若是也!道人悯之,爰作歌以劝曰: 海外人出红尘逍遥洞中,为什么反有心悲悯世情? 世间人你为何不敦义理,一派的假气象胡弄西东? 既然是学艺业生财糊口,你就该尽孝弟普尚肫诚。 不肫诚虽然得些须生意,只怕你不久远有始无终。 你所作巧手段皆难久远,悖入者必悖出那有后成。 百工内弊甚多难以枚举,略说出三两条尔等听明。 想人生养身者莫若饮食,即在这疱厨中说与你听。 有稻梁麦黍稷天地生就,你为何抛放他粪土还轻? 菲饮食古帝王尚且如此,你为何施毒手惨害生灵? 虽然说他不吃你必不宰,你不宰他焉得吞入腹中? 自古道君无故不伤牛命,有大夫他无故难害羊牲。 为士者苟无故犬豕不害,庶人们倘无故岂可杀生。 虽有故偶杀生庖厨须远,为的是两耳中怕闻其声。 有君子他既然心存不忍,你那里亲其事怎不伤情? 儒道中原有此正大道理,并非是拿佛法劝你奉行。 更有那一宗人手艺甚巧,翦绫罗与绸缎为人裁缝。 将细料翦个碎毫不爱惜,大裁小长截短一点不疼。 好歹的挪出点绫罗绸缎,偷出来藏在那自己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