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钟传正明集 - 第 6 页/共 16 页
注解:
大凡人之疾病,皆可药医。惟妒毒之病,非割股不可愈,何也?妒毒者恨也,恨则有艮之象焉。艮位于丑,丑不辟则寅不交,寅不交则人不生。一割股则释其恨,而天开。天开而丑辞,丑辟而寅交,寅交而人生矣。然一有顾名之心,而不出于至诚,病亦难愈。盖地辟于丑者,真实无妄,而非矫揉造作者也。此割股之可以疗亲,而亲之所以有愈不愈之分也。然本惊天动地之事,故心斋一割股,而有孝感天地,旌其门闾之合梦,冥而非妄,幻而非假。至今过其里心向往之,彼陶氏之妒,即匿于诚斋之口,终难免于清议之口。然因陶万一之劝阻而妒心尽除,上天亦不罪悔过之人也。
理注:
黄心斋割股奉母,虽是一阳补阴。化去阴毒。此一段不可泥于金丹之说此原是□二帝演出忠孝传奇之笔法,是化三教人学者孝感天地,用意即是成仙佛圣贤之根基也。
偈云:
孝感天地三教用,莫忘君亲于祖宗。
孝为一字长生诀,才能西方人莲宗。
第二十三回辨是非众议惊人闻物议直言劝母
话说有人闻黄氏兄弟,思虑为何?只因马元龙到家以后,对其家中人细述一遍,被马元龙之次子听真。他次子久患抽筋痨,膝不能伸,不料闻此一事,欢乐难禁,将身一纵竟是双膝如初,反身下炕。【孝能了病,勿药有喜。】马元龙见他如此,不觉喜出望外。且说此子年方一十三岁,为着有病,并未读书。所以连个名字也没有。马元龙见此光景,便大笑道:“你大哥取名乐道,你就叫乐孝罢。”【先贤闻过则喜,此子闻孝而乐。其父命名令人钦仰。】马乐孝也是久未出门,遂跳跳躜躜跑到大门外。有庄中几个人在墙下闲话,见他出来皆道:“二相公的病,那个时候好的?”马乐孝道:“刚才好的。”【不费工夫在乎一念之诚耳。】那些人皆道:“谁给你治的?”【须是个明医。】马乐孝道:“谁给治的?者个人可是个小大先生。”那些人同道:“怎么叫作小大先生?”马乐孝道:“怎么叫作小大先生?者个人是兄弟两个。大的年方一十八岁,小的年方一十三岁。怎么不是小呢?他俩作的事,人人跟不上,他便是人人之先生。若说他未到先生之年,他实有先生之德。【人不由庸言庸行之常,虽老宿不若童稚,倘能作惊天动地之事,虽童稚可远远老宿,既能将孝弟作到至极处,自无愧为先生,世之有名无实。所谓大先生者恐一见小大先生,当逊谢不遑矣。】况且者时先生,何尝有点先生意思。给他俩提鞋,也不要他。他俩就叫他提鞋,吾也不叫他俩用他提鞋。并不是别的,是怕他沾了他俩的鞋。”【嫌他手臭。】众中一人道:“你者是说的些么话?若叫先生们听见,好么得打你一顿嘴巴子。”马乐孝道:“他若打吾,他便不是个先生,就是吾说的那宗瞎帐先生。他若不打吾。再能服吾说的,便无愧为先生,就是那两个小大先生,也不敢轻慢者个先生。”【马乐孝方一十三岁童子耳。始闻孝而病失,继谈道而惊人,虽未读书,便可称为先生矣。所谓瞎帐先生者,先领马乐孝之教也可。】那人道:“不用先生不先生的了,到底是怎么治好的罢?”马乐孝遂将黄氏兄弟所作之事,述说一遍。将他怎么好的,说了个明白。众人同道:“者个事真是难得。”【惟其难得,故称为孝子弟弟。】
内中一人道:虽然难得,也是不大合理。若是亲娘,以母救母,那还可已。以亲母之遗体,疗继母之病,者不是叫他亲娘难受么?”【是条子理。】又一人道:“你得了,不用说了。若是你那么说,人家者总算了。依吾之见,以亲母疗亲母万万使不得。不用说那细理,就是粗粗说罢,若叫亲母知此,疼儿心盛,好么去不了病,还添上病哩。惟独继母方可使得,一来可以感动继母之心,二来可解宿积之怨。就不说者个,他那继母横竖搁不到心上,好么还解恨哩。”【又是条子理。】又有一人道:“你俩不用抬扛,全说的不透彻。反正是要个特诚的心,不孝而孝,更是难得。”【者才是正理。】众人同笑道:“说了半天,还是个难得。一门而有孝子弟弟,固然难得,弟弟而更为孝子,尤觉难得。况且那么样的个爹,者么个样的娘呢。”
又有一人道:“像咱庄里林家,老头子不好,老妈妈子却不错。他那个儿,就不能感动他爹,反叫他爹生多少气。西庄岳家坞何家,老妈妈子不讲理,老头子是个软弱刘王,还有点子惧内,他那个儿子,就不能感动他娘。反给他娘助威。那莫非也算孝顺他娘么?”又有一人道:“者个还好哩,你看兰庄里孙家,老头老妈妈全都不错。怎么生下那么个儿子,不讲里,不讲表,成天家反缠胡搅。一个不如意,就扭骨别棒,满口里胡念杂曰,不管甚么是爹娘。”又有一人道:“那总是报应还未到,你没听见说么,从先也不知是那里有一个人姓胡名斌,不孝爹娘,不是叫雷劈了么?”又有一人道:“还用远说,那些日子,大城里头,有个聂家。兄弟俩全不孝顺,大小子的女人姓刁,更不讲理,不是叫雷劈死了么?他兄弟俩,大的击去两耳。小的亦几乎击死,要不是有个好媳妇,也就妥当了。”众人同笑道:“可不是么,怎么一时就忘了,者宗事可万万忘不的。”【把往事一朝重提起。如雷震耳,大众当时刻惊心。】又有一人道:“像者宗事说者个事罢了,不可说他姓甚名谁。”【虽是迂谈,亦是好话。】又有一人道:“说着还解不过恨来,谁还瞒着他的名哩。你看咱庄里许增家,他那个女的,不知是怎么利害,他那个大儿就没法说。”又有一人道:“不可说者些是非,倘若叫他听见,者不是不好么。”说着只见许增之长子许庆急跑过去。众人道:“你看那不是他过去么,若是听见,怪没味的。”又有一人道:“若是听见醒过攒来,还更好了。”【众口不一,有心人闻之,得毋恍然自惊乎。】众人议论不在话下。
且说那许庆从此经过,听得众人谈论,遂自思道:“人家说吾的不是,怎么好呢。”沉沉哈哈,【若有心疾状。】跑到家中。对其母道:你老人家也不知知道不知道?外头人们,全说咱娘儿俩不是,往后想个法子,莫叫人们说才好。”其母道:“任他们胡谈论,碍着咱甚么事。你不用管者个。”许庆道:“非是为儿多事,咱家者个事,本不是理。”其母怒道:“你者个可恶,怎么咱不是理呢,你也说说,我也明白明白。”不知许庆说些甚么?下回分解。
注解:
尝思天道有可测者,有不可测者。可测者,一定之天也。不可测者,无定之天也。以天为一定,天亦有时无定。以天为无定,天亦有时有定。此中之机缄,惟深明是非者能察之,亦惟不泥是非者能喻之。顾持常情以论是非则天道显而是非可论定。驳恒解以论是非,则天道晦而是非亦可论定。故有应福而得祸者,非天道之偶乖也。正所以坚其修持之志行也。有应祸而得福者,亦非天道之不明也。正所以满其恶贯之凶烽也。深明是非,乃可评论是非,不泥是非,乃可判断是非。虽曰闲谈莫论是非,有关口过者,是非不可论。有关世道者,是非正不可不论。父老之援引,最易感发。乡里之传闻,足资惩创。此善庄之众议惊人,而许庆闻之,且以直言劝母也。阅者又何必过于拘泥哉?
理注:
凡讲经,分判人法喻。言马元龙次子久病,闻黄氏弟兄孝感天地,跃身而起,是一但豁然而贯通矣。又起名乐孝,马氏兄弟乐道。乐孝,皆是助发善义。尽出善庄,众人辨论是非,亦不出善庄之外,激发许庆回家劝母,亦是助善义,此皆是譬喻也。至善之地,若有是非,以非纯善寂静,无可为至矣。
偈云:
至善纯粹毫无杂,心行处灭净无沙。
遣除虚妄守敬笃,玉洁水清映光华。
第二十四回立后嗣苦心用尽借他人数语陈明
话说许庆母子,问答不合是何起见。当日许增配倪氏,十年不孕,后嗣恍惚。一日与其妻道:“你娶了者些年数,儿花女花皆没有,咱俩老的动不得了,依靠何人?者还是小事,祖宗的香烟要紧。吾虽然没念过书,也曾听得念书人说甚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若办个妾,为生子之计。倘生下个儿子,一来可以接续香烟,二来奉养咱俩,岂不是好?”倪氏道:“你天生是个老厌物,种着个地,那一块里烧作的。要上者宗自然腔。”许增道:“你将吾可看偏偏了,吾岂是那宗人。是为的吾自己么?若有了儿子,你莫非就不沾点光么?”【光前裕后下文伏线。】倪氏道:“任你说下天来,【日后福自天来,你可不说者个了。】吾总不听你者一套。你那身上有点风流肉么,还想者宗撇劣邪。”许增道:“你者宗东西,没有一句正经话。”倪氏道:“你还没有一点正经主意哩。”【倘有好子孙,作些正经事,你可不说他没有正经主意了。】许增道:“你者娘们家,实在是没有说头,好么是老西的外甥闺女,总是免不了那点醋味。”倪氏道:“你是谁的外甥呢?说出话来者么臭气烘烘的。”许增道:“任你说么,吾的主意已定。”【延嗣事大,人心有定,天心岂无定乎。】说罢摔手而出,找了两个媒婆,叫他看着合式的,给他买一个妾。
待了不多的日子,那媒婆在京城里头,买了一个来。姓甘,钱也不多见了,许增遂点钱而去。倪氏成天家折磨甘氏无所不到,【使出大妇妒心肠,彼甘氏将何地自容乎。】那许增也无方可使。待了些日子,闹的不可开交,许增将甘氏暗暗接出,藏到他姊妹家。也是天理该当。不消一年,那倪氏忽生一子,【始见许增苦心,天必报之以福,其积德也可知。】即是许庆。许增与甘氏甚是和睦,也难以割舍。又待了五年有余,甘氏亦生一子,【前之费尽苦心者。天必从人愿。】名唤许顺。长了八九岁,不敢叫倪氏知道。后来传到倪氏耳中,与许增闹了多少乱子。许增将甘氏者里挪到那里,那里挪到者里,又闹哄了二三年,倪氏总不甘休,将个许增闹的竟是【】死了,所以叫人议论。许庆说是无理。及至其母倪氏要他说个明白,许庆方道:“并非别的,当日我父纳妾,生下一弟弟,至今不曾家来,就该接回,才是正理。”【许庆早有爱弟心,惜未得一见耳。】倪氏道:“你者个孩子糊涂的狠,【吾看你才不明白哩。】将他弄回来,者个家业少不的分你一半。吾却想到者里,你就不怕么?”【我怕兄弟不见面,人怕家业分不均。】许庆道:“人之贫富,并不是因着兄弟多少。吾听见说甘氏妈妈家当初并不穷,因着老哥儿俩,不甚对符,遂分居过。大爷性体奸滑,二爷过于老实。大爷将家业抠0起来的不少,欺负二爷不懂甚么,到了后来,二爷在家,依然受大爷点气,竟合家搬向天津去了。【老实人才得向天津去。】大爷在家,可该好哇,者会闹的一贫如洗,将自己女儿,也卖与人为妾。者是他家的事,就是我姥姥家罢,从先是甚么日子?我舅舅可是光他自家呀,怎么闹的也是挺穷。他若安分守己,何至如此好。成天家游手好闲,玩钱赌博,将个家业弄花拉了。总起来说罢,只要安分守己,兄弟多了,岂不是个膀子?况且古语说的好:‘是个小猪下生,还有三斗糠的命哩。’何况是个人?”倪氏听了者番言语,也就醒过点来。【难得一点即醒,胜于陶氏万万。】许庆见其母无言,遂又道:“你老人家不用作难,者会不将我弟弟母子接回,将来不能不算我爹爹的儿,放着好人不作,还等着甚么。”倪氏道:“吾不管者个,你爱怎么就怎么罢。”许庆道:“你老人家说个痛快话才是,咱娘儿俩,莫非是外人么?”倪氏道:“你看着去罢,吾不说么就是了。”
许庆一闻此言,也不往下问。便套上车子,将许顺母子接回。倪氏见了许顺倒也喜欢,那许顺长的白面书生,有些不凡。【日后必能发达。】许庆母子商量着叫他念书。倪氏道:“你到陶同那里问问,明年请那里先生,咱家送个学生去。”许庆见了陶同告知,陶同道:“者个事,甚不容易,花钱也不少,不花本怎么求利呢?”许庆道:“者话怎讲?”陶同道:“下下作作的,不请着好先生么?就请着好先生,人家也是不用心,【道破俗儒通病。】得多花俩钱,才能教出好孩子来。倘乎一步登高,岂不是舍本求利么?”许庆道:“咱也不指望那个,念几年书识几个字,看看文书么的,不求人就好。要是有材料,那也得再说。”陶同道:“不用说者些话,明年我那亲戚家,与马元龙要伙请先生。”不知请那个?下回分解。
注解:
女子之梗顽,最难拊绥,向有所偏,指南莫正,许增欲纳妾以延宗祧,虽父母且可不告,岂倪氏之所能阻哉?乃不能阻而故阻之,强悍之名已闻闾里矣。及其忌妒甘氏,磨折百出,而许增不得已使之阴避其锋,不少回护。其非好色之徒,概可见焉。有志者竟成,人定者胜天。故倪氏无子而有子,甘氏生子浑似浮萍,漫无定所。在许增恨不能有人焉,旁引曲喻,讽动倪氏,化强悍以归和睦。而许庆竟于父死之后,善承父志,感触于道旁,谏证于堂上。其为人倘亦无愧于孝弟者乎。彼心斋诚斋之至孝至弟,故令人羡慕矣。观乐孝闻风去疾,许庆闻议宜弟。黄先生当不止孝感已也,阅者岂可不闻而兴起哉?
理注:
言许增生二子,一庆、二顺,增庆顺,皆不出善庄。至于马元龙、陶同,公请先生,是先生马、陶、许三性原是至善助行。以后天补养先天。请申、李二人入黄宅,马宅是引精气入于黄庭矣传云是开堂入室,佛经云是万法归一。
偈云:
三教由来是一般,采取后天补先天。
方便多门归无二,情通理顺法自然。
卷四
第二十五回论闲言农人破弊修圣醮信女听经
话说陶同将请先生之事,对许庆说了一遍。许庆道:“你老费心罢,吾暂且回去。若是请着的时候,务必算上吾二弟弟。”陶同道:“你不坐坐了么?”许庆道:“不坐着了。”说罢,便告辞而去。者也不在话下。
且说李金华自从给黄家看病之后,也就要打整回家。杜雨亭道:“老弟必须再住两月,看看者一块风俗若何?果然好了,老弟也可放心。”【世道关心,何日放下。】李金华道:“兄台所言,固然不错。为弟想着将申兄台送回家中,往前就是七月十五,早晚赶到家里,也可祭奠祭奠先人。”杜雨亭道:“二位出来,已非一日,何必凿凿于此。到了七月十五,在此也可遥相供献。等着下元节,再到家祭奠不迟。”李金华道:“申兄台以为何知?”申孝思道:“为弟只好从命。”【无限孝思感愧难言】李金华也有意再住俩月,看看改会以后,民情如何。【彼穷人兮果不犯旧辙否。】听了杜雨亭者话,也就不走了。
住了半月,者日来了一人,进了禅堂拱手道:“众位先生请了。”杜雨亭等同道:“请坐请坐。”那人遂坐在一旁。李金华道:“老先生到此,有何见教?”那人道:“不为别的,只因到了七月十五,者庄里有个念佛会,在此庙中,设几天道场。吾到者里告诉一声,众位先生可将下边伙计们,归并到一个屋里,有些老太太们,到此歇歇么的便宜。”【男女有别。】李金华道:“者事好说。”遂将李忠叫来分咐他们,暂且挪到东禅堂,修醮以后,再搬回去。那人道:“众位先生在此,是久住么?”杜雨亭道:“吾还得住些日子。者二位先生,不久即要回家。”那人道:“到家有多少里地?”李金华道:“好几千里。”那人道:“还不如在者里住着,等到明年,找个学房哩,我们者庄里念学的不少,没有不雇先生的。”【先生也是雇得么,闻俗谈为之一笑。】李金华道:“我们那里念学的更多,还雇不着先生哩。”【真正好先生到处求之不得。】那人道:“那还得跑到家去,何若在者里。”李金华道:“你们者庄里,雇个先生给多少工钱哪?”那人道:“有个念学的,少死也得给个两三吊。【不讲束修,而仅给工钱又一笑。】凑个三十二十的,还不够你盘交的么?”李金华道:“三二十吊钱,可实在不够。”那人笑道:“你听错了,是凑个三十二十念学的。”李金华道:“你者庄里有者些念学的么?”那人道:“干自的差不多的人家,全教孩子念几年学。到大了再学个算盘好过日子。不念几年学,一个字也不认的,【认得一字便好了。】和瞎子一样。【不明大道,东碰西撞。】无论做么,还得求人,念几年学,就是种庄稼心里也明白个理儿。”【果明白者个更好了。】李金华道:“理固然要明白,若不明白个理,该当怎样呢。”那人道:“怎么样?甚么事不许做哇?给人家种地,无公平心,庄稼熟了,自家先吃个不用题。打罢完了,自家又得多要点。种的时候粪也不肯上。种上的时候,地也不多锄两遍。自家有二亩,光怕不收成。那粪上了又上,那地锄了,又锄。你想者是么心,全是没念学的过处。”李金华道:“你老先生说的者话,倒也不错。可是有一件若念了学,添一些奸心眼,好么还更厉害哩。”那人道:“若是更利害,那可不怨念学的,可就怨教学的了。”【从农人口中道破弊端,教学者自应愧死。】李金华道:“诚然诚然,【我也说者个。】者话我们拜服之极。【我也随着罢。】你老先生明公的狠,若是教学的知到者个,【者个者个,是个甚么。孔子传的是者个。颜子乐的是者个。如来念的是者个。太上炼的是者个。吾知道者个。吾也不说者个。吾欲说者个。你也不愿听者个。中也是者个。外也是者个。离了者个,忘了者个。告与者个。也不认者个。劝以者个,反要谤者个。呜乎,者个不幸,而为者个快哉,者个幸得不变者个,若欲一心搜者个。时时莫忘者个。】可就好了。念学的知道者个,自然也不至为非作歹。”那人道:“不光者个,不知个礼儿,【礼莫非不是者个么。】在家就有多少不好处。老的不养,兄弟们不和,学的乌漆秣黑,甚么也不管。以至家道坏坏了,闹的人也不省,狗也不理,全是没念学的过处。”李金华道:“你说者个,你看那不忠不孝的,大半还是念过学的多哩。”那人道:“还是教学的过处。”【责备馆师,无非从整顿学校心血流出。】李金华道:“你老先生说的者些话,真是不错。你老先生家里,必然和睦,不至不讲理了。”那人道:“我家里人们,可真不敢,吾虽然没念学,吾凡做点么事,对着吾自己了,吾就做去。对不着吾自己的,吾必不做。就是孩子们,吾也是者么领略他。【为一身操绳墨,即为子孙立规模。圣贤处身涉世之防。不过如是,即此便是儒教之真传,阅者慎勿忽过。】李金华道:“能者么著,比念学还强。”那人道:“总不如念二年,看点么明白。若是不念,总是稀流糊涂的,吾说的不错,先生在者里教学罢。”李金华道:“过日说罢,者也不是草草而已的事。”那人道:“是者么说,先生就叫他们搬过来罢,等等还得打棚。”说着也就来了些人,搬杉篙,弄席片,霎时之间,将棚扎起。那人同那些人遂一同而去。
到了次日早晨,果然有几个管事的到来,甚么厨夫,家伙差,渐渐而来。等时又来了几个和尚,抬着经箱,将大殿庄严起来。便到了吃早饭的时候,几个和尚坐了一桌,将菜端上,无非是些素的。那和尚中一个人道:“哼,断了屠了,【谁叫你来开杀戒么,吁嗟恶僧分,何日放下屠刀。】一点腥荤也没有。”【挑肥捡瘦,心口不洁。】又有一个道:“早晨好么是便饭,晌午就是荤席了。到晌午,再没点腥荤,可就大大的荒唐了。”【你还有点正经念头么。】众和尚乱道:“将就点罢。那怕少点心点心,待会再吃呢。”又有一个道:“虽然者么说,要点酒来喝喝,可以呀不?”【又一个要犯饮酒戒。】众和尚同道:“你去要去要了来,吾们也沾点光。”【可见皆是些不斋戒的和尚了。】果然那一个就要去要,刚要去时又自说道:“算了罢,吾待惹者宗讨人嫌做么?”【还怕人嫌么。】说着遂吃起来了。者时李金华在屋中,听了个明白,便向杜雨亭道:“兄台听见了么?”杜雨亭道:“者个时候的和尚,还有甚么说头。”李金华遂闭口无言。
不时有些妇人们,携男抱女,陆续而来。坐在棚里也有斗牌的,【哼,者里准你玩钱么。】也有说话的。【若非善言,自讨分晓。】一人道:“大嫂哇,你听见说我那个媳妇么?不讲里,不讲表,一点活也不想做,【你当日何如?】可教我怎么缠他?”又有一人道:“我家那个小老婆子更没法说。”又有一人道:“小的不好还可教训,我家大姐,自从过了门,他那个婆婆,才难缠哩,紧了也不好,慢了也不好,鞋鞋脚脚,一点也不管。虽然娶了,还得我照管他。”又有一人道:“你那个还好,不过是受点气。我那个女儿,自过了门后,他女婿先前还好,渐渐的也就坏了。全是他那个老老婆挑唆的,成天家不打即骂,他公公也不管。”又有一人道:“你者个哩,我那个外婧家,更不讲理。”又有一人道“你那个婧家,与我是邻佑,那个老东西真是可恶。”又有一人道:“说者个哩,我者才受出来几年哪?【翁姑之死,适如其愿,恶极。】从先我那公婆在着的时候,何尝得点安生。”正说之间,那些和尚全都搭上架娑,叮叮11出去取水。不时而回,到了棚中,一个和尚道:“者就开经了,老太太们有愿意跪忏的来罢。”说着便进了大殿,喷喷揸揸,咕咕咚咚,满嘴里喝喝吆吆,也不知念些甚么。【奇声怪状,极向其不敬佛事上着笔。】那些妇道家,贪着斗牌的还是斗牌,贪着说话的还是说话,就有愿意听经的便随进大殿,念佛跪忏,等时下殿。那些没有听经的,向听过的道:“你们果然听真了么?咱不过到者里解解闷。跪者个作么?你当是还有甚么好处。那听过的道虽然听不真,跪着念两句佛,也可消灾免难。”又有一个道:“就是者么着,消灾免难么,没有添些罪哩。”又有一人道:“若是诚心念佛还好,若不诚心那罪好么还更大哩。”又有一人道:“光诚心念佛,不作好事,莫非也就没罪么?常言说的好:‘嘴念佛,手打磬,腰里拽着钩子秤。’那算个甚么人。”又有一人道:“你猜他念佛是为甚么?他是怕那个钩子秤,钩不着甚么。多念句佛,叫佛保佑着他,多钩点么就是了。”【噫,此道场之设,原引人向善也,今妇女云集。果何为而来乎。夫既入善地。当一心念佛而无他。若稍存入我见便背忠稍带躁矜气。便失信况乎,家丑外扬。大伤雅趣,更无礼。今妇道若此,虽多无益,佛将为尔加福乎。加罪乎。惟望痛加规戒,先除此恶习焉。庶尽妇道矣。】从旁闪过一位老太太正容说道:“【其容必正,其言必正。】众位莫说者个,我说的不定是不是,【开口便不自是。】恕个罪再说。”下回分解。
注解:
学术之纯驳,风俗之美漓因之。究其纯驳之攸分,悉视乎师儒之真腐,此最吾之低徊而莫置者。统观念学雇先生之谈,椎鲁鄙俚似足贻人笑柄,而对己始行及归罪教学之数语。严峻峭厉。破弊诛心,居然有关世道之格言,试泽之忠,君爱民之文。申之事亲敬长之义。当不至以诗书中之高人,流而为名教中之罪人也。李金华等,本拟触秋旋车,及期扫拜只缘留觇民情,行李未果。乃未引先河之祭,忽来修醮之缘,以佛会为赌局。男子犹属污行,况在妇女以经棚为谈厂,闺门且禁非议矧傍神灵。斯时金华诸人,甘袖手而弗忍,思腾口而莫便。既而女子行中有议其后者,亦倾耳以敬听也可。
理注:
申李等,俱要回家,杜淦留再住几日,看看风景如何,是智慧现前也。又看民情,原是新民,再回光反照。用力念佛,此段遣出邪念,助起正念,者段心法,慎是切要。又忽然有一人来,未通姓名,言语之间。一味淳厚,原是敦原之念。亦于申、李相见,又有庙中妇女乱言,念经的僧人胡论,一来说些世俗,者是心中邪念未除。非严禁正容,才能压住妄念,所申李杜推聋不闻矣。
偈云:
回光反照用力深,睹破邪念存正心。
庄严大殿开心窍,方寸之中见当人。
第二十六回醮棚中老媪示众古道畔义士观风
话说醮棚之内,多少妇女,正然纷纷议论。从旁闪过一个老媪,正容说道:“众位不必闲谈,我有几句粗话,众位愿听否?”
众人一看,乃是本村齐宗正之妇人严氏。平素甚端正,无人不服,遂接声答道:“齐老太太,有何高见,就请说罢。”严氏道:“刚才众位所说,亦并非不是。然不可者样说法,即如说儿媳不贤的,儿媳亦未必真正不贤。总是为公婆的,不能教之以正,那为公婆的,虽然不能甚于教导,他那儿子莫非不能甚于教导么?你想为媳妇的,与为儿子的,同心合计叫老的生气,者全是为儿子的一团之过。那为儿子的,至于如此,仍是为父母的教导不严。能将儿子教之以正,儿子必然能教媳妇,那媳妇焉得不归正呢?当时为媳妇的,过门之后,不能遽然无理,必得日习渐染。与他男的通同一气,才敢大行放肆。者皆是谁的过处呢?【教家之防,于此为极,不惟羽翼大学之朱注,实足详究齐家之奥旨,阅者当熟思而深味之。】至于说自己女儿受婆家气,那必有该当受气处。【是是是。】他那该当受气处,又是他的父母惯成。从小教之以正,到大不能放纵,就是娶到人家去,有点不舒心,也不敢跑到家来告诉。他既然敢来告诉,必然指望他娘家与他出气。若是从其所愿,便将他陷于不孝,就不从其所愿。少用温言安慰他两句,他必然觉着自己不错,更不听公婆分咐,越闹越生分,以至公婆不喜,打仗闹活者又是谁的过处呢?者么看起来,媳妇错了,公婆也不可各处白话。女儿受气,娘家更不可各处抖漏,总要以教字搁到心上。才是正理。【美哉,齐家之道,复得见于今矣,即此数段议论所语诚意正心修身齐家者,无不备具。阅是传者,倘能一家行之,而万家效之。将见善士济济善女林林,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庶不负圣朝旌贤表孝之厚恩,复还温柔敦厚之古风也。】况且修醮场中,尤不可议论者上。者是清净法地。众位知道者个念佛会,是谁立的不?”众人答道:“者可说不清白。”【黑心人焉能说出清白话。】严氏道:“既然不知,听我细细说来。者是咱村里黄兴之父黄玉桂立的,那老儿是前明秀才,只因崇祯年间,天下荒乱,朝臣奸佞,遂矢志不取功名,隐居于山西五台县。到了后来,前明既灭,大清定鼎,顺治登基,甚属有道。爱民之恩,无所不至,那黄家老儿,才回到家来。只因流贼未息,万民不安,遂在者个庙里,立下者个念佛会。上祝皇寿,下保民安,教那无知男女尽归大化,【其愿甚大。】并立下几条规戒,传留后世:
第一,不忠不孝者,不准入坛。
第二,荤酒不戒者,不准入坛。
第三,不准在庙内结局赌博。
第四,须请高僧高道,不准令人无德者入坛诵经。
第五,在坛善信,必须互相规戒。不遵者,不准入坛。
第六,妇女十三以外,五十以内概不准入坛。
第七,凡到坛善信,必须以孝、弟、忠、信、礼、义、廉、耻教不可入坛之年者。
第八,在坛善信,不可以自己之善,较他人之恶。
第九,在坛善信,有愿念佛者,须将佛字作正字观,不可妄想成道作祖。
第十,在坛善信,有犯规不改者,当公逐出。
者十条传到者个时候,别说是做去,谁还记得?你看近来还像个样么?不是修福作德,竟成了热闹场,是非局。众位姊妹们仔细想想,【历述坛规,何等严正,做道场者。倘遵此行之,天下有不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者,断断乎未之有也。】者个时候,皆是妇道来此,任意胡为也将爷们家免了。固然不是特为免了他们,全没有一点佛心,故尔不来。若不从新振作,吃着皇王水土,受了父母养育,当怎么报去?”众人道:“却是听见说过,可没有者么清白。”严氏道:“已后可以记清了,你们看着罢,那黄兴之子,将来定然错不了,全是黄玉桂老爷子积累的。黄兴若是接续着办,又焉得闹出者些猴来?”众中一人答道:“是者么说,他若接续着办,那马氏姐姐好么还死不了哩。”严氏道:“那也是他的寿算,不至遭者些不幸就是了。众位各人念佛罢莫要斗牌了。若是还要斗牌,那可是真带了钩子秤来。”众人道:“怎么带了钩子秤来?”严氏道:“钩俩钱可还斋钱哪。”众人道:“说到斋钱上,者斋钱存下的做甚么使呢?”严氏道:“我也是昏了,那条规上还有两条哩。
第十一,斋资有余,须作济贫用。或放生亦可,不准会首私自存放,及放帐生息。还有一条,是甚么呢?”说着想了一想道:“是了是了。
第十二,官客两天,堂客一天,不准男女搀杂。”
齐严氏等,说话之间,斋饭已齐。众人用斋毕,也就渐渐而散。到了次日,乃是十五,也不过仍如前日样子。那李金华同申杜二人,买些纸箔,也令仆人买点,叫他祭其先人。到了过午,主仆五人,出了善庄,到了一个宽阔地处,将纸箔焚化。一个个泪滴胸前,好不凄惨。李金华一阵伤心,不过作了短诗一章,后来到了庙中方才写出,主仆五人在那野外,散淡消遥,不觉已是更余。听见远远有人说道:“我自从在观音堂,领了吊数多钱,到了家中竟得了个病儿,活也不能作,一个工钱也没得存下。可怎么着好呢?”一人答道:“者谷子已竟熟了,掐点穗子,【使得么。】暂且糊口罢。”前人道:“若是那么着,对的着那李先生么?”【者还罢了。】答道:“不掐好人家的,那宗刻薄人家,何妨掐他点。”前人道:“与其那么着,吾2个皮脸再找李先生去哩。”答道:“人家要说咱不要分。【各管各人,莫要咱那咱的。】又去胡弄他的钱,你怎么样呢?”前人道:“我并非胡弄他去,于心无愧,人家就看不出来么?你当是人家没有点眼力么?真的假的自然看得出来。”【那知人家更听得明白。】答道:“那么着,我也同你走走。”李金华听到者里,便要招呼他们。杜雨亭道:“不可招呼,等到明日,他们若去找咱,便是没掐庄稼。若不去找咱,就是变了卦。到底看看他们改了没有。”李金华道:“是者样说到的,兄台所见比弟深远。”
说着便回到庙中歇了一时。李金华便将其诗写出,递于杜雨亭观看。不知是些甚话?下回分解。
注解:
昔朱子以小学教人,颇得孔圣传薪之法。鲁斋许氏益之以忠孝二经,所谓教之以正也。以故当时之受教者,未讲文字,先喻孝、弟、忠、信、礼、义、廉耻之节,即莫不力体孝、弟、忠、信、礼、义、廉,耻之行及其堪入大学。然后课以经史,博以六艺,华以文章、诗、赋、策、论,责以格致诚正之功,修齐治平之术,童而习焉,长而安焉。身一出而天下皆引重焉,致君泽民,易风移俗,胥是道也。即在女子,惟议针黹、酒食,首先妇德、妇言、妇容、妇功之修。内言不出于阃,外言不入于阃。遇有念佛会场,焉有斗牌之恶习,闲谈之积弊哉。所以条规,不设于往古,而自无或犯条规之人焉。自后世不以小学示人,浸失圣教之真传。由是恶习丛生,弊端百出。教人者,虽仍教之以正,亦不得谓教之以正也。传云:“教之以正,盖欲仍先以小学教人,复延圣教之。”真传耳。岂但为惩创女子已哉。
理注:
上回庄严大殿是富润屋。此有老媪严氏是庄严中正,助兴正念,是德润身心广,才能体胖,身心俱正。一正能压百邪,所以众妇女无言可答。又言念佛会,是自性道场,然佛字作正字看以觉字解。以正觉念佛,才能遣除妄念。又黄玉桂者,正柱其心立起规条。十二条者,是十二因缘助道法者。念佛之法,题王巳精神外不入,内不出,才能一心不乱,此一段心法。以念佛为宗,又申、杜、李主仆五人,出村外祭奠,是用七月中元。正是七大圆融,尽归一孝字。三人作诗,慎终追远地步,为佛为仙,莫未乎孝矣。
偈云:
三教由来孝为先,伦理纲常是根源。
念佛一法为最孝,超拔父母出九泉。
第二十七回伤心诗孝思搁笔离母计毛胜传书
话说杜李主仆祭奠回庙。李金华写出诗来,递与杜雨亭,杜雨亭接过一看,不觉泪洒纸上。又少定一时,方仔细看来,【此等血心诗句,在雨亭青眼中,岂忍粗忽看过。】只见写的是:
采彼荼毒,不知其苦。
嗟游子兮,涕泣如雨。一解
之彼旷野,瞻望南国。
先父母兮,千里阻隔。二解
之彼荒原,焚化纸钱。
清酒三奠,难到九泉。三解
嗟我良朋,携手同行。
交相顾兮,言难尽情。四解【古调独弹。】
看毕,也提笔写了两首绝句,递与金华道:“粗句不堪,难以见人,既有所成,必乞哂正。”李金华一看,见写的是:
读诗久废蓼”篇,不敢分心到墓前。
老泪欲流频拂去,怕他滴下透重泉。
寂寂无言叹此生,双亲相继谢人情。
偶然欲写思亲句,二十余年凑不成。【千古绝唱。】
李金华看毕,申孝思将他二人草稿,全拿过去,看了一遍。也提笔在手,将墨磨好,刚欲落笔,那泪普漱漱,滴满胸前,一字也写不出来。【伤哉孝子之痛怀。有难以言传者;而孝子之至情,尤有难以笔书者,故申孝思无声之诗,较有声之诗,愈见沉痛。何则孝从心生,故泪从心滴,可谓不着一字,尽露天真,愈足动人之孝思。呜乎,父母之不得见也。旷野四顾,其情何堪。怅景物之苍凉,愈思愈远。履霜露之点滴,一步一惊。虽先人音容杳杳,缅想犹生。而孝子神魂依依,孺怀莫释。阅者细思无声之诗,应共堕无声之泪,于一致祭。思及其亲焉,亦当有搁笔时。】杜李二人,反将他劝了一回,方才止住泪痕。又说了一回闲话,也就安眠。
到了次日早晨,尚未梳洗,从外面来了二人。直入禅堂,与李金华请了个安,又问了申杜二人好。李金华让他坐在一旁,问道:“你二位到此有甚么事?”一人答道:“李老爷不认的我?我却认的李老爷。你老人家不记的麦秋时候,开恤贫会么?我二人全来领过钱,者就是众人认一人,一人难认众人。”李金华道:“有甚么事罢?”答道:“领钱之时,我听见你老人家说的那些好话,无奈到家之时,身得重病,卧不能起,直到如今,连一点活也无力作去。左思右想,没有一点活门,不得不来求你老人家悲悯悲悯。等着好了,总不能一味发懒,【尚知自勤其力,惭化之征。】横竖忘不了你老人家那些好话。”李金华道:“你病了可有么法?并非是不欲作活呀?”又向那一人问道:“你是何事呢?”那人笑道:“也是求你老人家帮助帮助。”李金华道:“你吃的肥白大胖的,莫非也是病的么?要不就是你保养的好,依吾看来,你必有不安生处,若是照着吾说的话做去,焉得又来找吾?”好人答道:“并非不愿做活,也是运气不好。昨日晚上我没在家中,【夜不在家,作甚么去。】竟是被贼偷了个罄净。【一派鬼语。】所以不得不来求点周济,暂且糊口。”李金华道:“你说者话吾有点不信,你既被盗,万没有者喜容。况且既然被盗,就该急速找找,那能大清早晨跑到者里来。吾也不管真假,自然有个安排。”说罢拿出京钱三吊,给病者两吊,给那一人一吊。【虽小惠亦施之得当焉。】说道:“你二位各自回去,务习正业,莫要托懒赌博。”二人谢过而去。
刚出屋门,李金华道:“他俩昨日晚晌在漫地里说的那些话,当是我不知道哩。跑到者里来,之乎者也的,亏来者么为顾他们,还一句实话没有。”【使之闻之,不羞当面。】二人听见,也就速速走去。不多时又来了一人,向杜李等拱手道:“众位先生请了。”杜雨亭道:“请坐请坐。”那人落坐。李金华道:“请问兄台上姓?”那人道:“贱姓曹名承泽。”且说者曹承泽系善庄曹德霈之次子,曹承恩之弟。承恩配毛氏,其弟配寇氏。自从寇氏过门,百般利害,不惧公婆,尚未一年,曹德霈忧郁而死。【寇氏之恶,彰彰矣。】后曹承恩习武,由武举人升至游击。因南寇未除,领兵在河南一带防堵。不料家中日不了声,毛、寇二氏,也是针尖对麦芒,一个省事的没有。那曹承泽恃其兄之势,终日狐朋狗友,喝酒行凶,无所不至。那曹承恩何从得知?又兼毛氏之兄毛胜走南转北,两处搬弄。【搬弄是非,毛贼伎俩。】
者日毛胜从河南回家,作了一封假信,交与其母王氏。王氏遂到曹家,曹承泽目不识丁,听说毛胜回家,就到了毛家。一来看望毛胜,二来叫他看信。曹毛二人相见,说了几句周旋话,便请毛胜到他家来。毛胜道:“正要给老太太请安。”说着便随曹承泽而来。及至见了毛氏,兄妹说了半天话,曹承泽便去沽酒。毛胜向其妹道“我妹丈叫我来接你,同上河南,怕你在家与老二家惹气。”毛氏道:“正不愿意在家里,生气惹恼的哩。”说着,曹承泽沽酒而回,曹毛二人饮酒中间,曹承泽便将信纸递与毛胜,毛胜拆开念道:
叩禀母亲大人金安。男在河南,一切平顺,不必挂念。闻听儿媳毛氏,在家多有不和,即差其兄毛胜将他接到河南。男将他教训教训,便将他送回。承奉母亲。二弟须少用酒,多在母亲跟前尽点孝心,即是疼为兄的了。【词假义真。】肃此草禀,并问合家清吉,男承恩谨禀。
曹承泽听毕,便有些不悦,胡思乱想,不知怎样才好。将酒喝完,送出毛胜,告知其母。其母道:“者事不好,你哥哥那个性子,你还不知么?倘乎将你嫂嫂接去,闹出不测来,可怎么样?”【为后文伏线。】曹承泽道:“那了的事,他是将他女的接去,也不知唧咕甚么哩。明明是将咱娘们丢在者里不管了,者几年连点银子也不捎来。要不就是捎了来,全叫他女的押起来了。依着吾说等着他走的时候,凿击他一%,音顿将行李挡住,他也没法走了,大分里自然得送银子家来。”其母听罢,又怕大儿闹事,又怕小儿作祸,甚属为难。曹承泽想了一时,不若到观音堂中,求教李先生,所以才到庙中与李金华相见。李金华问了他的姓名,遂又问道:“曹兄台到此有何见教?”曹承泽道:“李先生有所不知,弟有为难的事,求教先生。”李金华道:“只要能办,无不尽心。”不知曹承泽说些甚么?下回分解。
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