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林宝训笔说 - 第 11 页/共 14 页
故当时执抝。如孚铁脚。倔强如秀圆通诸公。皆望风而偃。嗟乎。二老实千载衲子之龟鉴也(可庵记闻)。
此节总结楷模。故当时执抝如孚铁脚。孚即长芦应天永孚禅师。嗣泐潭怀澄禅师。青原下十四世。执抝者。谓刚硬孤高不近人情也。师行脚时。夜至一旅邸。有娼女为母逼惑。师趺坐达旦。女告母。母叹曰。真佛子也。师性好游历。故丛林有平生孚铁脚。道价喧宇宙之语。倔强如秀圆通。倔。梗也。强。孤硬也。诸公者。指同时出世诸知识。见真如与杨岐二师。如此认真。皆望风而偃。偃者。仆也。倒也○孔子曰。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嗟乎。以此而知真如之与杨岐二大老。实为千载已下衲子之神龟宝鉴也○龟知未来之祸福。鉴照现在之妍[娟-月+虫]△自古德风拂人。快有余想。至千百年犹清凉不已。人何其不为也耶。
此篇言为法者不顾身。义有所在也。
子韶同妙喜万庵三人。诣前堂本首座寮问疾。妙喜曰。林下人身安然后可以学道。万庵直谓不然。必欲学道。不当更顾其身。妙喜曰。尔遮汉又[真*真]耶。子韶虽重妙喜之言。而终爱万庵之语为当(记闻)。
谓三人同往前禅堂本首座寮问安。本即博山悟本。妙喜曰。林下人身安然后可以学道。万庵直言不回互也。以谓不然。必欲造进此道。不当要更顾惜此身。忘身乃可以学道也。妙喜曰。尔者汉又颠耶。即今尔我来此。原为安慰病者之心。又作与么说话。子韶虽重妙喜之言。而终爱万庵之语以为切当。当字去声。谓发言之中节也△妙喜以情通为言。万庵唯据理而论。各有所见。慎勿泥矣。
此篇谓住持得衲子。使法道隆而己事尽也。
子韶问妙喜。方今住持何先。妙喜曰。安着禅和子。不过钱谷而已。时万庵在座。以谓不然。计常住所得。善能樽节浮费。用之有道。钱谷不胜数矣。何足为虑。然当今住持。惟得抱道衲子为先。假使住持有智谋。能储十年之粮。座下无抱道衲子。先圣所谓坐消信施仰愧龙天。何补住持。子韶曰。首座所言极当。妙喜回顾万庵曰。一个个都似你。万庵休去(已上并见可庵集)。
子韶问妙喜曰。于今丛林住持。以何务为先。妙喜答曰。安着禅和子。不过要银钱米谷而已。时万庵在座。以谓不然。若论钱谷。有好执事。计较常住所有或多或少。善能撙节。撙节者。量其所入度其所出。无使浪费。用之有道。则钱谷不胜其多矣。何足为虑。然当今住持。惟得抱守道德之衲子。最为先务。假使住持人有智能有谋略。能储积十年之粮。座下若无得个抱守道德之人。先圣谓之坐消信施。仰愧龙天。于住持者有何所补。子韶美之曰。首座所言甚为当理。诚不谬为人天眼目。妙喜回首顾视万庵曰。人之智识深浅不同。一个个都像似你。万庵休去。默然领之也△圣贤应世。原为了一大事因缘。必以得人为要。不得人。乃古人之隐忧也。
此篇谓主法者要自重。不可率然而语也。
万庵颜和尚曰。妙喜先师初住径山。因夜参持论诸方及曹洞宗旨不已。次日音首座谓先师曰。夫出世利生。素非细事。必欲扶振宗教。当随时以救弊。不必取目前之快。和尚前日作禅和子。持论诸方。犹不可妄。况今登宝华王座。称善知识耶。先师曰。夜来一时之说焉。首座曰。圣贤之学。本於天性。岂可率然。先师稽首谢之。首座犹说之不已。
江州东林万庵道颜禅师。潼川鲜于氏子。嗣大慧禅师。曰。妙喜先师。初住径山。因夜参。持论诸方法道有深浅不同。及论曹洞所立宗旨。说之不已。曹洞者。即抚州曹山本寂禅师。嗣洞山良价禅师。初离洞山。入曹溪礼祖塔。回吉州之吉水。众响师名。遂请开法。师拟曹溪。凡所居处。立曹为号。洞山之道至师大弘。诸方推尊故称曹洞宗。次日音首座乃谓先师曰。夫出世本为利益众生。原非细事。必要扶持法门。大振五宗之教化。正好随时以捄末法之积弊可也。不必要趂目前一时快意称性而谈。和尚昔日做禅子。持论诸方。犹不可妄。恐有失言之过。况今日已登宝华王座。弘宣大法。称为善知识耶。先师曰。昨夜偶尔一时之说耳。首座曰。为圣贤之学。本出乎人之天性。岂可率然语耶。率然者。忽略也。先师稽首谢之。首座犹说之不止△首座有直言敢谏之诚。和尚有宽宏纳谏之量。咸可以为人天法式。
此篇谓德人临难犹为人慕恋不已也。
万庵曰。先师窜衡阳。贤侍者录贬词。揭示僧堂前。衲子如失父母。涕泗愁叹。居不遑处。音首座诣众寮白之曰。人生祸患。不可苟免。使妙喜平生如妇人女子。陆沉下板。缄默不言。故无今日之事。况先圣所应为者。不止於是。尔等何苦自伤。
此节示其素分。昔先师因侍郎张九成未第时。谈及杨文公。吕微仲诸儒。所造精妙。皆由学禅而至。於是慕禅学。闻宝印楚明禅师道风。敬往参请。明举栢树子话。令时时提撕。一日闻蛙鸣。释然契入。有偈曰。春天月下一声蛙。撞破乾坤共一家。正恁么时谁会得。岭头脚痛有玄沙。宋高宗绍兴七年七月十一日。诏妙喜住径山能仁寺。至绍兴十一年。张九成与诸大夫辈往谒。评议格物话。妙喜曰。公祗知有格物。不知有物格。诸公茫然。妙喜大笑。公曰。师能开谕乎。喜曰。不见小说载。唐人有安禄山叛者。其人先为阆州守。有画像在焉。时唐明皇幸蜀。见之怒。令使臣以剑击之像首落。时其人隐居陕[卤-※+夕]。首忽然堕地。公闻顿领深旨。呈偈题于轩壁曰。子韶格物。妙喜物格。欲识一贯。两个五百。妙喜重其悟入。时为上堂。引神臂弓一发。透过千层甲。老僧拈来看。直甚臭皮袜之句。是时军国边事。方议神臂弓之用。右相秦桧以为讥议朝政。五月民佛日窜衡阳。贬九成为南康军。妙喜自绍兴七年住径山。至十一年五月内。贬衡州府衡阳县也。了贤侍者。嗣大慧禅师。录贬词揭示僧堂前。揭示者。高举张示也。衲子见之如失父母。涕泗愁叹。居处不安。音首座往众人寮中白之曰。人生于天地间。祸与患难原不可苟免。设使妙喜平生。如妇人女子。但有闺门之志。而无境外之心者。又或如陆行水宿居于下位者。缄封其口默然无语者。故无今日之事。况先圣如狮子尊者罹难。二祖邺都偿债。皆所当为以示现于人者。又岂止如此耶。尔等何苦自伤自痛。
昔慈明。琅琊。谷泉。大愚。结伴参汾阳。适当西北用兵。遂易衣混火队中往。今经山衡阳相去不远。道路绝间关。山川无险阻。要见妙喜复何难乎。由是一众寂然。翌日相继而去(庐山智林集)。
此节明欲见不难。昔慈明琅琊。南岳芭蕉庵大道谷泉禅师。泉州人。嗣汾阳昭禅师。南岳下十世。瑞州大愚山守芝禅师。亦嗣汾阳。结伴参汾阳。即汾州太子院善昭禅师。大原俞氏子。嗣首山念禅师。南岳下九世。适当西北用兵。时泽州潞安一带屯兵无敢往者。慈公六人。不顾危阻。渡荣泽河。登太行山。易衣混兵队中。露眠艹宿。不辞劳苦。而往参汾阳。今径山与衡阳相去不甚远。道路中本绝间关。且无妨碍。山川又无险阻。一直可往。要复相见于妙喜。有何难乎。由是大众寂然。明日相继而去△庄子曰。豚子之不饲于死母。非爱其形。爱其使形者。衲子之奔趋于衡阳。德所致也。
此篇谓评议人品。须异迹原心。不可以偶然贬抑论也。
万庵曰。先师移梅阳。衲子间有窃议者。音首座曰。大凡评论於人。当於有过中求无过。讵可於无过中求有过。夫不察其心。而疑其迹。诚何以慰丛林公论。
妙喜既贬衡阳。因集正法眼藏三帙。被人重谮。复贬广东潮州府梅阳县。未几诏复形服。时四方虚席以邀不就。绍兴二十年十一月。诏住明州阿育王寺。二十八年。诏再住径山。孝宗隆兴元年八月初一日示寂。宋时自秦桧专国士大夫名望者。悉屏之远方。龌龊委靡不振之徒一言契合。即登正府。仍止除一厅。谓之伴拜。稍出一言斥而去之。不异奴隶也○此节言评人不可妄议。衲子间有窃议者。音首座曰。大凡评论于人。当于有过失之中。求他一段无过失之理。使人所有之过。亦可改革。岂可于无过失中。返去求其有过。此非理也。夫不察妙喜集书之心。而但疑再贬之迹。诚何以安慰丛林之公论。
且妙喜道德才器。出於天性。立身行事。惟义是从。其量度固过於人。今造物抑之。必有道矣。安得不知其为法门异时之福耶。闻者自此不复议论矣(智林集)。
此节明遇难必有道理。且妙喜道德才器。出于天性。立身与行事。惟义是从。其豁达量度。本过于人。今天道故抑遏之。似必别有道理也。安知此事。不为法门他日之福耶。闻者自此之后。更不复议论矣△于有过中求人无过。惟常不轻是其人。微是皆不可语于此者也。
此篇教主者当以公正接人。母涉于私也。
音首座谓万庵曰。夫称善知识。当洗濯其心。以至公至正。接纳四来。其间有抱道德仁义者。虽有雠隙。必须进之。其或奸邪险薄者。虽有私恩。必须远之。使来者各知所守。一心同德。而丛林安矣(与妙喜书)。
谓称善知识。弘宣大法。先当洗涤自己之心。勿使有一毫染污习气存于胸中。然后以至公之法。至正之道。接纳于四来之学者。其中若有抱守道德仁义者。虽与他有些雠隙。必须要推举而进用之。其或所怀的是奸邪险薄者。虽与我有些私恩。必须要屏去而疎远之。如是使四方来者。各知其己之所守。有德无德而后从焉。其间虽千人万人。亦皆同一心而修德行。则丛林自然安泰矣△剖斗折衡。只为自平。至公至正。复何言哉。
此篇教住持当正己利人存诚厚德也。
又曰。凡住持者。孰不欲建立丛林。而鲜能克振者。以其忘道德废仁义。舍法度任私情而致然也。诚念法门凋丧。当正己以下人。选贤以佐佑。推奖宿德。疎远小人。节俭修於身。德惠及於人。然后所用执侍之人。稍近老成者存之。便佞者疎之。贵无丑恶之谤。偏党之乱也。如此。则马祖百丈可侔。临济德山可逮(智林集)。
谓既作住持为主法之人。谁不欲建立丛林。光大门闾。然而竟少能有克振其家声者。无别。以其人道未实悟。德不真修。加之废失仁义。舍掷法度。又兼私情而不改。致使其家声不振也。果实有念法道凋零。门庭冷落。自当先正其心。以谦下于人。稠人众中。选择贤良端正之士。以为辅弼而佐佑之必须要推奖耆旧有德之者。疎远小人无知之辈。更加以节俭修吾身。以德惠施于人。然后身傍所用执侍左右者。要稍近于老成者存之。便佞者疎之。何故。贵在无丑恶之谗谤。而免使偏邪党类为之搅乱也。若能如此。即使马祖与百丈之道望。可与之相齐。而临济德山之家声。亦可与之相及也○镇州临济院义玄禅师。曹州南华刑氏子。嗣黄檗希运禅师。南岳下四世○鼎州德山宣鉴禅师。简州问氏子。嗣龙潭崇信禅师。青原下四世△理丛林者。守道藏德。乃公天下之大宗大本也。又能选贤远佞。修身惠物。自然群英毕集。何患乎道之不行也。
此篇教人知忧劳是良药。祸患不可逃也。
音首座曰。古之圣人。以无灾为惧。乃曰。天岂弃不谷乎。范文子曰。惟圣人能内外无患。自非圣人。外宁必内忧。古今贤达。知其不能免。尝谨其始。为之自防。是故人生稍有忧劳。未必不为终身之福。盖祸患谤辱。虽尧舜不可逃。况其他乎(与妙喜书)。
古之至人。每每见无灾无患即生恐惧。乃自愧曰。天道无私。岂独弃我之不谷乎。谷。善也。不谷者。不善人也。又罪也。谓我有罪。天似弃而不怜我也。范文正公有言。惟圣人能于内外俱无所患。自非圣人。外身虽安而内心必忧。古今贤人达士。自知忧患不能免。故尝尝以戒忍二度为墙篱。以禅定智慧为铠杖。而自防也。故人生于世。稍有忧劳有患难。未必不为终身之福。盖人身之祸患。世之谤辱。虽尧舜至圣。亦有不仁之谤。不孝之辱。尚不可逃。况今人为凡品乎△要知多劳多苦。即是削欲除邪之镆铘。诚不可得。劳苦中有无限受用。宜深体究。
此篇谓住持要行解相应。勿苟名利也。
万庵颜和尚曰。此见丛林。绝无老成之士。所至三百五百。一人为主。多人为伴。据法王位。拈槌竖拂。互相欺诳。纵有谈说。不涉典章。宜其无老成人也。
此节返显丛林。须仗老成之士。谓比来所见丛林之中。竟没有几多老练成实之人。所至之处。或三百或五百。共居一院。以一人为主。多人即其伴侣也。为主者。自无正见。登据法王座上。胡言乱语。上首白椎。长老竖拂。大家打哄互相欺诳。纵有些言谈说话。都是杜撰。竟不涉于典章。此皆由其无老成人。随情称意而乱为之也。
夫出世利生。代佛扬化。非明心达本。行解相应。讵敢为之。譬如有人妄号帝王。自取诛灭。况复法王。如何妄窃。乌乎。去圣逾远。水潦鹤之属又复纵横。使先圣化门。日就沦溺。吾欲无言可乎。
此节正明持法。必欲行解相应。夫出世利济众生。本是代替如来宣扬法化的事。若非明了自心。洞彻根源。行与解其互相应者。岂敢妄自而为之耶。楞严云。譬如有人。妄号帝王。自取诛戮。况复出世的法王。如不见到佛祖地位。无真实道德。敢虚妄而窃取乎。呜呼。去佛世愈远矣。而一种水潦鹤之属。到处称扬称郑。纵横於世○昔阿难至竹林中。闻有比丘诵偈曰。若人生百岁。不见水潦鹤。不如生一日。而得睹见之。阿难闻已惨然叹曰。世间眼灭。何期速乎。烦恼诸恶。如何便起。违返圣教。自生妄灭。无有慧明。常处痴暗。永当流转生死。便语比丘。此非佛语。不可修行。汝今当知。二人谤佛。一虽多闻。而生邪见。二解深义。颠倒妄说。有此二法。为自毁伤。不能令人。离三恶道。汝今当听我演佛偈。若人生百岁。不解生灭法。不如生一日。而得解了知。尔时比丘即语其师。师曰。阿难老朽。言多错谬。不可信也。汝还如前诵。阿难后闻比丘。复诵前偈。问其故。比丘具呈师言。阿难思惟彼轻我言。或受余教。即入三昧。推求胜德。不见有能回挽彼意。作是念言。异哉异哉。不复正也。当堕三途。文出阿育王传○仗先圣教化之门庭。日愈下矣。沉沦而没溺也。我岂得不言可乎。
属庵居无事。条陈伤风。败教为害。甚者一二。流布丛林。俾后生晚进。知前辈兢兢业业以荷负大法为心。如冰凌上行。剑刃上走。非苟名利也。知我罪我。吾无辞焉(智林集)。
此节嘱令荷负大法。属者。值遇也。正值庵居无事。条陈者。谓布列条章。陈设法度。以救末法之弊。故我条陈者。近今丛林中。有许多伤风化败教门。为害至甚者。略陈数件以流布于丛林。使后生晚进得知前辈主持者。兢兢然如履薄氷而惧陷。业业然如蹈剑刃而恐伤。惟以荷负大法为心。非苟且图其虚名。贪其财利也。知我者以吾言为是。罪我者以语言为非。是非之责。吾岂敢辞焉○知我罪我者。孔子作春秋以寓王法。其大要皆天子之事。知孔子者。谓此书之作。遏人欲于横流。存天理於既灭。为后世虑至深远也。罪孔子者。以谓无其位。而托二百四十二年。南面之权。使乱臣贼子。禁其欲。而不敢肆则戚矣△要知古人一片血心。总只教人做出世丈夫。莫自陷其身。岂有他哉。
此篇言法久成弊。慎勿以生灭为心也。
万庵曰。古人上堂。先提大法纲要。审问大众。学者出来请益。遂形问答。
此节明理所当然。谓古人所以上堂者。原为要与学人。抽钉拔楔。先举大法纲领要旨。审问大众。看众中有会其意者否。学者因不会其意。故出众请求利益。遂形之而有问答。此自然之理也。
今人杜撰四句落韵诗。唤作钓话。一人突出众前。高吟古诗一联。唤作骂阵。俗恶俗恶。可悲可痛。前辈念生死事大。对众决疑。既以发明。未起生灭心也。
此节明非理妄作。今人不然。长老先自杜撰四句落韵谱的诗。唤作钓他学者。杜撰者。杜塞也。撰造也。述也。言不通古法而自造也。如杜光庭道士。假窃佛经而作道经也。忽有一人突然而出众人之前。高声吟他古诗两句。唤作相骂的阵势。以为法战。有是理乎。俗恶之极。可悲可痛者。总叹法道凋零也。竟不知前辈自己痛念生死不明。乃最大之事。凡所到处放下腰包。便来扣请师家。或上堂小参。他即对大众前决择深疑。既得发明己躬大事。何曾有一毫生灭之心。人我之见耶△此章说出古今为法者。如明镜在架。令人无处逃遁。学者可不慎欤。
此篇教主法者须知宾主之仪不可忽也。
万庵曰。夫名行尊宿至院。主人升座。当谦恭叙谢。屈尊就卑。增重之语。下座同首座大众。请升於座。庶闻法要。
此节先教如理。谓凡有德行名望的尊宿知识至院。主人先须为他升座说法。谓之引座。必要谦和恭顺。叙谢他降重之意。或班序大小。当屈尊就卑。说话益加用厚重之语。说法讫。下座同首座与大众请尊宿知识升座。庶者。冀也。有望闻于法要。此正理也。
多见近时相尚。举古人公案。令对众批判。唤作验他。切莫萌此心。先圣为法忘情。同建法化。互相酬唱。令法久住。肯容心生灭。兴此恶念耶。礼以谦为主。宜深思之。
此节明不如理。每见近时沿习相尚者。举则古人公案。令他尊宿来对众批评判断。勘验他识见何如。有此礼耶。后之为主人者。切忌莫萌此胜负之心。有伤风化。先圣为法念切。彼此忘情。本要同建法幢。兴隆教化。而必要互相酬唱。令佛法久住世间。岂肯容心起生灭。而兴此恶念耶。况宾主之礼。原以谦下为主。此一节事当深思之△知识本欲与人解黏去缚。而返以法作弊。吾不知其是何心行也。
此篇教接纳外护须存大体。勿节外生枝也。
万庵曰。比见士大夫监司郡守入山有处。次日令侍者取覆长老。今日特为某官升座。此一节犹宜三思。
此节明待外护之大体。谓比来见士君子。与诸大夫。及地方所监司之官。或是本郡太守。因其事或有处分来入山中。知事头首次日报侍者。取覆长老。取覆者。反白也。谓取士名通报长老也。今日特为某官长升座。此一节事。不可乱做。犹宜三思而行也。
然古来方册中虽载。皆是士大夫访寻知识而来。住持人因参次。略提外护教门。光辉泉石之意。既是家里人。说家里两三句淡话。令彼生敬。如郭功辅杨次公访白云。苏东坡黄太史见佛印。便是样子也。岂是特地妄为。取笑识者。
此节谓士大夫来访寻。然古来语录中虽载有为官长上堂的事。要知皆是他士大夫慕道而来访寻知识开发指示。住持因他来求参语毕。次后略提外护教门。光辉泉石之意。他若是佛法中人。便向他说佛法中几句无义味话。使彼增长敬信。如郭功辅杨次公。访白云于舒州之海会○功辅事迹见前○杨次公官至礼部。夜思无托。遂乐佛教。历参十二员知识。未契其旨。后闻白云道风大振往见之。值白云为众入室夜至三更。公求见。云弗之。公于窗外效鸡鸣。云曰。不知时节之物。惑乱诸方即得。令侍者擒来杀之。者扭入方丈。公鸣不止。云作犬声。公乃休。遂引颈于师前。云执公须曰。长毛似尾。公曰弃取毛尾时如何。云曰看鸡。公鸣一声。云搊住托开曰。鸡在笼里。讨甚么碗。遂闭却门。复召曰次公。公应诺。云曰出笼也未。公无语。侍者云。相公且歇。来日再见和尚。公休去○东坡诣金山。值佛印与学徒入室次。印曰此间无坐榻。坡曰暂借佛印四大为坐榻。印曰山僧有一问。居士道得即请坐。道不得即输腰间玉带子。坡欣然曰便请。印曰适来道。暂借山僧四大为坐榻。祇如山僧四大本空。五阴非有。你向甚么处坐。坡不能答。印召侍者。收取玉带永镇山门。印却赠以衲衣。坡述偈曰。病骨难堪玉带围。钝根仍落箭锋机。欲教乞食歌姬院。故与云山旧衲衣○黄太史见佛印在禅床上坐。问。双林灭后谁为佛。海印发光印是谁。印曰。江南东瓜江北种。江北西瓜江北栽。史无语。一夜不安。次日饭间印云。天地玄黄未见黄。输盘造闾未见坚。如何是黄庭坚。史起身拱立。印曰我不问者黄庭坚。史曰岂有两个。印曰瞎。云云。如上诸公皆是自己为道访求而来。是家里人说家里话。便是样子也。岂是无知辈。特地者。无故也。又不请你又不问你。无故要上堂。虚妄作为。得不取笑于识者△而今不止与他上堂。还去多方攀仰。惟恐不至。俾万庵闻之。又不知作何说也。
此篇教主者勿以法抑人。须存古规也。
万庵曰。古人入室。先令挂牌。各人为生死事大。踊跃来求决择。多见近时无问老病。尽令来纳降欵。有麝自然香。安用公界驱之。因此妄生节目。宾主不安。主法者。当思之。
谓古来主法者。煅炼学人。要人入室。先令侍者挂牌晓谕大众。学人各以生死事大。他自然踊跃欢喜来求知识决择疑滞。此正理也。多见近时丛林不管老者病者。都要他来纳个降欵。降疑者输诚尽敬之貌。设有不到者。便谓不依规矩。轻视方丈。此何故也。你果是个通天彻地的知识。所谓有麝自然香。何必要公然立其界限以制之。强驱其来也。因此谓之妄生枝节。妄假条目。以致宾主不安矣。主法之人。宜深思之△敬生于诚。诚仰其德。我果备德。鬼神将来室。何况人乎。
此篇谓道源以法古尊先。无所分别也。
万庵曰。少林初祖。衣法双传。六世衣止不传。取行解相应。世其家业。祖道愈光。子孙益繁。大鉴之后。石头马祖皆嫡孙。应般若多罗悬谶。要假儿孙脚下行是也。二大士玄言妙语。流布寰区。潜符密证者。比比有之。
此节明法源有自。谓自有佛祖已来。传宣此道至我震旦中。以少林达摩大师为始祖。传衣授法。二者双行。至六祖始谓衣乃争端。不复传矣。但取行与解相应。行说俱到者。世其家业。世者。代代相承也。由是祖道愈见其光大。子孙益见其繁茂。大鉴六祖之后。石头希迁禅师。马祖道一禅师。皆面禀亲承于青原南岳。是六祖之嫡孙。正当般若多罗悬远之符谶。谓要假儿孙脚下行是也○达摩大师得法后。问般若多罗云。当往何国而作佛事。祖曰汝虽得法未可远往。且止南天。待吾灭后六十七岁。当往震旦施大法药。直接上根。慎勿远行。衰於日下。又问。彼有大士堪为法器否。千载之下有留难否。祖曰汝之所化获菩提者不可胜数。吾灭度后。六十七载。彼国有难。水中文布。善自降之。汝至时勿住。彼国唯好有为功德。不见佛理。听吾偈曰。路行跨水复逢羊。路行跨水者。谓遇梁武名衍。复逢羊者。魏武帝是羌人。独自凄凄暗渡江。谓摘芦的事。日下可怜双象马。日下即洛阳。可怜双象马。谓梁武魏武。二株嫩桂久昌昌。即临济曹洞二宗。又云。一百五十年有小难。听吾偈曰。心中有吉外头凶。心中有吉是周字。外头凶谓周武灭僧。川下僧房名不中。川下即太湖县。僧房名不中即司空山。若遇毒龙生武子。若遇毒龙。明帝是武王之父。生武子即武帝。忽逢小鼠寂无穷。忽逢小鼠谓子年生宣帝。大兴佛法。寂无穷者。周为杨坚灭称隋。又曰。却后林下见一人当得道果。听吾偈曰。震旦虽阔无别路。谓马祖道一也。要假儿孙脚下行。即石头也。金鸡解衔一粒粟。谓南岳让乃金鸡县人。供养十方罗汉僧。谓马祖是四川什邡县罗汉寺僧。祖嗣南岳之法故尔。谓般若多罗悬谶石头马祖。为曹洞临济之宗祖也。二大士玄奥之言。精妙之语。已流通于寰区之中矣。潜符者。谓暗合默契于无言之表者也。密证者。明教曰。密非不言而暗证也。真密也。谓外传信衣。内授密证。乃吾佛祖真实秋密之法也。每每有之者。言符证之人恒有也。
师法既众。学无专门。曹溪源流。派别为五。方圆任器。水体是同。各擅佳声。力行己任。等闲垂一言出一令。网罗学者。丛林鼎沸。非苟然也。由是互相酬唱。显微阐幽。或抑或扬。佐佑法化。语言无味。如煮木札羹。炊铁钉饭与后辈齩嚼。目为拈古。其颂始自汾阳暨雪窦。宏其音显其旨。汪洋乎不可涯。
此节明派别分流。师家之法既众。使学者所习无一定之法门。故令曹溪源流一派。而分之为五矣。宗虽分为五家。法则不异也。如器有方圆。水体无二。然而五家各各专敷教化之门。而各有佳声。又各各致力。以行己任。等闲之间。或出一言。或行一令。网罗者。收拾笼络之意。网罗四方学者。丛林兴盛如鼎之沸然。岂徒然哉。由是五家互相酬唱。显其微妙。阐其幽深。或抑而夺之。或扬而纵之。无非是彼此佐佑以助成其法门教化而已。凡所发之言。皆是无义味语。如煮木札为羹。如炊铁钉作饭。与后人齩嚼。名之为拈古。以拈提古人之公案也。其所谓颂古者。始自汾阳善昭禅师。及明州雪窦重显禅师。遂州李氏子。嗣智门光祚禅师。青原下九世。自此二老大弘其音。着显其旨。而所以发挥其意者。汪洋浩瀚如大海之不可涯际。亦皆出乎二老之宏才博学也。
后之作者。驰骋雪窦而为之。不顾道德之奚若。务以文彩焕烂。相鲜为美。使后生晚进。不克见古人浑淳大全之旨。
此节明变故失宗。后来欲仿效其法强为颂古者。驰骋雪窦而作之。驰骋者。如二马之并驱也。竟不顾自己见解为何如。专以华美之言。新鲜之句为奇特。而不知圣人之本旨失矣。致使后生晚进。不克见古人浑融淳厚大全之意旨。
乌呼。予游丛林。及见前辈。非古人语录不看。非百丈号令不行。岂特好古。盖今之人不足法也。望通人达士。知我於言外可矣。
此节教以古为法。乌呼。予曾行脚游历各处丛林。及见他前辈尊宿。非古人语录必不肯看。非百丈号令必不肯行。岂是特为好古。盖近时人不足以为法则也。如我作此说话。惟望通人达士。知我之意于言语之外。斯可矣也△道味本是醍醐。三变即成水矣。昧本求华。浑淳大全之旨。夫复何得。
此篇教学者要豁达通情。莫以偏见自蔽也。
万庵曰。比见衲子好执偏见。不通物情。轻信难回。爱人佞己。顺之则美。逆之则疎。纵有一知半解。返被此等恶习所蔽。至白首而无成者多矣(已上并见智林集)。
谓比来每见衲子。好固执一己之偏见。竟不通晓众人之情。才有一言入耳。不察其是非。便自轻信。一信决定难以挽回。加之又喜人奉承于己。顺则欢悦而美近之。逆则恼恨而疎远之。这般学者。纵有一知半解。返被此等恶见习气所蔽。到老不得成器者多矣△良医用药。不在海方。随拈一味。可以醒狂迷矣。受用得者一篇。百事可成。
此篇摧邪显正。要人持诚存信也。
万庵曰。丛林所至。邪说炽然。乃云。戒律不必持。定慧不必习。道德不必修。嗜欲不必去。又引维摩圆觉为证。赞贪瞋痴杀盗淫为梵行。乌呼。斯言岂特起丛林今日之害。真法门万世之害也。
此节谓邪说无知为害不细。谓如今丛林中。正法无人举扬。而凡所到处。多种邪谬之说。如火之炽然而不息也。乃曰。戒律极为繁杂。拘束其身。不必持也。定慧是小果禅。止息其心。不必习也。道德乃本有之故物。何必要修。嗜欲乃人之常情。何必要除。恐人不信以为魔言。又引维摩经居士说大乘菩萨。入诸淫舍。示欲之过。虽有妻子。常修梵行等语。又圆觉了义说。一切障碍即究竟觉。乃至诸戒定慧。及淫怒痴。俱为梵行。假此等说话。以为证据。竟不知彼大权圣人。示迹利生。为同事摄。经意何等明白。而外道邪人。返以此诳人。滥膺恭敬。乌乎。者般说话。岂独引发丛林今日目前之害。实实为法门千万世之害也。
且博地凡夫。贪瞋爱欲。人我无明。念念攀缘。如一鼎之沸。何由清冷。先圣必思大有於此者。遂设戒定慧三学以制之。庶可回也。今后生晚进。戒律不持。定慧不习。道德不修。专以博学强辩。摇动流俗。牵之莫返。予固所谓斯言。乃万世之害也。
此节言凡夫惑重。须假法化。博地。即大地也。贪者。引取无厌。又爱欲也。由爱心计着而发。瞋者。忿怒之盛。又刚烈也。由心气相作而发。然心属火。气属金。心火转炽。气金转刚故也。痴者。述惑无知。又愚昧也。由轻慢恃己而发。且世人之贪瞋爱欲。人我无明。念念不息。犹如一鼎沸汤相似。何由而得清冷。先圣思念众生三毒利害。最难制伏。必须用个大有制伏之方。然后可除。故特为凡夫兴大慈悲。作大利益。遂设戒定慧三学以制之。防非止恶曰戒。止息诸缘曰定。破惑证真曰慧。此三者乃入道之门也。有此三法。则三毒庶几可挽回矣。今后生晚进戒律不持。定慧不习。道德不修。专以博学强辩惑弄无智之人。摇动流俗之辈。一往捏怪牵去不自返。我固所谓斯言。乃万世之害也。
惟正因行脚高士。当以生死一着辩明。持诚存信。不为此辈牵引。乃曰。此言不可信。犹鸩毒之粪。蛇饮之水。闻见犹不可。况食之乎。其杀人无疑也。识者自然远之矣(与草堂书)。
此节明智者知非。自然远之。惟有因心端正之人。本分行脚具高举远见之志。单单以生死一着子必欲辩明。持其诚心。守其正信。自能不为此辈业人牵引。乃曰。此等妄谈。最不可信。犹鸩毒鸟之粪。如恶蛇饮之水。闻见尚乎不可。况欲食之乎。若使一滴沾着。其杀人无疑矣。惟有智识之君子。自能远之△真风既坠。大伪斯彰。谁不疾首痛心焉。万庵和尚。如此激浊扬清。乃万世之箴规也。
此篇见主人严洁有礼所以上行下效也。
万庵曰。艹堂弟子。唯山堂有古人之风。住黄龙日。知事公干必具威仪。诣方丈受曲折。然后备茶汤礼。始终不易。有智恩上座。为母修冥福。透下金二钱。两日不寻。圣僧才侍者。因扫地而得之。挂拾遗牌。一众方知。盖主法者清净。所以上行下效也。
谓草堂弟子。惟独山堂有古人之风化。何以见知。住黄龙日。凡知事者或常住有公干。必先具威仪往方丈受分付。然后始备茶汤之礼。以酬复之。始终不易。众中有智恩上座。为母修冥福以追悼慈恩。移下金二钱。两日竟不知寻。有圣僧才侍者因扫地得之。将金挂于拾遗牌上。大众见而皆知法令有在也。此盖知主法者清净。所以上既行而下必效也△锄金不顾。拾金不取非难也。而所难者在不欺骗人耳。
此篇见古人提持有道。使人各知所守也。
万庵节俭以小参普说当供。衲子间有窃议者。万庵闻之曰。胡飨膏粱。暮厌粗粝。人之常情。汝等既念生死事大。而相求於寂寞之滨。当思道业未办。去圣时遥。讵可朝夕事贪饕耶(真牧集)。
万庵节俭有以小参普说当供。此真供养。以其持法真认道实。乃能如是。衲子中间亦有私自议论者。万庵闻之曰。大凡世人朝餐膏粱美味。暮来便厌粗食。此常情也。汝等既然痛念生死莫大之事。而来相求我于此寂寞山水之间。则不可负汝之来意。宜当以法为食。资汝慧命也。汝等亦当思念道业未办去圣时遥。努力真修。方是丈夫志节。岂可朝夕贪饕希图口腹为事耶。贪财为饕。贪食为餮△普贤菩萨。凡设供养种种如须弥山。尚谓诸供养中法供养最。而今返欲窃议者。真饕餮之徒。
此篇见机思至妙。晓人如目睹也。
万庵天性仁厚。处躬廉约。寻常出示语句。辞简而义精。博学强记。穷诘道理。不为苟止而妄随。与人评论古今。若身履其间。听者晓然如目睹。衲子尝曰。终岁参学。不若一日听师谈论为得也(记闻)。
万庵和尚所禀之天性有仁慈又忠厚。处己最为廉约。寻常出言开示于人。言辞虽简。而义理至精。学最广记犹强。善能穷究详诘其中旨趣。于理于事。决不苟且而止息。又不虚妄而随人言说。凡与人评论古今事理。说得最清白。犹如自己亲到其间。使听者了然如目所见。衲子尝曰。我辈终岁参学。不如一日听师谈论深有所得也△自家既到七通八达之地。凡所发言自然如天缯妙彩。见之必定[日*舌]目。
此篇教人直心直行。勿趋势利也。
万庵谓辩首座曰。圆悟师翁有言。今时禅和子少节义勿廉耻。士大夫多薄之。尔异时傥不免做遮般虫豸。常常在绳墨上行。勿趋势利。佞人颜色。生死祸患。一切任之。即是不出魔界而入佛界也(法语)。
辩首座即成都府昭觉寺大辩禅师。嗣大沩法泰禅师。南岳下十六世。谓我圆悟师翁有言。今时禅和子既少节义。又勿廉耻。所以士大夫多有轻薄之者。自所致也。汝辈他年后日傥或不免也要去做遮般手脚。有足曰虫。无足曰豸。要须常常在规矩正路上行。甚不可趋求势利作媚人之颜色。至于生死祸患之际。一切任之而无所却。若能如是。即是不出魔界而入佛界也△有如是主宰。也须是其人始得。不然依旧随他去也。
此篇见道人不贵装点。惟在自适也。
辩首座出世住庐山栖贤。常携一筇穿双屦过九江。东林混融老见之呵曰。师者人之模范也。举止如此。得不自轻。主礼甚灭裂。辩笑曰。人生以适意为乐。吾何咎焉。援毫书偈而去。偈曰。勿谓栖贤穷。身穷道不穷。艹鞋狞似虎。拄杖活如龙。渴饮曹溪水。饥吞栗棘蓬。铜头铁额汉。尽在我山中。混融览之有媿(月窟集)。
辩首座出世住庐山栖贤之时。凡出山但携竹杖着艹鞋过九江。转至东林。混融长老即普融知藏。福州人。得法于五祖演禅师。南岳下十四世。在五祖典藏主。凡人至。则以闽语诵俚言。人谓之混融。一日见辩即呵之曰。师者人之模范也。一举一止皆宜与人取法。你者等行径。岂不自轻。况且为主人之礼。大煞无体裁之甚。辩笑曰。人生以称适其性即为乐也。吾但率吾性而动止也。何过咎焉。乃援笔书偈而归。偈曰。勿谓栖贤穷。者个穷境界。谁能及得。身穷道不穷。取之不竭。用之不尽。草鞋狞似虎。踏杀天下人。拄杖活如龙。极能兴波作浪。渴饮曹溪水。一口吸尽。饥吞栗棘蓬。碎嚼无余○杨岐示众云。透得金刚圈。吞得栗棘蓬。便与三世诸佛把手共行。历代祖师同一鼻孔。其或未然。参须真参。悟须实悟。铜头铁额汉。车载斗量。尽在我山中。游泳自在。混融老一见此偈。甚有媿焉△威凤俊鹘。终非篱边野雀所能企及。
此篇教衲子宜修实行。勿恃浮华也。
辩公谓混融曰。像龙不足致雨。画饼安可充饥。衲子内无实德。外恃华巧。犹如败漏之船盛涂丹雘。使偶人驾之。安於陆地。则信然可观矣。一旦涉江湖犯风涛。得不危乎(月窟集)。
谓如世人所作相似之龙。像者。似也。岂能兴云布雨。又如所画之饼。岂可饱腹充肠。此由其不真也。师以之喻禅者家。论其道德。内实无有。而外面徒然恃着些华言巧语。以哄弄于人。此等人大似朽败之船。甚涂五彩装点得极齐整。又使个土木做的偶人驾之。安于陆地之上。人见之谁不信以为美观。若使一旦泛之于江湖。一触着于风涛。只好随之而没。安得不危乎△者等锦心绣口。一似杨花柳絮。轻轻一点。使人痛入骨髓。不真不实者。未审作何去就。
此篇谓主者作事。当尽其诚。勿择利害也。
辩公曰。所谓长老者。代佛扬化。要在洁己临众。行事当尽其诫。岂可择利害。自分其心。在我为之。固当如是。若其成与不成。虽先圣不能必。吾何苟乎(月窟集)。
谓做长老者。本是替佛祖宣扬法化。贵乎洁己身心。临于大众。凡所有之事。当质直无伪。尽己之至诚。不可拣择其利害。以分其心。此事在我以至诚之心行之。理应如此。若论事之成与不成。一有定数。虽在古圣先贤。尚不能必使之而成。吾何能苟且而强成乎△一尺水一丈波。令人下脚不得。若说是容易话。却行不去。真个措置人于不可奈何之地。
此篇要人尚清廉。而勿为虚饰也。
辩公曰。佛智住[卤-※+夕]禅。衲子务要整齐。惟水庵赋性冲澹。奉身至薄。昂昂然在稠人中。曾不屑虑。佛智因见之呵曰。奈何藞苴如此。水庵对曰。某非不好受用。直以贫无可为之具。若使有钱。亦欲做一两件皮毛。同入社火。既贫固无如之何。佛智笑之。意其不可强。遂休去(月窟集)。
庆元府育王寺佛智裕禅师。吴楚王之裔也。嗣圆悟勤禅师○临安府净慈水庵端一禅师。婺州马氏子。嗣佛智裕禅师。南岳下十六世。谓佛智和尚住西禅时。相随衲子俱要威仪端肃。衣帽整齐。惟独水庵一人。所赋之性。本冲虚而澹泊。奉身至薄。其志气昂昂然。在稠人众中。不自轻屑。亦无忧虑。昂昂者。高举自如之貌。佛智见而呵之曰。奈何藞苴如此。藞苴者。中州人谓蜀人不遵轨辙也。水庵对曰。端一非不好受用。直云总是个贫字。无可以为之得具齐也。此一贫字大有主宰。若使我有钱。也好去做一两件皮毛。同入社火。也好随群逐队。既贫固无可奈之何也。佛智闻而笑之。意知此人不在外貌上着脚。不强使为之也。遂乃休去△衲僧家宜其念念在道。如救头然。岂有闲工夫。去装点者速朽之具。
此篇言制妄想。须觉照之力也。
佛智裕和尚曰。骏马之奔逸。而不敢肆足者。衔辔之御也。小人之强横。不敢纵情者。刑法之制也。意识之流浪。不敢攀缘者。觉照之力也。乌乎。学者无觉照。犹骏马无衔辔。小人无刑法。将何以绝贪欲治妄想乎(与郑居士法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