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林宝训笔说 - 第 10 页/共 14 页

此二者。实住持之大体。诚能审而践之。则近者悦而远者传。则何虑道之不行。衲子之不来慕乎(疎山石刻)。   此节总明大体。亲贤智。远不肖。此二者实是住持之大体。诚能审察而行。亲疎有道。则使近者欢悦。而远者宣传。如是者尚何忧乎道之不行。衲子之不来向慕乎△亲疎得宜。是致身之要诀。拔萃之宏功也。   此篇说主者善于用人。必致道昌法盛也。   艹堂谓空首座曰。自有丛林已来。得人之盛。无如石头马祖雪峰云门。近代唯黄龙五祖二老。诚能收拾四方英俊衲子。随其器度深浅。才性能否。发而用之。譬如乘轻车驾骏驷。总其六辔。奋其鞭策。抑纵在其顾盻之间。则往而不达哉(广录)。   草堂和尚谓性空首座。空乃黄龙悟新和尚之嗣。曰。善得人者必善用人。自有丛林已来。得人之极盛者。莫过于石头马祖○雪峰义存禅师。南安鲁氏子。嗣德山宣鉴禅师。青原下五世○云门文偃禅师。嘉兴张氏子。嗣雪峰存禅师。青原下六世。近代独有黄龙南。五祖演。此二老真果能收拾四方所有的英俊衲子。智过千人曰俊。又能随其人之器具大小。量度浅深。才力性情之能否。开发而选用之。譬如乘轻车者。驾之以骏驷。四马在轭曰驾。骏。马之良者。一乘四马曰驷。总其六辔者。车有四马。各二辔共八辔。以骖马内两辔系于轼。骖马外两辔。及夹辕两服马四辔。分置两手。以为六辔。奋之以鞭策。策。马棰。以鞭击马也。或抑或纵。或缓或急。抑。即收也。纵。即放也。皆在吾左顾右盻之间。顾盻者。回视也。如是者。则何往而不到哉△收拾人。假一毫虚伪不得。唯诚唯切。慈深智广。驭之无不得也。   此篇教住持勿偏听自专。审其可否行之即得矣。   艹堂曰。住持无他。要在戒谨其偏听自专之弊。不主乎先入之言。则小人謟佞迎合之谗不可得而惑矣。盖众人之情不一。至公之论难见。须是察其利病。审其可否。然后行之可也(疎山实录)。   谓做住持别无他故。只要戒其偏听。谨其自专。此二者大弊病也。而更要不以先入耳之言为是。但以理度之。如此则小人之谄佞。迎合于人之谗言。不可得而惑乱汝矣。盖众人之性情不是一样。所以至公之论甚是难见。须在主者。察其人之利病。审其人之可否。然后行之可保无过矣△偏听病于愚。自专病于傲。皆不起之症。能戒能谨。生意在矣。   此篇教人定是非以理。使奸佞不能惑也。   艹堂谓山堂曰。天下之事。是非未明。不得不慎。是非既明。以理决之。惟道所在。断之勿疑。如此则奸佞不能惑。强辩不能移矣(清泉记闻)。   世间事俱有是者非者。若是非未得分明。不可不自慎也。使是非既已明了。更当要以正理决之。正理。即道之所在也。决之既以理。而断之又要勿疑。如此主宰一定。使奸佞者不能惑汝之聪明。强辩者。不能移汝之定度也△道之所在。如衡石之定物。何有移于我哉。第不可偏。偏则是非生矣。   此篇言道人以适性为乐。名不能动也。   山堂震和尚。初却曹山之命。郡守移文勉之。山堂辞之曰。若使饭梁啮肥。作贪名之衲子。不若艹衣木食为隐山之野人(清泉才庵主记闻)。   隆兴府黄龙山堂道震禅师。金陵赵氏子。嗣泐潭善禅师。南岳下十四世。因曹山有请。师不肯受。本郡太守移文劝勉其出世。山堂辞曰。若使去饭粱啮肥。粱。美谷。啮。噬也。肥。腻也。言所图佳美之食。作一个贪名之衲子。返不如以草为衣以木为食。作个隐山之野人。岂不快哉△古人不食禄而食薇。形不肥而名肥。千古之下。斯人犹卓卓然也。   此篇谓忘机即是至道。疑人而人自疑也。   山堂曰。蛇虎非鸱鸢之雠。鸱鸢从而号之。何也。以其有异心故。牛豕非鴝鹊之驭。鴝鹊集而乘之。何也。以其无异心故。昔赵州访一庵主。值出生饭。州云。鸦子见人为甚飞去。主罔然。遂蹑前语问州。州对曰。为我有杀心在。   此节辩存心异不异之故。谓蛇虎恶虫兽也。鸱鸢亦恶鸟也。蛇虎与鸱鸢虽无雠怨。而各有异心。故见则相从而号叫矣。鹦鹊即八哥。牛豕虽非鴝鹊之驾驭。以其无异心。故得集而乘之矣。昔者赵州访一庵主值出生饭。州云。鸦子见人为甚飞去。鸦与鸦同。庵主罔然莫测。遂仍蹑前语以问州。州对曰。为我有杀心在。   是故疑於人者。人亦疑之。忘於物者。物亦忘之。古人与蛇虎为伍者。善达此理也。老庞曰。铁牛不怕狮子吼。恰似木人见花鸟。斯言尽之矣(与周居士书)。   此节明忘情是不是俱空。是故我不忘情而疑于人。人亦不能忘情而疑于我也。我既无心碍于物。物固无心碍于我矣。如大空和尚有二虎随侍。严阳尊者蛇虎来手中就食。与之为伍者。五人相聚曰伍。又伴侣也。此皆善达于忘情之理也○襄州庞蕴字道玄居士。衡阳人。得法于马祖。有偈曰。但自无心于万物。何妨万物常围绕。铁牛不怕狮子吼。恰似木人见花鸟。木人本体自无情。花鸟逢人亦不惊。心境如如只者是。何虑菩提道不成。庞公斯言。可谓尽其忘情之理也△先佛有云。心生则种种法生。我方有疑于人之心。而人则先疑于我矣。我刚有忌于人之意。而人则先忌于我矣。此中响应。何其疾也。   此篇谓赏罚须当有道。过之则骄怨起矣。   山堂曰。御下之法。恩不可过。过则骄矣。威不可严。严则怨矣。欲恩而不骄。威而不怨。恩必施於有功。不可妄加於人。威必加於有罪。不可滥及无辜。故恩虽厚。而人无所骄。威虽严。而人无所怨。功或不足称。而赏之以厚。罪或不足责。而罚之至重。遂使小人。故生骄怨矣。   御者。治也。使也。谓治人之法。恩威须加。之于有道。每尝以恩与人。不可过于所赏。若过施之。返令其人生骄奢矣。用威制人亦不可过于所严。若回治之。人必自然生怨恨矣。若要有恩而不合人骄。用威而不令人怨。必竟如何可得。亦有道也。但恩必施于有功。不可妄加于无任之人。用威必加于有罪。不可滥及于无辜之士。若使有功受恩安心。乘之。何骄之有。若无功受恩。势必骄矣。若使有罪见威甘心受之。何敢生怨。滥及无辜。势必怨矣。故恩虽厚。而人无所骄。威虽严。而人无所怨。乃各有其道也。彼人之功小本不足称。而赏之以厚。彼人之罪轻本不足责。而罚之至重。遂使小人。必生骄怨矣△善御者调适有方。险夷可以并驾。情不周。智不到。未有不见骄怨者也。   此篇言持身惟在节谨。而不吝改过也。   山堂曰。佛祖之道。不过得中。过中则偏邪。天下之事。不可极意。极意则祸乱。古今之人。不节不谨。殆至危亡者多矣。然则孰无过欤。惟贤达之士。改之勿吝。方称为美也。   谓佛祖所传持之道。不过得中而已。得中者。得中道之至理也。过中即出于理外。则返成偏邪。天下万事所求。不可尽意。尽意而求则越分也。即成祸乱。古今之人。不自知持正。不自知谨慎。殆至丧身失业者多矣。然则孰无过欤。虽则有过。宜乎知改。惟有贤才达理之士。知过即改。而不吝。如是方称为美也△道人于理不可过中。求情不为越分。此真警世良言。不可不细心讨究。   此篇见智人涉患难。皆有主宰也。   山堂同韩尚书子苍。万庵颜首座。贤真牧。避难於云门庵。韩公因问万庵。近闻被李成兵吏所执。何计得脱。万庵曰。昨被执缚。饥冻连日。自度必死矣。偶大雪埋屋。其所系屋壁。无故崩倒。是夜幸脱者百余人。公曰。正被所执时如何排遣。万庵不对。公再诘之。万庵曰。此何足道。吾辈学道。以义为质。有死而已。何所惧乎。公颔之。因知前辈涉世祸害死生。皆有处断矣。   山堂同韩尚书子苍。万庵颜首座。及贤真牧。四人避贼难于云门庵时。韩公名驹字子苍。任至尚书。问道于山堂。南宋高宗绍兴元年。李成作乱。聚集浙江各处。贼宼十余万。战据江淮十余州。自号李天王。劫掠襄阳。遇岳飞杀败。投入江者。不知其数。李成败走投金。自此襄汉悉平。韩公因而问万庵曰。近来闻师被李成兵吏所执。未审何计而得脱去。万庵曰。昨者被伊执缚。饥冻连日。自度必定死矣。偶因大雪埋屋。其所系屋壁。无故一时崩倒无故者。见非有意使之而倒。乃生机也。是夜幸然得脱者百余人。公曰。正当被所执之时。师乃道人。不知于此作何排遣。万庵以问之不当即不对。公再诘之。万庵曰。此事何足言哉。吾辈学道人。本以仁义为质。不过一死而已。何所畏惧乎。你将谓死是甚么难事。公颔之。因此而知从上古人涉历世间。凡于祸害死生之际。皆自有主宰能处断矣△未得了当。而恶死之心恒情所具也。不知他得的人。视死如归。何惧之有。此个主宰。非常人所得。   此篇见至人必不失其正。举止皆有道也。   山堂退百丈。谓韩子苍曰。古之进者。有德有命。故三请而行。一辞而退。今之进者。惟势与力。知进退而不失其正者。可谓贤达矣(记闻)。   师退百丈时。谓韩子苍曰。古之进为住持者。先选其德。次待其命。故三请而后行。一辞即便退。古云三让而进。一辞而退。言士之自重也。今之求进为住持者。惟持之以势。使之以力。所以失其正也。欲求其知进退而不失其正者。可谓贤达人矣△正人君子。不蕲於必进。唯进以德。复进以命。返此。非至人矣。   此篇言住持公正无私。邪无所入也。   山堂谓野庵曰。住持存心要公。行事不必出於己为是。以他为非。则爱恶异同。不生於心。暴慢邪僻之气。无自而入矣(幻庵集)。   隆兴府石亭野庵祖璇禅师。嗣大慧杲禅师。南岳下十六世。谓住持人所存之心要公要正。凡所行事。不必出於己者为是。以他人者为非。一味从乎正理。则爱恶异同之心不生。使外面暴慢邪僻之气。自然无路而入矣△公正二字行乎天下。炳如日星。何处能隐其私。无私则道自行矣。   此篇举古人器节俱妙。人所罕及也。   山堂曰。李商老言。妙喜器度凝远。节义过人。好学不倦。与老夫相从宝峰仅四五载。十日不见。必遣人致问。老夫举家病肿。妙喜过舍。躬自煎煮。如子弟事父兄礼。既归。元首座责之。妙喜唯唯受教。识者知其大器。   此节明节义人不可及。山堂举庐山李商老每言妙喜和尚之为人才器与夫量度。凝澄而悠远。又且节义过人。好学不卷。与老夫相从宝峰。谨有四五载。而人情亦是周密。若隔去十日不见。必定遣人致问。老夫家因修造动土。触犯土神。致举家患肿病。求医不效。妙喜来到我舍。躬自为之煎煮。如子弟事父兄之礼。惟勤惟谨。遂令焚香斋戒。持炽盛光王神咒祈之。未及七日。夜梦老人着白衣骑牛陷地旋没而去。翌日全家疾愈矣。妙喜既归。元首座以丛林体段责之。元即昭觉道元禅师。嗣佛果勤禅师。南岳下十五世。妙喜闻责。唯唯受教。唯者应之速而无疑也。加唯唯者。顺从之至也。识者以此知其为法门大器。   湛堂尝曰。杲侍者再来人也。山僧惜不及见。湛堂迁化。妙喜茧足千里。访无尽居士於渚宫求塔铭。湛堂末后一段光明。妙喜之力也(日涉记)。   此节显道眼鉴物无遗。湛堂尝曰。杲侍者再来人也。山僧年迈。惜乎不及见其为人也。既而湛堂迁化。妙喜请觉范状其行实。又得龙安照然禅师书而为绍介。绍介者。因相佐助也。遂茧足行千里。茧足者。谓足伤起皮如重茧也○昔楚欲伐宋。墨子自鲁趋楚。十日十夜。足肿如重茧。而不休息也○特往荆州谒无尽居士求塔铭。初见无尽问。祇恁么着草鞋远来。妙喜曰。某数百里特来见相公。公曰。年多少。喜曰二十四。又问水牯牛年多少。喜曰两个。公曰甚么处学得个虚头来。喜曰今日亲见相公。公笑曰且坐吃茶。才坐又问。远来有何事缘。师趋前曰。湛堂和尚示寂。茶毗眼睛牙齿数珠不坏。得舍利无数。山门耆宿皆欲得相公大手笔作塔铭。激励后学。特地远来。冒渎钧听。公曰被罪在此。不曾为人作文字。今有一问。若道得即作塔铭。道不得。即与钱五贯。裹足却归兜率参禅去。喜曰请相公问。公曰闻准老眼睛不坏是否。喜曰是。公曰我不问你这个眼睛。喜曰问甚么眼睛。公曰金刚正眼。喜曰若是金刚正眼。在相公笔头上。公曰如此老夫则为点出光明。令他照天照地去也。喜乃揖曰。先师多幸谢相公塔铭。公唯唯而笑。其略曰。舍利。孔老之书无闻也。先佛世尊灭度之后。弟子收其舍利。起塔供养。赵州从谂禅师。舍利多至万粒。近世龙庆闲。百丈肃。烟气所及。皆成舍利。大抵出家人。本为生死事大。若生死到来。不知下落。则不如三家村里省事汉。临终嘱付。一一分明。四大色身。诸缘假合。从本以来。舍利岂有体性。若梵行清洁。白业坚固。灵明廓彻。预知报谢。不惊不怖。则依正二报。毫厘不失。若世间粗心。于本分事上。十二时中不曾照管。微细流注。生大我慢。此是业空鬼来借宅。如此而欲舍利数珠诸根不坏。岂可得乎。由是则湛堂和尚。末后一段光明。乃得妙喜忠孝之力也△雅量殊特。大义昭然。自天性中出。非泛泛辈。可得而拟。   禅林宝训笔说卷中   禅林重刻宝训笔说卷下     楚衡云峰 智祥 述   此篇见古人雅尚贤德。恭俭如此也。   妙喜杲和尚曰。湛堂每获前贤书帖。必焚香开读。或刊之石曰。先圣盛德佳名。讵忍弃置。其雅尚如此。故其亡也。无十金之聚。惟唐宋诸贤墨迹。仅两竹笼。衲子竞相酬唱。得钱八十余千。助茶毗礼(可庵集)。   谓湛堂和尚。每得前贤书集笔帖。必欲焚香而后开展读之。或将之刊於石。乃曰。此皆先圣之盛德佳名。岂忍弃置於高阁。而不永垂於世耶。其雅爱尊尚前辈有如此。故去世之日。捡点所存无十金之聚。唯所蓄唐宋诸贤墨迹字帖。仅两竹笼。比时诸衲子辈。争相酬唱。得钱八十余千。以资茶毗之礼。梵语茶毗。此云火化△尊前贤。存遗德。正所以见胸襟磊落。诚敬难似也。钱谷奴。曷克臻此。   此篇言上下名分当正。不可忽也。   妙喜曰。佛性住大沩。行者与地客相殴。佛性欲治行者。祖超然因言。若纵地客。摧辱行者。非惟有失上下名分。切恐小人乘时侮慢。事不行矣。佛性不听。未几果有庄客弒知事者(可庵集)。   潭州大沩佛性法泰禅师。汉州李氏子。嗣佛果勤禅师。南岳下十五世。住大沩日。行者与地客相打。地客。即佃民也。佛性欲以丛林规法处行者。祖超然不肯。因而言曰。若纵佃户。摧辱行者。不独有失上下名分。切恐小人乘机生事慢主轻僧。则常住之事不得而行矣。况行者佛子上也。地客佃民下也。各有名分所存。不宜失也。佛性不听。必谓僧家岂有与人交拳相打。宜当处之。未久之间。果有佃户弒知事者。以下杀上曰弒。此见超然之有识如此△住持处断必应得宜。权不可失。况小人不知法。情不可纵。失之纵之。群机生矣。   此篇谓小人狡猾。当预知之也。   妙喜曰。祖超然住仰山。地客盗常住谷。超然素嫌地客。意欲遣之。令库子行者为彼供状。行者欲保全地客。察超然意。抑令供起离状。仍返使叫唤。不肯供责。超然怒行者擅权。二人皆决竹篦而已。盖超然不知阴为行者所谋。乌乎。小人狡猾如此(可庵集)。   临安府佛日超然文祖禅师。嗣天衣怀禅师。青原下十一世。住仰山时。地客盗常住谷。超然平素极嫌地客。意中必欲遣去。令库下行者为彼以盗谷事特去呈状。以便逐去。而不知行者亦小人类。不惟不呈状。而返欲保全地客。察知超然有强令地客供起离状之意。仍返使地客叫唤不服。不肯供呈其责。超然怒行者擅自行权。返与地客作主。如是二人只好俱决竹篦而止。竟不能遣也。盖超然不知小人党与暗地商谋已就。竟不能驱逐之也。乌乎。小人奸诈狡猾势有如此。狡猾者。奸顽多诈也△古人举此一章以为后人法令。须知小人肝胆极险极恶。不可不察也。   此篇言爱恶不可轻信。有妨大体也。   妙喜曰。爱恶异同。人之常情。惟贤达高明。不被其所转。昔圆悟住云居。高庵退东堂。爱圆悟者恶高庵。同高庵者异圆悟。由是丛林纷纷然。有圆悟高庵之党。   此节谓听言须当审察。谓爱与恶相返。异与同有别。此人人之恒情也。惟有贤达高明。不被其情之所转。昔圆悟和尚住云居。高庵禅师退东堂之时。有一等爱圆悟者。即恶高庵。又有同高庵者。便异圆悟。由是丛林中到处皆纷纷纭纭。有圆悟高庵之党类。   窃观二大士。播大名於海上。非常流可拟。惜乎昧於轻信小人谄言。惑乱聪明。遂为识者笑。是故宜其亮座主隐山之流。为高尚之士也。   此节言轻信必然成累。窃观二大士。大士者。有德之称。谓常代英贤志拔群类。才出众情。弘道利生。故称大士。此二老播扬大名於海内。非泛常人物之可拟。惜乎轻信小人谄媚之言。以致惑乱自己之聪明。遂为有智识者所笑。以此观之。为人最难。与其出世不如避世为高。宜乎亮座主与隐龙山之流。诚为高尚之士也○亮座主西蜀人。颇讲经论。因参马祖发明大事。隐于洪州[卤-※+夕]山。更无消息。至北宋政和间。有熊秀才游[卤-※+夕]山过翠岩。谒思文长老。文与秀才俱是鄱阳人。故遣二力士舆送。所经林壑草木荫翳。偶见一僧貌古神清。庞眉雪顶。编叶为衣。坐于盘石。如壁间画佛图澄之状○佛图澄[卤-※+夕]域人。在臂傍有一孔。围四五寸。以帛塞之。斋后就水边取肠胃出洗之。复纳孔中。夜则除帛。读经光照一室○熊自谓曰。今时无这般僧。尝闻亮座主隐于西山。疑其犹在。出舆踧踖而前曰。莫是亮座主么。僧以手向东指。熊方与二力随手东看。遂回视失僧所在。时小雨初歇。熊登石视其坐处犹乾。踌躇四顾大息曰。宿缘不厚。虽遇而不遇也○隐山即潭州龙山禅师。亦参马祖。发明心要。后隐龙山。一日洞山与密师伯游山。见溪流菜叶。莫有道人居否。遂拨草循溪行六七里。忽见师在庵前。便问。此山无路。阇黎何处来。洞曰无路且置。和尚从何而入。师曰我不从云水来。洞曰和尚住此山多少时。师曰春秋不涉。洞曰此山先住。和尚先住。师曰不知。洞曰为甚么不知。师曰我不从人天来。洞曰和尚得何道理。便住此山。师曰我见两个泥牛斗入海。直至如今绝消息。洞山良久具威仪礼拜。便问。如何是主中主。师曰长年不出户。洞曰如何是主中宾。师曰青山覆白云。洞曰宾主相去几何。师曰长江水上波。洞曰宾主相见有何言句。师曰清风拂白云。洞山辞退。师乃述偈曰。三间芽屋从来住。一道神光万境闲。莫把是非来辩我。浮生穿凿不相干。自此焚庵。遁入深山不知所在。因号隐山△出世避世。各有作用。未可槩论。以不出为高。但轻信二字。最要理会。   此篇谓住持能迁善改过。乃足为法则也。   妙喜曰。古人见善则迁。有过则改。率德循行。思勉无咎。所患莫甚於不知其恶。所美莫善於好闻其过。然岂古人之才智不足。识见不明。而若是耶。诚欲使后世自广而狭於人者为戒也。   此节举古法为戒。古之人见人有善。我即迁改而从之。自家有过。即时革除而悔之。率。遵修也。遵修其德。依操其行。而每每常思勉其无过耳。人之所患者。莫甚於不知己之恶。所美者。莫善於好闻己之过。如是慎谨。岂古人之才智不足。识见不明。而如此耶。非也。诚欲使后世自尊自大而卑小于人者为戒也。   夫丛林之广。四海之众。非一人所能独知。必资左右耳目思虑。乃能尽其义理。善其人情。苟或尊居自重。谨细务。忽大体。贤者不知。不肖者不察。事之非不改。事或是不从。率意狂为。无所忌惮。此诚祸害之基。安得不惧。或左右果无可咨询者。犹宜取法於先圣。岂可如严城坚兵无自而入耶。此殆非所谓纳百川而成大海也(与宝和尚书)。   此节明事当谨畏。夫丛林建置之广。四海侪类之众。固非一人所能独知。必竟要假左右之耳目。众人之思虑。乃能尽其经常之义理。善其海众之人情。若使主人尊居自重。细末之事毫不放过。大体段处忽略不经。贤者竟不能知。不肖者自不能察。自己所行非处不知改。众人所作是处不肯从。纵意妄为。全不忌惮。如此诚为滋培祸害之基本。如何不畏。若使左右之耳目。众中之思虑。果无有可扣问者。即当取法则于先圣之成言。岂可自封己见。如严禁之城。坚勇之兵。竟无门无路而可入也耶。即此取法先圣亦一路也。住持人若不能取法于先圣。又岂得所谓收纳百川而成大海之胸襟也△自满自大。妙药难医。能革能迁。圣域可跻。学者不可不知此。   此篇言举人贵要端正。可以救今时之利弊也。   妙喜曰。诸方举长老。须举守道而恬退者。举之则志节愈坚。所至不破坏常住。成就丛林。亦主法者救今日之弊也。且诈佞狡猾之徒。不知羞耻。自能谄奉势位。结托於权贵之门。又何须举(与竹庵书)。   谓今诸方举长老出世为一方主人者。必须要举个有道德节义。及恬静退守之人乃可当也。盖此人一举出。则其所守之志。所存之节。转加坚固。凡所至之处。自然不破坏常住。事事俱能完美。成就丛林。此亦是今日主法者。具择贤之能。得贤人继席。正所以救今日之弊病也。若是那一等诈佞狡猾之徒。不知羞耻。若使居其位。必欲谄奉有势位之人。结托于权贵之门。如是者用亦何为。则不必举也△举人者宜谛审谛思。稍一不法。其害非细。关系亦非小可。   此篇谓丛林举人若合公论。自无缺失也。   妙喜谓超然居士曰。天下惟公论不可废。纵抑之不行。其如公论何。所以丛林举一有道之士。闻见必欣然称贺。或举一不谛当者。众人必戚然嗟叹。其实无他。以公论行与不行也。乌乎。用此可以卜丛林之盛衰矣(可庵集)。   郡王赵令衿字表之。号超然居士。任南康。嗣圆悟勤禅师○谓公论乃天下古今之正议。不可废也。纵使勉强抑止之不行。又怎奈公论何。所以丛林中或举一住持。或立一首职。若是个有道德节义之人。闻见必欣然称贺者公论也。若举道行不谛实之人。众人必戚然嗟叹之。戚。忧也。其实无他。以至公之论有行与不行故也。乌乎。以公论推之。则可以卜知丛林将来之盛衰矣△大抵一切是非真假不可固执。有公论在。公论在。则天下之至正在矣。   此篇明修身入道。以节俭为要也。   妙喜曰。节俭放下。乃修身之基。入道之要。历观古人。鲜有不节俭放下者。年来衲子游荆楚买毛褥。过浙右求纺丝。得不愧古人乎。   世人为贪毒所害。累劫萦缠。如今欲超凡入圣。第一要放得下。有节度能简俭。所谓顿舍尘劳。便是修身之基。入道之要也。细看从上古人。谁不是能节俭能放下者。近年已来衲子。游荆楚者。便去买几件毛褥毡子。过浙右者。便去买他些纺丝紬物。如此行脚。岂得不有媿于古人乎△此说搜尽时人放不下的弊病。读者当生惭愧。   此篇教住持当存大体合公论也。   妙喜曰。古德住持不亲常住。一切悉付知事掌管。近代主者。自恃才力有余。事无大小。皆归方丈。而知事徒有其虚名耳。嗟乎。苟以一身之资。固欲把揽一院之事。使小人不蒙蔽。纪纲不紊乱。而合至公之论。不亦难乎(与山堂书)。   谓古人立住持。原只为主持大法。提奖衲子。本不教亲理常住事件。一切所有悉付与知事人掌管。此大体也。于今作主人者。自恃才力有余。凡事不论大小。俱皆要归于方丈掌管。而知事者。徒有其虚名而已。嗟乎。苟以一身之资力。固欲把持主张一院之事。而欲使小人不来蒙蔽。法令不致参差。又要合于至公之论。岂可得乎△凡事合公论至要也。一涉私足为小家气象。   此篇教学道须要及时。光阴不可虚弃也。   妙喜曰。阳极则阴生。阴极则阳生。盛衰相乘。乃天地自然之数。惟丰亨宜乎日中。故曰日中则昃。月满则亏。天地盈亏与时消息。而况於人乎。   此节明阴阳迭变之理。谓世间循环。总不出阴阳之数。如纯阳既尽。则一阴生于其下。纯阴既极。则一阳生于其下。有盛有衰两相乘除。乃天地一定自然之数也。惟丰亨宜乎日中○上震为雷。下离为火。名雷火丰卦。丰者。大也。以明而动。盛大之势也。故其占有亨道焉。然盛极将衰。又有忧道焉。圣人以为徒忧无益。但守常不至过盛。故彖辞云。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人乎。况于鬼神乎。盖言丰盛难常。以常为戒也。日中盛极。则当昃昧。月望盈极。则有亏缺。天地之盈亏。尚随时消息。况人生于天地之间。鬼神为天地之气。丰盛之时。以此为戒。欲人守中不至於过盛也。处丰之道。岂容易哉。阴死为消。阳死为息。   所以古之人。当其血气壮盛之时。虑光阴之易往。则朝念夕思。戒谨弥惧。不恣情不逸欲。惟道是求。遂能全其令闻。若夫隳之以逸欲。败之以恣情。殆於不可救。方顿足扼腕而追之晚矣。时乎难得而易失也(芗林书)。   此节见古人究心之切。所以古人当年少血气壮盛之时。便自痛惜光阴之易去。岁月固难留。朝也念道。夕也思道。必谨必戒更加恐惧。不敢恣纵于七情。不敢放逸于五欲。时时惟以守道为心。遂能保全生平之美名也。若使放纵于五欲。其身则隳坏矣。恣荡于七情。其心则灭裂矣。其危亡必至于不可救之地。然后才顿足扼腕追之晚矣。足见时字最为紧要。时乎难得而易失也○李左军谓韩信曰。夫功难成而易败。时难得而易失。谓时乎时乎不再来△古云难平者事也。易失者时也。若非从深定中融会过来。毕竟究不到这等细密处。慎勿轻易看过。   此篇教学者名节当立。而自思造入也。   妙喜曰。古人先择道德。次推才学。而进当时。苟非良器。置身於人前者。见闻多薄之。由是衲子。自思砥砺。名节而立。   此节以道德才学为本。谓古人拣选学者。先择道德。须是见地明白。德业正当。次则方取他才学。而进用须当其时。倘不是美器。将他置于众人之前。见闻者多是轻之薄之也。由是衲子。自己思量必须琢磨。操守名节而成立焉。   比见丛林凋丧。学者不顾道德。少节义无廉耻。讥淳素为鄙朴。奖嚣浮为俊敏。是故晚辈识见不明。涉猎抄写。用资口舌之辩。日滋月浸。遂成浇漓之风。逮语於圣人之道。瞢若面墙。此殆不可救也(与韩子苍书)。   此节返显人要实学。比见丛林凋丧。学者道不实学。德不真修。少节义无廉耻。返去讥诮性淳质素之人。为之鄙朴。奖美嚣顽浮薄者为之俊敏。是故晚辈识见不明。犹如涉水捕鱼。猎山取兽的相似。东抄[卤-※+夕]写。谋聚些语言文字以为实学。用助口舌之辩。今日滋培。明日浸长。久久之间。遂成浇漓浅薄之风。及至问他圣人之至道。口似磉盘。眼如瞢瞽。四面不通如睹墙壁然。如此等人。殆乎不可救也○论语云。子谓伯鱼曰。汝为周南召南矣乎。曰。人而不为周南召南。犹面墙而立也欤。言其一物无所见。一步不可行也△学者所谓究心也。得心而后可以合天下之异以为同。融万类之疎以为亲。抄写之学。徒丧光阴。复何益也。   此篇警后人各知所守。以利人为急也。   妙喜曰。昔晦堂作黄龙题名记。曰。古之学者。居则岩穴。食则土木。衣则皮艹。不系心於声利。不籍名於官府。自魏晋齐梁隋唐以来。始创招提。聚四方学徒。择贤者规不肖。俾智者导愚迷。由是宾主立。上下分矣。   此节言当正名分。谓昔日晦堂作黄龙题名记曰。上古之学道者。居则高岩深穴。食则土菜木果。衣则树皮草叶。不关心於声利。不投名於官府。此真天地间闲人也。自曹操称魏时。司马懿称晋时。萧道成称齐时。萧衍称梁时。杨坚称隋时。李渊称唐时。诸朝代已来。始创建招提。聚四海之广众。选有德者规正夫不肖。令智慧者引导乎愚迷。由是宾主立。上下分矣。   夫四海之众。聚於一寺。当其任者。诚亦难能。要在总其大舍其小。先其急后其缓。不为私计。专利於人。比汲汲为一身之谋者。实霄壤矣。今黄龙以历代住持。题其名於石。使后之来者。见而目之曰。孰道德。孰仁义。孰公於众。孰利於身。乌乎。可不惧乎(石刻)。   此节谓当全道德。夫四海之多人。聚集于一院。担荷此大任者。诚非容易所能为。要在总其大纲。舍其小节。先其当急。后其可缓。更不为私自作计。专以利人为要。较之於切切为自己一身谋受用者。实如天地之隔矣。今黄龙以历代住持。题其名勒之于石。使后来继住此者。见而目之曰。谁是有道德者。谁是有仁义者。谁能公于众。谁独利于身。乌乎。为住持者。可不惧乎△者个名字怕杀人。难当难当。若不慎思力行。未免不失身于世。津津为人唾弃也。   此篇谓举首领须是其人。否则无补於法门也。   张侍郎子韶谓妙喜曰。夫禅林首座之职。乃选贤之位。今诸方不问贤不肖。例以此为侥幸之津途。亦主法者失也。然则像季。固难得其人。若择其履行稍优才德稍备。识廉耻节义者居之。与夫险进之徒。亦差胜矣(可庵集)。   曰夫丛林中首座之职。乃人天眼目。实是选贤才之位。今诸方竟不管贤不肖。一槩以此为侥幸之津路。藉此射名网利。破坏规模。亦皆是主法者之失于用人也。虽则末法中。本难得好人。也须要择其操履行事稍胜于人。才力德业稍备于己。要识些廉耻。有些节义者居于此位。方才称职。比夫冒险竞进之徒。差可以胜些些也△近今居此位者尤然可耻。法门大体不顾。人间利害不知。正犹蛇虎睥睨其傍。螂雀不顾其后也。惜哉。   此篇举有德人。为后学之法式也。   妙喜谓子韶曰。近代主法者。无如真如喆。善辅[弓*丙*弓]丛林。莫若杨岐。   此节双标二美。谓近代之主持大法者。无有如真如喆禅师。善辅[弓*丙*弓]丛林者。莫有过于杨岐和尚。   议者谓慈明真率。作事忽略。殊无避忌。杨岐忘身事之。惟恐不周。惟虑不办。虽冲寒冒暑。未尝急己惰容。始自南源。终於兴化。仅三十载。总柄纲律。尽慈明之世而后已。   此节明辅弼之实行。有议论者。谓慈明为人真诚槩率。作事忽略。无回避。无忌讳。杨岐忘其身以奉其事。惟恐一事不周全。惟虑一法不具办。虽即冲严寒冒溽暑。未尝有急于爱惜自己。生懈惰之容。自慈明始受宜春太守黄守旦南源之请。次受定林沙门本延道吾之请。后迁石霜。及福严。终于兴化诸剎。且三十载。总柄丛林纪纲法律。以至尽慈明终世而后方止。由此知其补弼之实也。   如真如者。初自束包行脚。逮於应世领徒。为法忘躯。不啻如饥渴者。造次[真*真]沛。不遽色。无疾言。夏不排窗。冬不附火。一室翛然。凝尘满案。尝曰。衲子内无高明远见。外乏严师良友。鲜克有成器者。   此节明主法之清严。又如真如者。始自出家束包行脚做禅和子时。至于出世领众匡徒。弘法忘身。不止如饥渴者而求饮食相似。造次者。急遽苟且之时。颠沛者。倾覆流离之际。当此之时。不见有勃然而变其色。疾然而出其语。夏不排窗取凉。冬不附炉求暖。一丈室翛然。无物自如。唯凝尘满案而已。即此知其奉法之诚也。尝曰。衲子家自己心内。无高明远见。而外又乏严师良友。罕有能成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