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林宝训笔说 - 第 7 页/共 14 页
此篇言人当谨始慎终。以成令名也。
圆悟谓妙喜曰。大凡举措。当谨终始。故善作者必善成。善始者必善终。谨终如始。则无败事。
此节教谨始终。谓大凡为人举动止措之间。必当要谨始慎终。故善于作事者。必能善成。善于慎始者。必能善终。若谨守至终犹如最初无二。则于事必无所取败也。
古云。惜乎衣未成而转为裳。行百里之半於九十。斯皆叹有始而无终也。故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此节举事以验。古云。惜乎作上衣者未得成。便改作下裳。又如行路者。百里至五十里而返。甚至行到九十里而返者。斯皆叹有始而无终也。故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昔晦堂老叔曰。黄檗胜和尚。亦奇衲子。但晚年谬耳。观其始得。不谓之贤(云门庵集)。
此节举人以验。昔晦堂老叔曰。黄檗山惟胜禅师。潼州罗氏子。嗣黄龙南和尚。南岳下十二世。参黄龙日。挺特卓立。人皆称之为奇衲子。及至后来作事差谬便不如也。观其始岂得不谓之贤△以此观之。人可不竞竞业业。夙夜殷勤。慎终如始乎。
此篇言凡事以稽古为训。乃无臆见之失也。
圆悟谓佛鉴曰。白云师翁动用举措。必稽往古。尝曰。事不稽古。谓之不法。予多识前言往行。遂成其志。然非特好古。盖今人不足法。
此节言事必依古。昔我白云师翁。凡于动用之中。必要稽考於往圣先贤。以为法则。尝曰。凡人作事不稽察往古。谓之没有法则。予多博采前贤之言。往圣之行。遂成我生平之志。易大畜卦象曰。天在山中大畜。君子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注曰。前言往行。是古圣之言行也。观其言察其行。以成德。乃大畜之义。畜。积成也。然我非是立意好古。盖今时人。实不足以为轨则也。
先师每言。师翁执古。不知时变。师翁曰。变故易常。乃今人之大患。予终不为也(蟾和尚日录)。
此节又辩当执古。先师每每谓曰。师翁大煞执古。竟不知随时变通。师翁曰。更变故作。改易常法。乃今人之大患。予终不作此变易之事也△今人最怕执古。不执古便称为风流丈夫也。异哉。
此篇见古人刚方自持不贬节以求名也。
佛鉴懃和尚自太平迁智海。郡守曾公元礼问。执可继住持。佛鉴举炳首座。公欲得一见。佛鉴曰。炳为人刚正。於世邈然。无所嗜好。请之犹恐弗从。讵肯自来耶。公固邀之。炳曰。此所谓呈身长老也。竟逃於司空山。公顾谓佛鉴曰。知子莫若父。即命诸山坚请。抑不得已而应命(蟾侍者日录)。
昔佛鉴和尚自太平移席于智海寺。郡守曾公元礼问。师既去谁能继此席为住持者。佛鉴举韶州南华智炳禅师。蜀川永康人。为人严厉。时号炳铁面。嗣佛鉴和尚。南岳下十五世。曾公欲使之来求师一见。佛鉴曰。炳为人刚毅而中正。于世事邈然。胸中淡泊无所嗜好。请之犹恐不从公命。岂肯自来耶。公固再三邀之。炳曰。此所谓呈身媒名自衒利卖之长老也。竟逃于司空山。地在安庆太湖县。乃二祖传衣于三祖之处。长老者。耆德之称。了达法性。内有智德。使学者尊崇。故称长老。公顾佛鉴曰。知子者莫若父。果然是父是子也。此双美之辞。即命诸山坚请。抑者。逼也。屈也。强屈不已而后应允来命△从来自重者人方重之。切莫谓他不通时变好。
此篇言高人胸中有一定主宰。自不为荣辱所动也。
佛鉴谓珣佛灯曰。高尚之士。不以名位为荣。达理之人。不为抑挫所困。其有承恩而效力。见利而输诚。皆中人以下之所为(日录)。
珣佛灯浙江湖州府安吉州何山佛灯守珣禅师。本郡史氏子。嗣佛鉴懃禅师。南岳下十五世○谓凡有见识高上之士。了知世间幻妄非真。虽有名位。不以之为荣华也。通达至理之人。纵有几多抑屈折挫。不以之为困穷也。抑。屈也。挫。摧折也。有一种承人之恩。便趋奉以力效之。见他有利。便输诚以恭敬之。如此等辈。皆中人以下之所为。何足道哉△若蓄中人以下之心。便孤负你自家一个充塞天地人量也。珍重珍重。
此篇言长老不可狥私自好。为外物惑乱也。
佛鉴谓炳首座曰。凡称长老。要须一物无所好。一有所好。则被外物贼矣。
首座。表率丛林。人天眼目。分座说法。开导后昆者○此节教人洁心无所好。凡称曰长老者。胸中要空廓。无一物所好。设一有所好。所谓一尘起而蔽空。便被所好之物。为其贼矣。
好嗜欲。则贪爱之心生。好利养。则奔竞之念起。好顺从。则阿谀小人合。好胜负。则人我之山高。好掊克。则嗟怨之声作。
此节显有好心随事变。设若好嗜欲。则贪爱之贼心便生。好利养。则奔竞之贼念便起。好顺从。则阿屈謟诈小人之贼来合。好胜负。则人我之贼山转高。掊克。聚敛也。谓刻剥民财。好掊克。则嗟怨之贼声便作。
总而穷之。不离一心。心若不生。万法自泯。平生所得。莫越於斯。汝宜勉旃。规正来学(南华石刻)。
此节总结一心无所变。总而穷之。外物岂能贼我哉。其实不离我心也。心若不生。万法自泯。予平生所知所得。无越于斯。汝当勉力而深修之。以此所得。规正夫来学可也△一物无所好。其清洁可知矣。一有所好。便失身於不义。可不慎乎。
此篇举师行以诫人去奢从俭也。
佛鉴曰。先师节俭。一钵囊鞋袋百缀千补。犹不忍弃置。尝曰。此二物相从出关。仅五十年矣。讵肯中道弃之。
此节出陈节俭。节。检束也。俭。去奢从约也。谓先师为人最节束俭约。其余姑置不论。试看他一钵囊。一鞋袋。百缀千补。缀。联补也。犹不忍弃置。尝曰。此二物相从我出夔关已来。仅五十年矣。岂肯中途弃之。此正见其有节俭之实。
有泉南悟上座。送褐布裰。自言得之海外。冬服则温。夏服则凉。先师曰。老僧寒有柴炭纸衾。热有松风水石。蓄此奚为。终却之(日录)。
此节明无贪爱。上是可弃不弃。此是可取不取。始见其妙。有泉南悟上座。送一褐布裰。乃冰火二鼠之毛所织之布。火鼠入火不焚。毛长尺许。污则以火浣之。北方有冰厚百尺。有鼠在下。但食其冰。毛长数寸。可以为布。二者合成。冬暖夏凉。出神异记。自言得之海外。冬服则温。夏服则凉。此见珍奇之甚。先师曰。老僧寒则有柴炭。有纸衾。纸衾。即纸缝之被。热则有松风。有水石。蓄此之物何为。竟谢而却之也。其节俭如此△若不有后节。直一悭吝长老也。知此。足见哲人之志。不为外物动矣。
此篇见古人为道惜人。不是寻常哀痛之谓也。
佛鉴曰。先师闻真净迁化。设位办供。哀哭过礼。叹曰。斯人难得。见道根柢。不带枝叶。惜其早亡。殊未闻有继其道者。江西丛林。自此寂寥耳(日录)。
师举五祖闻真净和尚入寂。设位上供。哀哭过礼。谓挽悼之礼太过。叹曰。如斯之人。实是难得。见道直彻根柢。花之根曰蒂。木之根曰柢。说法不带枝叶。何天不佑。惜其早亡。当今之际未闻有如师之证彻。继续道法者。江西丛林。自此恐寂寥耳△得百庸人。不如得一贤人。一旦丧亡。非夫人之恸而谁恸。
此篇举先宗德业。使后人取法。安贫以守道也。
佛鉴曰。先师言白云师翁。平生疏通无城府。顾义有可为者。踊跃以身先之。好引拔贤能。不喜附离苟合。一榻翛然。危坐终日。
此节见天性纯粹。谓先师生平以来。胸襟中疏通不存一物。城府者。能遮能藏之地。此曰无城府。则知此老胸次廓落。无隐无覆也。凡见义合理之事。则踊跃以身而先导之。踊跃者。欣然前进之貌。其性极爱汲引提拔贤能之士。而不喜者。是一等有利者则附之。无财者。则离之。此苟且求合之类也。时中惟一榻。翛然自如。危然独坐而已。翛然。如鸟之孤飞自如也。
尝谓凝侍者曰。守道安贫。衲子素分。以穷达得丧移其所守者。未可语道也(日录)。
此节明抱道守德。上是行实。此是言切。尝谓凝侍者曰。抱守道德。安处贫穷。是衲子家本分。若以穷通得失。改移其操守者。未可与之言道也△你看他一直到底。是个本色宗师。谁得而似之。
此篇教人当深操远虑。刻苦进修也。
佛鉴曰。为道不忧。则操心不远。处身常逸。则用志不大。古人历艰难。尝险阻。然后享终身之安。盖事难则志锐。刻苦则虑深。遂能转祸为福。转物为道。
此节明历以艰苦志则坚。谓为道之人。时中若不怀忧致想。便知他操道之心不广远。处身常求安逸。则知他所用之志不阔大。古人为道。历尽多少艰难。尝遍几多险阻。道业成就。然后享终身之安。盖事若难行。则志气愈加勇锐。刻苦用力。则思虑益见渊深。由是勇猛精修。遂能转祸为福。转物为道也。
多见学者逐物而忘道。背明而投暗。於是饰己之不能。而期人以为智。强人之不逮。而侮人以为高。以此欺人。而不知有不可欺之先觉。以此掩人。而不知有不可掩之公论。故自智者人愚之。自下者人高之。
此节明饰过欺人道必丧。多见近来学者。逐外物竟忘所学之道。正如背明而投暗也。内问诸心于理不明。返要庄饰自己之不能处。而轻欺于人。使人谓我是智者。本不及人。又要强胜于人。以为他不我及。而侮慢於人。以己为高。殊不知以此无智而欺人。竟不知尚有不可欺之先觉在也。以此欺侮而掩人。竟不知尚有不可掩之公论在也。故所以自家欲智。人返以为愚。自家欲下。而人返以为高也。
惟贤者不然。谓事散而无穷。能涯而有尽。欲以有尽之智。而周无穷之事。则识有所偏。神有所困。故於大道。必有所阙焉。
此节谓贤者存诚而道证。惟有贤达之士不然。谓世间之事万殊。有何穷尽。人之智能。本有涯量。尔今欲以有尽之智。而欲周徧无穷之事。则智识自然周致不到。则有所偏。神明自然徧察不来。而有所困。识偏神困。故于大道不能完全。而自阙矣△古今成就道业者。谁不是历艰难尝险阻的人。不然。立雪断臂。俱闲事也。
此篇谓应世当以三诀为主。缺则事不行矣。
佛鉴谓龙牙才和尚曰。欲革前人之弊。不可亟去。须因事而革之。使小人不疑。则庶无怨恨。予尝言住持有三诀。见事。能行。果断。三者缺一。则见事不明。终为小人忽慢。住持不振矣。
潭州龙牙寺智才禅师。舒州施氏子。嗣佛鉴懃禅师。南岳下十五世。谓欲改革前人之弊病。不可亟去。亟。急也。须因一法革一事。使小人不生疑惑。而亦不致生怨恨也。住持有三诀者。第一见一切事。如杲日当空。无纤毫隐蔽。第二应当行者。如大象渡河。一直向前。第三剖断是非。如明镜当台。妍媸俱在。此三法中缺失一法。则见事不明白。终竟为小人忽慢。使住持之道。不得振起之矣△此三诀是护身符子。失之身则不宁。事则不备矣。
此篇诲住持当操守清净。持信于人。乃为真正体段也。
佛鉴曰。凡为一寺之主。所贵操履清净。持大信以待四方衲子。差有毫发猥媟之事。於己不去。遂被小人窥觑。虽有道德如古人。则学者疑而不信矣(山堂小参)。
谓凡为一寺之主人。所贵者在自己。操守行履要清净洁白。应机接物。要持大信力以待四方衲子。假若有一毫发大的猥鄙媟污之事。于自己分上不曾去除。遂被小人窥觑。窥觑。探视也。虽则道高德备与古人无异。而学者窥其所行。将疑而不信矣△操履清净。岂独住持为然。孰不欲其然也。逸欲生。骄情起。使大信一机。隳丧殆尽矣。
此篇见古人梗直有节义。人罕能及也。
佛鉴曰。佛眼弟子。唯高庵劲挺。不近人情。为人无嗜好。作事无党援。清严恭谨。始终以名节自立。有古人之风。近世衲子。罕有伦比(与耿龙学书)。
谓佛眼和尚法嗣中。唯独有高庵悟。劲徤而挺直。又不以私情亲顺于人。且而不贪爱自奉。作事无朋党援引。加以清净严密。端恭而敬谨。从始至终。皆以名节自立。实有古人之风范。近世衲子中。少有与人为伦为比矣△者是今时立身行事第一个模范。宜刻意师之。
此篇言住持临众。固贵无一时一刻之不谨。而於临事时。尤贵博访以善其行也。
佛眼远和尚曰。莅众之容。必肃於闲暇之日。对宾之语。当严於私昵之时。林下人发言用事。举措施为。先须筹虑。然后行之。勿仓卒暴用。
舒州佛眼清远禅师。临邛李氏子。嗣五祖演禅师。南岳下十四世○此节教住持作事先须审虑。莅。临也。谓临于大众之容貌。不在暂时作威作样。要在闲暇之日必端必肃也。立身之道。内刚而外柔。莅众之容。上承而下顺。不和则不可接物。不严则不可御下。凡对宾之语言。要在平日言真语实。临时岂能装点整饰耶。私昵者。闲居独处之时。盖林下道人。揭示一言。施行一事。或举止动静施设之间。必先要筹算思虑停当。然后行之。不得仓卒暴用。自失善利也。
或自不能予决。应须谘询耆旧。博问先贤。以广见闻。补其未能。烛其未晓。岂可虚作气势。专逞贡高。自彰其丑。苟一行失之於前。则百善不可得而掩於后矣(与真牧书)。
此节明己不能决。当询先哲。至於临事之际。或我不能自己决择。应须谘询请教于耆旧。博问广扣于先贤。以此开广己之见闻。补益己之未能。烛破己之未晓。始为善用心者。岂可虚作气势。专逞贡高。自彰其丑耶。若有一事不法失之于众人之前。虽有百善不可得而掩饰于后矣△临事不厌细审。乃防微杜渐也。致於博采见闻。不骄虚势。又何患乎失之所有也。
此篇言利欲难防。当以道德正其身心也。
佛眼曰。人生天地间。禀阴阳之气而成形。自非应真乘悲愿力。出现世间。其利欲之心。似不可卒去。
此节谓利欲难以卒去。谓人生于天地造化之间禀赋阴阳之气。而成此形。本是生成的凡夫。岂能断除远劫以来三毒之习。又非圣人应现真体。乘悲愿力。出来现身而生此人间者。则其财利爱欲之心。似乎不能卒然而除去之也。
惟圣人知不可去人之利欲。故先以道德正其心。然后以仁义礼智教化堤防之。日就月将。使其利欲不胜其仁义礼智。而全其道德矣(与耿龙学书)。
此节明圣人知深明远。所以古之圣人。深知一切众生。有不可除之利欲。苟今要使之转凡为圣。故先以道德使彼修之学之。以正其心。然后继之以仁义礼智四端教之化之。以为堤防之具。如是久之。积年累岁。日就月将。不觉不知而贪利趋欲之心。不胜仁义礼智之志。而道德于是乎得完全矣△惑习深种也。是岂卒然去哉。唯律身严行。乃可去其瑕玷。而全乎道德也。
此篇教学者实悟自心。不可泥於语言文字也。
佛眼曰。学者不可泥於文字语言。盖文字语言。依他作解。障自悟门。不能出言象之表。
此节明文字能障塞悟门。谓学者不可泥滞于文字语言之间。盖文字语言。乃古人之糟粕也。依他人之言语。作自己之解会。返来障塞自家妙悟之门。终不能出于语言文字之外。
昔达观颕初见石门聪和尚。室中驰骋口舌之辩。聪曰。子之所言。乃纸上语。若其心之精微。则未睹其奥。当求妙悟。
此节见文字於真修无力。昔润州金山昙颕禅师。嗣石门聪和尚。南岳下十一世。初见石门。于室中往往驰骋口舌之辩。聪曰。子之所说。乃纸上语。若论你自心之精深微细。实未曾亲见其玄奥。应当直求妙悟。
悟则超卓杰立。不乘言不滞句。如师子王吼哮。百兽震骇。迥观文字之学。何啻以什较百。以千较万也(龙门记闻)。
此节显悟后知文字不实。若使悟矣。则尔自能超然雄杰。卓尔成立。凡有所说。即不乘袭其文言。不留滞于语句。纵横无碍。如狮子王哮吼。百兽皆震惧惊骇。到此地位。返观向日文字之学。不止以十比百。以千比万也△文字非真不可学。但以本末之分耳。其病在泥字上。泥则不变通。而自性障蔽。
此篇训人当以规矩防情救弊。为入道之阶墀也。
佛眼谓高庵曰。百丈清规。大槩标正检邪。轨物齐众。乃因时以制后人之情。夫人之情犹水也。规矩礼法为堤防。堤防不固。必致奔突。人之情不制则肆乱。故去情息妄。禁恶止邪。不可一时亡规矩。
此节谓意制规矩。百丈所以欲立清规者。大槩的意思。只要标显正法。检束邪行。轨法于人。整齐大众。乃因时取用。以调制后人之情识而已。且夫人之情。犹之乎水也。规矩礼法为堤岸。以防备之。设使堤岸之土石如不坚固。其水必致奔冲而突出之也。人之情亦然。若使妄情不制止。必放肆而淫乱之。故所以去情识止妄想禁恶念息邪行。不可一时一刻亡失规矩。
然则规矩礼法。岂能尽防人之情。兹亦助入道之阶墀也。规矩之立。昭然如日月。望之者不迷。扩乎如大道。行之者不惑。先圣建立虽殊。归源无异。
此节明行之在人。然则规矩礼法。又岂能尽防人之情。兹亦不过假此助人为入道之阶梯如丹墀。而可及门也。规矩之建立。其昭然如日月在天。望之者不迷。其广阔如大道在前。行之者不惑。先圣之建立虽则各有不同。总只使人至乎妙道之域。所谓归源无异也。
近代丛林有力役规矩者。有死守规矩者。有蔑视规矩者。斯皆背道失礼。纵情逐恶而致然。曾不念先圣救末法之弊。禁放逸之情。塞嗜欲之端。绝邪僻之路。故所以建立也(东湖集)。
此节明不达其意。近代丛林中。有专务其势。而力役规矩者。有不达权变。而死守规矩者。有不遵礼法。而轻视规矩者。如斯等见。皆为背正道失正礼。纵私情逐恶意而使之然也。竟不思先圣之意。原为救末法之积弊。禁止放逸之妄情。塞人嗜欲之端。绝人邪僻之路。乃所以建立此规矩也△幸毋错会古人意。教你依规矩。正是尊重自己之人品。古今阴受其赐者普矣。
此篇教人责己恕人。当返观而自知矣。
佛眼谓高庵曰。见秋毫之末者。不自见其睫。举千钧之重者。不自举其身。犹学者明於责人。昧於恕己者。不少异也(真牧集)。
南康军云居高庵善悟禅师。泮州李氏子。嗣佛眼远禅师。南岳下十五世。秋毫者。庄子曰。秋兽生毛至微。孟子曰。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谓世人有眼力精明者。能见秋毫之微末。却不自见其眼上之睫。睫。眉毛也。又有壮力勇徤者。能举千钧之重。而不能自举其身。三十斤为一钧。比二者犹之乎学者责人最明。恕己便昧。恰似与不见睫。不举身者。无异也△不自见。不自举。是人说不到的地位。试看明昧在谁。知此。可以与言矣。
此篇诲学者当具参学眼。识真正人品也。
高庵悟和尚曰。予初游祖山。见佛鉴小参。谓贪欲瞋恚。过於冤贼。当以智敌之。智犹水也。不用则滞。滞则不流。不流则智不行矣。其如贪欲瞋恚何。予是时虽年少。心知其为善知识也。遂求挂搭。
谓予初行脚至祖山。见佛鉴和尚小参。曰。贪欲瞋恚。过于有冤之贼。其利害不小。当以智慧抵敌之。夫人之智犹如水也。不用则滞塞。滞则不流通。不流则智不行矣。争奈得贪欲瞋恚何。予闻此开示。虽则年少。心中知其为真善知识也。遂求挂钵搭衣而依止之△虎生三日。有食牛气。才出便具识人之眼。何其伟哉。
此篇教人存心正大。为入道之根基也。
高庵曰。学者所存中正。虽百折挫而浩然无忧。其或所向偏邪。朝夕区区为利是计。予恐堂堂之躯。将无措於天地之间矣(真牧集)。
谓凡做学者。胸中所存的。必要中而不偏。正而不邪。设使一时遇诸难事。纵有百般折之挫之。要使浩然之志气常存。绝无忧虑念头。此方是衲僧体段。设或所向偏邪。朝夕之间。区区贪图利养以为是计。区区。卑小之称。犹碌碌也。我恐你者一表堂堂之身。将来无可安于天地之间矣△此是杨枝一滴水。苏人多矣。
此篇教人当除妄去蔽。以全道德仁义也。
高庵曰。道德仁义。不独古人有之。今人亦有之。以其智识不明。学问不广。根器不净。志气狭劣。行之不力。遂被声色所移。使不自觉。盖因妄想情念。积习浓厚不能顿除。所以不到古人地位耳(与耿龙学书)。
谓道德仁义。乃人生秉彝之良。不独古人有之。今人亦未尝不有之也。既皆有之。焉有古今之差别耶。由今人之智识不明白。学问不广博。根器浊而不净。志气狭而卑劣。加之行持无有猛力。主宰不定。遂被外境声色所移去。致使不自觉知。然则病在於何。盖因人之妄想多情念重。生平所积之习气浓厚。不能顿然除去。所以不得到他古人地位耳△妙哉斯训。可不一清心饮欤。
此篇言比丘以清俭为贵。宜取法于古人也。
高庵闻成枯木住金山。受用侈靡。叹息久之曰。比丘之法。所贵清俭。岂宜如此。徒与后生辈。习轻肥者。增无厌之求。得不愧古人乎。
东京净因枯木法成禅师。何朔人。嗣芙蓉道楷禅师。青原下十二世。生平好坐枯木禅。故以枯木称之。高庵和尚闻住金山日。所受用者奢侈靡费。因叹息久之曰。比丘受用之法。所贵在清廉而俭约。岂宜作此奢华受用。若为主人者。如此华美。徒然与后生一辈。玩习轻肥者。返增无有厌足之心而遍求之。得不愧草衣木食之古人乎○轻肥者。谓乘肥马衣轻裘也。古云。肥马衣轻裘。佯佯过闾里。虽得市廛怜。还为识者鄙△多见后生辈。只要美衣美食。不知作何消受。消受不去。害亦深矣。
此篇言住持为人模范。以法令为先也。
高庵曰。住持大体。以丛林为家。区别得宜。付授当器。举措系安危之理。得失关教化之源。为人模范。安可容易。
此节明住持有体。谓为住持之大体。不可存私。当以丛林为家业。凡所作事。分别要得其宜。付授须当美器。一举一止之间。即关安危之理。于得于失之中。总成教化之源。作人模范。岂可容易而能为耶。时中必须如临深履薄可也。
未见住持弛纵。而能使衲子服从。法度凌迟。而欲禁丛林暴慢。昔育王谌遣首座。仰山伟贬侍僧。载於典文。足为令范。
此节教师法须严。世未见有为师者。弛废放纵。而能教衲子钦服而相从也。法度既已凋丧。岂能禁止丛林之横暴侮慢乎○昔庆元府育王寺无示介谌禅师。温州张氏子。得法于长灵卓禅师。南岳下十五世。其性刚毅。有铁面之称。一日因普请。首座告疾。众去后座与侍僧茶友方外。知事见而诘之。座语逆抵知事。知事白谌。谌令击钟集众责之欲摈出。众求怜免。谌令去座职。守择木堂侍官客。座佯佯不乐。一日郡守至。座不迎管。与旧结侍僧闲语。谌怒呼二人至。重责摈出○袁州邱山行伟禅师。何朔人。嗣黄龙南禅师。南岳下十二世。为人性刚。莅事有法度。使某人干某事。莫敢违者。尝将十二辈名付维那。使明日俱到方丈受曲折。及茶会时。即少一人。伟问为谁。众曰。随州永泰。首座曰。泰游山未回。可请他僧。伟然之。俄有告曰。泰实在。首座匿之。伟色庄使搜之果在。泰自陈拙弱。恐失所受之事。首座实不知也。伟令击钟集众白曰。昧心欺众。他人犹不可为。况首座分座授道。是老师所赏之职。而自破坏乎。二人俱受罚出院。由此众服其公。泰后嗣法。住黄檗山。首座即潭州大沩祖瑃禅师。福州吴氏子。得法于大沩秀禅师。南岳下十三世。载于典文者。出僧宝传。足可以为法门令范也。
今则各狥私欲。大隳百丈规绳。懈於夙兴。多缺参会礼法。或纵贪饕而无忌惮。或缘利养而致喧争。至於便僻丑恶。靡所不有。乌乎。望法门之兴。宗教之盛。讵可得耶(龙昌集)。
此节明师法不成。且今之为住持者不然。各随己欲。称性任情。大隳百丈所立之规矩准绳。隳者。坏也。丛林本有早参晚参。乃恒规也。夙兴即早起。废早参也。又多缺于寻常省会之礼法。或纵贪饕而无忌惮。求之不足曰贪。嗜之不足曰饕。或因贪取利养。以致于喧闹而争竞之。其余一切便僻丑恶之事。无所不有。乌乎。如是之人。要望法门兴。宗教盛。如何能得。斯真可叹也△与人作师法。当于寒烟荒雨时。细看自家是何等模样。是何等行径。乃为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