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明正德白牡丹 - 第 13 页/共 13 页
乃是陛下自欲云游,非奴婢唆使。”帝伤感慰曰:“是朕累卿,今赦卿罪,仍侍寡人。”众官齐跪奏曰:“陛下起程之后,江流自宜密封一二大臣,暗令人随驾,自无苏州之祸。如此险累群臣诛戮,罪难轻赦。”帝曰:“此乃朕自为之。若欲斩江流,可斩寡人就是。”群臣不敢多言,只得领旨。帝回宫对江流说起王合失散,苏州被害,江流不胜惊骇。但帝本逍遥天子,懒于政事。今离京日久,积案累牌,颇费文理。因此忘了李凤姐终身,但这且慢表着。
且说正德一日间临殿早朝,午门官奏曰:“启陛下,王合在午门外候旨。”
帝令宣进。王合进到金阶跪不叩首曰:“奴婢有失保驾,罪该万死。”帝问曰:“卿一向失散何处?今怎知朕因来!”王合奏曰:“陛下累奴婢好苦。
一路往苏、杭州,密通府县文官寻访圣驾。又到福建、漳泉等府,知会地方官暗访,欲回京,又恐百官责罪。只得在福建打探。近闻圣驾回来,特赶回请罪。”江流当先跪下,众官亦一齐跪奏曰:“王合保驾失路,致陛下苏州被害。乞陛下诛戮。”王合忙献出独角赦书曰:“现在赦书在此”百官又奏曰:“王合明知有罪,预行邀赦,理应斩首。”正德不悦曰:“朕降赦要王合保驾,瑞兰州,朕自失路,与王合无干。卿等休要怪好人。”百官不敢多言,只得归班站立。惟江流不愿,奏曰:“王合曾约陛下到处,密书报奴婢,好密通大臣,令人保驾。王合竟杳无回音,致陛下受害,奴婢受百官谴责,皆王合所累,理合处死。”王合笑曰:“圣驾失路,我本要书信寄去知会,恐公公将我满门杀害,故不寄信为妙。”帝曰:“江流休怪王合,总是寡人贻累。若论王合难赦,尔独可赦否?”江流领旨退下,帝令王合仍然跟驾不表。
且说扬州杨志仁,探知正德天子在苏州被害,即带着御笔书进京,厚赂午门官奏曰:“今有杨州民人杨志仁,带有御书印记,伏乞圣鉴裁夺。”帝见而大喜曰:“快请愚兄杨志仁进来见朕。”午门官本是闻宣召,今忽闻‘请’字,加倍小心,奔出午门外来。因员外未有官职,不便称呼,只得叫曰:“朝廷传请大千岁进朝。”杨员外闻得称他大千岁,心内好不快活。即入朝偷眼窥看;果是正德天子。不觉大喜。扬尘舞蹈,俯伏跪下,口呼万岁。帝下坐上前,双手扶起曰:“恩兄何必行此厚礼!”赐坐,杨志仁坐下绣墩,奏曰:“臣前甫村回日,见书方知是拙妻不贤,有慢圣驾,今特来请罪,并将所拾金银解京,或寄扬州库藏,未敢擅便。”帝曰:“王嫂女流之辈,何必言及。
所拾金银,卿可收用,何必奏请?但卿今日到此,甚慰朕心。”传旨备筵接风。帝又对文武官说明来历曰:“杨志仁与朕结义甚厚,情胜手足。今幸进京,众卿可陪王兄畅饮。”众官方知就里。
君臣宴饮,酒至三巡,杨志仁离坐辞酒。帝曰:“皇兄辞酒,恐众官酒醉失仪。但今日难得皇兄相会,众官失仪无妨,各宜尽醉方休。”帝令内监打扫偏殿,伺候皇兄安歇。杨志仁奏曰:“内宫非驻足之所。”帝曰:“朕昔在卿家,以手足相待,出妻相见。朕若使卿居外馆,是九五至尊,不及一布衣耳。卿其无辞。”是晚君臣散席,帝携杨志仁,同辇回宫。令小监小心伏侍员外,不许怠慢。
次早杨志仁起床,小监跪送洗面水,伏侍梳洗毕,茶罢,献上九龙筵席,珍羞百味,用银器金皿,光华夺目。说不尽皇家富丽。不一会帝到同饮,携杨志仁上辇,同游内宫,各宫妃嫔俱来献觞。至晚归,杨志仁恐住惹厌,第三早即要辞别。帝苦留住十余日。杨志仁奏辞,帝赐采缎宝器。沿驿回乡,灯上挂着“天子盟兄。”一路上官军迎送,好不威风。及到家中,府县文武官朔望上门请安,好不荣耀!此乃杨志仁作善之报,按下不表。
且说山东汪如龙闻说正德天子到京,恐帝见罪,带马上京,贿赂午门官奏曰:“启陛下,有山东人汪如龙,带着御马,在午门外候旨。”帝闻心中曰:“这匹夫可恨,朕前将马卖他,要他银子五十两,他却自送出二百二十两。今必是嫌多价,将马带来退还。若使众臣知道,岂不耻笑?”即令午门官宣进,汪如龙进朝,认得果是卖马之人,忙拜伏曰:“山东子民汪如龙朝见,愿圣主万寿无疆。”帝高声问曰:“汪如龙,尔来见朕何为?”汪如龙奏曰:“陛下前过山东,将马寄在臣家。今者特带来送还。”帝颜色转喜曰:“卿果忠诚,送马来还,难为卿一番辛苦。”着武士将马牵至殿前。帝下御榻,手拍马背言曰:“朕与尔久别,今尔回来,还认得朕么?”那马见了圣驾,乱跳咆哮,好似告诉离情一般。帝令带回内厩喂养去了”。又令赐汪如龙银五百两,缎十尺。汪如龙谢恩回家,地方官只道与天子有甚交,个个好不奉承。
闲话丢开,再说李风姐闻得天子被黄虎陷害,薛氏相救,那红芍药、白牡丹出首,定国公保驾回京。自思薛氏、二女俱皆受封诰,送入宫去,料近日必来宣召。延及半载,不见旨到。恐是天子见他微贱捐弃。忧忿交攻,积成心痛病症。请医诊脉调治,不曾痊愈。迨及三月余,病势益加沉重,不时晕厥。其兄李郎劝曰:”妹子须要保重身体,倘圣旨来召,方得进京。”凤姐进泪泣曰:“红芍药、白壮丹、薛瑞燕俱收进入宫。惟愚妹弃置此间,君必是负心。非愚妹当日不顾廉耻,有失名节。是昏君苦缠,无奈顺从。不意反遭见弃。想妹命亦不久在人世矣。乞兄念着同胞之情,将御书带进京去,请问昏君何故弃妹子。妹子虽去在九泉,地下亦得瞑目。”李郎亦下泪曰:“愚兄听从入京,启奏主上,尔须保重身体。”即收拾银子包裹,叮嘱妻陈氏,细心照顾妹子。带了御书起程,一路雇车马赶紧进京。
非止一日,来到京城,亦无心玩景,寻了客店安歇。次早带御书,来到午门,说明来历,呈上御书。午门官见是御书。不敢耽搁,奏上金案殿曰:“启上我主,今有浙江杭州府民人李郎求见,现有御书,伏乞我主定夺。”
将御书呈上,内监接上龙案,帝看过惊曰:“李郎前来,李凤性命休矣!快宣李郎进朝。”午门官宣进李郎,俯伏金阶,帝传平身。宣上前谕曰:“令妹着尔进京,有何怨词?不妨直奏。”李郎奏曰:“臣妹子李凤因思京报,知陛下承认红芍药、白牡丹,惟有臣妹置于度外。遂染成心痛之疾,日夜喘息,转成重病,逐日昏迷。故令臣进京,请问为着何罪见弃。看来命在旦夕。”
帝垂泪曰:“朕实系忘怀,怎忍捐弃之理!但尔妹却亦颠倒,岂不知朕心意?
不自进京反忧郁成病,实非朕之过。卿速回家,将尔妹扶病进京见朕,以慰朕昔日之情。”李郎方知帝不辜负伊妹,实妹无福。奏曰:“臣前日进京,妹病已重,恐命难保。”帝曰:“倘尔妹云亡,亦宜运棺入京,朕方得心愿。”
李郎领旨欲迟。帝曰:“尔妹若亡,仍赐沿驿回京。”
李郎退出,客馆收拾回乡。这里李凤姐病势日加沉重,陈氏因丈夫进京,真是百般劝慰,无计可施。李凤姐泣对陈氏曰:“奴家大数已去,深负哥嫂大恩,但奴家性命,是被昏君所害。哥哥若回,烦再进奏,看昏君于心何忍?”
陈氏垂泪曰:“姑娘且自忍耐,性命保重为要。万一不幸,尔哥自当入京,再奏。毋容挂念。”凤姐再缓半日,痰涌而亡。陈氏哭得欲绝。女婢劝止,备棺椁衣裳,以贵妃礼收殓。停棺偏殿,设下灵帏。
那李郎一路之上早行夜宿,赶急回至家中。这一日李郎入的门来,方才到了偏殿之上,一见设着那灵帏,内供着李凤姐的牌位,大惊,抚棺恸哭曰:“贤妹呵,奄忽弃世,真正辜负了正德天子的圣心了!愚兄满望贤妹入宫,提携愚兄,谁知如今竟如此!岂不哀哉!”那陈氏闻得丈夫哭声,忙出劝止。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六回凤姐建庙受配享周元就职庆团圆
却说陈氏劝李郎曰:“姑娘即死不能复生,且理正事为是。未知尔进京见天子如何?”李郎对曰:“朝廷实是忘记,并不辜负。”即把天子垂泪,及令进召入京,一一陈明。“此乃妹子差错,与天子无干。即知天子回京,自应进京朝见,反自怨恨身死,岂不可伤,算来总是我们福薄,难得贵人提拔。”
陈氏令婢取水与李郎洗了手足,更换衣服。备祭礼哭奠毕,问陈氏曰:“妹子何日何时弃世?有甚言语?”陈氏细述前言。“已亡十日矣。”到了次日,李郎通知府县,准备人夫运棺进京。合府官员,俱来祭奠。
李郎择了起行日子,前面具一尊开路神,逢州过府,执斧砍城而进,又备半付鸾驾。沿路地方官,各备人夫护送,好不威风。
闲话休题。且说一日来到京城,在西校场停棺。次日李郎即来午门候旨。
午门官奏入金殿。帝传宣李郎入朝。李郎朝见,帝传平身,问曰:“卿身编素,尔妹莫非是不测么?”李郎奏曰:“臣未回家,妹子已死十日了。臣奉旨运棺来京,现停在西校场,特来缴旨。”帝流涕曰:“尔妹身死,朕之过也!未知临终有何怨言。卿可实奏,不必隐匿。”李郎从实奏曰:“妹子欲请问何罪,陛下见弃?”帝又泣曰:“尔妹岂不知朕情重?乃不进京,竟忿恨亡身,是亦自误。”即传旨光禄寺,备办祭筵,朕亲往西曹一祭。”李郎辞曰:“亡妹早死,已负圣旨。若从行御祭,九原难当矣。”帝曰:“此乃朕略表微心,卿其毋辞。”李郎谢恩,退出校场。
帝上辇,群臣拥驾而行,闹动了万民齐来观看。帝至演武厅上坐下,内侍排了上祭筵,帝换了素袍,来到棺前,见了棺柩,一片伤心,掉下泪来。
内侍点了香,付帝祝曰:“爱卿!朕前与卿相遇,满望百年相守。谁知竟成隔世!朕非负心,实为忘怀。今朕亲自致祭,以慰幽魂。卿其有知,鉴此微忱,愿卿早升天界。”赞礼官喝曰:“君无拜臣之礼。降香宣祝。”帝即传旨,令礼部官代拜读祝。化纸已毕,发起三声大炮,收下祭筵。李郎上前,叩谢圣恩。帝上辇排驾回宫,文武各回府不表。
至次早帝登殿,着钦天台定吉日,卜葬凤姐于皇陵。只见掌朝阁老文阁夏、尚书夏言及众官齐奏曰:“李凤姐曾开酒馆,生不得入宫,死亦不得配合皇陵。亦不能配祀太庙。望陛下以国法为重。”帝曰:“别葬无妨。只是不配把太庙,凤姐幽魂何归?”夏言奏曰:“若恐无风姐幽魂无依,陛下可另建庙祀之可也。”帝即降旨,就城外择地安葬李凤姐,及建庙供祀,另赐近地良田三十亩,以为春秋配享费用。又念凤姐恩爱,欲加封李郎官职,又恐李郎不谙政务。即封李郎为光禄卿,掌管筵席。从此李郎好不荣耀。
帝一日在宫,想及:“前日李凤姐悬挂正德钱,朕即欲收取天下正德钱,免致妇女所污。及回朝却又忘记。以致李凤姐忿恨身亡。来日当尽追销溶。”
次日帝登大殿传旨:“着天下十三省地方官,尽追正德钱销溶,以钞换之,敢有藏匿不献者,重罪不赦。”该部宫领旨,通行傍文,颁告天下各省州府郡县,着公公催督。所有正德钱文,缴官换钞行用,万民既无亏损。
圣旨下,天下纷纷缴换,地方官随即陆续奏销。且说天子留下十三文正德钱,适逢岁考,十三省学政,将出京时,帝每人密传一文。正德嘱曰:“卿若到该省,即将此一文用去。”各学政领旨,迨及考事完竣,回京面君之日,俱奏:“钱文用去。”帝方对群臣曰:“朕立愿将这十三文正德钱分发十三省。若有人得此原钱者,朕立愿曰:“谁人得朕钱,富裕保万年’。”众官等俱愿子孙富足,各遣人到各省访查原钱。风声一闹出,所有沉匿正德钱,无论原钱不原钱,谁肯献出?这十三位学政始悔,早知帝有此愿,即将一文留下,为镇家之宝。
过了几日,江流自思前日之事,甚是危险。即奏帝辞监回乡,帝许之。
这帝自云游回京后,政事比前也觉勤紧,遇稍暇时,每每与红芍药、白牡丹饮宴留宿,恩赏甚厚,直是享用不过。杨志仁亦进京探帝几次,俱皆厚赏。
一子杨廷珪,读书中了两榜进士。可谓富贵双全。就已两载有余,那山东省瑞兰州周元,自母亲病亡,即在岳父吴大材府中开丧;合府官员,俱来吊丧。
埋葬费用,俱是由吴大材支持。后吴大材虽知天子回京,但因周元丁忧,不便进京,即留在府中,延请教师,教练兵书、武艺、弓马。周元用心训练,俱各精通。迨及是年连闰月二十七个月服阕,乃择吉日,将女儿吴瑞云与周元完了婚事。合卺之夕,周元真是如登天界,梦中亦不想及吴小姐得成匹偶。
是夕二人恩爱,自不必说。至三日后谢亲,好不热闹。庙见王太夫人,及祖先神主。至满月后,吴大材对周元曰:“老夫心淡功名,惟愿贤婿立身成名。
今幸贤婿母服既阙,老夫欲与贤婿上京供职,以副圣望。”周元曰:“此乃岳父美意,小婿自当从命。”吴大材即择了起行日期,收拾行装,拜别亲友。
自有许多饯行酒席。
到了吉日,吴大材嘱咐家人,料理家务。翁婿带了几名家人,上轿起程。
一路上免不得穿州过府,夜住晓行。非止一日,进了京城。果然乃大都会之处,四方宾客往来,商贾辐凑,六街三市,富丽无比。家丁寻了客寓安歇,吴大材免不得去拜同年,会僚友。忙乱了几日,方得闲暇。专候天子临朝面圣。
那一日周元问吴大材曰:“小婿未见午门,未知可一游否?”吴大材曰:“这有何难?贤婿有兴,来早老夫便引尔去游耍一会。”周元闻言大喜。到次日早饭后,翁婿穿上公服,步行游玩,逶迤向着午门而来。
时正德天子,连日在宫中与白牡丹、红芍药饮酒作乐,偶然心绪不安,故不临朝。尔道冤也不冤。亦是光禄寺该的遭殃。帝偶思起:“云游时,在周元家中吃得珍珠粥,甚是可口。即令内监着光禄寺卿速煮些珍珠粥,与寡人改口。”内监疑惑,问曰:“珍珠乃坚刚极硬的物件,怎能弄成稀粥?”
帝曰:“朕在山东时,曾吃过此物。传与光禄寺,他自晓得。”
内监领旨,来到传光禄寺前,叫曰:“那一位是值日官,快来接旨。”
只见一位官员应声出见。内监曰:“是下官值日的,有何圣谕!”内监认得是光禄寺卿任忠,便曰:“任先生咱万岁爷圣谕,着先生速煮珍珠粥。因主上立等充饥。”任忠大惊曰:“公公莫不是认错否?珍珠乃坚硬之物,怎能煮得熟烂?”内监曰:“咱亦曾奏过,主上云他前在山东周元家吃过此物,教先生立刻煮来。”任忠曰:“这个真是难题目。”忙令人取过小珍珠,令厨司人役,快快煮来。厨司曰:“只是如何煮法?小的从未闻见过。”任忠曰:“朝廷既曾吃过,断非谬言。可取珍珠和水先煮一顿后,方把白米和熟,岂不是珍珠粥么?”厨司领命,就去把珍珠向滚水中滚了许久。内监来催取,厨司取珍珠与任忠嚼着,仍是坚硬。内监催迫甚急,只得将米放熟了,贮在碗中。内监曰:“这等刚烂不一,怎么吃得下去?只是先生当随我缴旨。”
任忠曰:“委是任煮不烂。下官便随公公面君去。”
二人来至驾前,将粥呈上案上。帝看过曰:“这不是珍珠粥。”任忠奏曰:“此真正是珍珠粥。”帝摇头曰:“寡人记得珍珠粥其汤浑浊,不得如此澄清的。”任忠曰:“因陛下催得紧急,特故取来。若得煮久,其汤自然浑浊。”帝曰:“原来如此。”因想得喉急,取起筷子,吃了一口。才入口把牙齿一嚼,珍珠乃极坚硬的,把牙齿一挫,几乎把牙齿挫折。痛得眼泪垂下,开着大口,合拢不来。停了半晌,惊得任忠,冷汗直淋。帝大怒骂曰:“匹夫,欲折朕牙齿!”喝令武士,押出午门斩首立决,不待时刻。武士不由分说,绑出午门外。立刻献上首级。帝将首级发出埋葬。
又令内监:“着光禄寺小心煮来,寡人重重有赏。”内监再传圣旨。这光禄寺卿郑奇,唬得魂不附体。入宫奏曰:“小臣不知珍珠粥如何煮法?”
帝曰:“朕昔在山东曾吃过,看来好似剖做两片的。一面是圆的,一面是平的。卿可快快煮来。”郑奇回光禄寺,用剪刀把珍珠剪为两半,放水煮了许久。不止不烂,反觉如刀割着口肉。内监又来赶催,只得把米和熟,送到御前。帝曰:“不是这样。”郑奇曰:“正是用刀剖开。”帝用箸取些珍珠和粥,放入口中,轻轻嚼着。不但坚硬,险割伤内唇肉。越发怒曰:“尔这伙匹夫,欺朕执意不煮,武士押午门处斩。”郑奇叫屈,武土绑了,才出午门,凑巧周元翁婿来到。吴大材忙问曰:“郑年兄何事如此?”郑奇遂把吃珍珠粥斩任忠,不知山东那个不思量好死的,煮这物件,害人性命。”周元暗笑,好骂母亲。说这奇话累人。忙向前曰:“大人放心,珍珠粥我能煮的。”吴大材大惊曰:“贤婿不是享用的人,怎么能煮珍珠粥。”周元曰:“不妨,小婿断不误事。”郑奇大喜曰:“若能救我,誓当重谢。”即烦监斩指挥官代奏。指挥官进宫奏曰:“奉旨斩监郑奇。有兵部侍郎吴大材,同婿周元前来。周元称朕能煮珍珠粥,合应奏闻。”
帝大悦。令宣吴大材翁婿进宫。传宣官出宫,宣进偏殿,朝见。帝传旨平身,对周元曰:“朕前受尔珍珠粥之敬,朕近因身子不快,着光禄寺煮来。
不意光禄寺欺君,倒说是朕作难,从无此物。幸卿来作证,方知朕非刁难。”
周元奏曰:“光禄卿实不晓此物,并非欺君。乞陛下恩赦。待臣煮来供奉。”
帝着惊曰:“如此倒是寡人屈杀任忠了?”即传旨任忠屈死,恩赐御葬,录用后嗣。郑奇赦其无罪。帝又问周元曰:“卿何缓了此时进京?”周元便把丁母忧及学习韬略武艺,服阕完婚,特来供职,帝伤感曰:“尔母却亦弃世?
准卿翁婿复职。”周元翁婿谢恩。
帝又令郑奇学习珍珠粥。郑奇请吴大材翁婿至光禄寺,谢其救命之恩,周元就令取大麦煮用,白糖调和。郑奇方悟。不值几文钱,断送数大臣性命。
周元送至驾前。帝乃大悦曰:“正是此物。”及至吃了几口,便曰:“为何不比前日之粥味美,是何道理?”周元跪奏曰:“珍珠之粥,原不甚美。
因日前正在饥饿之际,自然称美。及至今日醉饱之时,有何好处?”帝曰:“则不然。前日和凤眼鲑,今乃和糖。盐甜不一,可取凤眼鲑来下箸,自然美妙。”周元奏曰:“和糖陛下乃嫌味甚不好,那凤眼鲑如何吃得呢?”帝又曰:“各人的意思不同,尔等只管取来凤眼鲑。”周元又奏曰:“此凤眼鲑须是大海之边方有。待臣另日取来进上。”帝曰:“既然如此,且待另日取来。”周元领旨退出。郑奇谢曰:“若非将军前来,便是珍珠粥斩我不着,凤眼鲑也要断送我的性命。”周元同吴大材回到了客寓,令人寻取盐■子,一面就移入了衙署。
过了数日盐■子取到。周元便再煮了大麦粥,和盐■子进上。帝初见笑逐颜开,曰:“极妙美物,今日方见。”及至吃了两三口,那满口鱼腥味以及盐气,实系难尝之至。叹曰:“朕始信饥不择食之言诚是。”即令撤去。
周元退出供职。
从此正德皇帝,勤修国政,风调雨顺,万民讴歌。要知后事须看《大红袍》①便知。
①《大红袍》——即本丛书中《海公大、小红袍全传》中的《海公大红袍全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