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钟传正明集 - 第 3 页/共 16 页
注解:
大凡神圣仙佛,未有不孝父母者,何也?孝者仁也,不孝则去仁矣。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哉。然必有诚正工夫,乃能从心中发出,都是孝思。盖黄村者意所生之处也。意不诚,则念念皆妄;意既诚,则念念俱真。李金华在黄村旅店,触动孝思,作诗二首,所谓念念俱真,都是孝思也。真与敬相表里,敬与沉相依附。敬畏生则不浮躁,沉挚极则不靡丽。夫天下惟不浮躁靡丽者,乃可以养静修真。然得止必先知止,欲得至善之地,当先知至善之地。此杜雨亭善庄养静,而金华得以到此相见也。抑吾思之,李金华生于上元,宿与永清,感物思亲,见色不淫,端人也。其取友必端矣,此虽不足,概其生平,未始不略见一斑也。然必生于上元,乃可感物思亲,宿于永清,乃可见色不淫。盖上元者,元善之上乘;永清者,清凉之真种也。若夫杜淦姓兼木土,名裕金水,直谓之南无木土金水也。可职授铸印局员外,陶铸三教之心印者,必此人也。故以雨亭为号,盖取其大沛甘霖,普及众生也。其时时与善庄人劝惩者,职是故也。
理注:
且说,谢春和因为官清廉,方能吊升保定,是保元神,得定亟养太和之气也。李金华,系江南上元县,即泥丸真精降于中丹田。到了贺家,却是心肾相交之义,莫作妓者看。李金华,进京路过黄村,黄脾藏也。自有茅店一所,入化城未到宝所,见二老人乃乾坤相配。西南得朋是也,又进京寻找杜淦,要参本性,来到善庄,止于至善之地,找见杜雨亭,才能见性明心。
偈云:
克己功夫是复初,止于至善妄念无。
反本还元真妙谛,不二法门以如如。
第五回紫竹院对月谈心绿杨溪盘膝观水
话说李金华在观音堂内,住了五月有余。忽然嚏喷不止,耳热眼跳,不知何事。便向杜雨亭道:“为弟者几天嚏喷不止,耳热眼跳,不知有甚么事情,主何吉凶?”杜雨亭道:“此乃春风所触,以至气血不周,故有此病。”李金华道:“如兄所说,不至若此之久。”杜雨亭道:“你这么说,便是心血来潮了,何不掐指一算呢?”李金华道:“弟若能算,又不领教了。”杜雨亭道:“你这总是万事攒心,推脱不开。正是事不关心,关心者乱。虽不必外有所触,而内诚有所感。苟能将心拴牢,不使外放,自然身体清舒。”李金华道:“弟苟能不动心,又成了圣人了。吾兄所言,弟难遽及。”杜雨亭道:“欲不动心,有个捷法,捷而又捷。莫先于养静,心岂能遽静?更莫先于念佛,念来念去,念得只剩一个佛字,贴在心头,则静自生。于此再念者一个佛字,念的真真切切,外此无闻,渐渐这一个佛字,融化于心。这一个心,融化于佛,谓之为心不是心,谓之为佛不见佛。渐渐连是心之心,见佛之见,融化于无可形容处,【心境俱寂。】岂有不静之理?至时欲求不静,亦莫能得。莫说极小之事,无形之感,就是刀兵在迩,死在眼前,也不能夺其操持。老弟不必烦心,趁此明月当头,到庄外散闷散闷罢。”金华道:“倒也使的。”说罢,二人携手而出。走着也说些当时景致。
一时到了庄外,见有清水一湾,真是绿水长流,黄芽出土;岸边极其干净。【彼岸可同登否。】二人遂盘膝而坐。金华道:“吾兄刚才所言,纯是佛法,昨见架上有清静真经,又是道家工夫,吾兄倒是专于那条?”杜雨亭道:“吾当日乍学坐静,见道法容易,久之寻不着门路,【邪门多多,勿得错投。】几乎入魔。看事不好,又到了京都护国寺,参见圆通和尚,才得了入佛之径。后来按之行去,实有些个灵验,【静中念佛,自有利益。】也就榻下心一直扑去。用到于今,甚是得力,心里极得清净。”金华道:“怎样清净?”杜雨亭道:“清如溪中水,净如天上月。清净之极,又更似水底之月,看之可见,掬之不得。及搜其细微,这清净即是道家之清净。道家之不若佛者,是仅得天上月溪中水耳。至于水底之月,却是摸他不着,况那道法尚有多少关节,难以打开。一朝打开,方能起慕佛之心。不能打开,觉佛不如仙。既而打开,觉仙不如佛。及至得证佛果,顿悉如来。佛何异于仙?仙何异于佛?佛之所以高于仙者,因佛乃仙中之仙。由此而论,何必学仙,远走一步呢?所以念佛一法,为超凡之捷径。”李金华道:“如此说来,弟有所见。”杜雨亭道:“老弟有何见解?可以领教否?”李金华道:“弟听吾兄之言,虽是仙佛之道,其据实不外儒家之旨,欲知不异之说,下回分解。
注解:
静之一字,彻上彻下,离他不开。然道家以有象入,佛家以无象入,将念法与观法合并一处,无象亦似有象矣。梦东云念佛与参禅同,与道法少别。参禅者,寂照不二则悟。念佛者,一心不乱则慧。寂照不二,乃能一心不乱,一心不乱,乃可身心一如,方得念佛三昧。传云:“念得只剩一个佛字者是也。庐山:坐立不知,南北不分,即其候也。固无可形状者也。余于无可形状之中,而得三如之窃似,三多之况味,费心用目,凝然内照,心目一如,如猫扑鼠,沉耳于心,字字清彻;心耳一如,如鸡覆卵,操之又操,耳闻目注,耳目与心一如,如龙养珠。传云:将佛字贴在心头者,是也。”念来念去,念的这个寂照之见。沉耳于心之心,似着力似不着力,久之突见三多:精神多,虚灵不昧,心灭性现,对境恬然;义理多,左右逢源,闻一知十,触处洞然;欢悦多,顺逆两忘,口吐莲香,自在油然。终之静极生动,无象而有象,自印堂直至规中,如雪光一片,朗朗见一水底之月。然必有此,乃得真定。寻着庐山面目,方知元是自性弥陀。曾子之唯,颜子之卓,到此水释。说无可说,噫,情殷雨化,言不雷同,浩浩秋月,落落春风,达人致之,道心贯通,俗士笑之,睡眼朦胧。
理注:
杜李二人,在观音堂,住了多时。李金华,忽然嚏喷不止者,正是净中动,动中生妄。若要断妄证真,只得切实用念佛的工夫,念佛一法,万法具备。八万四千法门,无如念佛为要捷者。净土云:“有禅有净土,犹如带角虎。现世为人师,来世坐佛祖。有禅无净土,十人九错路。阴境若现前,俾尔随他去。”念佛一法,为人道之明途,是超凡之捷径,横出三界,直到彼岸也。所以二人,说彼岸极清净矣。至于水清月明,以至水底之月,极净微妙,以是真空实相矣。
偈云:
心月孤圆镜,常在自性中。
圆融玄妙理,空空亦不空。
第六回谈三教一脉归源借四书群儒讲学
话说李金华心有所会,便向杜雨亭道:“以兄所说,这天上月、溪中水,即儒家大而化之之谓也。水底之月,即圣而不可知之谓也。但其中大概尚求指示。”杜雨亭道:“佛家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乃佛家之妙也。太上所谓无状之状,无象之象,乃太上之真也。圣人所谓莫见乎隐,莫显乎微,乃圣人之旨也。究之所谓妙,所谓真,所谓旨者,无一不是水底月。若以水底之月为月,何尝月?若谓水底之月非月,何尝非月?其所以是月非月,便是以心印心。然以心印心,仅有其迹,不若以心为心,【将心认真。】诚有其实。所谓以心印心,即是以月印月,以月印月,便不若以月为月。【莫泥于月。】月在水尚有分形,月在心则融化于心矣。于此融化之中,推出无可融化者,那才得真种子。【金刚不坏身。】若囫囵说过,犹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何尝嚼出一点滋味。【世间不若猪八戒者,何其多也。】老弟如能咬破者点机关,岂不顿醒恶梦?”李金华道:“其中深奥,尚须细察。至于三教之源,总离不开一个道字。儒家就道言道,道家破道言道,释家印道言道,兄台以为何如?”杜雨亭道:“老弟悟性甚好,但前之所谓水月地步,必须次序行到,方可了然。万不可深入,以至误解。”
二人正说之间,忽见仆人前来,仆人道:“二位老爷,却是在水边玩月,【此四字煞有意味,念佛者能在水边玩月,自见三多而一如焉。】令小的们各处寻找。”杜雨亭道:“有甚么事?”仆人道:“有庄里两位先生,欲与李老爷谈谈。”李金华道:“如此,咱便回去罢。”
三人即向庙中而来,到禅堂相见,分宾主落坐。李金华道:“二位高姓大名?”那上首的答道:“小弟姓马名元龙,号云从。”那下首的答道:“小弟姓金名云翰,号西园,请教李老兄台尊讳?”李金华答以其名。二人又问道:“请问台甫?”答道:“草字印堂。二位兄台,到此有何见教?”马元龙道:“久仰之极,未暇一谈。昨晚我兄弟相见,言及兄台到敝村多日,总无一个接引,不若亲自直来,量无不纳。”李金华道:“小弟有何德能,敢劳下问?”马元龙欠身道:“李老兄台,名登一榜,学富五年。小弟到此,敬求高示。”李金华道:“小弟只念得一部《四书》,【能将《四书》常常在念,即不易得。】未尝博览,若不厌听,便要大胆从命。”马金二人同道:“倘有真解,何妨垂教。”李金华道:“这一部《四书》,无非是勉人为学之意,所以孔夫子一开口,便曰:‘学而时习之。’后人误解为学之意,即以读书为学,更以咕哔为时习,也不管那个之字是甚么。就有问及此者,他也不过仍以所读之书为之,不知圣人重实行。观弟子章行有余力,可见,所以大学之功,不在明善,而在止善;不在诚意,而在格物。此圣贤践形之实功,学者之切务也。再问之字之深处,也不过含糊答以朱子之注。且朱注,亦有不可尽从者。即如一贯注,曰贯通也。谓一贯,为一本万殊;谓忠恕,为借端以晓门人,皆是错注。盖贯者积也。一以贯之,即一以积之。颜子之不迁不贰,得一善拳拳弗失,正是此旨。至忠恕之说,则忠即一也,以忠得行恕,即一以贯之也,此是圣道,即是圣学,注家不识,故致千年昧昧。兹姑不论他处之朱注,第即学而之朱注言之,非明明说学,是学先觉之所为乎。不学所为,便为腐儒。其所为者为何也。次章明明告之以孝弟,不孝不能忠,不弟不能信。尽得孝弟,方可无愧为学。若求孝弟之真,便须以三章巧言令色为戒。巧言非礼,令色非义。不礼则不廉,不义则不耻,所以戒得这个,方为孝弟之人。一有所缺,八者皆无。无此八者,尚得谓之人乎?【人若忘孝,何以为万物之灵?士苟忘孝,何以为四民之率?倘不明首善,舍本求末,吾恐一失人身,万劫难复,将不免为异类之属矣。故作者悲痛之本怀,非轻言刺入,是医世病而说士习也。阅者于此大#各返躬而自问焉可。】然为学不能遽到这分。所以曾子复教以省身之法。若不从此求去,则学者反不若不学者矣。二位兄台,岂不知此?”
马金二人同道:“兄台所言,诚学者之通病,弟等亦难免此。虽此数语,闻之愧愧,兄台在此,是与杜老兄台一同养静,还是有志上达呢?”李金华道:“却是有志养静,无奈这个功名路,总是有些恋恋不舍。”马元龙道:“虽求功名,只要无愧,兄台不必求,而功名自至。”李金华道:“过于高抬,弟岂无愧。若能得中,亦是窃取。”马金二人答道:“兄台诚谦谦君子。”李金华道:“非是自谦,实有不及。”马金二人见天色已晚,也就告辞而回。
李杜二人送出,回来也就安眠一夜不题。到了天明,尚未起来,只听外面乱嚷,忽又打门,不知何事?下回再为说明。
注解:
心、水、月,均非外来。儒、释、道,原无二致。然以心印心,犹分彼此。以心为心,心即是佛;以月印月,犹分内外;以月为月,佛即是心。皆属实在景象,并非虚幻。又须融化无迹,乃得无上法忍,何尝与儒道不相通哉?其所通者,本也。何为本?孝弟而已。夫孝弟,则肫诚内裕,岂有不忠之端?言行无亏,岂有不信之事?不敢越礼犯分。贻父兄之隐忧,则礼义昭焉;不敢重利轻身,增父兄之深痛,则廉耻着焉。人之不能保其忠、信、礼、义、廉、耻者,皆其不能孝弟故也。人曷弗以孝弟为急务哉,人曷弗以圣人之学为学哉。
理注:
谈三教一脉归源,是二帝现身说法,教人用心。切实念佛的工夫,就是能叙玄说妙定镜高悬。不如念佛要捷者。又见李忠来找,村中二位先生欲于李老爷叙叙。却是马元龙与金云翰。马姓者,肝经也;金姓者肺津也。四人相聚者,是四相合也。释云:“反识成智。”儒云:“克己复礼。”是也。
偈云:
子后午前莫要差,调和元气养铅花。
净心坐到无为处,金木原来是一家。
第七回闹禅林仆人仗义开圣教大众归心
话说李杜二人尚未早起,忽听外面打门,不知何事。仆人李忠听见打门,便出来开门。刚将门拴抽下,外面多少人一齐拥入,皆高声道:“抓出姓李的那个小子来。”李忠道:“甚么事?甚么事?”那些人乱道:“【皆乱道人也。】不必分说,抓去!”李忠道:“抓那个姓李的?”那些人又乱道:“他叫甚么李金华。”
李忠看事不巧,便道:“那就是吾,你们要做甚么?”【见义必为,毫无恐惧。】内中有人答道:“既然是你,也跑不了你,先与你讲个理儿。”【懂的么。】后面忽闪出一个人来,挽着纥【音各】繨【音搭】纠子,捋着胳【音各】膊【音波】,高声喝道:“那里有闲工夫与他讲理,给他个先打后问!”说罢,抓住李忠按倒在地,这一下,那一下,打个不了。正打中间,忽又闪出一人道:“不必打了,不必打了,问问他是个甚么东西?敢乱言骂人。”【前所论,此乃名正言顺,岂是骂人。】这才撒开李忠。李忠那里担得这个,虽然未死,也就不能动了。【替主被伤,其身不动,其心更不动。】那些人还着脚踢着他道:“滚起来。你可再说呀!”
李金华在屋中听见,也不知是甚么事,虽然李忠替他应承,他也不能妆无事的,慌忙起来,到了院中。虽然问那些人话,那些人只管打李忠,何从听得他说话。直等到不打了,才听见有人问他们:“为的甚么事?”内中一人答道:“只因昨日晚晌,这庄里马金二位先生,上这里来,与这个小子说话,不料他言语之间,将念书的人作践了个不用题。他二位全是老实人,竟是听着他说,直等到回去,马先生合他儿子说了一遍,他儿子便有点气,马先生还说是好话,真令人可笑。他儿子听他一一说完,即出来叫开吾的门,与吾一说,吾才同他找这些人,与这个小子算帐。你是甚么人?问此作甚?”
李金华听毕,哈哈大笑道:“这就是了。人也打了,气也出了,有话可漫漫说罢。”【度量虽大,也是不吃眼前亏。”】那些人道:“我们就是为此,别无可说,叫起他来说罢。”李金华道:“众位既然说李金华言语不周,到底可知他说些甚么?”内中一人答道:“他说为学之人,不解为学之事,闹的不孝不悌,以至不忠不信,无礼无义,便是无廉无耻。八个字,人们全都不记得,这不是活活的骂人么?”【你还怕骂么。】李金华道:“众位这不是拿着个屎盆子向自己头上戴么?”那人道:“这话怎讲?”李金华道:“众位既然给为学的出气,众位必然是为学的人了?既然是为学的人,万不可不孝不悌,不忠不信,无礼无义,无廉无耻,既然不可不孝不悌,不忠不信,无礼无义,无廉无耻,又何必生这歪脖子气?若是生气,便是不孝不悌,不忠不信,无礼无义,无廉无耻的人。【这便是揭他的秃疮疙胗。】众位固然不是不孝不弟,不忠不信,无礼无义,无廉无耻的人,这岂不是拿着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戴么?”【议论风生,众口驳倒。】那些人听见此话,大眼看小眼,竟是一言不赞。
李金华道:“众位中必有马先生之子,即请出来,吾有一言相劝。”内中一人,拉出一人来,【不愿见人么。】向李金华道:“这就是那马先生的儿子。”李金华道:“少兄台不必烦恼,吾有几句话,可愿意听否?”那人也不答言。李金华道:“吾说这话,少兄莫怪。你父亲向你说的,他既然说是好话,你就该遵着行去,才是孝子。你不问是非,反来找吾,吾便是李金华,你们打的那是吾的仆人。你们可将心定一定,到底想想,该呀不该?”
“那书上说的明白,君子有三戒,有戒之在斗一言。【妙在不直斥其非。】君子有三畏,有畏圣人之言一句。吾虽非圣人,吾所说实圣人之话。况上面又有几章,更当遵行。吾前所讲,乃是《论语》前四章,后道千乘之国章,那是治己方能治国话。这五章恐人不能深懂,所以第六章,乃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这一章是令为学者次序行去。学莫先于孝,故先教之以孝,这个孝字,是为学者万不可缺的事。【万化造端,士责攸赖。】况这个孝,是为子之心,并非外来的。【人性本善,孝从心生。】若是不知孝,便是没了心了。人若无心,诚禽兽有所不知。【乌鸦反哺,羊羔跪乳,物尚有心,人何昧本。】如问怎样行孝?须将父母爱我之心,反而加之父母。如不知父母怎样爱我,须想我有儿女,我怎样爱他。在这爱中添上一番恭敬谨慎心,便是孝思不匮。【言简意赅。】至于这个弟字,较着孝字似乎难行。若以诚心行去,亦甚不难。如与己之兄长,须想我不敬,我父母必有所不欲,不但不悌,反成不孝。或与我之伯叔更当易父也。就是父母不欲你敬他,还须拿为兄弟之心,徐徐劝解父母,必令父母如意,依然敬他。如此行走,不但成全弟道,亦并成全父母之仁。既为尽弟,更为尽孝。”
“至于亲戚朋友之长于我者,亦须以长我之心挂在心头。人长于我。必有长于我者之德,岂可轻视?然我并非敬他,实敬其德耳。如谓其无德,我就该远他,更不可得罪他。其次再加之以谨,谨之中更能信。如果不信,则谨便非真。谨既非真,便是巧言令色之流。再者人皆说是父兄之教不当,反给父兄落些怨言,则孝弟亦因之俱废。如此则谨而信,更要紧的很,下边所说之泛爱众,是教为弟子者自成其仁恐其不能,又须常常亲近仁者。至于文之一事,虽不可不学,亦须待其余力。下章之贤贤易色,非亲仁者不能。事父母能竭其力,非入则孝者不能。事君能致其身,非出则弟者不能。与朋友交,言而有信,非谨而信,泛爱众者不能。故子夏谓其为学中人。其见为学中人者,非见其行之皆当,而有文之可观么。下章又紧紧赘上不重不威等语,是诚教人不可过于文,苟过于文,其学必不坚固。所以又叮咛教人以忠信为主,以益友为尊。如此为学,亦难免无过,只要速改,众位如此实过于过,还须速速改了。书上说了这三章,又紧紧赘上慎终追远,无非还是教人尽孝之意。若能尽得孝字,到了慎终追远地步,自然去治国的时候,而民德万无不归厚之理。”【你们曾听见这一讲否?从孝字贯彻到此,联络串珠,一一发明,学者阅此,当细心体会焉。】
“众位千万莫怪,若是怪着,可就成了些怪人了。【怪人甚于怪妖,中华国中,焉容此物。】况且吾也吃不起这场打,幸而没将李忠打死,若是打死,这场人命官事,可就要连累你们了。到那时受刑不禁,以至丧命,将父母遗体毁伤了还是小事,如无兄弟子嗣,岂不绝了祖宗香烟么?不孝之罪,到此已极。是与不是众位想想。”正说中间,从外面来了几个人,跑的直是上喘,不知为甚?下回再明。
注解:
圣学莫先于教孝,惟孝可以端始基。圣学莫重于行孝,惟孝可以继圣统。圣人以孝弟等事教弟子。曾子独得真传,首着孝经一部者职是故也,乃孔门以孝弟为急务。而今也以伦常为闲情,只求文字之工拙,不顾实行之缺欠。悯世者有见于此,故不惜词费,融会贯通,创新解以济圣教之穷,揭真谛以救气数之偏。并非迫人以难能,自可希贤而希圣世之业儒者。何弗取此章。而三复之也耶。
理注:
话说,杜李二人,是入定未出,忽听有人打门,却是外尘来扰。李忠者,慧也。李忠挨打,原是理欲相交,定乃慧之主也。李金华焉能得安?略定定再说。是定能治乱,定乃体也,慧是用也。所以马元龙,又来到将众人赶散,是用意将群魅打退,拉住他儿子,与李金华陪罪,是除邪崇正矣。
偈云:
外客群邪起,冲动内里功。
定力来相助,才用马元龙。
第八回遇同乡逢凶化吉述往事入耳惊心
话说李金华正与那些人讲话,忽从外面跑进一人,后跟数人,后数人将前一人抓住便打。李金华忙道:“甚么事?莫要动手!”后数人道:“我们不必说,叫他说罢。”前一人道:“先生有所不知,我是进京去的,从此路过,见他们在庄外打鸟。我劝他不可打鸟,者鸟虽是飞禽,却与人一样性灵。咱打他亦犹物之伤咱,同此不欲之心。【物我同一性命,何苦无故戕伤。况当春令,尤宜禁戒,儿童无识,犯者更多。见者尤宜痛斥之。】他们说我管闲事,说我是扯臊,吾说吾说的是正经话,你们反当恶言,他们者就出口伤人。我说人皆父母所生,我若反加于你们,那岂不是彼此耍把爹娘么?”【言语轻佻,辱及生身,彼昏无知,以为快语,此等恶习,自取罪戾。若少知敬重父母者,当先戒口恶。】
后数人道:“你那是胡诌。”说罢,又要抓他。李金华忙道:“不可不可,他说的话,你们不愿听,足见他说的不错。他若说错了,你们还愿听哩。【语似讥讽,实属至理。】你想者鸟,他能怎么着人?人何苦去伤他?况且者宗小鸟,尚不足一脔,也没甚么吃头。你若拿住养活着他,按时给他吃按时给他喝,拿着他当主人待承,就是亲生父母,也不能者么尽心。【顺口戒人伤生即顺口教人行孝。足见作书苦心。】你想者是何苦?”【作者此说,非不近情,近见养鸟者,食水不缺,朝夕供给,事鸟何其诚敬也,于事父母何独不然。】那数人听了者话,也就无言可答。李金华说到者里,见马元龙带怒跑来,高声喝道:“不知好歹的人们,怎么作者宗祸?”那些人见了马元龙,也就跑了。【莫非怕龙抓去。】马元龙将他儿子赶回,打了两个嘴掌。采着小辫,一直进了禅院。李金华道:“兄台不必如此,他们小孩子家,吾也不怪。”马元龙道:“还有者么大的孩子可恶之极。”指着他儿子喝道:“还不跪下么?”又向李金华连连作揖道:“兄台总要包含,看弟面上,还须重重申斥。者个小子,实在是不懂事务,【诚然。】也是为弟家教不严。”【有点。】
说罢又连连作了几个揖。李金华道:“全无关紧要。但看敝价何如?”马元龙同李金华将李忠搀起,走了数趟,却不至碍事。将李忠架到屋里去,给他烧了点茶,漫漫教他喝了。李金华拉着元龙道:“上屋里说话去,兄台不必多心。就是令郎有错,也须漫漫教导他,不可一时多气。”又慌忙跑出来道:“你者位兄台,请屋里坐,吾光顾了说者个,却是忘下阁下了。”【照顾周密。】那先前被赶之人,听说此话,者才随着进了禅堂,分宾主落坐。李金华道:“请问先生何处人氏?高姓大名?”那人道:“敝处江苏在江宁府城里住,姓申名孝思。”杜雨亭道:“你二位是同乡了,请教台甫。”申孝思道:“草字元德。”【此笔补前文之所未表,元善以申其首孝,明德以申其实行,循名责实令人起慕。】又问明杜李二人名姓。李金华道:“兄台有何事进京?”申孝思道:“题起来一言难尽,弟在天津,卧病半载有余,将所有衣物盘费,尽行耗尽。者还是小事,几乎丧命于店中。”李金华道:“兄台之病,不用说是最难治了?”申孝思道:“病却不至碍命,是因店东误伤其妻,弟几乎唬死。”李金华道:“他为甚么?”申孝思遂将智玉楼如何之事,以至连累其人说了一遍。李金华道:“未者经官么?”申孝思又将县官如何断的,府官如何了的说了一遍。李金华道:“如此之人,而有如此之弟。兄弟二人,何其大相悬殊。智玉田有如此之友,其慎交可知。【文法简要惜墨如金。】但智玉楼作了者宗事,了案之后,怎么见人?见人还可,怎么见其女儿?”申孝思道:“只缘无脸见人,到了家中,所以也就自缢而死了。”【此笔补智玉楼之下落,到此即生亦无人味。】李金华道:“咳,世上淫词污人,者可不惊心么?”
申孝思道:“弟在病中,听说天津府知府问案甚细,不但智玉楼一案,还有一个叫甚么,钱尚明原系富豪霸占民女一案,问的更好。”李金华道:“是怎么霸占的?所霸占的是谁?”申孝思道:“他霸占的者个女儿,诚令人羡慕。他本系个妓女,只缘许配了一个行路的人,不知是谁?【怎该不知。】许配以后,直未回去。者个妓女,竟是真不逢迎。【前之矢志坚操,于此益信。】钱尚明那大财主,毫不能动其心。【淑媛身价自高,目中那有钱党。】以至经官动府,并不胆怯。多亏府官甚明,将他收留衙内。弟病中无心,也没有打听此女姓名。”李金华道:“他住在何处?”申孝思道:“好么是在杨村。”李金华道:“弟进京时在永清有此一事。”申孝思道:“怕不的还是此人。”【吓金华一跳。】杜雨亭道:“他在杨村,你在永清,怎么会是他?”申孝思道:“他就是不会搬家么?”【更吓金华一跳。】李金华听到者里,不觉心里乱起来了,色也就变了。【言之耳热眼跳者,于此始验。】申孝思看见他昔个模样,又道:“兄台不必多心,闻谢公将此女带到保安去,已给他所许之人书信,不知如今唤到了没有?万不是兄台心上的。”【放火救火。】李金华听此,才觉放心,便道:“妓女有如此之节,真难得的很。弟所许之人,倘能此样,足见为弟眼力不错。申兄台进京,将作何想?”申孝思道:“弟想今年乃是会试年,必有同乡到京,或者找着两位,求他帮助一二,弟好回家。不然,如何是好?不料来到者里,几乎挨腯【音顿。】打。”李金华道:“弟者几天也要进京,咱二人可同去。至于回家一事,全在为弟身上,无容多虑。”【不失同乡滋味。】申孝思道:“者可就感念不尽了。”李金华道:“不必套言,既然相见,便是有缘,况且又是同乡。”申孝思自此便住到庙中,待了几天。李忠养好,申、李二人带着李忠便收拾进京。杜雨亭送到庄外道:“弟在此恭候佳音,二位到京务必赐一回信,以便去访。说罢,申、李二人上车而去,一直到了顺治门南之十间房,看了客寓住下。申孝思出去,不知是做甚么?一时回来,向李金华道:“可活活气死人了。”不知生的甚么气?下回分解。
注解:
戒杀放生,是第一当做的事,亦是第一大功德事,且是第一解冤仇的事。今生你杀他,来生他杀你,冤冤相报,何所底止。夫一脔之味,岂久果腹,炝伤阱陷,未免过残。孟子曰:“杀其麋鹿者,如杀人之罪。”吾谓杀生者,倍甚于杀人,何也?杀人者抵命,抵其命则仇报矣。杀生者,未必即偿其命于今生。难保不必偿其命于来生。何弗取戒杀放生文熟读之哉。总之金钟一书,以申明孝思为主。以指示上天之津梁为宗。证明儒教,可补论孟之遗。宣扬佛法,实泄经典之秘。固足见作书者指点斯世之婆心。亦足见作书者设法引诱之苦心也。
理注:
李金华,正与众人谈论,又见来了众人,赶进一人,竟是要打。即是曲直未辩。来者,却是申孝思遇李金华是同乡。此乃是精气相投,气于精合精彼气冲。故能上进河车,上行至泥丸宫。二人虽住在观音堂,是用回光反照,明性复源是也。李金华又听申孝思言贺淑媛一事,甚觉烦燥,即是净中生动,用甘露洒心,自然清凉。进京到十间房,却是从心入脾也。
偈云:
精气相交六脉通,身心清凉道心生。
土望四季脾运血,十间房内去用功。
西来大义本无为,何须铅汞用意追。
常寂光土真法界,无去无来以无得。
卷二
第九回娶双媳同胞分产养二子老叟伤心
上回所说暂且不题。且说顺治门外,有一草厂胡同,内有一家姓聂名寿椿,娶妻吴氏,早去世,生有二子。长名百福,次名百禄。百福娶妻刁氏,次尚未完婚。一日,刁氏向其夫道:“老二年已长成,还没有丈人家,你也不管,老头子也不问,教他在外边胡钻钻,叫吾一人作吃作穿。累死吾者一块,【甚么东西。】固然不算种事,你再说个好的,那就衬了你们的愿了。你们死了那个心罢,吾还早哩,还没有现彀了世哩。”【有个时候不用忙。】百福道:“者是说的甚么话?就是老二的亲事也可得有提的?”刁氏道:“好的人家不愿意,&的你家不愿意,你爷们拿着老二还当个好人,吾早看清白了,不给他娶媳妇,他也是把者点家业抖漏净了。给他娶媳妇,他也是把者点家业抠索起来,总有你爷们现眼的时候。【说的谁?】等着罢,等着罢,你不用发昏哩。”【又是说的谁?】百福道:“你不用着急,早晚将对门郑妈妈找来,不拘好歹,叫他给老二说个媳妇,速速娶了,老二安分,岂不好么?若不安分,再作道理。”刁氏道:“说甚么早晚,要找郑妈妈,你便找去。个爷们家丝丝罗罗,那里有个决断气。”【泼妇口吻。】
百福无奈,到了对门找着郑妈妈。郑妈妈便随了他来,见了刁氏道:“大奶奶叫吾做么?你老人家者些日子可好哇?”刁氏道:“光剩了好哩,者就要要命了。”【者还早些。】郑妈妈道:“你老人家说那里话,往后还要享福哩。”刁氏道:“不用说者闲话,你看看那里有合式的,给俺二爷说个丈人家。”郑妈妈道:“你老人家说到者里,吾那一天到了棉花五条胡同,周松龄老爷子家,瞧见他家二姐儿,却是不错。脚手也下的去,针线也好,吾想着给二爷提提还没有来说,你经人家竟是心急,想想好哇不。大爷也打听打听,若是愿意,吾就到那里,与那老爷子说说。大约没有个不妥当,那里日子就是窄些。”刁氏道:“打听甚么?不论好歹,你给他拉拉个来就好。”郑妈妈道:“既然者么说,待会子吾便去走走。”刁氏道:“你在心罢。”郑妈妈道:“没有不尽心的。”说着便告辞而去。到了家中,吃了饭,锁上门,便向周家而来。
可巧周松龄正在家中,郑妈妈一提,甚是愿意。郑妈妈回复刁氏,即择日下聘。刁氏向其夫道:“者可说成了,你爷们可给他娶罢。”百福与他父亲商量着,看了个黄道良辰,雇了轿子,叫了几名鼓乐,也没有敢惊动亲友。不过是为的省俩钱,者也不必细讲。周氏到门以后,【百禄福星到了。】心里那敢妄想。百禄还拍门不醒,依然胡花乱花。刁氏向其夫道:“你可看着罢,者就快了,等着花净了,可就大家受罪罢。者也没要紧,给他又弄了者个业,可怎么处?”百福道:“者可有甚么法?你叫速速给他娶媳妇,给他娶了,你又者么说,吾可是真服了你了。”【你服天不服。】刁氏道:“你不想法,那就难说了。依吾看来,不如将他分出去,叫他经经,知道日子难过,他自回心。从先无人给他缝缝连连的,者可有了,还怕甚么?”百福道:“那可商量老爷子,吾就主的么?”【略有人味。】刁氏道:“你向老爷子说,不是定准要分老二,叫他经练经练,他若回心,还是伙里起来,老爷子自然就允了。”果然,百福照着者话。【谨遵法旨。】与他父亲说了一遍。聂寿椿听见此话,明知是刁氏主意,若不允他,将来刁氏更要难缠,【令亲至此,便该雷击。】倒不如分开心净。老头子将百禄夫妇唤到,与他说了,百禄更觉如意。周氏刚过了门,也不敢多说,遂请了亲友,将家产分为三分。他兄弟俩两分,那一分与他父亲养老。刁氏听说,跑到外院喝道:“者么着分,万万使不得,【悍妇口吻,别具心肠。】老爷子孤身一人谁打整他?【似乎孝顺。】总是分为两分,老爷子两家轮流奉养,或一月一换,或半月一换,那才使的。不者么着,谁照顾他老人家?”亲友们也知刁氏难惹,不得不按两分分,按一月轮流奉养,分之已毕。百福仍在原房。百禄搬到十间房居住,【搬到福地。】多要了几亩地。从此聂寿椿遂两家跑着。【也是孝顺法。令其父舒筋活血。】先前还好,到了一年有余,轮到大儿家,大儿不给好气。流到小儿家,小儿不给好气,就是周氏有良心,百禄也是不依。寿椿年迈不能消受硬物,百禄反给他干食,寿椿道:“吾那里服下者宗东西?”百禄道:“你老人家者么难伺候,【雷击语。】吾无处摸好东西,给你老人家吃,我家天天都是吃者个。等着上你大儿家享福去罢。”老头子忍耐一月,来到百福家,尽给他些稀饭喝,【更可恶。】连一点干食也没有。一日寿椿道:“成天家喝些稀饭,何从得饱?你弄点干食搀伙着好哇不?”刁氏道:“者么大年纪,一点么不做,还挑瓜挑枣的。【雷击语。】我家都是吃者个,无处给你摸干食去。”老头子又耐了一月,上小儿家去,小儿家竟关门不纳。【能以拒亲,难以拒雷。】叫了半天,也未叫开,又回到大儿家去。刁氏道:“怎么又回来?”寿椿道:“他家关着门,总是叫不开呢。”刁氏道:“叫你大儿送你去罢。”百福跟着老头子走去,走到半路寿椿道:“大小子到那里,你可叫门哪!”竟是无人答应,回头一看,那有百福影象。又回来找他大儿,大儿家也关了门了。【依样葫芦。】老头子无计可施,又跑到十间房。小儿家还是不开门,老头子坐在门外,思想起来,老泪双流,好不伤心,自思道:“者也是养儿一场,落的成了个没有坟茔的鬼。【惨忍之极。】越想越难受,不觉呜咽出声。【铁石人闻,亦皆切齿。】
者个时候,那申孝思因到街上买腊烛回寓,见对门一个老人弹泪,大有为难之状。遂上前问道:“老先生为何伤心至于如此?寿椿道:“咳,一言难尽了。”申孝思道:“既有难事,何妨说来。倘能宛转,必为筹画。”寿椿便一一告知申孝思。孝思听罢,不觉气了个脸红,遂大声道:“世间也容得者等人?老先生少待,吾去去即回。”转身来到寓中,将者事告于李金华。金华道:“兄台你也太多气,能办的事,咱想个主意,行点方便。不能办的,又何必多事?再将自己气的有个好合歹,还不知是为甚么哩。”孝思道:“者个事真令人可恼。吾不办者个事,总是有点过不去。”金华道:“者不容易么,吾定一计,管能破开此阵。”若问何计?下回分解。
注解:
女子之妒毒,甚于虺蜴。其始唆夫与弟分产,继而率弟不顾其父,俾其父泪洒孔道,为行路者所不忍闻。始刁氏者,天良固丧尽矣。百福、百禄,岂复尚有人心哉?
理注:
言顺治门外,草厂胡同,有聂寿椿者,生二子,取名百福、百禄。原是福禄寿三星。为人若能,上和天心,下顺世理,必得三星共照,卫护其身。但自心可常常谨慎,不可草率而已。又有顺治门外草厂胡同,逆事一说。娶妻刁氏者,谓人一生有刁诈之心,内伤天和,外损己德,何三星卫护之有哉。福星既退,灾星降临,必然之理也。故有娶刁氏,将家分为两分之说。至于周氏到门,心里那敢妄想,虽然诸事周旋,而不胜于刁词诡诈之心,故三星散也。是移居十间房。至于申孝思之恼,李金华之劝,孝思言不办这事,总过不去。故金华只的普施大法,破此刁恶之障,故有请施朴一说。前言故三星分居,后经金华调度,施设申明孝思,再加周旋,使刁氏无容身之地。故有天雷击耳拔舌之说。聂门至此和顺,内有精气神之亟养,外有含己从人相助。欲不荣耀和顺者,不能得也。大概天地生人,于起屋者相似。故父母生成色身,犹如起盖一屋,屋之坚固美丽者,非施大工培养,不能。人之荣耀富贵,非重实心行孝悌者不能。乃为铭曰:
佛祖西来,花开五叶。
二四分科,人天总摄。
嗟彼世人,盖缠董业。
不有慧剑,畴开历劫。
掀翻苦海,灯分影接。
不起敬心,庶勿披阅。
佛祖亲临,无过于者。
五浊恶世,虽为施设。
第十回尽朋情因财设计听妇言显报通灵
上回说到李金华有计,可以解申孝思之恼。申孝思道:“兄台有何妙计?何不说来,大家斟酌斟酌。”金华道:“者事必须如此如此。”孝思道:“好极好极。”说罢来到门外道:“老先生你有知己朋友没有?”聂寿椿道:“有一人姓施名朴,与余甚厚。”孝思道:“他在那街居住?”寿椿道“在椿树头条胡同。”孝思道:“离此多远?”寿椿道:“相隔不过里许。”孝思道:“老先生可将贵友请来?余有一言相托,自然能为老先生宛转。”寿椿道:“如此先生费心了,吾便邀他去。”孝思道:“如邀到时,可到敝寓。”寿椿走着连声答应,孝思也就回寓而去。
不多一时,只见聂寿椿陪着一个白发老者,笑嘻嘻的从外而来。申孝思迎接进去,与李金华相见。彼此问了姓名,方才落坐。施朴道:“才闻二位兄台厚意,不胜感激。聂兄之事,弟早虑及。但无计可施,那两个侄子,全不是醒事的人。”孝思道:“我们兄弟,却有一计,不知可否?尚求斟酌,以便行事。”施朴欠身道:“二位高见量无不可,即求明言,无不从命。”孝思也就如此者般说了一遍。施朴道:“如此甚妙,弟当遵行。诸位兄台在此,弟行行即来。”申李二人送出屋来,道:“不便远送了。”施朴道:“岂敢岂敢。”遂直向聂百禄门首而来。将门拍了两下,高声叫道:“聂大哥在家了么?”连连叫了数声。百禄听见不是他父口音,才出来开门。【不怕上当么。】将门开了,见是施朴,便道:“你老爷子到此何事?”施朴道:“你父亲在者里没有?”百禄道:“没有来呀,有甚么事么?”施朴道:“吾不久要出门,你父亲放在吾那里点东西,吾走后无人收放,叫他拿来。”【计来了。】百禄道:“甚么东西?”【正要问你。】施朴道:“不要紧的玩艺。”
正说之间,聂寿椿也来了,一见施朴道:“施兄从何处来?”施朴道:“特来相访。”百禄无奈,总得让到家去。到了家中二人坐下,施朴拿出八百多钱,向百禄道:“二侄子拿着者个,去到街上买点酒来,带些酒肴。”百禄道:“何用你老拿钱?”施朴道:“你家中有钱没有的?拿了去罢。”百禄接钱而去,不多时买来酒肉放在桌上。施朴道:“你去罢,吾与你父亲有个细密话说。【细密话真细密,早知百禄必中计,百禄退出自思道:“他们有何密话?”葫芦甚妙药,暗地医人去行孝。】不免在窗外一听。【正要你听。】站在外面听见施朴道:“聂大哥你将那几百银子拿回来罢。【百禄听真否。】吾不久要上南去,家中无有妥实的人。倘有疏虞,吾可实在陪你不起。”寿椿道:“大哥家森严的狠,那有疏虞。即有不测,弟还’【音鹅。】你不成。现今你者两个侄子,尚不定性。后边那个奉养吾好,吾便拿来给谁。者个时候,叫吾拿来,可放在那里?”施朴道:“你如放心,就放在吾那里。”寿椿道:“怎么不放心?只怕你不放心哩。”说话之间,酒已喝完,施朴遂告辞而去。寿椿送出尚未回去,百禄赶出大门,叫道:“爸爸呀,你才喝了酒,还未吃饭。吃了饭,再出去罢。”【财未到手,极其亲热;财如到手,恐仍若旧。】寿椿道:“吾还不饿,等等说罢。”百禄道:“你老人家愿意吃么,与吾告诉,好做下等着。”【好一个孝顺小子。】寿椿道:“甚么也不想吃。”百禄道:“你老人家想想甚么可口?家中有钱,指着你老人家,还吃穷了么?”【有钱可恃怕么的。】寿椿从此住在百禄家,衣食丰足,百事随心。
不觉又是一月,百禄道:“你老人家,不用上那院去了,可要惹他两口子做么?”寿椿道:“到了日子,莫叫他得了便宜,反再卖乖,总是该去。”百禄道:“管他做么?你老人家舒心就好。若在他家【】病了,叫我害怕,倒不如不去为妙。”【果出真心,可增为二十五孝矣。】寿椿遂依其言。过了几天,刁氏见其公爹不回,甚是拿闷,遂叫其夫外面打听打听。百福到了他父常相往来之处,索听音信。那知者个计策,施朴全都透过,百福问一人,一人说是他父有存项在外,好么要给百禄,人人皆是者样说法。【妙计始完。】回到家中,告于刁氏。刁氏审思半时,方道:“你到老二家看看,若是待承甚好,便是真事。你就将他老人家务必请回,须得审察清白,【唆词愈密,愈觉可恶。】不可毛三光四的。”【叫人请财神莫请了糊锞子的来。】百福遂向十间房来,走到半路,【是避亲之处。】忽然头上起了黑云,转瞬之间,春雨大作,霹雷连声。【何不避去。】百福昏迷之间,被雷击倒,【欲避不能。】半时方!。两耳竟无,世之惑听妇言者,可不怕雷丕耳乎。血流满面,跑至家中,见刁氏痛哭不止,满口鲜血,面莫能言,其舌亦无矣。【世之唆夫为恶者,可不怕雷拔舌乎。】夫妇二人不能饮食,终日嗷嗷似犬叫。【未变狗形,先发狗声,现报神速,闻者当惊。噫,此雷声也,胡为乎来哉。非察不孝等而来欤。叹百福之夫妇,两相背逆,其不奉亲而绝亲者至极。谁不痛恨,当为天神不容。既而被雷。何难击碎其身,其仅诛逆子两耳,与刁氏寸舌者,盖雷神妙施。欲警将来,大有深意焉。后之阅此篇者,倘遇逆子刁妇,当广为劝化,庶几使逆子之两耳,变为聪听,刁妇之搅舌,化为良言也可。】此信传到十间房,其父闻知,爱子之心仍然不免。一闻此信,即慌忙奔向草厂,看见子媳二人形象,不觉疼痛而亡”要知生死如何?下回分解。
注解:
子媳待父如此,当子媳显遭天谴之际,复悲伤交集,疼痛而亡。可见亲之爱子,无已时矣。为人子者,能体此爱子之心,反而加之父母,何雷击之有哉?然非李金华代为之计,以施不屑之教诲,百禄亦未必假奉其父也,可哀也夫。
理注:
话说李金华有计可解孝思之恼,者是精能化气。施朴能救寿椿,椿者春木也。木属肝经,遇春则旺,气能行血。朴施周身脾能运血,故十间房十字者,和合四相,故得寿。白发老翁者,肺津也。肝生血,肺藏血,脾运血,于寿相益。施朴取八百钱者,命八数也。清、津、气、血液,是四相会合也。故能保养色身,寿命得长也。
偈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