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林宝训笔说 - 第 4 页/共 14 页

晦堂曰。圣人之道。如天地育万物。无有不备於道者。众人之道。如江河淮济。山川陵谷。艹木昆虫。各尽其量而已。   此节举圣凡所证不同。圣人所证之道。至深至广。如天地覆载万物。何法不在其中。至如众人所得之道。随其自力深浅。受用不同。故有如江者。江有三江。松娄东。水出岷山。又川之大者曰江。又有如河者。河水出积石山。自乾位来。千里一曲。九曲而入海。亦有如淮者。淮水出河南汝宁府。至直隶淮安府入海。至有如济者。济水出常山。然则四水各有远近深浅。而总皆归之于海也。山川者。众流入海曰川。陵谷者。大阜曰陵。谷。溪谷也。草木昆虫。昆。诸也。此总举一切有情无情。虽灵蠢不同。而所存之理。皆各尽己量而已。   不知其外。无有不备者。夫道岂二耶。由得之深浅。成有大小耶(答张无尽书)。   此节方出大同之道。竟不知自我所知所见之外。还有个无不包容。无不具足的大境界在。所谓道无方。行者莫能至。然道岂有大小长短差别耶。由得者有浅有深。故成者亦有大有小也△其外无不备的境界。非思量分别所及。唯佛与佛。乃能究尽。学者当细心体究。   此篇教住持涉世免害之方也。   晦堂曰。久废不可速成。积弊不可顿除。优游不可久恋。人情不能恰好。祸患不可苟免。夫为善知识。达此五事。涉世可无闷矣(与祥和尚书)。   谓凡久废之事。不可祈以速成。速成必易坏也。积聚弊病。不可顿为革除。顿除返增弊也。优游之境。不可久长留恋。久恋必易变也。人情世故。不能全美恰好。恰好必难得也。祸害患难。不可苟且求免。苟免必多事也。夫为善知识。达得此五种事缘。涉历世间。自然无所忧闷矣△难得到这般田地。到得即克昌运祚矣。   此篇见古人有爱人恭孝之心也。   晦堂曰。先师进止严重。见者敬畏。衲子因事请假。多峻拒弗从。惟闻省侍亲老。气色穆然。见於颜面。尽礼津遣。其爱人恭孝如此(与谢景温书)。   谓我先师进退举止。威严尊重。见者无不敬之畏之也。或衲子因有事缘告假者。多峻绝拒止不许。唯闻人有欲归省亲老者。气色和穆。自然现于颜面。而更尽以礼物津送之。此其爱人恭顺孝敬之心如此△此乃圣贤肝胆。非常人可及。何故。恭孝乃圣人至要。不可斯须去己也。   此篇见古人之量度。足为后人法式也。   晦堂曰。黄龙先师。昔同云峰悦和尚。夏居荆南凤林。悦好辩论。一日与衲子作喧。先师阅经自若。如不闻见。已而悦诣先师案头。瞋目责之曰。尔在此习善知识量度耶。先师稽首谢之。阅经如故(已上并见灵源拾遗)。   南岳云峰文悦禅师。南昌徐氏子。嗣大愚守芝禅师。南岳下十一世。谓昔同先师行脚时。休夏于荆州凤林寺。悦和尚每好辩论。一日与衲子大声喧闹。先师阅经自若。与常日一样。如不闻见。已而喧哗之后。悦往先师案头。张其目而责之曰。尔在此装模作样。学善知识量度么。先师但作礼谢之。然后仍复阅经如故△云峰威不可犯。黄龙慈不可当。总是天生成的。非恒情可拟。   此篇教学者勿耽外物有废己业也。   黄龙南和尚曰。予昔同文悦游湖南。见衲子担笼行脚者。悦惊异蹙頞。已而呵曰。自家闺阁中物。不肯放下。返累及他人担夯。无乃太劳乎(林间录)。   黄龙举往事而激励于人。谓予昔同悦和尚游湖南。见衲子有担着箱笼行脚者。悦见之惊。而且叹以为异事。攒其眉蹙其頞久之。更呵叱其僧曰。你自家闺阁中物尚不肯放下。闺阁物者。房室中物。谓情识不舍。恋外物也。返累及他人与你担夯。肩挑为担。背负为夯。岂不自劳而劳人耶△闺阁中物既放得下。更有何事留恋。此真造道第一捷径也。   此篇诲住持要情通上下。知损益否泰之由也。   黄龙曰。住持要在得众。得众要在见情。先佛言。人情者。为世之福田。盖理道所由生也。故时之否泰。事之损益。必因人情。情有通塞。则否泰生。事有厚薄。则损益至。   此节先明情通。谓住持人第一要深识人情。安抚大众。先佛有言。人情者。为世间第一种致福良田。盖一切事理。一切道法。皆由人情而生也。故时世之否泰。事物之损益。皆必因人情所致。情通则泰生。情塞则否至。事若丰厚情必至。故於事必益。事若微薄情必疎。故于事必损矣。   惟圣人能通天下之情。故易之别卦。乾下坤上则曰泰。乾上坤下则曰否。其取象。损上益下则曰益。损下益上则曰损。夫乾为天坤为地。天在下而地在上。位固乖矣。而返谓之泰者。上下交故也。主在上而宾处下。义固顺矣。而返谓之否者。上下不交故也。是以天地不交。庶物不育。人情不交。万事不和。损益之义。亦由是矣。   此节引圣以证。唯独圣人自能通天下之情。何以知然。岂不见易之别卦。乾下坤上则曰泰。谓坤上乾下。名地天泰卦。泰者通也。小往大来。小。阴也。往居於外。大。阳也。来居於内。阳气下降。阴气上升。二气相交。而万物化生。则天地通泰也。以人事言。大为君。小为臣。君推诚以任下。臣尽忠以奉上。上下之志通。而天下皆通泰矣。乾上坤下则曰否。谓乾上坤下。名天地否卦。否者。闭塞也。大往小来。阳往居外。阴来居内。阴气不上升。阳气不下降。二气不交。而万物不生。故至天地否塞也。以人事言。君不下孚於臣。臣不上奉于君。上下不交。人情则否塞矣。其取象。损上益下则曰益。谓巽上震下名风。雷益卦。益。增益也。巽为风。震为雷。雷激则风怒。二者相助。所以为益。以人事言。在上者施其泽以及下。在下者尽其诚以奉上。是两相增益也。故本义云。损上卦初画之阳。益下卦初画之阴。故曰益。损下益上则曰损。谓艮上兑下名山泽损卦。损。减损也。损兑泽之深。益艮山之高。取内於外。所以为损。以人事言。在上者取民以自厚。在下者专己以薄君。必至上下俱损矣。故本义云。损下卦上画之阳。益上卦上画之阴。故曰损。且夫乾本为天。坤本为地。天本在上。而返居其下。地本在下。而返居其上。论其位固乖违矣。而返谓之泰者。由上下之气交通故也。主在上而宾处下。义固为顺。而返谓之否者。由上下不交通故也。是以天地之气不交。则使万物皆不能生育。人情之道不交。以致万事皆不能和悦。前之所言损益之义。正如此之说也。   夫在人上者。能约己以裕下。下必悦而奉上矣。岂不谓之益乎。在上者蔑下而肆诸己。下必怨而叛上矣。岂不谓之损乎。故上下交则泰。不交则否。自损者人益。自益者人损。情之得失。岂容易乎。先圣尝喻人为舟。情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顺舟浮。违则没矣。   此节明上下交通。夫在上者。自能简约以宽裕於人。下必欢悦而承奉之。岂不谓之益乎。在上者若轻蔑於人。而恣肆乎己。下必怨恨而叛逆之。岂不谓之损乎。故上下情能交通。即为之泰。不交。则为之否。自肯损者使人益。自若益者使人损。人情之得失。岂容易而能致乎。先圣尝喻。孔子答鲁哀公语。人喻以为舟。情喻之如水。然则水本能载舟。忽然风逆浪生。覆舟亦为水也。故谓水顺则舟浮。违之则没矣。   故住持得人情则兴。失人情则废。全得则全兴。全失则全废。故同善则福多。同恶则祸甚。善恶同类。端如贯珠。兴废象行。明若观日。斯历代之元龟也(与黄檗胜书)。   此节总结通情。故住持得人之情则法道兴。失人之情则百事废。人情到处俱通。是谓全得。于事则全兴。使人情处处不通。而全失。则事无可济。而全废矣。故与善人同居者则福多。与恶人同处者必祸甚。善恶两种。本同其类。如黑白相承。正如穿贯其珠。无二也。兴之与废。由善恶所致。其事理明白犹如观日。历历可见也。善恶与兴废的道理。全在人情之到与不到。即此用情一事。便如历代之元龟也○元龟。庄子云。宋元君夜半而梦人。披发窥阿门曰。予自宰路之渊。为清江使河伯之所。渔者余且得予。元君觉。使人占之。曰此神龟也。君曰。渔者有余且乎。左右曰有。君曰。合余且会朝。明日余且朝。君曰。渔何得。对曰。且之网得白龟焉。其圜五尺。君曰。献若之龟。龟至。君再欲杀之。再欲活之。心疑。卜之曰。杀龟以卜吉。乃刳龟七十二钻。而无遗策。仲尼曰。神龟能见梦于元君。而不能避余且之网。知能七十二钻而无遗荚。不能避刳肠之患。如是则知有所困。神有所不及也△类德通情。千圣持身要诀。岂但知之。当铭诸座右。   此篇谓凡人作事。立志要阔大。境界不局蹐也。   黄龙谓荆公曰。凡操心所为之事。常要面前路径开阔。使一切人行得。始是大人用心。若也险隘不通。不独使他人不能行。兼自家亦无措足之地矣(章江集)。   荆公姓王。名安石。字介甫。临川人。宋神宗熙宁间拜相。封为荆国公。问道於黄龙南禅师。师谓凡人操心欲为一件正径之事。立意先须要阔达。勿以一己之私为是。於面前行径之道理。必须开阔。使天下古今智愚远近。皆可能行。始见是大丈夫用心处。若是作用巇险立意阻隘。不独使他人行之有碍。兼且自家亦无安身措足之地也△者等说话。也要是者般人方领会得。不然多作等闲看过。   此篇教人戒谨於人不知而己所独知之地。以绝其欺也。   黄龙曰。夫人语默举措。自谓上不欺天。外不欺人。内不欺心。诚可谓之得矣。然犹戒谨乎独居隐微之间。果无纤毫所欺。斯可谓之得矣(答荆公书)。   夫。起语辞。凡世人於一语一默一动一静之间。自己信知我上不敢欺天。外不敢欺人。内不敢欺我自心。此实可谓得不欺也。然而犹要戒谨慎独于幽隐微细之间。谛审此心。果无纤毫欺昧处。斯可谓真有所得也△果然纤毫无欺。即入初地位矣。   此篇谓既当长老之名。必以行道为任。乃不虚其名也。   黄龙曰。夫长老之职。乃道德之器。先圣建丛林。陈纪纲。立名位。选择有道德衲子。命之曰长老者。将行其道德。非苟窃是名也。   此节谓立名须当知义。长老亦一职事也。此职乃是载道乘德之器具。如百丈建立丛林。陈列纪纲。树立住持之名。堂头之位。先必选其有道德之衲子。命之名曰长老。本欲使之行道德。非谓苟且私窃做个长老之虚名也。   慈明先师尝曰。与其守道老死丘壑。不若行道领众於丛林。岂非善守长老之职者。则佛祖之道德存欤(与翠岩真书)。   此节显利己不若利人。慈明先师尝曰。衲僧家与其抱道藏拙。老死于丘壑。独善其身。不若奉行道德。统理大众。为法於丛林。岂不是善能持守长老之职者。使佛祖之道德恒存而不亡也△陈纪纲立名位。要一团骨气。不是支吾名件。做得的事。   此篇谓学道固在专勤。尤要绝嗜好。以扩充予道也。   黄龙谓隐士潘延之曰。圣贤之学。非造次可成。须在积累。积累之要。惟专与勤。屏绝嗜好。行之勿倦。然后扩而充之。可尽天下之妙(龙山广录)。   隐士。不求荣显。以道自乐者。潘延之名兴。号清逸居士。问道于黄龙。师谓为圣为贤的学问。非造次可以成得。造次者。急遽苟且之谓。要在积功累德。而积累之紧要。又在专切与勤恳耳。更须屏绝口所欲的。与心所爱的嗜欲。行之勿容懈倦。如是十年五载。然后使道理推扩之。心量充满之。始得尽天下至极之妙。岂不美哉△积累二字。不可以岁月论。更要在专勤上着眼。自然领会。   此篇谓师法威严。乃异时之良模也。   潘延之闻黄龙法道严密。因问其要。黄龙曰。父严则子敬。今日之规训。后日之模范也。   此节谓持法全在规训。延之见黄龙持法行道。威严而谨密。因而问其纲要。黄龙答曰。如世之为父道者严。使儿孙必生恭敬。如马援征交趾。以书戒子侄曰。莫贪嗜好。勤学事业。子侄从而不敢违。故知子敬由父严也。我今日之规矩教诫。乃将来与人为模范也。   譬治诸地。隆者下之。洼者平之。彼将登於千仞之山。吾亦与之俱。困而极於九渊之下。吾亦与之俱。伎之穷。妄之尽。彼则自休也。   此节喻明持守之力。譬如世人平治诸地。隆。高也。洼。深也。凡高处削之使卑。深处填之使平。然我所以用法严密者。非无意致。乃因人而施之也。彼若欣欣然欲登于万仞之巅。我亦随彼而与之俱登。彼若弊弊然困极于九渊之下。我亦随彼而与之俱下。待彼欲高之伎俩穷。欲下之妄想尽。彼则自然而休也。吾岂肯纵之由高由下耶。故如治地者无以异也。   又曰。姁之妪之。春夏所以生育也。霜之雪之。秋冬所以成熟也。吾欲无言可乎(林间录)。   此节见严和方始成功。又曰姁之妪之。春夏所以生育也。礼记云。天以气姁。地以形妪。乃阴阳相得。覆育万物。霜之雪之。秋冬所以成熟也。意谓。阴阳虽能生育。若不假霜雪。则无以成熟之也。吾既居师席。岂缄默无言。不训不诚。使之能成就乎△煅圣镕凡。岂易易事。全在师家精心妙手。能完美也。   此篇见师家妙用。有佛祖罔测之机。非浅识所能知也。   黄龙室中。有三关语。衲子少契其机者。脱有酬对。惟敛目危坐。殊无可否。延之益扣之。黄龙曰。已过关者。掉臂而去。从关吏问可否。此未透关者也(林间录)。   黄龙每见衲子投参。便问。人人有个生缘。上座生缘在甚么处。龙庆闲答曰。早晨吃白粥。至晚又觉饥。又问。我手何似佛手。闲曰。月下弄琵琶。又问。我脚何似驴脚。闲曰。鹭鸶立雪非同色。师每以问人。三十年少有契其机者。脱或有人酬对。惟敛目危然独坐。可与不可。皆无所谓焉。由此丛林目为三关语。师自颂曰。生缘断处伸驴脚。驴脚伸时佛手开。为报五湖参禅者。三关一一透将来。潘延之莫测其用。乃请益于师。师曰。若是已过关者。不再问人。但掉臂长往矣。若欲向把关人。问此关可过不可过。便是未透过此关者矣△多少人奈不何。只是摸伊关窍不着。识得了是甚破艹鞋。   此篇谓有志者。乃能穷其道。而造其极也。   黄龙曰。道如山。愈升而愈高。如地。愈行而愈远。学者卑浅。尽其力而止耳。惟有志於道者。乃能穷其高远。其他孰与焉(记闻)。   学者意欲修道。须办一片决定之心。然此道犹如极高之山。愈升而愈高。愈。益也。又如极逈之地。愈行而愈远。学者识见卑小。立志浅近。只好尽其力而止耳。惟决定有志力于造道。始能穷其高而至其远。其余他辈。见卑力浅。谁能及也。与。及也△学者定要穷到彻顶彻底。方是歇处。否则一碌碌庸物矣。   此篇戒学者不可厌故悦新。若然则与道相远也。   黄龙曰。古之天地日月。犹今之天地日月。古之万物性情。犹今之万物性情。天地日月。固无易也。万物性情。固无变也。道何为而独变乎。   此节返显道本不变。谓古先有的天地日月。即便是今日之天地日月也。古先有的万物性情。即便是今日之万物性情也。天地日月。万物性情。自古至今。既是不更不迁。为何道法独易独变耶。   嗟其未至者。厌故悦新。舍此取彼。犹适越。者不之南而之北。诚可谓异於人矣。然徒劳其心苦其身。其志愈勤。其道愈远矣(遁庵壁记)。   此节方明人不力学。噫。盖由学者力薄。不能至於道。便自谓学道至难。不如学些外书典籍。以为易得。此所谓厌故悦新。舍此取彼。乃时人自变耳。犹如适向越地者。不往南行而返往北走。南北悬绝。诚可谓异於人矣。之。往也。如学者不肯力学此道。返求异学。殊不知徒劳其心。徒苦其身。汝学之志益勤。而不知其去道益远矣。得不惜哉△而今学者多是厌故悦新的。孰能以铁骨冰心。究不变之道也。   此篇教学者立志。固要专一无杂。尤要持久不变乃为得也。   黄龙谓英邵武曰。志当归一。久而勿退。他日必知妙道所归。其或心存好恶。情纵邪僻。虽有志气如古人。予终恐不得见其道矣(壁记)。   谓学道人。只要一念真诚。置心一处。迟之久远亦勿退怯。他时后日自然彻底掀翻。必知妙道之所在也。其或胸中存得有好恶之心。情识多积其邪僻之念。虽有志向有骨气犹如古人无二。我恐你终不得见其道矣△才有一丝头。便被一丝头碍。何况好恶邪僻也。道岂泛泛而可致哉。   此篇教人知所当为。自谅可也。   宝峰英和尚曰。诸方老宿。批判先觉语言。拈提公案。犹如捧土培泰山。掬水沃东海。然彼岂赖此以为高深耶。观其志在益之。而不自知非其当也(广录)。   谓如今诸方老宿。往往批评剖判古人语言。抑知古人先贤。心如宝镜。物来即现。事到便言。未曾生心起念。要皆出自本源真实语也。今之分章析句批点拈提。大似描虚空而刻湛水。甚无益也。公案者。犹如公府之案牍。法之所在。而正道治焉。盖取其法。而治天下之不正。佛祖机缘。原为启人之未悟。百千开示。同禀至理。岂以臆见言之。我见批判公案者。犹如以两手捧一坯土。欲增培泰山之高。掬一勺水。要沃灌沧海之深。然彼古人岂赖汝此拈提批判。以为增高沃深耶。观汝之志。在补益于古人之所立。而不自知其所作者。却不当也△者是一服解毒散。能味此者。自然心地清凉。   此篇教学者识因果。力行此道。勿失却灵种也。   英邵武每见学者。恣肆不惧因果。叹息久之。曰。劳生如旅泊。住则随缘。去则亡矣。彼所得能几何。尔辈不识廉耻。干犯名分。污渎宗教。乃至如是。   此节明学者贪求而忘本分。尝见一班学者。放肆不惧罪业。不识因果。因嗟叹久之曰。人在世间。营营碌碌。谓之劳生如旅泊者。犹客寓於店。如舟泊於岸。只暂寄耳。岂是久常之计。住之则物皆我在。只好随缘受用。去之则俱无用矣。如彼昧心贪求者。能有几何。安得不避罪业如此。尔辈如何者等不识廉耻。竟尔干犯名分之礼法。玷污祖宗之教化。乃至於此。   大丈夫志在恢弘祖道。诱掖后来。不应私擅己欲。无所避忌。媒一身之祸。造万劫之殃。三途地狱受苦者。未是苦也。向袈裟下失却人身。实为苦也(壁记)。   此节劝蓄志弘道。勿陷其身。若是大丈夫。蓄志在恢彰弘扬祖道。诱掖后昆。诱。引也。掖。扶也。不应作此无惭愧僧。私擅己欲。擅。专也。无所避忌。公然取之也。如此贪求。乃媒成一身之祸。造就万劫之殃。你要晓得。三途地狱受苦者。不教做苦。向此袈裟之下。失却了此个人身。不知何时再得出头。实为苦也。媒者。酿成其罪。又招也△千言万论。只教人识因果。无知者。顽然不听。佛祖再世。亦莫如之何。   此篇谓长老当以道德自重。勿招天人之厌也。   英邵武谓晦堂曰。凡称善知识。助佛祖扬化。使衲子回心向道。移风易俗。固非浅薄者。之所能为。   此节明弘道必是其智者。凡称名为善知识者。本为助扬佛祖教化。使衲子辈。回转其心。直向妙道。正欲移其恶逆之风而改其不善之俗。岂是浅根薄德者。之所能为。   末法比丘。不修道德。少有节义。往往苞苴骯脏摇尾乞怜。追求声利於权势之门。一旦业盈福谢。天人厌之。玷污正宗。为师友累。得不太息。晦堂颔之。   此节显贪求定为人厌恶。吾见末法中。有诸比丘。梵语比丘此云乞士。上乞诸佛之理。以资慧命。下乞檀信之施。以养色身。既称比丘。而不修道不养德。且又不能守节存义。往往即每每也。苞苴。谓包裹奇物。奉献謟佞。以求嘱托也。骯脏。幸值貌。后汉书云。骯脏倚门边摇尾乞怜者。如犬见人摇尾以媚之。求人怜悯而已。状小人之謟佞如是追趋也。是小人之行状。追随有权势之人。到处寻将去。亦不过求他声名。贪他利养。夸示於人。谓某宰官某老爷。是我相知。送我厚礼而不知历年久远。一旦所积之业满矣。所余之福谢矣。由是天人共厌。不惟自家取祸。返玷污法门。致累师友。良可太息。太息者。长叹也。领字。点头而诺。口不言而心许也△到天人交厌时。便苦杀人。你何不借一面镜照看脸面。羞涩自见矣。   此篇谓人不务本而取末。其相去不啻径庭也。   英邵武谓潘延之曰。古之学者治心。今之学者治迹。然心与迹。相去霄壤矣。   古来学道之士。时中屏息诸缘一心究道。始终不易。故所以谓治心乃务本也。今之学者总只向外奔趋。日用所作。皆浮想为功。故所以谓治迹皆为末也。然心法无相。亦无作为。事迹有差。纷纭无绪。故与道不相应。乃本末不相胜。是所谓如天地之远隔也△今时总皆治迹者矣。要到古人地位。大似以蠓负山。必不胜任。   此篇言学道不可仓卒。要在积累。以渐入为期也。   英邵武谓真净文和尚曰。物暴长者必夭折。功速成者必易坏。不推久长之计。而造卒成之功。皆非远大之资。   此节教立志长远。隆兴府宝峰真净克文禅师。陕府闵卿郑氏子。嗣黄龙南禅师。南岳下十一世。谓凡世间所生之物。卒然暴长。不期而成者。必定夭折。凡丰功伟业。欲速疾而成者。必竟易坏。若不推求个久长之计。而造作此等卒成之功。总皆不是长远高大之资质也。   夫天地最灵。犹三载再闰。乃成其功备其化。况大道之妙。岂仓卒而能办哉。要在积功累德。故曰。欲速则不达。细行则不失。美成在久。遂有终身之谋。圣人云。信以守之。敏以行之。忠以成之。事虽大而必济。   此节明仓卒无成。且夫天地具最灵之理。犹然以三载一闰。五载再闰。始乃成其造物之功。备其生长之化也。载者。尔雅云。夏曰岁。取岁行之次也。商曰祀。取四时祭祀一终也。周曰年。取禾熟之意也。唐虞曰载。取物终更始之义也。再闰者。张纯曰。三年一闰。天气小备。五年再闰。天气大备。盖闰月之不足。日之有余也。古时一年三百六十六日。分为十二月。每月三十日。一年共三百六十日。余剩六日。又六个月小又剩六日。一年共余二六一十二日。积至三年。则有三十六日。闰去一月。还余六日。在后。至下二年。则余二十四日。并前六日。共三十日。则又闰一月。是为三载一闰。五载再闰。则天地之功。始大备矣。况无上妙道。至极至玄。岂仓卒暴用。而能成办之耶。要在日积其功。岁累其德。始能至其极。故曰。欲速则不能通达。细行则无所失悞。凡欲至美妙之地者。原在乎久。久则乃是终身之谋望也。圣人云。笃信以操守之。敏捷以力行之。忠厚以成立之。此三句左传范文子答晋景公语。诚能如是。纵是极大之事。皆可以能必济也。   昔喆侍者。夜坐不睡。以圆木为枕。小睡则枕转。觉而复起。安坐如故。率以为常。或谓用心大过。喆曰。我於般若缘分素薄。若不刻苦励志。恐为妄习所牵。况梦幻不真。安得为久长计。予昔在湘西。目击其操履如此。故丛林服其名敬其德而称之(灵源拾遗)。   此节是引证坚修。举古人以作则。潭州大沩真如慕喆禅师。抚州临川闻氏子。嗣翠岩真禅师。南岳下十一世。云昔日喆侍者。学道至真至切。夜坐不睡。设意欲睡。以圆木为枕。才睡未久。则枕动便觉即起。敷坐还复如未睡之先。率此以为常法。率。准也。或曰。如此用心似乎大过。喆曰。我于生死大事。未得透脱。皆由与般若缘分平素淡薄。若不刻定苦工。磨励其志。恐为妄想习气之所牵引。况我此身如梦幻。本不真实。安得有百年作久长计也。此足见喆公之坚志如是。予昔在湘阴。亲见其操履如此。故丛林中闻之见之。皆服其有道之名。敬其有德之实。而以是称赞之△苦工夫无人肯下。如何做得出。终身暗暗自负多矣。   此篇见德重终不能隐。所谓时至理彰也。   真净文和尚久参黄龙。初有不出人前之言。后受洞山请。道过西山访香城顺和尚。顺戏之曰。诸葛昔年称隐者。茅庐坚请出山来。松华若也沾春力。根在深岩也着开。真净谢而退(顺语录)。   谓真净和尚依黄龙最久。居学地日。每谓不欲出世作人师者。后洞山虚席。特请主之。路必由西山过。乃入山访候香城景顺禅师。顺乃蜀人。嗣黄龙。后坐脱於香城。顺以偈戏之曰。诸葛昔年称隐者。此句正述真净昔年之愿。茅庐坚请出山来。此句况今朝受请之意。松华若也沾春力。春力者。正谓时运该兴。不能隐藏。根在深岩也着开。比有德者终隐不住。实归美之辞也○诸葛姓也。名亮字孔明。琅琊人。躬耕于南阳之西卧龙岗。与徐庶为友。时刘玄德屯兵於新野。庶见之告曰。诸葛孔明卧龙也。将军盍往见之。此人可以就见。不可以屈。由是玄德遂诣亮所。凡三往而从命。遂拜为军师。后为蜀汉相。谥忠武候。史咏曰。世乱雄兵百载余。孔明曾此乐耕锄。蜀王不自垂三顾。争得先生出故庐△至人出之与处。各自有时。时至而强隐。翻为不智。   此篇教学者不可轻易是非於人。当细察其实也。   真净举广道者住五峰。舆议广疎拙无应世才。逮广住持。精以治己。宽以临众。未几百废具举。衲子往来。竞争喧传。真净闻之曰。学者何易毁誉邪。   此节明学者无识。广道者。瑞州九峰希广禅师。西蜀梓州人。嗣真净文禅师。南岳下十二世。师赋性仁慈爱物。不琐琐於寻常细故。故丛林号为广无心。一日举为五峰住持。舆。众也。众人皆私议。谓广为人疎散而又拙钝。恐无应世之才。何能住得。及至广住后。治己甚是精严。临众极为宽裕。不久之间。寺中凡百弛废者。咸皆备具。衲子往来。竞争喧传。乃众口称善也。真净闻之曰。学者何故易毁易誉於人耶。   予每见丛林窃议曰。那个长老行道安众。那个长老不侵用常住。与众同甘苦。夫称善知识。为一寺之主。行道安众。不侵常住。与众甘苦。固当为之。又何足道。如士大夫做官。为国安民。乃曰。我不受赃。不扰民。且不受赃。不扰民。岂分外事耶(山堂小参)。   此节复举通病。予每见丛林禅和子窃议曰。那个长老。肯行道能安众。那个长老。不侵用常住。与众同甘苦。夫既然称为善知识。乃荷佛祖重任。为一寺之主。行持道法。安抚大众。不侵用常住。与众人同甘苦。理所当然。譬如士大夫做官的一般。上致君而忠。下泽民而仁。皆本分所当行事也。乃曰。我做官不受赃不扰民。呵呵。不受赃不扰民岂分外之事耶。赃者吏受贿也。凡非理所得财贿皆曰赃△妄议人者。最是折福的根本。愿当自惜。毋伐德也。   此篇见古人愧己自责。能知止也。   真净住归宗。每岁化主纳疏。布帛云委。真净视之颦蹙。已而叹曰。信心膏血。予惭无德。何以克当(李商老日涉记)。   真净和尚住庐山归宗寺。每年化主还山交纳缘疏。所有钱谷布帛。如云屯聚委集之多。真净见之颦眉蹙额。不以聚集之多为喜也。已而乃叹息曰。如此等物。总皆是信心檀越之膏血也。予甚自惭愧我无道德。何以能当此信心之施也△那一班人。犹嫌其少。无惭媿心。於异类几希。   此篇教学者存心须中正不隐。乃不失节义之操也。   真净曰。末法比丘。鲜有节义。每见其高谈阔论。自谓人莫能及。逮乎一饭之惠。则始异而终辅之。先毁而后誉之。求其是曰是。非曰非。中正而不隐者少矣(壁记)。   谓末法比丘。本无操守。又乏义气。每常见他出语高谈阔论。如云兴浪涌。自言我能如此。人谁能及。逮乎受人一食之恩。先与之异而后即辅翊之。先才毁谤而后则称誉之。求其一个是即言是。非即言非。决定不为利欲所惑。中正无隐讳者少矣△小家子本不足齿。只是古人格言在此。也要知羞。   此篇训人。体度宜乎慎重。操修贵乎实践也。   真净曰。比丘之法。受用不宜丰满。丰满则溢。称意之事。不可多谋。多谋终败。将有成之。必有坏之。   此节教所作当慎。谓出家者。时中受用。不宜过于丰满。过必溢。溢。流去也。凡称心之事。不可多谋。过谋终败。事有成必有坏。理之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