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明正德白牡丹 - 第 8 页/共 13 页

俟破山后救出。”二人赞不绝口。李通曰:“事久多变,我们来日,即当辞别回京。”三人议论定当,收拾回寝。   次早起床,喽罗送上汤水梳洗毕,三头领请来厅上坐下。三头领谢过曰:“昨晚醉后,怠慢公公,勿怪为感。”李通曰:“酒逢知己饮,昨夜宾主皆醉,休得客套。但咱今早,就要拜别头领,起程回京。”三个头领苦留曰:“公公既然来此,且游耍几日回去,何必如此急迫?”李通曰:“信州府中,无人照顾,后会有期。”三头领曰:“贵人多冗,不敢强留。”令备酒饯别。   筵罢,李通辞去,头领捧出一盘金银,送作路费。李通推辞不受,三个头领令赏于随从。李梦雄等落得收下。三个头领又送至路口,方才分别。   李通等行至次日,离山已远,仍换了客商衣服。李梦雄、刘宇瑞盛称李通才能。李通连连过谦。又曰:“细看此山,倘固守,着实难破。”李梦雄称“是。”一日李梦雄对刘通、刘宇瑞曰:“弟因舍妹未知下落,心中烦闷,今到此地,意欲打大宽转,向凤阳府家中探问,免得挂怀在心。只是路径远了两天,未知二兄肯同前往否?”刘宇瑞曰:“弟理合同往,只有李大哥是客,不便劳动。”李通曰:“刘公子说那里话?梦雄贤弟,与我结拜。伊妹即吾妹,自当同往。”三人即望凤阳府而行。李通暗想:“李梦雄有救驾大功,怎知我的本领?看有甚机会,显个手与他看。”   这一日早,来到黑风山前。李梦雄曰:“前面山势险恶,恐有强人出入。”   李通正中着心怀,笑曰:“我们谅亦无有如此大造化,若果有强人出来,向他取些盘缠用也好。”李梦雄亦笑曰:“果然那强人亦该倒运,得逢着我们。”   二人说说笑笑,惟刘宇瑞闻说有强人出入,早已胆战心寒。暗想:“这两个颠颠倒倒,说遇强人,是大造化。”一边想,一边眼看四处。忽听得一片锣响,林中跳出一百余响马,各执刀枪,摆开大路口,大喝曰:“来者匹夫,留下买路钱来,饶尔过去。”刘宇瑞急得手足无措,几乎跌下马来。“这是天从人愿,果然强人前来,我命休矣。”只得退在后边观望。李梦雄曰:“待我结果这狗男女罢。”李通曰:“贤弟站过一边,待愚兄打发罢。”即勒马上前问曰:“请问这条路,是尔祖上开的,还是朝廷典卖尔的?”头目曰:“这就奇怪了,何尝见有人开路,又何尝见朝廷典卖路之理?”李通曰:“即非你们所开,又无典卖,便是公地。你亦可行,我亦可走,怎要我的买路钱?   却不可笑?”头目喝曰:“这座黑风山,被我家大王占了。往来客商便要献上买路钱,此是定例。尔何能推辞?作睡里梦里,快快送上买路钱,免丧性命。”李通曰:“这是将公路赚私钱,明是恃强欺弱的勾当,我若杀尔非为英雄。快去唤尔头领前来,若胜得我,便将银两奉送,如胜不得我,叫他把历年打劫的,一并送出,与我对分。”喽罗见说这大话,谅必是有好手段。   便曰:“且待我报大王,前来试试,尔若胜我大王,那怕没有些银两使用?”   李通曰:“要银两自应等待。”即立马等待,头目即令一个喽罗,飞报上山,其余仍截住路口。惟刘宇瑞气得发昏,暗思从来没有看见这等善打算要取的响马规例。明明是断送我性命了。无奈呆呆观望不表。   且说那喽罗奔到厅上跪下曰:“山上来了一个白面懦弱书生,又有两个长大汉子,看来像个好汉,口出大言,要大王与他比试。大王若胜他,他方送出买路钱,不胜他,他要分大王历年打劫的财物。”万人敌闻报,大叫曰:“儿郎快与我备马,带刀下山,擒住那厮碎尸万段,方消我的恨气。”提刀上马,带了喽罗下山。见李通生得良善,便不为意了。喝曰:“匹夫若有银两,该当送上,如是无银两,亦须好言相求,怎敢口出狂言,要与我比武?”   李通曰:“这包裹内尽有金银,总是尔若胜得我,一齐送你,你若胜不得我,你亦须送我路费。”万人敌激得胡须倒竖,虎目圆睁。大叫曰:“俺家单对单胜尔,未足为奇。让你两个夹攻,尔方死得无恨。”李通曰:“放你娘的屁,我们二人中,凭尔选一个,亦要胜尔。”万人敌曰:“不必另选,便是尔来决个生死罢。”举起大刀,照定李通头上砍来,李通掷住两股左手一架、喝声:“去罢。”那剑砍刀口上,火星迸溅,震得万人敌,身子在马上摇了一摇,曰:“看不出尔这匹夫,倒有些气力。”李通曰:“如今方知我的本事!”飞起右手剑砍下。万人敌情知逢着硬敌,留心交战。心中暗喜,单起单扰难抵敌,若是两个夹攻,岂不利害?今若单对单不能取胜,岂不被英难耻笑?遂抖擞精神,拼出平生本事迎敌。尔道若两人武艺,李通胜过万人敌。   所喜万人敌用的是长家伙,便得便宜。李通双剑,乃是短兵器,又不惯用,两下才战个平手,李梦雄见李通剑法高强,只在一边观看。   战到十余合,见李通双剑飞腾,犹如雪片梅花。恐李梦雄来帮助,慌忙奔到后山寨,说与女婢报入曰:“万大王下山与好汉厮杀,特差人到此告急。”   李桂金令进头目,来到厅上拜见,喘息不定,具言万人敌大战不胜。恐那个同伴的又来相助,望小姐下山相帮擒住,免使有失。李桂金令头目:“且退,待我商议。”头目领令退出。章士成忙向前曰:“养军千日,用在一朝。我们受万大王恩,理当下山相帮,有何商议?”李桂金曰:“奴家岂敢忘恩?   只是妇女行劫不便。”章士成曰:“小姐休说这话哩,从来有绿林取客商的金银,那有客商倒向绿林取盘费?此乃奇事。非万大王招祸,老汉这是无能,亦要下去帮助。聊表报恩之心。”李桂金曰:“相助不难,倘遇着相识,却不好看。”章士成埋怨曰:“小姐又说混话了。下山一次,怎能就遇见相识人的?包管你下去,断断无相识。”   李桂金称是。即提双剑上马。喽罗曰:“从后山下去较近些。”李桂金曰:“就从后山去罢。”章士成曰:“小姐先去,老汉寻件器械,随即下山。”   寻来寻去,寻了一根笔杆枪,也不会骑马,穿上草履,将袍扎缚起来,把枪扛在肩上,起身下山而来。   时后山的喽罗先奔下山。事不凑巧,恰遇着刘宇瑞,因见万人敌生得凶猛,恐被他看见遇害,躲闪在后头观望。李通与万人敌刀来剑去,好不身心战栗,神魂飘荡。观前不顾后,早被那报事的头目窥见,密报众喽罗曰:“不如将这厮擒住,那怕两个匹夫,不来求放?”   未知擒住刘宇瑞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士成会婿知女信李通怜才劝投诚   却说众喽罗议定,要擒住刘宇瑞,遂悄悄从刘宇瑞背后捉下马来。七脚八手,绑缚起来。刘宇瑞只是喊救,奈离李梦雄遥远,李梦雄不曾听见。那喽罗簇拥刘宇瑞,一面行一面骂曰:“尔只匹夫,同那两个狗男女要讨甚么规例,钱好不挪去使用使用,我今且叫尔先吃些板刀面,可好么?”说罢把刀板向背上打下。急得刘宇瑞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心恨这都是李通二人,要取他的银两,以致如此。分明是断送我的性命。来到山下,恰遇李桂金从山上下来,一见是刘宇瑞,惊得面如土色,拨转马头望山上便跑。刘宇瑞心中明白:必是与这红面贼首情热,故来相救。一时气的口中出火,也不顾生死了,直赶上山大骂曰:“不知羞耻的贱人,往那里去?吾来也!”随后赶上。李桂金那里敢回头?只敢飞跑,心中暗恨:章士成害我,包管不遇相识。天下除了这冤家对头,偏偏相遇,怎么理会得清楚?才到半山,忽遇章士成下来,见李桂金喘息不定曰:“多承尔的盛情,包管不遇着相识!”   章士成曰:“敢是又遇了相识吗?”李桂金曰:“相识不妨,偏偏遇着那个……”   章士成曰:“是那个?”李桂金曰:“是刘宇瑞。尔道好么?”章士成痴呆半晌,曰:“我是知恩报本的,怎知这等倒运,遇着如此不凑巧的事?”李桂金曰:“喽罗误擒前来,尔去令喽罗,送他到前寨坐定。再速到山下劝止勿战,免使两下相伤。”章士成称是。翻身下山,果见刘宇瑞前来。忙喝喽罗:“快快解绑!此乃我的至交。速送往前寨,小心服侍。”喽罗忙解绑索。   刘宇瑞见章士成这等结束执枪,谅必是牵线到此,与贼首做出勾当,故如此威势。即问曰:“章阿伯尔果是诚实人!”章士成曰:“岂敢无差,我且问尔,山下有两个是谁?”刘宇瑞曰:“一个尔不相识,一个就是李梦雄。”   章士成曰:“即是李梦雄,尔且坐在前寨,我去就来。”刘宇瑞扯住曰:“且待理会明白去罢。”章士成曰:“公子放手,待我去阻止交战,再来理会未迟,难道走了不成?”刘宇瑞放手曰:“不怕尔飞上天去。”即同喽罗往前寨不表。   且说章士成下山,奔向阵前。远见万人敌正在交战,章士成大叫曰:“万头领且住下手!不必交战。”此时万人敌,交战有七十余回合,被李通杀得眼花昏乱;口角流诞,勉强支持。正在着急,那里还听得呼唤?章士成遥见李梦雄勒马观望,便大叫曰:“李梦雄贤婿,红面的是我的好友,不必争战了。”李梦雄闻言,上前叫声:“兄长,不必交战,这是我们的朋友。”李通即加上几剑,杀退万人敌,拨回马头问曰:“好快!说是贤弟的朋友,不然几乎险杀。究竟是尔朋友否?”李梦雄曰:“正是。”万人敌却杀得精神疲倦,忽见李通退下。只道是其败阵,即催马要赶。章士成已上前叫曰:“俱是自家朋友,休交战了。”万人敌问曰:“此是何人?老丈因何认得?”章士成曰:“万头领真是颠倒。见了李胜康,错认作李梦雄,百般恭敬。今见了李梦雄,却反要拼个生死。这是什么意思?”万人敌愕然曰:“与我交战的莫不就是李梦雄么?”章士成曰:“交战的却是他的朋友。这旁观战的却正是李梦雄。”万人敌仔细把李梦雄一看,曰:“闻名不曾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忙奔走下马,拜伏在地曰:“好汉即是李梦雄,何不早说,教我早些欢喜?端的想杀俺家。”李梦雄忙跪下曰:“小弟一介庸夫,多蒙头领见爱如此,敢不铭刻肺腑?”两人对拜毕。万人敌回身又与李通作揖曰:“肉眼无珠,冒犯虎威,万望恕罪。”李通笑曰:“不过些气力,又无折本,于事何妨?方到是小弟贪财,要取头领的银两,是弟之罪,”众人俱各大笑,章士成对李梦雄曰:“这头领名唤万人敌,为人极是仗义,最慕贤婿的英名。”   万人敌曰:“请二位豪杰上山,再得请教。”李梦雄、李通曰:“正要上山拜识。”二人回顾,不见刘宇瑞,吃一惊曰:“刘宇瑞走那里了?”章士成曰:“刘公子他先上山多时。”   李梦雄、李通一齐上马,来至聚义厅外,下马进厅,刘宇瑞勉强起身迎接。李梦雄笑对刘宇瑞曰:“贤弟乃白面儒生,却好胆量。不说一声,竟私自上山。”刘宇瑞怒气冲冲曰:“小弟怎敢上山?却是你令妹将宇瑞擒来的。”   李梦雄不知来由,问曰:“你说那里话?舍妹在何处?”刘宇瑞曰:“令妹做出这宗好事,恐怕玷辱令祖家声乎?”李梦雄曰:“这又是甚话?贤弟须说个明白,这是不得干休的。”刘宇瑞曰:“有甚明白!都是章士成勾引来的。令妹适闻这红面头领交战。令妹便领兵从后山欲往助阵,把我擒来,岂是说谎的?”李梦雄知必实事,登时变色,扯住章士成曰:“岳父何故勾引舍妹到此?被刘宇瑞说出这话!”章士成气的目瞪口呆,停了一会答曰:“一言难尽,令妹现在后寨,可通往问,便知端的。”万人敌曰:“小弟事涉嫌疑,亦难分辩,请列位同见小姐,自可无疑。”李通曰:“我终是外人,不便进去。刘贤弟你们进去罢。”万人敌曰:“弟陪好汉等候饮酒。”李梦雄即邀刘宇瑞前往。刘宇瑞曰:“此事关兄家声,兄须细细诸问,休被瞒过。   与弟无干,不必同往。”李梦雄曰:“此乃名节攸关,吾当细询,断不袒护。”   即同章士成步行而去。这里万人敌动问李通姓名,李通自道其姓名,又待刘宇瑞说出姓名不表。   且说李梦雄来到后寨,李桂金起身迎接。李梦雄怒骂曰:“尔自幼知书识礼,因何投寨绿林,不顾名节,致使刘宇瑞说出秽名,累我无颜?”李桂金悲泣曰:“妹子为这名节受尽威胁,几至捐生。”即将从被章大娘麻倒,直至射死李胜康,万人敌仗义苦留,妹子恐路上有失,暂留于此,亦曾约下三事,妹子何尝不重名节?李梦雄怒气稍息曰:“尔即如此,也算无差。只是尔偏亲自下山助战,却被刘宇瑞撞见,实难理会。”李桂金指着章士成道:“这都是阿伯好抬举!”章士成曰:“怎么连小姐亦来怨我?我因知恩报本,怎知不凑巧,遇着刘宇瑞,岂是我不该?”   李梦雄起来散步,见粉墙壁上,旧日贴有所约三事,及四旬余方许上厅的示渝,喜曰:“幸有此示,待我请刘宇瑞来着,便不妨事。”说完后步出山寨,对刘宇瑞曰:“我已盘结明白,贤弟同我一行。”刘宇瑞曰:“兄即问明便罢,弟可不往。”李梦雄着急曰:“贤弟即不同往,何以表白?岂不气杀人?”李通亦曰:“贤弟须往一观,庶黑白有分,若有不明,愚兄亦有处治。”刘宇瑞曰:“如此便同往罢。”   章士成曰:“贤婿却那里去了?”不一刻,李梦雄引了刘宇瑞至后寨,李桂金已进去了。李梦雄方把前情说明,贤弟疑是假话,这一张示谕,须不是现贴的。刘宇瑞看示谕,方才省悟。回嗔作喜,向李梦雄谢罪曰:“此乃小弟多疑乱言,望兄恕宥。”李梦雄大喜,曰:“此乃涉嫌之事,无怪贤弟疑心。”二人齐到前寨。章士成亦随从而来。李梦雄、刘宇瑞同向万人敌作谢曰:“不意头领如此仗义施恩!方才错怪,万望恕罪。”万人敌答礼曰:“此乃小姐节烈,人所钦仰。方才弟不分辩者,以瓜田李下①故也。”李梦雄、①瓜田李下——古诗《君子行》:“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瓜田李下,比喻容易引起嫌疑的地方。   刘宇瑞,再谢章士成。   此时酒席呈上,宾至入席,章士成年长,坐在首位。其次即李通、李梦雄、刘宇瑞依次同饮。酒筵间,万人敌言及章士成仗义,章士成流泪曰:“我本为寻女,路遇刘公子,恐其路上有失,同行至土地祠,救着令妹,来到此山,杀了胞妹外甥。又恐令妹安身不便,故抛下寻女念情,在此相伴。今幸贤婿兄妹相会,老汉得全始终。只是可怜我女儿不知流落何处?死生存亡未卜,不日即要下山寻访女儿了。”李梦雄曰:“小婿因初会,未及言明令媛。   小婿已有会见。”章士成收泪曰:“贤婿此言,莫非安慰心,小女如何得会贤婿?”李梦雄对万人敌曰:“头领暂退左右,我得说明。”万人敌即令左右退出。李梦雄便把三界山遇章绣锦之事,并所言说明。章士成方才放心。   万人敌曰:“将军因何到三界山?”李梦雄曰:“论这事不宜轻泄,谅好汉必无漏泄之理。”备言杀死陆金,搜出书信,英国公差到三界山画图说出。   万人敌曰:“劫驾正是柳望怀所为。三界山原是吴仁中、万飞龙二人驻扎,与弟甚是亲热。柳望怀随后上山,因他年长,故坐了第一把交椅。前日劫驾、有书请我相助。因思叛逆重大,弟推事不往。但三界山十分坚固,且有刘瑾应付金银,兵粮俱足。有些难破。”李梦雄曰:“即有大军,不怕不破。”   章上成曰:“但恐柳望怀等相逼,小女难保残生。”李梦雄曰:“我们回京,即要起兵征剿,救出令媛。”章上成方得放心。李通对万人敌曰:“头领流落绿林,终非了局,倘若兴兵,我等求文提督前来招安,亦可为王家建功立业,以图耀祖荣宗,封妻荫子,何等美妙?”李梦雄曰:“小弟亦有此心,未知头领意下若何?”万人敌曰:“弟久欲归顺,奈无人荐引。二位若肯保举,足感恩情,有何不可?”各人说得投机,饮至月上花稍,方才安寝。   次日又是畅饮,一连三日。李通对李梦雄曰:“令妹既会,当作速回京。”   李梦雄曰:“侍小弟与舍妹相议。”即入内来见李桂金曰:“我即日要回京去,贤妹且住在此,待文提督进征三界山,即来招安万人敌,那时一同回京,面君受封,可好么?”李桂金曰:“一向屈身住此,度日如年。今遇哥哥,便同回京,怎肯仍留此间,男女混杂?”李梦雄曰:“若只尔我,自必同回。   奈有李通、刘宇瑞一路同行,安歇不便。我又即日要跟随文提督出征。军情大事,更是无心顾尔。莫若且住此等候,又有章阿伯相伴何妨?”章士成闻说,着惊对李梦雄曰:“贤婿这事,决难从命。老汉只是此女,犹如孤星伴月。我就要往三界山,保救小女要紧。”李梦雄曰:“小婿自当救出,何必岳父去救?”章士成曰:“但恐贤婿征战时候,思量立功,那里有照应小女?”   李梦雄曰:“屡受岳父过爱,这何等事?怎说无心?且岳父软弱,去也无益。   不如在此相伴为妙。”章士成曰:“这等说,老汉便放心了。”李梦雄方出见万人敌曰:“我们来日便要回京,舍妹同岳父再累头领几时。俟招安后,一同进京,容当厚报。”万人敌曰:“列位身有正事,俺不敢苦留。令妹在此,自当照顾,何必叮咛?说甚么厚报!”李梦雄大喜。   至次早,万人敌备酒饮别,畅饮一番。李梦雄进内,辞了妹子出来,随同李通、刘宇瑞上马下山。万人敌、章士成送至山下。喽罗跪送一盘金银。   李梦雄三人推辞曰:“路费本来充足,前在三界山,又得了许多银子,不劳头领费心。”万人敌方收回银子,同章士成远送至大路口。李通三人曰:“头领、章阿伯请回山,不日就得相会。”章士成嘱李梦雄曰:“小女全望贤婿留心救命。”李梦雄称是,两下分别。   欲此去如何,再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文贵剿贼三界山梦雄征兵黑风寨   却说李梦雄等三人,在路赶了几日,来到京中英国公府前下马候令。英国公传进后殿,三人拜毕分坐两旁,先将往三界山,见人马钱粮甲仗充足禀明,进上地图。英国公看过曰:“山寨果然峻险。”李梦雄复把遇章绣锦,来到黑风山,遇了万人敌、李桂金、章士成,前后始未,一一陈明。英国公曰:“李桂金、章氏节烈,有光风化。万人敌、章士成仗义,犹为可嘉。俟剿匪后奏明,请其旋表。至万人敌既有向化之心,就着小婿招安任用。今地图已便,待我修书一封,与尔带去。尔亦可在小婿军前立功。”又对刘宇瑞曰:“贤侄乃书生,今又触犯奸监,要出头实难。实可同到小婿标下,参赞军机,提造些功劳,亦可得微官,显得令尊忠良。”李梦雄、刘宇瑞二人谢曰:“深蒙千岁提携之恩。”英国公写了一封文书,交付李梦雄三人。至次日起身,英国公吩咐曰:“着小婿若破三界山,三个盗首,须留心活捉,好证杀刘瑾。山寨若破,立即差官密表密书与本藩,免使刘瑾知风逃循,又生后患。”三人领令上马,起身不表。   且说山东大同关提督文贵,前日接得英国公文书,诈称巡视边界,密召人马一万,陆续已到。正欲操演,门官来报:“李通等三人候令。”文贵唤进,李通参拜毕,呈上英国公文书,提督看过,令传李梦雄、刘宇瑞入后堂。   参拜曰:“小将专望大人提拔。”文贵令三人分坐两旁。文贵对李梦雄曰:“将军可用心立功,当奏主加封。刘宇瑞可放心相助。”二人拜谢。文贵即唤李通上前,按图指问明白,随即悬牌,三日后操演。又拜表奏主,诈请巡边。使刘瑾见表,谅不提防。不必知会三界山盗首。是日打发李梦雄、刘宇瑞在后衙安歇。   至第四早,下校场操演。过了十日,操演精熟,提督事务交付得当将官代理。至吉日下校场,祭了旗纛令李通、李梦雄带兵三千为前队,逢山开路,遇水叠桥,自领大军押后,发了文书马牌,凡经由地方,不许备公馆迎送,只在城下驻扎。凡兵士擅取民间一物,立行处斩。令守备官仇鸾为运粮官,按仇鸳年二十,使一口大刀,能开四百斤硬弓,奈太平时景,英雄无用武之地。当时大军起程,沿途地方迎接,文贵只在营中安宿。非止一日,来至青州府外屯营。传今曰:“本帅闻得三界山贼寇柳望怀等猖獗,今将剿除。令李通为左先锋,李梦雄为右先锋。”大军拔营起程,次日已行进三界山,李通令离山数里安营。伏营喽罗看见,吃一大惊,报上山去。   原来柳望怀等先有探子来报,文提督巡视边,又见刘瑾并无来报,料文贵若是出征,必定拜表,刘瑾定来知会。因此并不防备。忽闻兵到山下,众皆吃惊,手足慌乱。柳望怀曰:“好奇怪,刘公公因何无信前来报知?好作准备?”吴仁中曰:“军来将挡,我等尚要杀进京城,夺取天下,狗官若来,先杀他片甲不回,乘势动兵上京。”柳望怀曰:“但未作准备,人心惊动耳。”   即令严守三关,一面整备交战。一时间忙忙乱乱不表。   且说文贵将晚屯营,令备来日决战。是夜小心把守,提防劫营。次早文贵升帐,曰:“兵贵神速,唤家将拿盔甲前来。”闪过李梦雄、李通上前曰:“未将身为前锋,理当先见头阵,何劳大人?”文贵曰:“本帅亲战,三军方肯用命,一鼓成功。”披挂停当,提刀上马。大小将官跟随,杀到山下讨战。只见这座山,高大无比,叠嶂连绵,三关立在山顶,有如悬空,好生峻险。那山上三个头领,闻报官军讨战,各带兵器,领喽罗下山,排下阵势。   见官兵金甲灿烂,枪刀映目。又见自己人马,纷纷嚷嚷,不成队伍,先己胆寒。忽观阵内阵门开处,闪出一将,生得身高体壮,面如铁色,三绺长须,头带凤翅紫金盔,身穿黄金锁子龙麟甲,内衬大红花袍,坐下一匹五明马,手执一把金背大斫刀,背后一技红绫绣就金字,大写:“山东全省提督军门文”九个字的大纛旗,威风凛凛,相貌堂堂。   柳望怀勒马上前问曰:“来者可是文提督么?”文贵曰:“然也。尔这个狗强盗,乃是何人?”柳望怀曰:“俺乃三界山大头领柳望怀便是。但尔今番来的差了。尔乃巡边,无故画蛇添足,若得胜难免欺君,功不补过。倘若失败,岂不二罪俱罚?”文贵喝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云:大将有门外寄。叛逆在我管下,打劫理合征剿,何必奏请?尔等乃乌合之众,焉能敌得虎豹熊黑天旅?快快下马受缚,兔致生灵涂炭。”柳望怀大怒叫曰:“文贵尔晴天不肯走,须待雨淋头,不要走,快来受死罪!”勒马绰枪向文贵分心一枪刺来。文贵喝声:“来得好!”把刀向枪上一抬,震得柳望怀两膀苏麻,叫声“好利害家伙!”文贵叮的又是一刀砍下,柳望怀挺枪迎敌。   未及六七合,吴仁中恐大哥有失,纵马提刀相助,大叫曰:“俺二头领吴仁中来也。”李通看见,亦拍马冲出,大喝曰:“且住!着我来也。”舞动手中枪敌住。吴仁中大惊曰:“尔好似前日来的太监面孔。”李通曰:“差不多,多不差。尔不瞎眼,岂不认得我乃山东文大人麾下先锋官李通是也。前日诈扮太监刘通,入尔巢穴,画得地图。尔的虚实,已被我尽知。速将首级割下送来,免我动手。”吴仁中心中大怒,骂曰:“原来尔这狗官,招引官兵前来。便擒尔剐心下酒,方消我恨。”二人大战一场。时万飞龙见二人上阵,心中忍不住火起,摇斧杀来。李梦雄亦挺枪上前喝曰:“万飞龙休来讨死!”举枪敌住。万飞龙喝声:“且住!尔厮为何好生面善?”李梦雄笑曰:“我乃救驾武状元,现在文提督帐前。前日同州与尔会战,近来跟随刘通上山,探尔巢穴,深知虚实。就是尔罪恶贯盈,天夺尔魄,故被我瞒过。”万飞龙闻说,心内骇然:这厮悯不畏死。即大骂曰:“匹夫!同州破俺买卖,已为可恨。复敢偷探我上山寨,今番相逢,了不得吾手了。”遂大战起来。   掠阵官擂鼓助威,六人分作三处混战。   且说文贵,战柳望怀二十余合。柳望怀渐渐招架不住。掠阵官见主将得利,恐贼首逃脱,忙把白旗一挥。一声炮响亮,三军一拥冲杀过来。真是官军如猛虎,众将似蛟龙。那唆罗未曾遇见大敌,被官兵一喊,不知那里,只是四散奔逃。此时三个头领,已是招架不住,又见阵乱,逃走退下。文贵传下令来,军中高叫:“不论何等人,有能擒得盗首来献者,赏千金,封二品官。”众将各要争功,杀得尸首枕籍。贼兵去枪弃甲,争先逃走。官兵追至山下,那山上擂木炮石打将下来。文贵方令呜金收军。掌得胜鼓回营。此一阵杀者杀,擒者擒,有拾得马匹甲仗者,纷纷献功。文贵记上李通、李梦雄首功在功劳簿上,其余一一登记。又令将尸首尽行掩埋。大犒三军,借酒与众将贺功。众将齐称:“若更大胜,指日可以奏凯班师。”暂且按住。   再说柳望怀等,抵敌不住,逃回山寨。查点出战喽罗,十伤其五带伤者不计其数。柳望怀曰:“我们不怕。但兵卒未逢大敌,不战自乱,怎好交战?”   吴仁中曰:“我们山寨险阻,军粮俱足。只好以守为主。官兵求战不得。待他相持日久,或是疲倦忘备,或是粮草不缚,我等卒然攻之,必获全胜。”   柳望怀曰:“此言正合吾意。”令喽罗固守三关,不许轻动,以老其师。   至次日那左右先锋,直抵关下讨战。柳望怀按兵不出,第三日二将令部下,席地而坐,毁辱备至。或有睡卧地上,又有赤身露体,谩骂底呵。头目多有不平,欲开关出战。三个头领曰:“此乃诱敌之计,尔等只好坚守,官兵自退矣。”这里文贵见贼人两三日不出战,大怒曰:“这贼若不出战,我等何日得以剿除?”次日自己督率大兵出阵。三个头领,亦亲自上关拒守。   文贵令兵士细寻上山,攻关来至半山,木石纷纷打下,官兵走不及的,打得有如肉泥一般。一连打了三日,反伤了许多人马。只令略缓攻打,另有商议。   于是官兵,渐渐退下营来。   文贵正坐在中军帐内,左思右想,未有破贼之策。忽见李通上前献计曰:“贼人已知胜负,决然回守不出。这座山非内外夹攻,不可以破。”文贵曰:“然则计将何出?”李通曰:“前日黑风山,万人敌曾云:三界山吴仁中、万飞龙与他有旧。大人可修书一封,令人赍去嘱万人敌等领军,假作相助。   然后随机应变,以为内应。不然,恐迁延日久,或是贼首逃脱,反生别患。”   文贵曰:“此计甚妙。但未知何人可往,方保必济?”李通曰:“可令李梦雄一往。”文贵即修下文书,令李梦雄去,李梦雄领令,扮为客商,上马前行。文贵仍令人挑战,不使贼人疑惑。候李梦雄信息。   那李梦雄行不一日,已赶到黑风山前。伏路喽罗迎接曰:“李老爷莫不要见我家头领么,待小的通报?”李梦雄曰:“正是!快去通报。”喽罗忙报。万人敌下山迎接,到聚义厅见礼坐下。万人敌曰:“近闻兵征三界山,未知何暇到此。”李梦雄备言前事,呈上文书。万人敌看毕曰:“孤掌难鸣。   小弟独力,恐难内应。须要令妹同去可好?”李梦雄曰:“妙妙。”   万人敌令头目,快请李小姐前来。顷刻闻章士成、李桂金已至,李梦雄、万人敌迎接。章士成坐下,李桂金先拜见兄长,后与万人敌见礼,坐在李梦雄肩下。李梦雄重说前情,又把书信与李桂金看过,曰:“贤妹仍需男装,往三界山建功。”李桂金曰:“同去也是,但是万飞龙认得妹子不稳。”李梦雄曰:“事隔多日,料他亦难记认。只是须要变名方好。”万人敌曰:“是了,可诈称俺新结义的兄弟辛若真罢。”三人称是。万人敌又对李梦雄曰:“还有一件,前者三界山邀我同州劫驾,我推辞不往,今官兵征剿,我忽前往相助。彼此生疑,反为不美。待我写一书信,诈说唇齿之势,愿往相助。   彼必听信,然后前去、方得成功。”李梦雄妇:“如此不差。”   万人敌即修书一封,令一名心腹能干的小校,教了几句言语,令从三界山后路前进。小校即时上马而去。章士成大喜曰:“此计若成,我亦好随往救取小女。”李梦雄曰:“正是!我今先把令媛拘禁处所,为尔说明。尔可留心救取。临时更望万头领,差人相助。”万人敌曰:“在俺身上,必定救出姑娘。”李桂金即辞回后寨,万人敌备席,请李梦雄、章士成畅饮,就在山前住候回音。   未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九回万人敌诈书救应文提督暗约进剿   话说万人敌修书,令小校到三界山,言唇齿之势,情愿往助。那小校果从后路,来至三界山的后面,小路上山。早有把守喽罗大喝曰:“有细作来了!快将石头擂木打下。”下书的小校忙叫曰:“老兄休打木石,劳烦一报,我是黑风山寨万大王差来下书的。”把守的笑曰:“原来同道中朋友,失敬了。”便开了关门,放小校进来。人引到聚义厅,叩见三个头领毕,禀曰:“我家王李二头领,深恨文贵,欺藐我们绿林豪杰,起兵进征贵寨。我等势如唇齿,愿来效劳,共灭文贵。特差小的带书来禀。”即把书献上。   三个头领看罢书中之意,言欲为相助,以表昔日情份。吴仁中曰:“问二头领李若真,却是何人下书?”小校曰:“李若真乃是上年万头领新结义的兄弟。”柳望怀曰:“尔辛苦到此,令喽罗引去吃酒饭,明早来领回书。”   喽罗引去吃酒。柳望怀问二兄弟曰:“万人敌前来相助,此是何意?”吴仁中、万飞龙齐声曰:“语闻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欲来相助,不过此意耳。”   柳望怀曰:“未必!未必!他前日不仝往同州救驾,令官军现临山下。忽然投书言来相助,恐其中必有诈情。”万飞龙曰:“不然。我们这山寨胜过他黑风山数倍,三界若破,官军必乘势去剿黑风山。他令来相助,也算是借场附战。若云打劫犯法,他岂不犯法?何诈之有?”吴仁中曰:“三弟之言极是。我想万人敌英勇,他结拜的兄弟定是利害。若来必杀败官兵,亦显我们的体面。大哥若如此多疑,反拂了他的美意。”柳望怀曰:“兄弟的主意谅来不差。”三人即议回书。赏了来人四两银子,曰:“尔回去多多拜上二位大头领,说千万早来。若杀官兵,即当厚献。”下书小校谢赏上马。从后路起身,回到山寨。呈上回信,又把言语说明。   万人敌拆书观看,同李梦雄各大喜曰:“此乃圣天子洪福齐天,故逆贼中计。”即令请章士成、李桂金前来商议。万人敌曰:“我同令妹带二千名喽罗,前去三界山,将军回去,可对文大人说:我们若讨战时,可着一名将出敌诈败。与我擒上山寨献功。一则可以安稳贼心,二则可以帮助内应。是日,他必定备酒贺功,不思准备。当夜三更,我便放火为号,官兵乘势杀上山来,便可成了大功。”李梦雄曰:“这三个贼首,务必活捉解京,好待攀倒刘瑾,质证刘罪。”万人敌应允,李梦雄又将章绣锦拘禁房屋说明。当夜无话。   至次日备酒饯行,李梦雄辞别回营,万人敌恐有风声泄漏,大赏合寨喽罗,欢天震地,愿效死力。万人敌点了二千精壮喽罗,教他改称李小姐为二头领李若真,其余留下守山。李桂金仍扮男装,带了章士成,诈称作表叔侄,二千人马起行。先令人报三界山去。   旋及至三界山,三个头领闻知,先在后山路口迎接。万、李二人下马相见。万人敌原与吴仁中、万飞龙相熟。惟柳望怀各通姓名。三盗首果然不认得李桂金了。三人谢曰:“敝寨为官兵所迫,多蒙玉趾光降救援,足感厚德。”   万人敌、李桂金曰:“我们辅车之势,唇亡齿寒,怎有不救之理?”三盗首称谢,一齐上马,进了后山。万人敌问曰:“士卒请屯何处?”原来绿林气习,凡客军永札驻后面,谓初来路径未熟,不敢令其冲锋,且以示相敬,不敢即劳之意。时三个头领齐声应曰:“就扎驻山后。”万人敌令二千人马,屯札山后。复同李桂金,随同三头领到聚义厅,分宾主坐下。三头领令备酒前来接风,并令犒赏士卒。不一时酒到,万人敌、李桂金入席,三头领陪席,章士成有表叔名分,自有头领请去畅饮。饮至半酣,假意散步,头目引到各处观看。来到女儿拘禁小房,果见关锁坚固。暗认了出入路径。其部下喽罗,自有犒赏。   且说万人敌问曰:“未知三位头领,交战几阵,胜败若何?”三个头领曰:“初阵交战,我们与文贵将帅交锋,未分胜负。不意喽罗心虚,不战自逃,被官军杀死大半,遂按兵固守。”万人敌、李桂金曰:“列位长他人之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来日小弟们出阵,务要一扫灭,以消恨气。”三个头领曰:“全仗二位相帮。”是晚散席,万人敌等辞回本营。李桂金问章士成曰:“可访知令媛去处么?”章士成曰:“已知其详。”李桂金曰:“俟来日救出,尔不可与往窥探,被人知晓。”各人安歇。   次早五位升坐聚义厅。万人敌、李桂金挺身曰:“我等初到,未有寸功。   愿杀了军官,为进见之礼。”柳怀望等曰:“小弟且前去掠阵。”各领人马,披挂放炮上马。黑风山人马在前讨战。   官军报入中军曰:“外面有黑风山贼人讨胁。”此时李梦雄上前曰:“待未将前去,就以为内应。”文贵曰:“三界山贼人,深恨于此。若见面必害尔性命。待点别将就擒。”李通又往,文贵亦不许。李梦雄曰:“非英勇上将,不能掩他耳目,亦不能内应相助。若未将不往,何人可任此大事?”文贵曰:“真是难得其人。”忽见辕门官报曰:“启大老爷,解粮官仇鸾候令。”   文贵大喜曰:“此任非仇鸾不可前往当之。传令。”仇鸾上前参见曰:“未将解粮五百石,于路并无阻滞等情。”文贵看过文书,令记上仇鸾功劳。仇鸾曰:“未将幸遇贼将,愿往会阵。”文贵曰:“尔去极好。只是许败不许胜。”仇鸾问:“大人老爷,交战要胜,怎么要败?”文贵曰:“非止败,还要被擒方是奇功。”即低语内应之计。仇鸾终是忠勇之人,心中不悦曰:“虽是诈败,有辱名声。点别将去罢。”文贵曰:“非尔不能成此奇功。”   仇鸾无奈,领命。李梦雄、李通愿往掠阵,三人领兵来到阵上。   两阵对圆,万人敌向前叫曰:“那个不要命的狗官,前来会俺黑风山好汉万人敌?”仇鸾提刀冲出曰:“我们征剿三界山叛贼,干尔甚事,也来讨死?”万人敌曰:“我们同是绿林好汉,自应相助,尔这狗官,可留下姓名来!”仇鸾曰:“我乃文提督帐前上将仇鸾是也。可晓得我的大刀利害么?”   万人敌喝曰:“不晓得尔无名小将!”即举刀砍来。仇鸾心思:亦须展现手段,他日后方不敢说大话。把手中刀向万人敌刀上一枭,喝声:“去罢!”   论仇鸾气力手段,胜过万人敌。当时把万人敌的枪架住一边,一连四五下刀,杀得万人敌招架不来。暗想:“前日曾约,“初阵诈败,今何这等认真?”   遂拼出精神迎敌。仇鸾也就不认真了。李通杀出,李桂金寻思:“待我显个手段,李通方知是女中豪杰。”即跑马向前喝曰:“来将少催征骑,留下姓名。”李通曰:“俺乃文大人麾下,前部左先锋李通。尔是何人?敢来讨死!”   李桂金曰:“吾乃黑风山二头领李若真便是。尔敢与我战三百合否?”飞起左手剑砍来。李通也想要试探李桂金武艺,将枪架开。李桂金又是一枪。二人真棋逢敌手。战有十余合,这李桂金两股剑有如蛟龙飞舞,二凤穿花。李通暗暗喝采,大战起来。两军擂鼓助威。   再说仇鸾战到四十余合,心思:“今番诈败被擒,谅万人敌也不敢说大话。”遂诈作招架不住,卖了几个破绽,被万人敌拦腰捉过马来。喽罗绑缚起来。此时李通战李桂金已三十余合,李通也诈败逃回本阵。李桂金赶将下来,低言曰:“今夜看火起为号。”万人敌也迫上阵。柳望怀忙令呜金收军。   万人敌乘势回阵,问曰:“何故鸣金迅速?”柳望怀曰:“小弟恐兄追赶,深入重地,故此鸣金。”李桂金曰:“方才若不鸣金,李通已拿下了。”柳望怀曰:“小心为紧。”遂收军回寨。   到聚义厅,一同谢曰:“二位头领一到,便擒将官,英雄不小。”万人敌曰:“此乃无名小将,何足为奇!必须捉得文贵,方算功劳。”喽罗即解仇鸾来聚义厅前。仇鸾面外而立。柳望怀曰:“你这狗官,既被擒获,焉敢抗礼不跪!”仇鸾也不答应。柳望怀令押出斩讫报来,喽罗簇拥仇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