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公案 - 第 29 页/共 50 页
在这水牢旁边有三间房,里面影影绰绰,木桩上捆的是毛如虎。冯元志进去,毛如虎认识他,说:“冯大兄弟么?你来了好,我这一个人正闷得很,被贼人拿住了,不死不活,他把我杀了倒好,再不然就把我放了。你被获遭擒是怎么一段情节?”小丙灵冯元志把上面之事说了一遍,分水兽毛如虎甚为叹惜,说:“贤弟!咱们哥俩倒是有缘,不能同生,却能同死,你我一同到枉死城中挂号,追魂帐上勾名。”
不提二人谈话,单说马德扑奔内宅,见他母亲金氏尚未睡觉。马德一进去,金氏就问:“马德,你在外头巡山,来此何干?我听说外头动手,你父亲要杀人,说是你的朋友,这都因为什么?我正要打听,你进来好。”马德说:“我父亲要杀的人,是我的拜兄弟、冯家庄的冯元志,外号人称小丙灵。他跟孩儿是知己之交,今天来山看望,送了父亲两箱子茶叶。我父亲因听信飞云一面之词,硬说他是奸细,现在被我父亲拿住。
前者孩儿曾对母亲提过,要把我二妹妹许他。这人品貌出众,文武全才,今天还得母亲允许这门亲事,方可以救他。“金氏说:”你把姓冯的请来我瞧瞧,如中我意,我就能救他。你父亲不答应,都有我呢!“马德听说,即转身来到水牢,把冯元志解开,带着来到里面。老太太在椅子上坐着,一看冯元志品貌俊秀,心中就爱。刚要说话,忽然由外面进来一人,大喊一声,将马德揪住。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七六回 赵友义献策请族兄 纪逢春打虎遇豪杰
话说马德把冯元志带至上房,尚未说话,忽从外面进来一人,把马德揪住。马德一看,是他的妹妹马金花。她在外面巡山,听说里头打了起来,要把冯元志乱刀分尸,杀这没过门的女婿。她一听就急了,要来跟老头子拚命。到了大厅,听说没杀他,哥哥带到后面去了。她很喜欢,来到后面就把马德揪住。
马德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马金花。马德说:“老寨主叫你巡山,你来此何干?”马金花说:“我听见咱们老头子要把冯大兄弟杀了,他要杀死冯大兄弟,我就拿棍把他打死。哥哥,你给我说了婚姻没有?”马德说:“你先出去,这件事交给我,你也不怕羞,这没有对说对讲的,你又要惹老太太生气了。你去吧,我给你办。”马金花说:“我交给你啦!”转身提棍出去。
冯元志给金氏行完了礼。马德说:“兄弟,你跟老寨主因何变脸?”冯元志把上项之事说了一遍。马德说:“兄弟,你不要瞒我,你我是金兰之好,你真是特意来瞧我的,还是有什么要紧事呢?”冯元志说:“哥哥,我也不瞒你,实是有一个老前辈,名叫周玉祥,他认识几位差官,提说彭大人丢了马褂、花翎,落在清水滩,昨日毛如虎被擒,叫我来打听飞云、清风和焦家二鬼在这里没有?我明人不作暗事,这是已往之事。兄长莫若劝老寨主趁早把马褂、花翎送去,我托几位知己朋友完全其事,不知兄台尊意如何?”马德说:“不行!这件事我作不了主。我倒有一件事要与你商议。”冯元志说:“什么事?兄长请说,小弟洗耳恭听。”马德说:“兄弟你也没有成家,刚才我约你出来,是老太太要瞧瞧你,我跟老太太商议,要把我二妹妹嫁给你,咱们两家结为秦晋之好。我二妹妹玉花你也见过,她跟金花大差天地。”
冯元志因时常到清水滩来,内宅堂客他都见过,马玉花确实长得十分人材,水旱两路的武艺精通,足智多谋,文武全才。
冯元志听马德一说,心中甚是愿意,说:“既是兄长吩咐,小弟敢不从命。”马德说:“好,既然如是,快过去给老太太磕头。”冯元志拜了岳母,说:“兄长救了我,一不做,二不休,你再把毛如虎也放了,他乃是我的朋友。”马德说:“就是吧!
回头我就把你二人放出去。兄弟,你也不必管彭大人的事,他自有能人来把马褂、花翎盗回。这座清水滩也不算什么,愚兄只得听天由命,自知不好,但子不能违父命,老寨主只听老三一面之词,宠信飞云、清风二人,闹出乱来,我也没法。兄弟,你暂且少待。“老太太叫使唤人倒过茶来,冯元志喝了两碗茶,马德又带他到了后面。
天有三鼓,马德在头前引路,把冯元志和毛如虎二人送至寨外,来在山坡之下,到了水师营,要了一只小船,船上有有几个亲随,都是他的心腹。来到竹城下面,顺着梯子上去,城上有跳板,马德用白莲套索先把毛如虎系了下去,刚要拴冯元志,身后有人拍了马德一下说:“你好大胆,竟敢私自放人。”
吓了马德一跳,回头一瞧,正是马金花因巡查竹城以外,来到此处。马德说:“你别嚷,我放的不是别人,乃是冯元志。”马金花说:“亲事你给我说停当了么?”马德说:“停当了,明天媒人就来。”马金花向冯元志说:“你可别忘了。”冯元志说:“就是吧!”马德便把冯元志放了下去。
冯元志同着毛如虎二人浮水出了清水滩,一直来到于家庄店中,见了石铸等人,把清水滩之事说了一遍。石铸说:“冯贤弟,你还得协力相帮。”冯元志说:“只要有用我之处,我万死不辞。”石铸说:“很好!毛二哥你也别走,一来你得给徒弟报仇,二则破了清水滩,你如愿意当差,我必竭力保举。”毛如虎说:“我倒不想当差,但总得给徒弟报了仇才能走,不然对不起他。”石铸说:“那好,咱们一同回公馆去吧。”
正在这番光景,只见正东尘沙滚滚,土雨翻飞。原来是早有人将探明清水滩的情节禀明了大人。大人着实震怒,本地面官府失查,竟有贼人聚党窝藏,盗去黄马褂、大花翎,还敢寄柬留刀。大人即派本地调三千马步军,叫徐胜、刘芳前往攻打清水滩,不许贼匪一人漏网。徐胜、刘芳点齐军马,带了一个月的粮草,大队路过于家庄,来至清水滩东岸择吉地安营。徐胜乃将门之后,操军布阵,行营打仗,样样精通。他按东西南北中扎了五座大寨,埋下鹿角,撒下铁蒺藜、绊马索,安了粮台,立下行营。
徐胜、刘芳升中军帐点名,外面进来回禀说:“现有碧眼金蝉石铸,带着胜官保、孔寿、赵勇、武杰、纪逢春、李环、李佩、周玉祥,还有三位义士冯元志、毛如虎、赵友义,前来参见大人。”徐胜、刘芳吩咐:“有请众位差官老爷。”不多时,石铸同众位英雄进了中军帐,彼此行礼,一旁看坐。徐胜就问道:“石大爷,你同周老英雄去探清水滩,那里有多少贼人?
我二人奉大人之命,前来剿贼。“石铸说:”你二人这是白来,白白耗费国帑。头一宗,马队不能进去,又没有战船,这清水滩到竹城有十二里水路,进了竹城,还有贼人的水师营,过去才是山寨。清水滩方圆二百余里,来这些兵无用。“徐胜一听此言,就是一愣,说:”这些兵丁都不会水,又没船只,奈何!“毛如虎说:”我有两只小渔船。“徐胜说:”两只小船能带多少人?石大爷,你知道贼人有多少船?“石铸说:”里面有大约八百只船,声势很大,漏网的贼人均在此窝聚。“徐胜说:”众位有什么妙计,能破清水滩?“小火祖赵友义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以招募人,谁能献策破了清水滩,便在大人跟前保举他得做高官,看谁人能出条妙计?“石铸说:”倒有一个人,也有战船,如把他请来,破这清水滩就易如反掌。“
徐胜说:“既有人,石大爷何不早说呢?”石铸说:“就是龙山马玉龙,他自潼关走后,大概也快回来了!”徐胜说:“石大爷你就辛苦一趟,到龙山把他连水兵请来,船只不足,可以在这里按官价采买民船。”石铸说:“事不宜迟,我就此告辞。”
石铸走后,徐胜说:“冯壮士、赵壮士,你二位是本地人,地理总熟,这清水滩的水通什么地方?可有旱路没有?”赵友义说:“我自幼投明师,练的火鸽子、火蛇、火枪、火箭,就为这座清水滩。我家中有十二个箱子,引火的物件都在里面,只要有能人破清水滩,我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可以烧他的这座竹城。”徐胜说:“既有这能为,可以用得着。”赵友义说:“这座清水滩东南两面是水,往下通大河。西北是山,里面方圆有一百六十里。竹城里面有两座水师营,要破这清水滩,非得有会水的带兵,用几十只战船攻打竹城,才能破得了。”徐胜说:“要采买民船,能买多少呢?要是叫官船局派船,总得半年,大人西下查办,焉能等得了?”赵友义说:“我倒有个主意,现有二位英雄,手下有飞虎舟战船二十只,若能请了出来,破清水滩易如反掌。”赵友义说出两个人来,要请他们大破清水滩,捉拿马玉山。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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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五回 卧龙湖差官中计 清水滩一律清平
话说石铸六人上了这船,一进湖口,船一翻就把六个人掀下水去。石铸艺高人胆大,只说不要紧,焉想一下去就由不得自己了。往上要钻,只听当啷哗啦一响,下面就有拦江网的钩子,把衣服连肉钩住,不动尚好,若要一动,疼痛难挨。石铸也不敢动,有人拉上网去,把六个人俱皆捆上。
石铸睁眼一瞧,这湖内越往西,水越宽;南首一座大山头,东首也是山头,是穿山的一道湖口;北边是山坡,靠北岸有五百只战船。眼前站立二人,带着五百个水鬼喽兵,上首这人有二十五六岁,身高七尺,头大项小,头戴分水鱼皮帽,面皮微紫,两道粗眉,一双阔目,高颧骨,四字口,怀抱纯钢蛾眉刺;下首这人也是这样打扮,怀抱着一对钩镰刀。
书中交代:这卧龙湖的山上有一位寨主,姓余名化龙,人称闹海蛟,原是庆阳府连环寨的二寨主,只因兄弟不和,自己一怒出了连环寨,带着家眷,占了这卧龙湖兴隆寨。他自己的结发妻子已故,只有一个女儿,跟他练得一身好功夫,人称白蝴蝶余金凤。余化龙今在此山,又收了两个义子,系原先占山的大王,也姓余,一个叫铜头龟余强,一个叫铁背龟余猛。山上有七八百喽兵。他与水龙神马玉山都是结义兄弟。
今天马铠带飞云等前来投奔广到了湖口,一打呼哨,这是绿林中的暗令。余强、余猛把守湖口,便放出船来,将他们接了进去。余强问马铠从哪里来?马铠说:“被仇人追了下来!
这几位不是外人。“便给余强引见了,说:”兄长设法把那追来的人拿住才好,我到里面给伯父请安去。“余强即派手下人带他们进山。
余化龙此时正在大厅,看众兵丁操练刀枪拳脚。飞云、清风一看:这位老寨主年在花甲以外,身高七尺,面如紫玉,二道英雄眉,一双虎目,鼻如悬胆,四字方海口,一部花白髯飘洒胸前,身穿青洋绉长衫,足下白底快靴,两旁有五六个童子。
马铠过去见礼,余化龙问:“贤侄从何处来?”马铠放声大哭,说:“伯父须救小侄男,现时我等已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因我父亲得罪了彭大人,派官兵来将清水滩瓦解冰消,使我一家骨肉分离。我被官兵追赶,逃奔而来,伯父要不管,我只得束手被擒了。”余化龙说:“你父亲性情偏执,本有些任意妄为,终于惹出家败人亡之祸。不要怕,若有人追来,我给你报仇。”吩咐喽兵,将他们带到后面逍遥阁上歇息吃酒。飞云等也都上前见过。
八个喽兵带着他们来到后面逍遥阁。不多时,摆开桌椅,将酒菜端上来。众人落座,马铠说:“我空为大丈夫,可叹家败人亡,上不能顾父母,下不能顾妻子,我随你们同做了避罪之囚。”飞云说:“兄弟不要发愁,英雄报仇,十年不晚。”众人正吃酒,忽听外面一阵大乱,飞云便叫喽兵前去探问。
原来,余化龙叫喽兵把马铠刚带至后面,就有喽兵进来禀报说:“少寨主拿住了六个人。”余化龙吩咐手下人押了进来。
不多时,两人搭一人,搭到分赃聚义厅前。两班喽兵站立,余化龙问道:“你六人姓什么?叫什么名字?”石铸说:“老贼要问大爷姓名么?大爷姓石名铸,绰号人称碧眼金蝉,当年盗过九点桃花玉马,改邪归正之后,跟随钦差彭大人奉旨西下查办,差遣委用。你们这伙贼人好大胆量,竟敢把贼人放走,将差官老爷捆上。要知事务,快将差官老爷放开,不然我们后队一到,把你们全都拿住。”余化龙哈哈大笑说:“你家寨主服软不服硬,你们如苦苦哀求,我也许把你们放开,要说这话,就不成了。来呀!将他六个人搭入空房去,少时我将他们开膛摘心。”
喽兵一听,将六个人搭在后面那空屋之中。这时,前面又一阵大乱,余化龙便叫人前去探问。
原来是余强、余猛正守湖口,见由清水滩来了一只船上面立定一个人,头戴包耳护顶麒麟盔,身穿麒麟铠,抱着宝剑。
来者正是马玉龙,他在清水滩与贼人开仗,又将马江、马海拿住,共拿住父子四个,剑斩了马金花。所有那些喽兵,杀死的不少,淹死的不少,也有浮水逃走的,生捉一百多人,归降二百多名。马玉龙进了竹城,得了战船五百余只,就见山寨火起。
原来是马玉山之妻金氏,知道他父子被擒,想着也不能活了,点起一把火烧了山寨,一家投火而死。马玉龙大获全胜,一查点自己的人数,却不见石铸、胜官保、武杰、纪逢春、孔寿、赵勇六人。乱军之际,也没见他几人往哪里去。内中有兵丁看见的说:“马老爷,那几位是追马铠、和尚、老道五个贼人,往西北追下去了。”马玉龙问:“往西通到何处?”喽兵说:“往西十数里是卧龙湖兴隆寨,有一位寨主,叫闹海蛟余化龙,他与这清水滩有来往。卧龙湖湖口有一只船往里接人,一打呼哨就会出来,那水的浪头往外流,外面船进不去,非要他的船放出来,上了他的船,他有绳子拉进去。”马玉龙说:“我要赶快追去,恐他六个人受害。”
徐大人押着马家父子,带了大队回归大营。马玉龙便坐着一只飞虎舟,带了十二个水手,来到这湖口。一捏嘴,呼哨一响,余强、余猛瞧见,果然放出船来。马玉龙叫自己的船在此等侯,水手答应。马玉龙上了卧龙湖的船。余强、余猛一想:活该又拿住一个,只要一上船来,必定被擒。马玉龙一上船就留神,恐贼人起不良之心。不想船底下有四五个水鬼,将船一翻,就把马玉龙掀下水去。余强、余猛叫人拉网。马玉龙掉进网内,只觉得有钩子挂住麒麟铠,便用宝剑一挥,将此网削了几个窟窿,一挺身,就钻出来说:“好小辈!你胆敢用这样诡计。”摆宝剑直扑余强。余强用蛾眉刺分心就刺,马玉龙用宝剑一磕,将蛾眉刺削为两段。余强说声“不好”!刚要跑,马玉龙一剑已到,幸亏余强手眼快,一闪身,只被马玉龙将左肩头削下一条肉来。余猛一瞧哥哥带伤,摆钩镰刀要给哥哥报仇,照马玉龙分心就刺。马玉龙一闪身,用宝剑往下一削,又将钩镰刀削为两段。一反手,宝剑直奔脖项,余猛虽及时藏头缩项,却将发辫削去。两个人拨头就跑,吓得众水鬼喽兵,一个个齐声呐喊!马玉龙快要追到山口,见余强顾山坡往山寨逃去。他仍在后面追赶,刚到寨门,听见里面锣声大震,就知道群贼聚众。马玉龙手执宝剑,闯进龙潭虎穴,要与余化龙大战一场。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八六回 余金凤智斗忠义侠 马玉龙招亲卧龙湖
话说马玉龙举宝剑闯进大寨一瞧,余化龙已聚了有三四百喽兵。一见马玉龙进来,余化龙将双钩怀中一抱,便问:“来者你是何人?”玉龙说:“我乃龙山马玉龙是也,你们这一伙山贼,竟敢将彭大人的办差官拿住!”余化龙说:“不差,是我把你们的办差官拿住。你若赢得了我这对虎头钩,我将他们放出来;你若赢不了我这虎头钩,连你也休想逃走。”说着话,两人就在大厅前各摆兵刃,动起手来。马玉龙的宝剑上下翻飞,打算要把虎头钩削断,余化龙手中甚快,不能伤着。两个人各施所能,战有两刻之久。
正在难解难分之际,忽听人说:“姑娘来了。”马玉龙偷眼一看,只见后面来了一个姑娘,长得花容月貌,头上蓝帕罩头,身穿银红色汗衫,葱绿绉绸中衣,足下窄窄金莲,红缎花鞋,腰系雪青汗巾,手拿宝剑,长得朱唇皓齿,玉面桃腮,真有倾国倾城之貌。她是阔海蛟余化龙之女,名叫余金凤,文武全才,水旱两路精通。今天听说前厅有人正与父亲动手,自己甚不放心,拿着双剑赶奔前来,叫父亲走开,要来拿他。马玉龙心想:“我是男子汉大丈夫,她是一个女流,就是胜了她也不体面。”
赶快往旁边—闪说:“那一个女子快快闪开,我乃堂堂英雄,烈烈豪杰,岂肯跟你这三绺梳头,两截穿衣的女子交手?”余金凤一听,气得蛾眉直皱,杏眼圆睁,拿宝剑照定马玉龙就砍,马玉龙将宝剑急架相迎。闹海蚊余化龙在北台阶一站,观看一男一女交手。这姑娘的一双宝剑,好似双龙搅海,马玉龙的一口单宝剑,犹如怪蟒钻窝。马玉龙想用宝剑将姑娘的双剑削断,便可以赢她,无奈这姑娘的宝剑封避躲闪真快。正在不分胜败之际,忽见余金凤往旁边一闪,马玉龙一进步,那姑娘一抖手,使出红莲套索法,将马玉龙套上,其形仿佛盘香,上面有钱钩钩住,余金凤用力一揪,竟把马玉龙揪倒,众人过来就要拿绳子捆他。余化龙说:“别拿绳子捆,这个人的功夫不俗,他必会卸骨法,到后面拿匹绸子来把他缠上。”马玉龙一听,这一招真损,自己闭目不语,心想:“一生未曾遇过敌手,今天来到这兴隆寨,竟被人拿住,把一世英名化为流水。”众人把他捆好,搁在大厅前东配房中。
余化龙叫他女儿回后面去,这才来到大厅,把余强、余猛叫上来,上了些止痛的刀疮药,说:“你两个跟那姓马的动手,他身上必有硬功夫吧!”余强说:“一照面我二人就败了,大概他身上必有硬功夫。”余化龙说:“他使的这口剑,名为湛卢,乃春秋时欧冶子所造,能削铜铁、剁纯钢,水斩蛟龙,陆断犀象,杀人不见血。他身上那硬功夫,拿他的宝剑可以杀他。”
余强说:“爷爷何不就将他杀死,斩草除根,倘要放他逃走,后来萌芽复生,是卧龙湖心腹之患。”余化龙说:“我有我的心腹事,非你所知,你到西院把那姓石的放开,就说我请他。”
余强、余猛来到西配院空房之内,把石铸身上的绳扣解开,说:“朋友!你可别走,我们老寨主请你有话说。”石铸说:“我岂是那样的人物,要将众人都放开,我还许走。”余强带着他来到大厅,余化龙降阶相迎,让石铸上座,叫手下倒过茶来。石铸说:“老寨主,我乃阶下囚犯,既被你拿住不杀,为何又以客礼招待,不知所因何故?”余化龙说:“我有一事相求,望足下分心。方才我拿住一个马玉龙,乃龙山公道大王,人称忠义侠。我久仰此人大名,乃当世英雄,我虽把他拿住,并无加害之心。我意欲把女儿配给他,结一门骨肉至亲,烦劳足下为媒。如成全此事,我帮你将飞云、清风和二鬼拿住,如今马铠也在我这里,他既入了我这卧龙湖,不亚进了龙潭虎穴,就是肋生两翅,谅他也飞不出去。只要马玉龙一答应,我立即将他五人拿住。”石铸说:“既是老寨主这番厚意,就算成了。
我去我去,我这个兄弟,我能做得他十分主。“
余化龙叫喽兵带石铸到配房一瞧,只见马玉龙被人家拿绸子缠在身上。石铸说:“马贤弟!今天你这是初次受困。”马玉龙一见石铸,只臊得满脸通红,说:“石大哥!小弟活不得了,一死而已。”石铸说:“兄弟,我为你的事而来,方才如何被她擒住?”马玉龙将动手之事说了一遍。石铸说:“不要紧,你这筋斗没栽到外人手里。刚才老寨主请我为媒,他只此一女,要与你结亲。你如应允了,他还帮同把飞云、清风和二鬼拿住;你若不依从,我们大家都不能活。”马玉龙说:“这事并非我不愿意,无奈自幼已定下关氏,尚未过门,你能跟他明说吗?”
石铸说:“这件事总要说明的。”
说到这里,石铸出了配房,来大厅见了余化龙。石铸说:“刚才所说这件事,马贤弟倒没有不愿意的,无奈他父母已给他定下了关家之女,如今尚未过门。”余化龙说:“那倒不要紧,过门之时以姊妹相称。还有什么事要说吗?”石铸说:“这就好办了。我可以去跟他商议。”石铸又返回来一说。马玉龙说:“既是他这样从权,我也未必不可,凡事自有天定,不能由人。”石铸这才又回到厅房,将话说明。
少时,喽兵将桌椅排开,酒菜上齐。马玉龙、石铸上座,东首是孔寿、赵勇、纪逢春、武杰、胜官胜五人,西首是余化龙相陪吃酒。石铸问:“老寨主跟水龙神马玉山是怎么认识的?”
余化龙说:“马玉山之妻金氏,是连环寨四十八寨总寨主金清之胞妹,我与金清是总角之交,故此马玉山他时常到连环寨来。
我们是口盟的结义兄弟,平常我就知道他的脾气偏颇,只知有己,不知有人。我时常良言相劝,他并不听信。后来他在清水滩的所做所为,甚是可恶,我已跟他断绝往来。他屡次派人请我,我都未去清水滩。今天那马铠同飞云逃到我这里,苦苦哀求我救他。我知道飞云在京都盗过手串,是奉旨严拿的要犯,焦家二鬼是逃军,清风道人是行刺的人,这都情同叛逆,我焉能保护他们?我只可将他等拿获,交与大人,这也是他自作孽,不可活。“石铸说:”事不宜迟,且等等吃酒,我们先把这几个贼人拿住再吃酒吧!“余化龙说:”他们现在后面花园内,好似笼中之鸟,釜内之鱼。“说着话,众人各抄兵刃,要去捉拿飞云等众贼。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八七回 飞云暗探机密事 玉龙私访遇贼人
话说余化龙带着众人,意欲捉拿飞云等,众人会合在一处,一齐扑奔后面,来在逍遥阁之下。余化龙说:“你们分四面扎住,一齐上去,把他们惊走了,反为不美。”马玉龙说:“我上楼,你们都在楼下,分为四面。”众人说好,马玉龙同余化龙上楼来,只见桌椅酒席还排着,贼人却一个不见了。余化龙不禁一愣,不知道这几人哪里去了?马玉龙也看得真真切切,现在人都没了。
书中交代:这五个贼人中,就是飞云诡计多端,为人精明强干。他虽然在逍遥阁上吃酒,听到外面一阵大乱,就说:“你们众位喝着,我到前面去哨探哨探。”来到前面一瞧,见已把石铸等六个人捆上了,心中甚是喜悦,回到后面向马铠说:“这位老寨王真待你不薄,他已将追你我的几个人拿住了。”
马铠说:“那是自然,我们是老世交,要靠不住,我也不来投奔这里了!”飞云说:“虽已拿住这六个人,他可没杀,捆上搁在了西院。若真有交情,他既捉住了,就该把你我请过去,看着一杀,那才是真的。只怕还有变,我们不可大意。”清风说:“这话有理,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正说着,又听前面一阵大乱,飞云出来一看,是马玉龙进了山寨。他暗中看着余化龙跟马玉龙动手,正不分胜负,又见余金凤出来。飞云把脖子一伸,两眼一眯缝,心中说:“真是深巷卖好酒,兴隆寨竟有这样美貌的佳人,今天我飞云要不走,晚上去找她追欢取乐,凭我的小模样也算过得去。”这飞云本是采花淫贼,见了姑娘媳妇,他就要想。今天一见余金凤长得花容月貌,真是十分人才,及至飞云见到余金凤把马玉龙拿住,只吓得他一吐舌头:“这个手艺,我可不敢了!我要去采花,惹翻了她,也这样揍我,不用打草稿。”他瞧着把马玉龙捆上,余化龙在讲宝剑时,他听得甚是入味。后来听说请石铸去提亲,飞云就冷了半截,说:“我和尚再没有这样的便宜事了,我们想法赶快逃走,别等死了。”回去向马铠一说缘由,问马铠有什么主意?马铠说:“有主意,我们奔庆阳府找我娘舅去,他是连环寨四十八寨的总寨主,叫金钱水豹金清,二寨主叫滋毛水虎金亮,两人统辖四十八寨,俱归他调遣。咱们去到他处,约请水旱两路英雄去劫杀彭大人,可以给你我报仇。事不宜迟,赶紧走,如喽兵问起,你我须如此如此。”众贼人点头答应,跳出后墙,到了河边。喽兵问说:“你们几位上哪里去?”马铠说:“我们奉寨主爷谕,有机密大事,快放船过来。”喽兵将船靠岸,他等便扑奔西南去了。
及至余化龙带着众人来到逍遥阁,一看贼人已踪迹不见。
余化龙说:“了不得了,我失了神了!谅他走得不远,赶快追!”众人跳出后墙,顺山坡来到前面河岸,见隐隐三里之远,有一只小船,料是飞云等人。余化龙就问:“谁叫你们把他等渡走?”喽兵头目过来禀道:“他几位说,是老寨主叫他们去办机密大事,我们都知道他等跟老寨主有交情,却也不敢违犯,由一个小头目和四个水手,送他们上青松岭,这时已追不上了!”马玉龙说:“总是贼人命不该绝,自有定数。”余化龙说:“你我大家回去吧。”
众人回到大寨,来到分赃厅,从新落座吃酒。余化龙问道:“众位都保举什么官了?”石铸说:“我从嵩阴县跟大人当差,立了几件功劳,大人赦了我的军罪。前番大人奏折入京,也将马贤弟赦罪,收回本旗。我二人都得了六品军功,现在有官无职,听大人差遣委用。”余化龙说:“我将来办一件大事,总要天下扬名,立下功给我姑老爷,能官居一品,那就遂心愿了!”
马玉龙说:“是了。”大众吃完了酒,天色已晚,不能回去,都住在大厅之内。
次日早饭后,余化龙叫余强、余猛把众人送出卧龙湖。有马玉龙的一只船过来迎接,众人跳上自己的飞虎船,向余强、余猛二人告辞。马玉龙的船来至东岸,众人回到大营,将清水滩贼人之口供讯明,撤回潼关,兵回本汛,把黄马褂、大花翎交还大人。大人吩咐把水龙神马玉山带上来,一问口供,马玉山颇有不怕死之色,目无王法,口出不逊。大人说:“我理应重办你这窝藏贼党,拒捕官兵之罪,均拟斩立决。”冯元志上来给大人磕头,说:“民子被差官所约,打探清水滩,若非马德,民子同毛如虎已死在清水滩了。求大人格外施恩,给马氏门中留后,公侯万代,禄位高升。”大人说:“你起来吧,这样的贼人理应斩草除根,念你给他求情,本阁从轻办理。马玉山窝藏贼首,理应凌迟处死,今姑且从轻,改为斩立决,就地正法,人头号令。马显乃叛贼之子,屡次拒捕官兵,实属目无王法,本应枭首示众,本阁因冯元志求情,将马显、马德、马江、马海充军新疆不回,所有拿获之一干贼党,递解回原籍,交地方官严加查办,不准逗留在此!”
俟将潼关众贼之案办定,大人专折入都,鼎力保举所有清水滩之立功人员。石铸、马玉龙、赵友义居功之首,余者按次序造具履历清册,呈送兵部。大人在潼关歇息,等侯旨意。
过了数日,有礼部右侍郎田文忠,奉圣旨按驿站加紧前来潼关,先遣报马来到公馆。彭大人见了报单,不知钦差天使来此何干,聚集众官等候迎接圣旨。次日辰刻,有探马到,彭大人即带领所属文武迎接圣旨。接进公馆,圣旨一悬,大人按见君礼,行了三跪九叩。钦差田文忠把圣旨展开,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吏部尚书彭朋勤劳卓著,办事精明,屡次剿灭巨寇,安抚黎元,实有先贤之风。朕赏赐银龙佩一块,赐免死金钱一个,钦此钦遵!所有保举人员,有宫门抄单。马玉龙以守备用,赏加四品衔;徐胜、刘芳、武杰、纪逢春、苏永禄各赏加一级。石铸、胜宫保、赵友义、冯元志、段文龙、赵文升、刘得勇、刘得猛剿贼有功,均钦赐把总,跟彭朋差遣委用;苏永福立功后,被贼杀死,照军营阵亡例,恤其子,应得世袭云骑尉,暂以千总用,归彭朋手下效力。又旨:飞云盗去珍珠手串,屡次搅扰地方,着彭朋即行拿解。钦此。
众人随大人谢恩。田文忠说:“现在大内失去九头狮子印,在乾清门寄柬留词,今将原诗抄来,请大人一看。主上限一月缉拿。”大人这一听,就是一愣。田文忠大人将诗句拿出来,彭大人一看,只吓得魂不附体,不想又出了一件惊天动地之事。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八八回 清风暗用迷魂酒 英雄识破巧机关
话说彭大人接过诗句一看,大吃一惊,知道这件事不容易办,乃是仇人跟我作对,因忌我在圣上驾前有忠诚信实之名,这回就怕我的命没有了!众差官见彭大人接过这张纸柬,面色改变,也情知不好。这诗句原来写的是:白刘石姓论英雄,夜入京都紫禁城;禁地盗去狮子印,拿问彭朋便知情。
彭大人呆了半天,这才吩咐款待钦差,细说大内的缘故。
田文忠说:“只因上月二十三日太后老佛爷万寿,王公大臣在里面庆贺。宫内有戏,出入的人未免杂乱,夜晚就把九头狮子印失去。天光一亮,乾清门递上字柬,万岁爷就知道贼人跟大人有仇,先着顺天府五城一体严拿,至今并无音信。只因见了大人奏折,保举人员不少,知大人爱收英雄,故此给你一个月限办理此案。”大人点头,这才摆上酒肴,款待钦差。次日,田文忠告辞,回京交旨。彭大人送出公馆门外。
大人回来,把众差官叫来说:“现在圣上失去九头狮子印,贼人留下诗句,明明把我告下来了。圣旨限我一月,要将贼人拿住。我也不知是哪路贼人这样胆大,我给你们十天期限捉贼,我必定要着实保举。”众人答应下来,各有各的知己之人,改扮行装,离了公馆。
内中单表马玉龙同石大爷、胜官保三人,出了潼关北门,走有七八里之遥,石铸说:“马贤弟!你看这件事情够多腻,竟有白、刘、石三人在京师内地,盗去九头狮子印,把大人告下来了!你知道这白、刘、石三人是哪路人物?”马玉龙道:“小弟虽在绿林,这两年不甚交接同道之人,实不知这三人是哪路英雄。石兄最爱交接绿林之人,谅必知道。”石铸说:“我实在想不起这三姓中的人物。”马玉龙说:“我今晚回去,到店中问问我师兄,他可知道这些事?天下有名的绿林,他无不认识。”石铸说:“有理,看我姐丈他可知晓此人。”玉龙说:“这很好。”
二人正说之际,见眼前有一片黑树林。三人进了树林,只见里边一座古庙,坐北朝南。抬头一看,山门上有一匾,泥金字写着“敕建玄真观”,山门紧闭,东阁门也关着。里边是三层大殿,还有配房。此庙已年深日久,有不少坍塌之处。马玉龙说:“石大哥,且到庙中歇息,庵观寺院,乃是过路茶园,我们进去,勿论是老道和尚,他必预备。”石铸说:“那是自然,我也渴了!”胜官保说:“我也渴了,我们先进去吃杯茶吧。如今到哪里去访北京丢失的东西?我们在此地查访,倘贼人在北京,我们不是自劳神么?”马玉龙道:“这话也是,大人既派我们出来,不得不如是。”三个人这才打门,里面把门一开,是个十五六岁的道童,头绾丫髻,身穿蓝布单道袍,青护领,白袜青鞋,手拿一把拂尘。一见众人,连忙合掌当胸,打一稽首,口称:“无量佛,三位施主老爷从何处来?”马玉龙说:“由潼关到此访友。”
小道童让三人进了庙,在东鹤轩落座。道童转身进里边去,工夫不大,托出三碗茶来,问道:“三位施主贵姓?府上何处?”
石铸问他:“你这庙中有几个老道?你可有师父?”小童儿一一禀说:“我有师父,师父好练武,没事就在庙中练长拳短打,刀枪棍棒,十八般兵刃,样样拿得起来。我们两个人,有四顷水旱稻田,山上有四块果木园子。”马玉龙一听,知是富足之庙,吃了两杯茶说:“道童,把你师父请出来,我们见见。”童儿说,“你们来得不巧,我师父今天带着我师弟下山访友去了,这庙留我看着。”石铸说:“是了。”玉龙坐够多时,说:“石兄,依我之见,我们不必往别处去了,在此歇息之后,就回公馆吧!”石铸说:“也好。”胜官保一语不发,只听他二人的吩咐。此时天已不早,已交未末申初。马玉龙说:“天不早了,我们慢慢回去吧!”小道童说:“你们三位施主是哪里人?”马玉龙说:“我们是北京的。”小道童说:“昨天来了三位,住在我们庙中,也是由北京来的。我打听半天,说北京很热闹。他们一位姓白、一位姓刘、一位姓石。”马玉龙一听这三个姓,说:“三位在此住了几天?”道童说:“就是昨天一天,他们很开通,给了二十两香资。”马玉龙说:“你知道这三人是哪里的人?”道童说:“他们是庆阳府的人,昨天他们住在这里,说京中热闹非常,我听得恨不能飞去,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
马玉龙说:“一处不到一处迷,其实也是一样。”心中暗想:“这话有根,莫非这人真往这里来了?这可活该,无意中访出点消息来了。明天我们顺着大路寻访,也许能找着贼人。”他想再跟道童盘问盘问,便说:“我们少待片刻再走。”道童议:“何妨多歇息一会,晚上庙里粗斋现成。”石铸说:“也好。”
道童转身出去。胜官保说:“石大爷!你瞧巧不巧,误碰误撞,会访着贼人的踪迹,真会这么来了,这也是贼人该当遭报。”说着话,道童端进酒菜来让三位吃。石铸、马玉龙二人坐下斟酒,马玉龙看酒发浑,不禁一愣。心想:这道童说话很老实,也许这酒是剩在坛子底下的,便说:“道童,你叫什么?”
道童说:“叫永清。”马玉龙说:“你吃这一杯酒吧!”小道童一听,脸一红,眼珠一转,马玉龙就看出破绽来了,说:“你吃。”
道童说:“不会吃。”马玉龙说:“你不吃不成。”道童回头往外就跑,马玉龙赶上揪住,他如何动得了。马玉龙捏住他的嘴,把酒灌下去,只见小道童一咧嘴,扑通栽倒在地。石铸说:“贤弟!此事多亏你细心,不然我们都入牢笼。”马玉龙说:“兄长,咱们快到后面瞧瞧是怎么一回事?”
石铸拿了杆棒,三人出了东鹤轩,往后走了一重院落,由大殿往东一拐,就看见四扇屏门,当中开了两扇,进了屏门一看,是北房三间,东首屋中隐隐射出灯光,只听屋内正有人说话:“马大哥,我们要遇见别人,还好动手,惟有马玉龙,他真是个英雄。”马玉龙一听,不是别人,正是飞云、清风和焦家二鬼,还有独角龙马铠,五人同一个老道士,正在屋中提说此事。石铸大嚷一声说:“好贼崽子,你们的诡计焉能瞒得了石大爷,待我今天捉拿你等去见大人请功。”三人把门一堵,飞云等想要逃走,却比登天还难!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八九回 余化龙泄机佟家坞 众差官卧底邪教中
话说马玉龙、石铸、胜官保三人来至后面的屋中,正值飞云、清风等同一老道说话。石铸一看这老道,原来就是由葵花观逃走的恶法师马道元。
他自葵花观逃走,来到这里,将本庙的老道害死,就在这庙中存身。飞云等人由卧龙湖逃走,清风就要奔庆阳府。飞云说:“暂且莫忙,就在附近的地方歇两天,等彭大人动身后,我们再走,如碰着他,遇见办差官员,岂不被获遭擒。”清风说:“好,我们奔玄真观,听说马道元在那里。”众贼这才来到玄真观,与马道元同在一处。头天晚上,来了三个贼人,在这庙里投宿,乃是凤凰山一百单八鸟之内的贼人,约飞云众人上佟家坞,飞云众人不去。这三个人走后,飞云想要回京都。清风说:“不好,京都人烟稠密,我等身皆背重案,依我之见,还是奔庆阳府找我师父去,即使有人去找我师父,也不怕他。”
飞云说:“别忙,住两天再说。”
今天马玉龙等人进来,小童进去一说,飞云出来探明,向众人说:“可了不得,来的这三个人,都是你我的对头。”马道元说:“不要紧,回头留他们吃酒。”便告诉小童,要话中引话,别叫他们走了,留下他们吃酒。小童故此出来说闲话,留下众人吃斋,这才把迷魂酒端出来,没灌成人家,马玉龙倒把他灌了。
石铸等三人来到后面,听见是对头冤家飞云、清风和焦家二鬼。石铸在外面一嚷,马道元由里面蹿出来,摆刀扑奔石铸。
马玉龙赶过去就是一剑,马道元闪身来奔马玉龙,三五个照面,就被马玉龙一剑把刀削断。马道元往圈外跳去,被胜官保一龙头杆棒打倒,石铸过去按住捆上。马道元只是瞑目受死,一语不发。马玉龙再往屋内一瞧,飞云等都已不见,由后窗户逃走了。
马玉龙再上房一瞧,踪迹不见,这才说:“我们将马道元带走吧!那几个贼人跑了,山路崎岖,也不必追了。”石铸说:“既然瞧见了,总要去追,昨天圣上还降谕旨,捉拿飞云,今天要把他拿住,也是一件惊天动地之功。”马玉龙说:“无奈贼人已跑远了,不见踪迹,你我不是枉用心机吗?”再一找,连道童也跑了。石铸只得把马道元背起,三个人离了玄真观,径回潼关。
天光大亮,来到公馆,正遇大人派徐胜做监斩官,押解水龙神马玉山出斩。石铸进去面禀:“现在拿住马道元,他前在葵花观陷害差官,今又窝藏飞云等人。”大人说:“自我头次下河南,他在圆通观就身背命案数条,早应身受国法,带他上来!”大人看了一看,也不讯问,吩咐随马玉山一同就地正法。
左右将马道元绑上,押解市口,老道破口大骂。杀完了贼人,大众回来了。大人问道:“你们出去查访九头狮子印,可有下落?”众人回说:“并无踪迹,实不知被哪路贼人盗去。”
大人派众差官一连查访多天,并无下落。大人心想,再查访不着,递上复奏折子,就要起身。
这天,只见有人进来禀报说:“外面有一位余化龙,来找马玉龙马大爷。”马玉龙一听岳父来了,赶快出来迎接。来到外面,见余化龙骑着花驴,一概新鲜,过去行礼说:“岳父从哪里来的?”叫听差的人把驴接过去,拉在马厩喂上。把余化龙让进公馆,众人过来见礼,还有不曾见过的,都给引见了。马玉龙说:“岳父来此有公干么?”余化龙说:“有一机密大事,我特来禀见钦差大人。姑老爷,这件事我给你办好,虽不能保你封侯封王,也能官居极品,名扬天下。我得面见大人再说。”
马玉龙说:“有甚大事,可以对我先说说。”余化龙说:“这是万年不遇的巧机会。”马玉龙说:“既然如此,你老人家在此少待,我去禀见大人。”
马玉龙直奔上房,给大人请安,说:“现有我岳父余化龙来求见大人,说有机密大事。”大人说:“请进来吧。”马玉龙来到配房,说:“钦差大人有请了。”余化龙说:“这几天,你们大家都急了吧?”马玉龙说:“急什么?”余化龙说:“皇上丢了九头狮子印,你们不着急吗?”马玉龙说:“现在我们寻找十几天了,并无下落,既是你老人家知道更好。”余化龙说:“我一时半时也说不完,见了钦差大人再说吧。”马玉龙在前头带路,余化龙跟随着来到上房。大人正在椅子上坐定,余化龙过去行礼,大人吩咐看座。彭福搬来凳子,摆在一旁。他是一个民人,大人给的这脸面不小。
余化龙告了座,说:“钦差大人在上,草民来此非为别故,因有一件大事,要在大人台前告禀。”大人说:“余义士有什么事,只管请讲,不必这样吞吐。”余化龙说:“在潼关西北,离此有一百八十里路,山内有一佟家坞,那里住着一家财主,姓佟,人称佟百万,家有千顷之地,买卖无数,他家山内还开有金矿,由此得了无数的富贵。我与这佟家坞的庄主是结义的兄弟,佟百万倒是本分人,由举人报捐皇上家银钱,皇上赏给金陵建昌道,在外做官。他有四个儿子,叫金柱、玉柱、锁柱、宝柱,在佟家坞方圆二百里地之内,都是他一家的买卖房屋,还修了二十里地的城池,均归他佟家所辖。他有一个师父,叫人和教主、化地无形的白练祖,在四川峨眉山上练气,这个老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他立了一个教,名为天地会八卦教,在家中设立了招贤馆。白练祖又从江西信州萃聚峰请来他的两个师兄:大师兄叫天文教主张宏富,二师兄叫地理教主袁智干,在佟家坞立了三教堂,收了五百徒弟,分散到普天之下,给他劝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