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林宝训笔说 - 第 8 页/共 14 页

此篇以父母师长期望之念。惕动学人心志。使之精进不已也。   高庵住云居。每见衲子室中不契其机者。即把其袂正色责之曰。父母养汝身。师友成汝志。无饥寒之迫。无征役之劳。於此不坚确精进成办道业。他日何面目见父母师友乎。衲子闻其语。有泣涕而不已者。其号令整严如此。   高庵和尚住云居日。每见禅者入室答语不能契合其机者。即把其衣袂正其颜色而斥责之曰。父母生养汝之身。师友成就汝之志。而且依止丛林。受檀信之施。不为饥寒之所迫。既出家了。仗佛法之力。不为征役之所劳。军差曰征。民差曰役。于此身安心闲之际。而不肯立坚确之志。起精进之心。成办自家道业。他时异日。将何面目去见你父母师友乎。衲子闻其语。有泣涕而不止者。其号令整齐。教诫威严之如此也△闻语泣涕。正良心发现处。如此教之诲之。孰不踊跃前进乎。可见人材之成败。半由于主持者之善为造就。可不慎哉。   此篇言古者以德育人。爱之至。怜之深也。   高庵住云居。闻衲子病移延寿堂。咨嗟叹息。如出诸己。朝夕问候。以至躬自煎煮。不尝不与食。或遇天气稍寒。拊其背曰。衣不单乎。或值时暑。察其色曰。莫大热乎。不幸不救。不问彼之有无。常住尽礼津送。知事或他辞。高庵叱之曰。昔百丈为老病者立常住。尔不病不死也。   此节恻隐存诚。师住云居时。每闻衲子有病移延寿堂。堂名延寿者。乃安抚老病之所也。古来丛林。老者送安乐堂。病者送延寿堂。今又名涅盘堂是也。师乃咨嗟叹息。如出诸己。谓病者如己之所生也。早夜躬亲问候。以至自己煎药煮食。每以食与病者。先自尝之。若未尝则不与之食。或遇天气稍寒。拊彼病者之背曰。衣不单乎。或值一时暑热。即观彼颜色曰。莫大热么。不幸彼之天数已尽。无复生之理。亦不问彼人衣钵之有无。一皆出于常住。尽丛林之常礼。以津送之。知事者或以他故为辞。师即呵叱之曰。昔百丈原为老病者建立常住。难道尔不病不死也。   四方识者。高其为人。及退云居过天台。衲子相从者。仅五十辈。间有不能往者。泣涕而别。盖其德感人如此(山堂小参)。   此节至德有在。四方有智识者。尊其为人之高妙。及至退云居过天台。衲子相从去者。仅五十辈。间或有不能同去者。泣涕而别。盖其师之盛德。感人留恋如此△迩来丛林。见病人不嫌不恨足矣。吾不审慈悲之心安在。   此篇见道人随处可乐不择居以自适也。   高庵退云居。圆悟欲治佛印卧龙庵。为燕休之所。高庵曰。林下人苟有道义之乐。形骸可外。予以从心之年。正如长庚晓月。光影能几时。且西山庐阜。林泉相属。皆予逸老之地。何必有诸己。然后可乐邪。未几即拽杖过天台。后终於华顶峰(真牧集)。   高庵和尚既退云居。圆悟禅师极优爱之。欲修治佛印禅师所创之卧龙庵。为燕闲休老之所。师曰。林下学道之人。本以道德节义为乐。彼形骸可以掷于意外。何足惜哉。况予今已是从心之年。光景不久也。孔子曰。七十而从心所欲不踰矩。谓凡事从心所欲。不过法度也。年至此时。正如长庚晓月。光影能有几时。东有启明曰金星。西有长庚曰水星。金星在西。日出则现。水星在东。日没则现。又先日出曰启明。后日没日长庚。晓月。如二十七八之月。才发则天晓矣。谓光景不长若此。且西山之庐阜。山林泉石。相属相望之处。总皆可以为予休老之地。岂必要是自家所治之处。然后乃可为乐耶。未几即拽杖过天台。后示寂於华顶峰△不独萱艹忘忧。读此自然乐矣。   此篇谓住持当殷勤诱掖。使学者得以成其美材也。   高庵曰。衲子无贤愚。惟在善知识。委曲以崇其德业。历试以发其器能。旌奖以重其言。优爱以全其操。岁月积久。声实并丰。盖人皆含灵。惟勤诱致。   此节明人才在知识曲成。凡为衲子。原无一定是智是愚。惟在师家委婉曲成。使他进德修业。时中令勤劳以磨之。将事务以试之。使之发其美器才能。更须旌表之。奖劝之。以崇重他所发之言。又要优待之。眷爱之。以曲全他所持之行。如此从年至岁。日积月累。久久之间。使其声名行实。二者俱丰。岂不为善知识之方便作成之也。盖人皆含具有灵知之性。此性乃种子也。其助发灵苗。要藉外缘。故须在殷勤诱致也。   如玉之在璞。抵掷则瓦石。琢磨则珪璋。如水之发源。壅阏则淤泥。疏浚则川泽。乃知像季非独遗贤而不用。其於养育劝奖之道。亦有所未至矣。   此节喻明要贤人劝奖。譬如美玉在璞石之中。若抵掷之则终成瓦石。抵掷。抛弃也。设若一遇良工琢磨之。则必成珪成璋矣。琢磨。治玉石者。既琢之而复磨之。言其已精而益求其精也。珪。上圆下方。瑞玉所成。公执桓圭九寸。侯执信圭。伯执躬圭。皆七寸。半圭曰璋。又如水之发源。若壅塞之则成淤泥。使有人为之疏浚。则必成川成泽矣。阏。塞也。浚。深也。以此观之。在像季之人。非独遗其贤者而不用。其奈师家抚养恩育之情。劝发奖导之道。有所未到耳。   当丛林殷盛之时。皆是季代弃材。在季则愚。当兴则智。故曰。人皆含灵。惟勤诱致。是知学者。才能与时升降。好之则至。奖之则崇。抑之则衰。斥之则绝。此学者道德才能。消长之所由也(与李都运书)。   此节结成见勤诱之功。当其丛林殷盛雍肃之时。那一班人都皆是季世之弃材。岂异人哉。所以在季无人抚养。却是愚人。当兴为人诱诲。即是智者。故曰。人皆含灵。惟勤诱致。是知学者之才能。全在主法者用之耳。当其时用之则升。不当其时弃之便降。故主人美好于学者。则四来俱集。奖导于学者。则不约而崇。若使抑逼之。使人便衰。斥逐之。令人自绝。此乃是学者之道德与才能。或消或长之所由致也△好男儿。莫可惜。愿为人师者。当恳恳于求贤而作成之也。   此篇论为人模范。贵在自严。所以上令下行也。   高庵曰。教化之大。莫先道德礼义。住持人尊道德。则学者尚恭敬。行礼义。则学者耻贪竞。住持有失容之慢。则学者有凌暴之弊。住持有动色之诤。则学者有攻斗之祸。   此节明教化须存大体。谓凡要行教化所至大者。莫先於以道德正其心。复以仁义修其身。住持人尊道德。则学者亦尊道德。而所怀者恭敬。主人若行礼义。则学者亦有礼义。而自能耻其贪竞。主人若无雅量。而有失容之慢。则学者即有凌辱横暴之弊。主人若不庄重而有动色之诤。则学者即有攻击斗争之祸。   先圣知於未然。遂选明哲之士。主於丛林。使人具瞻。不喻而化。故石头马祖。道化盛行之时。英杰之士出。威仪柔嘉。雍雍肃肃。发言举令。瞬目扬眉。皆可以为后世之范模。宜其然矣(与死心书)。   此节见道成由於明哲。古人所以有先见之明。防于未然。遂选明哲之士。主于丛林。使一切人。具得瞻仰。熏陶涵濡之余。不待声色而顽愚自化矣。故南岳石头希迁禅师。瑞州高安陈氏子。嗣青原行思禅师。后于衡岳寺之东。有石状如台。师结庵居之。故称石头。谥号无际大师。及马祖道一禅师。道法盛行之时。自有一辈英雄豪杰之士出。咸有威可畏。有仪可法。而且至性和柔。为人嘉美。动静之间。雍雍肃肃者。端严威仪也。或发一言。或举一令。乃至瞬其目扬其眉。瞬。动也。皆可以为后学之模范者。宜乎其然也△形正影端。声和响顺。不遇真师。法道自寂矣。   此篇教人行脚。当思古人备尝之苦。自生胸中利益之境也。   高庵曰。先师尝言。行脚出关。所至小院。多有不如意事。因思法眼参地藏。明教见神鼎时。便不见有烦恼也(记闻)。   谓先师言。我自临邛发足行脚出夔关。凡至小庵旧院。多遇有不如意之事。因念当初法眼参地藏时○金陵清凉院法眼文益禅师。余杭鲁氏子。尝与悟空修山主行脚。至福州湖外。值雨。忽溪流瀑涨。暂寓城西地藏。阻雪附炉次。藏曰。上座何往。眼曰迤逦行脚。藏曰行脚事作么生。眼曰不知。藏曰不知最亲切。眼豁然大悟。遂嗣其法。后创为法眼宗○明教嵩禅师见神鼎。鼎坐其堂上。嵩展具敬礼。鼎指堂上两小瓮曰。子来是其时。寺中今年始有酱食。至明时食粥。见一净人挟筐取物投僧钵中。嵩视上下有咀嚼者。有置之自若者。嵩袖之下堂看。乃碎米饼饵。嵩问於耆宿。宿曰。此寺自来不煮粥。有檀越请斋日。次第拨僧赴之。剩其乾残者。归。纳库中。无斋之日。令碎焙均而分之。表同甘苦也。先师言。我思他古人行脚。如法眼之成顿悟。明教之见德人。我胸中便不见有烦恼也△行脚到处。遇境逢缘。俱是淘汰人的器具。学人若作逆顺境看过。便失参学名分也。   此篇见古人言行俱实。无愧自心也。   高庵表里端劲。风格凛然。动静不忘礼法。在众日屡见侵害。殊不介意。终身以简约自奉。室中不妄许可。稍不相契。必正色直辞以裁之。衲子皆信服。尝曰。我学道无过人者。但平生为事。无媿於心耳。   谓高庵和尚为人内外一致。表端庄。里劲直。风范格式。凛凛然不可犯。兼且一动一静。不忘礼法。居学地在大众中。屡次见有侵欺而凌害之。殊。绝也。介。在也。绝不留于胸臆之中。终身以简约。持身自奉也。室中不妄自许可印证于人。学者言论稍不相契。必正其颜色。直其言辞。以裁制之。要使人至于无过之地。而终成大德也。衲子皆信其言。服其教。尝曰。我之道德学识。无有过人处。但只平生作事无有愧於自心耳△作事无愧于心。者一句。万牛亦挽不动。   此篇教学人当涵养德性。毋攻人之过也。   高庵住云居。见衲子有攻人隐恶者。即从容谕之曰。事不如此。林下人道为急务。和乃修身。岂可苟纵爱憎。坏人行止。其委曲如此。   师住云居之日。每见衲子辈有攻讦他人之隐恶者。即从容谕晓之曰。做人行事不当如此。林下人唯学道最为急要。和合乃修身之本。岂可苟且放纵其心。随自家之爱憎。坏他人之行止。其委曲于人有如此者△一片返魂香。惜乎人用不得。   此篇见古人重德不重名。戒奔竞以全节义也。   高庵初不赴云居命。佛眼遣书勉云。云居甲於江左。可以安众行道。似不须固让。师曰。自有丛林已来。学者被遮般名目。坏了节义者。不为不少。佛鉴闻之曰。高庵去就。衲子所不及(记闻)。   师初不肯赴云居之请。佛眼和尚遣书以劝勉之。曰。云居乃江左之首剎。极可以安众行道。今既有请。似不须固意推让。高庵却之曰。自从有此招提以来。学者都要想名望。却被遮般名字。与遮等题目。坏了自家节操。失了生平礼义者极多。佛鉴。闻之谓众曰。高庵之当去当就的所在。寻常衲子所不能及△者般名目。人欲求而不可得。师视之如弃涕。大似沧海以较沟渠。何其广也。   此篇教住持爱怜老病。即遵佛勅也。   高庵劝安老病僧文曰。贫道尝阅藏教。谛审佛意。不许比丘坐受无功之食。生懒惰心。起吾我见。每至晨朝。佛及弟子持钵乞食。不择贵贱。心无高下。使得福者一切均溥。   此节先举佛制。贫道尝看阅藏经诸教典籍。谛实审详如来本意。却不许年少比丘。安然坐受无功之食。人若不去做些真实功夫。便生出几多懒惰之心。人我之见。所以每至晨朝。佛及弟子。躬自持钵。循方乞食。于檀越不择贵贱。于自己心无高下。意欲使他得福者。不论贫富贵贱。一切人平等溥济。此是佛住世时之行持也。   后所称常住者。本为老病比丘不能行乞者设。非少壮之徒可得而食。逮佛灭后。正法世中。亦复如是。像季以来。中国禅林。不废乞食。但推能者为之。所得利养。聚为招提。以安广众。遂辍逐日行乞之规也。   此节乞食为众。及至后来所称为常住者。古人之意本为老病比丘不能出门行乞者所设。原非是少壮之徒。可得安坐而食。及佛灭后。正法流行之际。丛林之中。亦复行乞。后至像法之时。中国禅林犹然不废古辙。依旧乞食。但推举良能者为之。所得之财物利养。聚积于常住。以便广纳其众。故此便止逐日行乞之恒规也。   今闻数剎住持。不识因果。不安老僧。背戾佛旨。削弱法门。苟不住院。老将安归。更不返思常住财物。本为谁置。当推何心以合佛心。当推何行以合佛行。   此节背亡佛旨。今闻有几处为住持者。不识前因后果。不安老病僧人。违背佛之意旨。削弱古制法门。设若你不住院。老去何归。更不返思常住所积之财物。本来原为谁人收置。你既如是做长老。将推何等心念。去合得佛之慈心。又推何等行力。来合得佛之密行。   昔佛在日。或不赴请。留身精舍。徧巡僧房。看视老病。一一致问。一一办置。仍劝请诸比丘。递相恭敬。随顺方便。去其嗔嫌。此调御师统理大众之楷模也。   此节重引佛行。你岂不闻佛在世日。或不赴外请。留存自己在精舍中。精舍者。乃达多长者所造之精置齐整房舍也。遍处巡看。各各僧房。看视老者病者。一个个都去致问。一切事都去办置。仍复劝请诸比丘等。递相恭敬。随顺老者病者之意。复以种种方便。去其众人嗔嫌老病者之心。此皆是调御师统摄理治大众之法则也。   今之当代。恣用常住。资给口体。结托权贵。仍隔绝老者病者众僧之物。掩为己有。佛心佛行。浑无一也。悲夫。悲夫。   此节近时流弊。今之当代主者。恣意而用常住。以资养自家口体。或将大众财物。结托权贵之人。求情固位。仍隔绝老者病者。众僧之物。掩覆之皆为己有。佛心佛行。浑然无一毫发也。可不悲欤。可不悲欤。   古德云。老僧乃山门之标榜也。今之禅林。百僧之中无一老者。老而不纳。益知寿考之无补。反不如夭死。愿今当代。各遵佛语。绍隆祖位。安抚老病。常住有无随宜供给。无使愚昧专权灭裂。致招来世短促之报。切宜加察。   此节劝安老病。古德云。老僧决不可少。乃山门中之标格榜样也。今之禅林。百僧之中无一老者。若僧家到老而丛林不收。老无所靠。即增益几多寿考。何所补益。反不如早死为妙。愿今当代。各遵佛语。既绍隆祖位。宜当安抚老病。常住之有无。随其所宜而供给之。无使愚昧之人。专其权柄。而灭裂道法。致使来世招感短命促死之报。切宜加意而审察之△鸡窗夜雨。请拈来细读看。而悲心自现维持斯道也。   此篇见古人舍己利物。急于行道也。   觉范和尚题灵源门榜曰。灵源初不愿出世。堤岸甚牢。张无尽奉使江西。屡致之不可。久之翻然改曰。禅林下衰。弘法者多。假我偷安。不急撑拄之。其崩颓跬可须也。於是开法於淮上之太平。   灵源门榜其略曰。惟清名字住持。实同寄客。但以领众弘法。仰助教风为职事耳。若其常住财物。既非己有。理不得专。悉委执事僧徒。分局主执。照依公私。合同支破。惟清止同众僧斋嚫。随身衣钵。任缘而住。伏望四方君子。来有所需。惟顾寝食祗接之余。别难应供。若论世情。则属官物。若论佛法。则属众财。偷众财盗官物。买悦人情。则实非素分志之所敢当。预具白文。冀垂鉴察也○此节出其举止。觉范和尚题曰。灵源初不愿出世。其意甚如堤岸之牢固。无丝毫缝罅也。丞相张商英字天觉。号无尽居士。十九登第。后留心祖道。宋哲宗元佑六年。为江西漕运使。参兜率悦禅师得悟。屡致者。频频请举也。不可者。不许可也。谓张无尽常常请举出世。师并不肯受请。久久之间。见世衰道危。翻者反也○翻然者。万章问曰。人有言伊尹以割烹要汤有诸。孟子曰。否。伊尹耕于有莘之野。而乐尧舜之道焉。汤使三往而聘之。既而翻然改曰。与我处畎亩之中。由是乐尧舜之道。吾岂若使君为尧舜之君哉。吾岂若使民为尧舜之民哉。吾岂若於吾身亲见之哉。故天生斯民也。使先知觉后知也。予将以斯道而觉斯民。非予觉之而谁也○师即翻然而改曰。禅林下衰。佛法滥矣。虽有弘扬道法者。多是假我佛法。偷取安闲。此时若不急急撑之拄之。其道法倾崩颓落。不争半步之间即可见也。跬半步。尺五寸远也。于是即开堂说法于淮安之太平禅院。   予时东游登其门。丛林之整齐。宗风之大振。疑百丈无恙时不减也。后十五年见此榜於逢原之室。读之凛然。如见其道骨。   此节见其门风。予东游时曾登其门。见他丛林之整齐。宗风之大振。疑与百丈住世无恙时无二也。过后又十五年。见此榜文于逢原老师之室。读之凛然令人敬畏。如亲见其道貌丰骨无异也。   山谷为擘窠大书。其有激云。乌呼。使天下为法施者。皆遵灵源之语以住持。则尚何忧乎祖道不振也哉。传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灵源以之(石门集)。   此节居士激言。山谷居士。专为作八分楷书。书此榜文。擘。分也。窠者。字眼之方楷也。末有激励于后人云。乌呼。使天下为法施者。皆遵灵源之言以为住持。则又何忧佛祖之道不大振于将来也哉○鲁论云。人心有觉。而道体无为。故人能大彰此道。道不能大彰于人也。子张曰。心能尽性。人能弘道也。性不能检其心。道不能弘其人也。尽心弘道。在灵源和尚有之矣△古人持法。立极垂统。功深德茂。读此榜知为万世准则矣。   此篇言善当法恶当戒。宜知所去取也。   归云本和尚辩佞篇曰。本朝富郑公弼。问道於投子颙禅师。书尺偈颂凡一十四纸。碑於台之鸿福两廊壁间。灼见前辈主法之严。王公贵人信道之笃也。郑国公社稷重臣。晚年知向之如此。而颙必有大过人者。自谓於颙有所警发。士夫中谛信此道。能忘齿屈势。奋发猛利。期於彻证而后已。如杨大年侍郎。李和文都尉。见广慧琏石门聪。并慈明诸大老。激扬酬唱。班班见诸禅书。杨无为之於白云端。张无尽之於兜率悦。皆扣关击节。彻证源底。非苟然者也。近世张无垢侍郎。李汉老参政。吕居仁学士。皆见妙喜老人。登堂入室。谓之方外道友。爱憎逆顺。雷挥电扫。脱略世俗拘忌。观者敛衽辟易。罔窥涯涘。然士君子相求於空闲寂寞之滨。拟栖心禅寂。发挥本有而已。   此节见主宾皆妙○抚州疎山归云如本禅师。本州台城人。嗣灵隐惠远禅师。南岳下十六世○丞相富弼字彦国。河南府人。宋仁宗拜为郑国公。谥文忠定公。得法于投子修颙禅师。致仕洛阳。以偈答苏州圆照本禅师云。曾见颙师悟入深。因缘传得老僧心。东南谩说江山远。目睹灵光演妙音○舒州投子悟证修颙禅师。嗣慧林宗本禅师。青原下十二世。郑公与投子往来书尺偈颂一十四纸。碑记于台州之鸿福寺两廊壁间。灼。昭然也。昭昭然见前辈主持佛法。如此尊严。王公贵人信向此道。如此笃厚也。郑公为国家社稷重臣。社土神。稷谷神。建国则立坛壝以祀。盖国以安民为本。社稷亦为民而立。君之尊。系于二者之存亡。又扫荡烟尘曰社。起取税赋曰稷。公至末年知向此道如此坚固。而投子颙和尚亦必有大境界。超过于他人处。郑公自谓于颙有所警策能发妙悟。故有曾见颙师悟入深之句。其如士大夫能谛实信向此道。而能忘齿。不拘于年高。又能屈势。不拘其位重。奋然发其猛利之心。真参实究。期于大彻顿证而后乃止也○又如宋时杨亿字大年。建州蒲城人。谥文正公。官至翰林。得法于广慧元琏禅师。后於仁宗康定间。与慧明为友○驸马都尉李遵勖号和文居士。得法于谷隐蕴聪禅师。初参聪时。问出家事。聪以崔赵公问径山道钦禅师曰。弟子今欲出家得否。钦曰。出家乃大丈夫事。非将相之所能为。勖于是有省。遂呈偈曰。学道须是铁汉。着手心头便判。直趋无上菩提。一切是非莫管。后亦与慈明为方外友○汝州广慧院元琏禅师。泉州陈氏子。嗣首山念禅师。南岳下九世。激。发也。扬。举也。激浊扬清之义。谓混浊者。激发之使自勉。清洁者。举扬之使易见。酬。谓酬答。唱即唱和。谓此诸大老受其激励举扬。一酬一唱。班班列列载於传灯。皆有事实可考○又如杨无为之参白云端。张无尽之见兜率悦。悦即隆兴府兜率寺从悦禅师。赣州熊氏子。嗣真净文禅师。皆扣关紧要处。难过而能过。击节阻隔处。不通而能通也。谓扣其机关。击其节要。提持祖印。显露真机。使其庆快平生。彻证根源之深底。岂徒然哉○近如张无垢侍郎。讳九成。字子韶。号无垢居士。杭州盐官人。得法于妙喜杲禅师○参政李邴字汉老。得法于妙喜禅师○翰林吕本中字居仁。问道于妙喜。故曰皆见。登堂入室者。学者请益问道。咨决心疑。登于禅堂。至于奥室也。方外道友者。出尘劳方隅之外。脱凡情拘系之中。故谓方外友也。彼此胸中。或有爱憎之心。逆顺之境。才有些些奋然斥之。如雷电之挥扫不容凑泊。真果脱洒超略。不为世情俗气之所拘执忌惮也。凡有见伊如是施为。孰不敛其衣衽。辟易惶悚。如见大海然。无有可窥见其边涯际畔也。然彼有名有位之士君子。尚且要求禅林大老于空闲之地。寂寞之滨。水边林下。拟度其必欲安栖此心于禅寂之中。待其发挥吾本来具有之妙性而已。上一节要使人知善者当法。次下教人不善者当戒。   后世不见先德楷模专事谀媚。曲求进显。凡以住持荐名为长老者。往往书刺以称门僧。奉前人为恩府。取招提之物。苞苴献佞。识者悯笑。而恬不知耻。   此节谓持法无人。上节历举前贤洒落境象。超悟自性。此节备陈佞人趋承情状。败坏法门各有所重也。谓后来世人不见先德之端楷模范。竟不以道自持。专以巧言令色谀媚名公为事。以此委曲。无不过于求权势之人。图其进趋显达而已。凡丛林中以住持荐名为长老者。荐名者。本不是其人。而强为之也。书刺者。谓书写姓名于简牍曰刺。往往写书帖。自称为门下僧。奉承面前贵姓为恩府大檀越。取大众共有之物。苞苴者。包裹珍奇以献謟佞也。故为有智者愍而失笑。究竟自家亦恬然而不知羞耻。恬。安也。   乌呼。吾沙门释子。一瓶一钵云行鸟飞。非有冻馁之迫。子女玉帛之恋。而欲折腰拥篲。酸寒局蹐。自取辱贱之如此耶。   此节叹其无耻。乌呼二字。是叹息彼等无知之甚。然吾沙门也。释迦之子也。理宜效佛。一瓶一钵。如云之出岫。如鸟之高飞。所谓一钵千家供。孤身万里游。且无饥寒为我逼迫。又无子女玉帛为我留恋。本来是一个脱洒丈夫。何故返要折腰拥篲。酸寒局蹐。自取凌辱。自讨卑贱。至于如此耶○折腰者。腰折之势也。晋时陶潜字渊明号元亮。门栽五柳。自号五柳先生。为彭泽令。性简贵。不私事上官。一日上遣督邮至县。吏谓应束带见之。渊明叹曰。吾岂能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儿。即日解绶去职。赋归去来辞。史咏曰。英俊那堪屈下僚。门栽五柳事萧条。凤凰不共鸡争食。莫怪先生懒折腰○拥篲者。扫地之形也。汉高祖即位。五日一朝。太公以父子礼待之。其家令谓太公曰。高祖虽子人主也。太公虽父人臣也。奈何以人主而拜人臣。如此则威重不行矣。后高祖朝太公。太公拥篲迎门却行。高祖大惊下扶太公。公曰。帝人主也。奈何以我乱天下之法。於是高祖尊太公为太上皇帝。善家令之言。赐金五百斤。酸寒者。言怖畏之势。身酸心寒也。局。曲身也。蹐。累足小步也。谓人恐惧。身不敢伸。足不敢放。折腰下八字。形容謟佞之状殆尽。   称恩府者。出一己之私。无所依据。一妄庸唱之於其前。百妄庸和之於其后。拟争奉之。真卑小之耳。削弱风教。莫甚於佞人。实奸邪欺伪之渐。虽端人正士。巧为其所入。则陷身於不义。失德於不救。可不哀欤。   此节重出庸人。称恩府者。出于佞人一己之私。原无凭据。一妄庸唱之於其前。则有百妄庸和之於其后。拟其争相奉承。此真是卑鄙下贱之小人耳。削弱我祖风圣教。莫有甚于此等之佞人。更须知。此实是奸邪欺伪之所由来也。虽有端人正士为他巧弄。即入他群队。则使一班好人。皆陷身于不义之地。失德於无救之中。可不哀欤。   破法比丘。魔气所锺。诳诞自若。诈见知识身相。指禅林大老为之师承。媚当路贵人为之宗属。申不请之敬。启坏法之端。白衣登床。膜拜其下。曲违圣制。大辱宗风。吾道之衰。极至於此。乌呼。天诛鬼录。万死奚赎。非佞者欤。   此节痛责佞者。者一等破坏我法道之比丘。皆是魔气所锺。故一味虚诳妄诞恬然自若。全不知耻。欺诈于人。现一个知识的身相。指禅林有名望的大老。为己之师承。媚悦当道贵人。为己之宗属。申其不请之敬。全是瞒人。启其坏法之端。不知自悞。白衣人竟去登座。戒行僧返来礼拜。此是曲违佛制。大辱宗风。吾道法之衰。岂期一旦至于此耶。乌呼二字悲叹也。实痛恨之极也。归云和尚谓。者一等业种。天来杀他。鬼来取他。致他万死有不可赎之罪。非佞者而谁欤。后人知此。痛宜戒之。   嵩禅师原教有云。古之高僧者。见天子不臣。预制书则曰公曰师。锺山僧远。鸾舆及门而床坐不迎。虎溪慧远。天子临浔阳而诏不出山。当世待其人尊其德。是故圣人之道振。   此节明至人自重。更推进一层。使人知佛法如此尊重。但非至人不能行之存之耳。明教和尚有原教论云。古之高僧。见天子不行臣礼。天子慕高僧。凡预有诏命之书。必尊称之曰公曰师○锺山僧远禅师。齐高祖建元元年庚辰八月。有事驾临锺山。因幸沙门僧远。帝访之。远床坐辞老病不迎。高祖将诣床下见之。左右曰。房榻窄狭。不能容舆盖。遂驻辇殷勤致问而去。且远居山五十余年。初时饮食不继。涧饮木食二十余年。诸方仰其高风。寿终之日。以表奏帝。帝遂以为师。御葬锺山焉○庐山东林虎溪慧远禅师。雁门楼烦贾氏子。博通六经。尤邃周易。尝与弟慧持。造道安法师席下。闻说般若经。喜叹曰。儒道九流特糠秕耳。遂祝发出家。以大法为己任。及关中扰乱。师南游至浔阳。见匡山爱之。结庐山中。太守桓尹。尊其道德。为创精舍。时晋室衰微。天下奇才隐居不仕。师结莲社。会诸贤儒并沙门千余人。求生净土。东晋安帝。驾临浔阳。诏远一出。师辞以老疾不出。帝愈加敬。敕九江太守岁时送资道之具。师卜居三十年。影不出山。凡送客以虎溪桥为限。着匡山集三十卷。盛行於世○莲社十八贤。社主东林辩觉慧远大师。雁门慧持法师。西林觉寂慧永大师。天竺佛驮跋陀罗觉贤。罽宾佛驮耶舍觉明。东林普济道生大师。昙恒法师。僧睿法师。昙顺法师。道炳法师。昙铣法师。道敬法师。南阳张铨秀硕。雁门周续之道但。彭城刘遗民仲思。豫章雷次宗仲伦。南阳张野菜民。南阳宗炳少文○盖当斯时。非以佛心为心之天子。不能尊崇其高僧。非至德高僧。亦不能感动乎天子。有其人复有其德。是故圣人之道振。   后世之慕其高僧者。交卿大夫。尚不得预下士之礼。其出其处。不若庸人之自得也。况如僧远之见天子乎。况如慧远之自若乎。望吾道兴。吾人之修。其可得乎。存其教而不须其人。存诸何以益乎。惟此。未尝不涕下。淳熙丁酉。余谢事显恩。寓居平田西山小坞。以日近见闻。事多矫伪。古风凋落。吾言不足为之重轻。聊书以自警云(丛林盛事)。   此节言后世无僧。后世之慕高僧者。彼此特虚名耳。今人交公卿大夫尚不得预行下士之礼。凡其出时处时。规规然拘拘然。不敢自纵。返不如寻常人自由自得。岂得如僧远床坐之相见于天子乎。又何况如慧远使命至而自若乎。既不如常人之自得。则养道无人矣。而欲望吾法门之兴。吾行人之修。其可得乎。虽存其教法。而不见有真修之师。不见有真慕之士者。存之何以益乎。本和尚举至于此。曰予思维至此。未尝不痛心涕下。淳熙丁酉予始谢显恩院事。寓居於平田西山小坞。以近日偶有所见所闻之事。多诸矫伪。古风凋落。吾言不足以为重轻。聊书之以自警耳△古人尽情尽力。说到千万不奈何处。只教后人知有所重。乌呼。其孰能一俗清于言下也。   此篇要人遵教行道。毋负古人之意也。   圆极岑和尚跋云。佛世之远。正宗淡薄。浇漓风行。无所不至。前辈凋谢。后生无闻。丛林典刑。几至扫地。纵有扶救之者。返以为王蛮子也。今观疎山本禅师辩佞。词远而意广深切着明。极能箴其病。第妄庸辈。智识暗短。醉心於邪佞之域。必以醍醐为毒药也。   太平州隐静圆极彦岑禅师。抚州台城人。嗣云居法如禅师。南岳下十六世。前曰序。后曰跋。云佛去世至今愈远。正法亦淡然微薄矣。浇漓泛滥之风行。无所不至。前辈老成持重之人。俱已凋谢。后生晚学。无所见闻。丛林中所有之典型。几至扫地而尽。孟子曰。太甲颠覆汤之典刑。扫地尽矣。典刑者。谓圣人正暴除乱。惩恶劝善之法度也。纵有一二扶持救摄之者。返以为王蛮子也。此是方语。谓法门中奴。今观疎山本禅师辩佞篇。词极远而意甚广。又深切谛理。明显佛意。极能箴除人之毒病。箴与针同。又规诫也。但一种妄庸之辈。智识本暗而且短。醉。昏迷也。昏醉心迷于邪佞之地。必以最上醍醐返谓之为毒药也△此跋正如锦上添花。只要人争相珍玩也。   此篇见古人谨严自惜。不媿为丛林主也。   东山空和尚答余才茂借脚夫书云。向辱枉顾。荷爱之厚。别后又承惠书。益自感媿。某本岩穴间人。与世漠然。才茂似知之。今虽作长老居方丈。只是前日空上座。常住有无。一付主事。出入支籍。并不经眼。不畜衣钵。不用常住。不赴外请。不求外援。任缘而住。初不作明日计。才茂既以道旧见称。故当相忘於道。   此节先明自己行径。福州雪峰东山慧空禅师。本郡陈氏子。嗣泐潭善清禅师。南岳下十四世。答书曰。向日取辱蒙枉驾相顾。感荷爱念之情甚厚。别来又承惠书。转加增其感媿。但某岩穴间人。与世事淡然。拙性才茂似知之矣。今日虽则作长老居於方丈。其实只是前日之慧空上座也。常住中一切钱财有无。总皆付之与主事僧徒。出入支用簿籍。总不过眼。衣钵之资本不曾蓄。不敢侵用常住。又不赴他外请。亦不攀求外助。终日只好任缘而住。初不作明日之计也。才茂既以平日道旧见称于我。斯则尔我皆为道中人也。即当相忘于道。出庄子大宗师篇曰。孔子云。鱼相忘。於江湖。鸟相忘於虚空。人相忘于道术。注云。水深游泳。鱼得其乐。故相忘也。虚空无碍。鸟得其乐。故相忘也。道阔无涯。物我俱泯。人得其乐。故相忘也。   今书中就觅数脚夫。不知此脚夫出於常住邪。空上座耶。若出於空。空亦何有。若出。常住。是私用常住。一涉私则为盗。岂有善知识而盗用常住乎。公既入帝乡求好事。不宜於寺院营此等事。公闽人。所见所知。皆闽之长老一住着院。则常住尽盗为己有。或用结好贵人。或用资给俗家。或用接陪己知。殊不念其为十方常住招提僧物也。   此节出呈所欲之事。今书中就我觅数脚夫。但不知此脚夫。还出之于常住耶。出之于空上座耶。若使出之于空。吾无所有也。若出于常住。我则私用常住。一涉私则为盗。岂有善知识而盗用常住乎。公既入帝都。原为欲求上达。最美之事。固不宜於寺院内三宝中求此等事。公本福建之人也。所知所见。皆闽之长老一住着院了。则常住之物尽盗为己有。或有用去结好贵人。或有用来资给俗家。或有用接陪知己。殊不念我所用者。原是十方常住招提僧物也。   今之披毛戴角偿所负者。皆此等人。先佛明言。可不惧哉。比年以来。寺舍残废。僧徒寥落。皆此等咎。愿公勿置我於此等辈中。公果见信。则他寺所许者。皆谢而莫取。则公之前程。未可量也。逆耳之言。不知以谓何如。时寒途中保爱(语录)。   此节诚勉所不当作。如今之戴角披毛。偿还所欠者。多是此等盗用常住之人。先佛明言。因果昭彰。可不惧哉。近年已来。各处寺舍如是残癈。僧徒亦皆寥落。总为是盗取常住之过。愿公勿将我亦置于此一等辈中。公果见信于我。则他寺所许有脚夫者。皆往谢之而莫取。则公之前程上达不可量也。此不顺情之语。乃逆耳之言也。不知尊意以谓何如。时当寒甚。途中善自保惜加餐是祷△说得飘飘飖飖。如花落琼枝。实令人爱杀想杀妬杀愧杀○附岁贡余才茂来书 适承慈爱。容座下领教自违法颜以来。不胜追感。法乳之恩。未尝忘也。近闻老师法位高迁。有缺奉贺。兹因京都科场一事。暂乏车从之给。因此冒渎法颜。庶脚力人夫见数枚。倘若侥幸。帝都还返面谢。   此篇教人拳拳奉行知因识果也。   浙翁琰和尚云。此书真阎老子殿前一本赦书也。今之诸方道眼。不知若何。果能受持此书。则他日大有得力处。浙翁每以此举似於人。   此节见知法者自重。金陵锺山如琰禅师号浙翁。嗣佛照光禅师。南岳下十八世。师谓东山答才茂书。真果是阎罗王殿前一本释放罪人之赦书也。今之诸方道眼。见此一书。不知胸中果如何也。若信服。受持依而行之。他日大有得力处在。浙翁每常举此书以示人。冀人人遵而行之也。   璨隐山亦云。常住金谷除供众之外。几如鸩毒。住持人与司其出入者。才沾着则通身溃烂。律部载之详矣。古人将钱就库下回生姜煎药。盖可见。   此节明因果须当戒。璨隐山即漳州净众寺佛真了璨禅师。泉南罗氏子。嗣佛鉴懃禅师。南岳下十六世。亦云。常住金谷除供众之外。一丝一毫。犹如鸩毒。住持人与主其出入者才一沾着。则通身骨肉溃散烂坏矣。其利害律部中载之甚详。古人。即瑞州洞山自宝禅师。庐州人。嗣五祖戒禅师。青原下九世。为人严谨。尝在五祖为库司。戒因病令侍者取生姜煎药。宝叱之。侍者白戒。戒令取钱回买。后筠州洞山缺住持。郡守托戒令举德人主之。戒曰。卖生姜汉住得。遂请住持。后移归宗寺。一日出门。见喝道者。师问为谁。对曰。县尉令避路。宝侧立道傍。马忽跪。宝曰。畜生亦识人耶。尉再拜而去。后又迁云居。一夜为山神肩舆绕寺而行。宝曰。抬你爷老子上方丈去。尝作达磨赞。誉扬丛林。今载正法眼藏中。   今之踞方丈者。非特刮众人钵盂中物。以恣口腹。且将以追陪自己非泛人情。又其甚则剜去搜买珍奇。广作人情。冀迁大剎。只恐他日铁面阎老子与计算哉(拈崖漫录)。   此节明无知者自丧。今之踞人座于方丈者。非特刮削众人钵盂中物。以恣口腹。且将用来追陪自己。非理泛用。以作人情。又更甚者。则剜去搜寻求买珍奇广作人情。望迁大剎。梵语剎瑟。此云竿。即旛柱也。凡沙门得道。建旛以告四方。出要览。是则是。我只恐他日铁面阎老子与你一一计较打算将来。不知你作何处分△前篇清如秋水。此篇厉似严霜。捧读数过。敢不敬之畏之哉。   此篇明选贤继席之要。乃林下之盛事也。   雪堂行和尚住荐福。一日问暂到僧甚处来。僧云。福州来。雪堂曰。沿路见好长老么。僧云。近过信州博山住持本和尚。虽不曾拜识。好长老也。雪堂曰。安得知其为好。僧云。入寺路径开辟。廊庑修整。殿堂香灯不绝。晨昏钟鼓分明。二时粥饭清洁。僧行见人有礼。以此知其为好长老。雪堂笑曰。本固贤矣。然尔亦具眼也。   此节因问知其人品。衢州乌巨山。雪堂道行禅师。迅州叶氏子。嗣佛眼远禅师。南岳下十五世。住荐福时。一日问暂到僧你从甚么处来。僧曰福州来。雪堂曰。沿流一路曾见有甚好长老么。僧曰。近过信州博山住持悟本和尚。江州人。嗣大慧禅师。南岳下十六世。虽不曾礼拜相见他。却是个好长老也。雪堂曰。既不曾拜识。安得知其为好。僧曰。某以六事知之。入寺路径开辟居处好。廊庑修整建立好。香灯不绝报恩好。钟鼓分明法令好。粥饭精洁恩众好。僧行有礼规矩好。以此故知其为好长老也。雪堂笑曰。本固贤德之人也。且你亦是个具眼的衲僧。   直以斯言达於郡守吴公傅朋。曰。遮僧持论。颇类范延龄荐张希颜事。而阁下之贤。不减张忠定公。老僧年迈。乞请本住持。庶几为林下盛事。吴公大喜。本即日迁荐福(东湖集范延龄事出皇朝类苑)。   此节转祈荐易主人。正以斯言通达于饶州郡守吴公傅朋。曰。者僧所持之议论。颇类者。略同也。略同范延龄荐张希颜之事○宋太宗时。张希颜为萍乡邑宰。范延龄为殿直。押兵过金陵。阵前曰先锋。军后曰殿直。张咏上命知金陵事。乃问曰。天使沿路见好官员么。范曰。昨过萍乡邑宰张希颜好官员也。咏曰焉得知其为好。曰自入其境。桥路完美。田园阔辟。野无惰农。市无赌博。夜闻更鼓分明。必知有美政者。咏曰。希颜固贤矣。天使亦好官员。即日同荐於朝。上赞曰。二人皆国之良使也。遂升延龄为阁下候。希颜为发运使。张咏字复之。封定国公。阁下。乃三公美称。高大貌。三公者。太师。天子所师。太傅。傅相天子。太保。保安天子。又语录云。宰相。三公。郡守。俱称阁下。雪堂和尚谓阁下之贤。不在张忠定公之下。老僧年迈。伏乞请本为荐福住持。可以为丛林盛美之事也。吴公遂大喜。本因此即日得迁荐福△号令严。礼法备。古风俱在也。兼之养深蓄厚。为人所慕仰者必矣。   此篇教学人坚志确修。自他两利也。   雪堂曰。金堤千里。溃於蚁壤。白璧之美。离於瑕玷。况无上妙道。非特金堤白璧也。而贪欲瞋恚。非特蚁壤瑕玷也。要在志之端谨。行之精进。守之坚确。修之完美。然后可以自利而利他也(与王十朋书)。   堤。河岸也。金堤者。非以金作堤。取其坚固如铁作也。谓千里之坚堤。所坏只在一蚁穴。白璧之最美。所离只在一瑕玷。离者。谓人见其瑕玷。而离弃之也。且无上妙道之最尊贵最坚刚。又不比金堤之坚。白璧之美也。而世人之贪欲瞋恚。其利害。又不比蚁壤之溃。瑕玷之离也。必在学者立志要端谨。行之要精进。守持要坚确。修习要完美。如此始可以自利而复能利於人也△若不如是。金堤頺白璧坏矣。自救不暇。乌能及人哉。   此篇见古人笃志深修。不为情境所迁也。   雪堂曰。予在龙门时。炳铁面住太平。有言炳行脚。离乡未久。闻受业一夕遗火。悉为煨烬。炳得书掷之於地。乃曰。徒乱人意耳(东湖集)。   谓予在龙门时。炳铁面住太平。有人谓我言。炳当初行脚时。离乡未久。忽闻受业师处。一夕失火悉为煨烬。煨烬者。火之无余也。炳得师来书未及开读。即掷之于地。乃曰。徒然作此搅乱吾人之意耳△不是铁石心肝。毕竟为情所绊。事无济矣。   此篇谓圣贤事业。贵在中正。偏邪则与道远矣。   雪堂谓晦庵光和尚曰。予弱冠之年。见独居士言。中无主不立。外不正不行。此语宜终身践之。圣贤事业备矣。予佩其语。在家修身。出家学道。以至率身临众。如衡石之定重轻。规矩之成方圆。舍此则事事失准矣(广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