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览 - 第 509 页/共 737 页
又曰:子贡问治人於孔子,孔子曰:“懔焉如与腐索御汗马。”(懔,惧也。汗突之马也。)
《国语》曰:铁之战,简子曰:“郑人击我,吾伏(,他刀切,弓衣。)流血,鼓音不衰。今日之事,莫我若也!”卫庄公为右,(卫庄公奔晋,赵简子将纳之,为右也。)曰:“吾九登九下,击人尽殪。今日之事,莫我加也!”邮无正御,曰:“吾两鞅将绝,吾能止之。今日之事,我上之次也!”(邮无正,大夫王良也。鞅,引也。)驾而乘材,(材,横也。)两鞅皆绝。
《史记》曰:周穆王乘骅骝、耳,使造父为御,日行千里,往见西王母。
《庄子》曰:东野稷以御见庄公,进退中绳,周旋中规。庄公为:“造父弗过也!”颜阖遇之,入见曰:“稷之马将败。”公密而不应。少焉,果败而反。公曰:“子何以知之?”曰:“其马力竭矣,而犹求焉,故曰败。”
《列子》曰:造父师曰秦豆氏。造父之始从习御也,执礼甚卑,秦豆氏三年不告。造父执礼愈谨,乃告之,曰:“古语曰:良弓之子必先为箕,良冶之子必先为裘。汝先观吾趋,趋如吾,然後六辔可持,六马可御。”造父曰:“惟命所从。”秦豆氏乃立木为途,仅可容足,计步而置之,履之而行,趋走往还无缺失也。造父学之,三日尽其巧,秦豆叹曰:“子何敏也?得之捷乎!御者亦如此也。曩汝行之於足,应之於心。推於御也,齐楫乎辔衔之际,急缓乎唇吻之和,正度乎胸臆之中,执节乎掌握之间。内得於中心,外合於马志,是故能进退履绳,而旋曲中规,取道致远,而气力有馀,诚得其术矣!得之於衔,应之於辔;得之於辔,应之於手;得之於手,应之於心。则不以目视,不以策驱,心闲体正,六辔不乱,二十四蹄所投无差,回旋进退莫不中节。然後车轮之外可使无馀辙,马蹄之外可使无馀地,未尝觉山谷之险,原隰之夷,视之一也。吾术穷矣,汝其识之。”
《管子》曰:造父,善御者也。善视其马,节其饮食,量其马力,故能取远道而马不罢。(音疲)明王犹造父也,善治其民,度量其力也。
《孟子》曰:昔者赵简子使王良与嬖奚乘,终日而不获一禽。嬖奚反命曰:“天下之贱工也。”或以告王良,良曰:“请复之。”强而後可,一朝而获十。嬖奚反命曰:“天下之良工也。”
《韩子》曰:铅陵卓子乘苍龙桃文之乘,钩锦在前,错钅(丁括切。)在後。马欲进则钩锦禁之,欲退则错钅贯之,马因旁出。造父过之,而为之泣。
《孙卿子》曰:定公问於颜阖曰:“车野毕之御善乎?”对曰:“善则善矣,然甚将为佚。”定公不说,入谓左右曰:“君子固诬人乎?”三日而牧来谓之曰:“东野毕之马佚,南骖引,两服入厩。”定公越席而起,召颜阖曰:“子言东野毕其马将佚,不识何以知之?”对曰:“臣以政知之。昔者舜巧於使民,而造父巧於使马。舜不穷其民,造父不穷其马。是以舜无佚民,造父无佚马。今野毕之御,上车执辔,御体正矣;步骤驰骋,朝礼毕矣;历险致远,其力尽矣。然而求马不已,是以知之。”公曰:“善哉!”
《尸子》曰:夫马者,良工御之,则和驯端正,致远道矣;仆人御之,则迟奔毁车矣。民者,譬之马也。尧、舜御之,则天下端正;桀、纣御之,则天下奔於历山。
《淮南子》曰:急辔数策者,非千里之御也。
又曰:御者非辔不行,学御者不为辔也。
又曰:舟覆乃见善游,马奔乃见良御。(善游,故覆舟不溺;良御,故马奔车不败,故见之。)
又曰:夫载重而马羸,虽造父不能以追急;车轻而马良,虽中工可以致远。
又曰:良马不待策钅(丁刮切。策端有铁也。)而行,驽马虽两钅之不能进。为此不用策钅而御则愚矣!
又曰:。若夫钳且大丙之御也,(钳且大丙,太一之御。)除辔衔,弃棰策,车莫动而自举,马莫使而自走。星耀而玄运,电奔而鬼骇,进退诎伸,不见塍(余菱反。)毁。
又曰:尹需学御,三年而无得焉。常寝想之,(寝卧思之。)中夜梦受秋驾於师。(秋驾,善御之术。)明日往朝,师望而谓之曰:“吾非爱道於子也,恐子不可予也。今日将教子以秋驾。”尹需反走,北面再拜,曰:“臣有天幸,今夕固梦受之。”
又曰:夫马之为草驹之时,跳跃扬蹄,翘尾而走,人不能制之。(马五尺以下为驹,放在草中,故曰为草驹之时。翘,举也。制,禁也。)及至圉人扰之,(圉人,养马官。扰,顺也。)良御教之,掩以冲扼,连以辔衔,则虽历险趋堑,弗敢违戾。故其形之为马,其可驾御,教之所为也。
又曰:夫御者,马体调乎车,御心和乎马,则虽历险至远,进退周旋,无不如意。虽有骐骥、耳之良,而使乌获御之,则马反自恣,(恣,却行也。)而人不御也。
卷七百四十七 工艺部四
书上
《释名》曰:书,庶也,纪庶物也;亦言著也,著之简编永不灭也。
《说文》曰:依类象形之谓文,形声相益之谓字,著於竹帛之谓书。
《广雅》曰:书,如也;纪也。
《易》曰:上古结绳以治,後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百官以治,万民以察,盖取诸《》。(,决也。书契所以决断万事也。)
《家语》曰:宓子贱,字不齐,仕鲁为单父令。恐君听用谗人,使己不得行其政,故请君近吏二人与俱。至官,令二吏书,辄掣其手,书不善,则从而怒之。吏患焉,辞归鲁,子贱曰:“子书甚不善,子勉而归!”报於君曰:“宓子使臣书而掣摇臣肘。书恶而又怒臣。邑吏皆笑之,所以去之而来也。”君以问孔子,孔子曰:“不齐,君子也。其材任霸王之佐,屈节治单父以自试,意者其以此谏乎?”公寤,太息叹曰:“寡人乱宓子之政而责其善数矣。”
《汉书》曰:陈遵,长八尺馀,长头大鼻,容貌甚伟,略涉传记,赡於文辞。性善书,与人尺牍,主皆藏去以为荣。
又曰:宣帝时,中郎将张彭祖,少与帝微时同席研书。及帝即尊位,彭祖以旧恩封阳都侯。
又曰:田学盘盂诸书(孔甲二十六篇,杂家书。)
《後汉书》曰:孙敬,字文宝。少时画地学书,日进焉。
《东观汉记》曰:乐成静王党善史书,喜正文字也。
《魏志》曰:胡昭善尺牍,动见模楷。卫觊好古文,鸟篆隶草无所不善也。
《晋书》曰:王羲之尝诣门生家,见几滑净,因书之,真草相半。後为其父刮去之,门生惊懊者累日。
又曰:王羲之,山阴有道士好养鹅,羲之观焉,意甚悦,固求市之,道士云:“为写《道德经》,当举群相赠耳。”羲之欣然写毕,笼鹅而归。
又曰:羲之每自称:“我书比锺繇当抗行,比张芝犹当雁行也。”曾与人书云:“张芝临池学书,池水尽黑。使其人耽之若是,未必後之也。”
又曰:羲之尝在蕺(音戢)山,老姥持六角竹扇卖之,羲之因书其扇,各为五字。姥初有愠色,乃谓姥曰:“但言是王右军书,以求百钱。”姥如其言,人竟买之。他日,姥又持扇来,羲之笑而不答。
又曰:王献之七八岁时学书,父羲之从後掣其笔,不得,叹曰:“此儿後当复有大名!”常书壁,为方丈字,羲之甚以为能,观者数百人。
又曰:谢安尝问献之:“君书何如君家尊?”答曰:“故当不同。”安曰:“外论不尔。”答曰:“人那得知。”
又曰:卫常,字巨山,转黄门郎。常善草隶书,为《四体书势》,曰:“昔在黄帝,创制造物。有沮(侧鱼切。)诵、苍颉者,始作书契以代结绳,盖睹鸟迹以兴思也。因而遂滋则为之字,有六义焉:一曰指事,上下是也;二曰象形,日月是也;三曰形声,江河是也;四曰会意,武信是也;五曰转注,老考是也;六曰假借,令长是也。”
又曰:索靖作《书状》,其辞曰:“圣皇御世,随时之宜。苍颉既生,书契是为。科斗鸟篆,类物象形。睿哲变通,意巧滋生。损之隶草,以崇简易。百毕毕修,事业正厉。草书之为状也,婉若银钩,漂若惊鸾,舒翼未发,若举复安,虫蛇虬,(力幽切。)或往或还。颓阿那以羸羸,类奋衅而桓桓。及其逸游ツ,乍正乍邪;骐骥暴怒逼其辔,海水窳隆扬其波;芝草蒲萄还相结,棠棣融融反其华;玄熊对踞於山岳,飞燕相追而差池。举而察之,又似乎和风吹林,偃草扇树,枝条顺气,转相比附,窈娆(奴鸟切。)廉苫,随体散布。纷扰扰以绮靡,中持疑而犹豫;玄螭狡兽嬉其间,腾猿飞鲵相奔趣。凌鱼奋尾,蛟龙反据,投空自窜,张设互距。或若登高望其类,或若既往而中顾;或若倜傥而不群,或若自检於常度。於是多才之英,笃艺之彦,役心精微,耽此文宪。守道兼权,触类生变,离拆八体,靡形不判,去繁存微,本象末乱。上理开元,下周谨按,骋辞放手,雨行冰散,高音翰厉,溢越流漫。忽班班而成章,言奇妙之焕烂,体磊落而壮丽,姿光润以璀璨。命杜度运其指,使伯英回其腕,著绝势於纨素,垂百世之殊观。”
《宋书□刘穆之传》曰:高祖书素拙,穆之曰:“此虽小事,然宣被四远,愿公少复留意。”高祖既不能措意,又禀分有在,穆之乃曰:“公但纵笔为大字,一字径尺,既足有所苞,且其名亦美。”高祖从之,一纸不过六十字便满。
《齐书》曰:太祖善书,及登位,笃好不已。与王僧虔赌书毕,谓虔曰:“谁为第一?”僧虔对曰:“臣书臣中第一,陛下书帝中第一。”上笑曰:“卿可谓善自为谋矣。”
《宋书》曰:谢超宗谓王慈曰:“卿书可及虔公?”慈曰:“我之不及父,犹鸡之不及凤也。”时人以为名答。
《宋书》曰:江夏王锋,字宣颖,高帝第十三子也。四岁好学书,畜於母张氏舍,张氏无纸,乃倚井栏为书,满则洗之。已而复书,如此累月。又每晨不肯去窗尘,而就尘书。帝尝使学凤尾诏,一学即工。帝大悦,以玉麒麟赐之,曰:“以麒麟赏凤尾矣!”
《梁书》曰:武帝论萧子□书曰:“笔力劲骏,心手相应,巧逾杜度,美过崔,当与元常(钟繇也。)并驱争先。”其后萧子云为东阳太守,百济国使人至建业求书,逢子□维舟将发,使人於渚次候之,望舡三十许步前行。子□遣问之,答曰:“侍中尺牍之美,远流海外。今日所求,惟在名迹。”子□乃为停船三日,书三十纸与之,获金货数百万。性吝,自非答饷不书。好事者重加赂遗,以要其答。
又曰:颜协,博涉群书,工於草隶飞白。时吴人范怀约能隶书,协学其书,殆过真也。荆楚碑碣,皆协所书。时人有会稽谢善勋,能为八体六丈,方寸千言;京兆韦仲善飞白,并在湘东王府,善勋为录事参军,仲为中兵参军。府中以协优於韦仲,而减於善勋。善勋饮酒至数升醉,後辄张眼大骂,虽复贵贱亲疏,无所择也。时谓之谢方眼,而胸襟夷坦,有士君子之操焉。
《後魏书》曰:崔潜为兄浑诔,手笔草本。会昌初,著作佐郎王遵业买书於市,而遇得之。计诔至今将二百载,宝其书迹,深秘藏之。武定中,遵业子松年以遗黄门郎崔季舒,人多摹拓之。
又曰:崔玄伯尤善草隶行狎之书,为世模楷。玄伯祖悦与范阳卢谌,并以博艺著名。谌法锺繇,悦法卫,而俱习索靖。谌传子偃,偃传子邈;悦传子潜,潜传玄伯。故魏初重崔、卢之书。
《唐书》曰:太宗尝谓侍中魏徵曰:“虞世南死後,无人可与论书。”徵曰:“褚遂良下笔遒劲,甚得王逸少体。”太宗即日召令侍读。尝以金帛购求王羲之书迹,天下争赍古书诣阙以献,当时莫能辩其真伪。遂良备论所出,一无所误。
又曰:虞世南,字伯施。同郡沙门释智永(智永,羲之裔孙。)善学王羲之书,世南师焉,妙得其体,由是声名籍甚。
又曰:柳公权,字诚悬。幼嗜学,十二能为词赋。元和初,进士擢第,释褐秘书省校书郎。李听镇夏州,辟为掌书记。穆宗即位,入奏事,帝召见,谓公权曰:“我於佛寺见卿笔迹,思之久矣。”即日拜右拾遗,充翰林侍书学士,迁右补阙,司封员外郎。穆宗政僻,尝问公权用笔何尽善,对曰:“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上改容,知其笔谏也。公权初学王书,遍阅近代笔法,体势劲媚,自成一家。当时公卿大臣家碑板,不得公权手笔者,人以为不孝。外夷入贡,皆别署货贝,曰:“此购柳书。”上都四明寺《金刚经》碑,备有锺、王、欧、虞、褚、陆之体,尤为得意。文宗夏日与学士联句,帝曰:“人皆苦炎热,我爱夏日长。”公权续曰:“薰风自南来,殿阁生微凉。”时丁袁五学士皆属继,帝独讽公权两句,曰:“词清意足,不可多得。”乃令公权题於殿壁,字方圆五寸,帝视之,叹曰:“锺、王复生,无以加焉!”
又曰:柳公权,大中初转少师,中谢,宣宗召升殿,御前书三纸。军容使西门季玄捧砚,枢密使崔巨源过笔。一纸真书十字,曰“卫夫人传笔法於王右军”;一纸行书十一字,曰“永禅师真草《千字文》得家法”;一纸草书八字,曰“谓语助者焉哉乎也”。赐锦彩瓶盘等银器,仍令自书谢状,勿拘真行,帝尤奇惜之。
又曰:欧阳询,潭州临湘人也。初学王羲之书,後更渐变其体,笔力险劲,为一时之绝。时人得其尺牍文字,咸以为楷范焉。高丽甚重其书,尝遣使求之,高祖叹曰:“不意询之书名,远播夷狄。彼观其迹,固谓其形貌魁梧耶?”(询形体么麽,故高祖有是言也。)
又曰:欧阳通,询之子也。早孤,母徐氏,教其父书。每遗通钱,绐云:“质汝父书迹之直。”通慕名甚悦,昼夜精力无倦,遂亚於询。
《唐书》曰:龙朔二年四月,上自为书与辽东诸将。谓许敬宗曰:“许圉师常自爱朕书,可於朝堂开示。”圉师见,惊喜,私谓朝官曰:“圉师见古迹多矣,魏晋已後,惟称二王。然逸少少力而研,子敬研而少力。今观圣迹,兼绝二王,凤翥鸾回,实古今书圣!”
又曰:太宗尝於《晋史□右军传》後论之曰:“锺书布纤浓,分疏密,霞舒□卷,无所间然。但其体古而不今,字长而逾制。献之虽有父风,殊非新巧,疏瘦如陵冬之枯树,搓而无屈伸,拘束若严家饿隶,羁羸而不放纵。萧子□无丈夫之气,行行如萦春蚓,字字若绾秋蛇,卧王於纸中,坐徐偃於笔下。以兹播美,岂非滥名耶?所以详察古今,研精篆素,尽善尽美,其惟王逸少乎!”
又曰:孔若思早孤,母褚氏亲自教训,遂以学行知名。年少时,有人赍褚遂良书迹数卷以遗,若思惟受其一卷,其人曰:“此书当今所重,价比黄金,何不总取之?”若思曰:“若价比金宝,此为多。”更截去半以还之矣。
又曰:卢知猷器度长厚,文词美丽。尤工书,一落简翰,人争模仿。
又曰:钟绍京,虔州赣人也。初为司农录事,以工书直凤阁。则天时,明堂门额、九鼎之铭及诸宫殿门榜,皆绍京所题。
又曰:王涯既诛,涯家书数万卷,侔於书府。前代法书名画,人所保惜者,必以厚货致之。不受货者,必以官爵致之。厚为垣窍而藏之覆壁。至是,人破其垣取之,或剔取函奁金宝之饰,与其玉轴而弃之。
《蔡琰别传》曰:琰对曹操曰:“乞给纸笔,真草惟命也。”
《邴原别传》曰:原年五六岁,过书舍而泣,师曰:“何泣?”原曰:“孤子易伤感。夫书者,皆有父母也。今顾其书,故恻然涕零也。”师哀原言,而为之泣曰:“欲书不须费也。”遂就书。
《江伟家传》曰:伟性善书,人得其手迹,莫不藏之以为宝。
《神仙传》曰:东郭延服灵飞散,能夜书。(言目明。)
又曰:王远,字方平,东海人也。博学,尤明天文、谶纬、《河》、《洛》之要,逆知天下盛衰之期。汉桓帝闻之,连征不出。使郡国逼载诣京师,低头闭口不肯答,乃题官门扇四百馀字,皆说方来。帝甚恐之,使刮去外字,复见,墨皆彻入版里。
《石虎邺中记》曰:石虎有马妓,著朱衣、进贤冠,立於马上,马走而作书,字皆端正。
《永嘉郡记》曰:昔王右军游永嘉,经於恶道,右军书南边大石。今犹见墨迹,而字不甚了了。
《抱朴子》曰:英葱实、天雄、鹤脑,服之令人夜书。
《孙卿子》曰:作书者众,而苍颉独传,用心一也。
《淮南子》曰:昔苍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高诱曰:有书契作,诈伪萌生,去本趋末,弃耕垦之业,而务锥刀之利,天知其将饿,故为雨粟也。鬼恐为文所劾,故哭也。鬼或作兔,兔恐有取毫为笔,害及之,故哭。)
又曰:明月之光,可以远望,而不可以细书也。
《慎子》曰:书契所以识公信也。
《隋巢子》曰:史皇产而能书。
《三辅决录》曰:韦诞,字仲将。除武都太守,以书不得之郡,转侍中,典作《魏书》,号《散骑书》,一名《大魏书》,凡五十篇。洛阳、邺、许三都宫观始就,命诞铭题,以为永制。以御笔墨皆不任用,因奏曰:“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用张芝笔、左伯纸及臣墨,兼此三具,又得臣手,然後可以逞径丈之势,方寸千言。”
《俗说》曰:桓玄取羊欣为征西行军参军。玄爱书,呼欣就坐,仍遣信呼顾长康,与共论书至夜,良久乃罢。
《世论》曰:锺会有异志,密白邓艾有反状。又会善效人书,於剑阁要艾章表,皆易其言,令倨傲,多有矜伐以疑之。
《论衡》曰:夫河出图,雒(与洛同。)出书,圣帝明王之瑞应也。苍颉作文字,笔与天地同,指与鬼神合,何恶而致雨粟鬼哭之怪哉?
又曰:书官讳丙日,云苍颉以丙日死也。
《世说》曰:韦仲将善书。魏明帝起殿安榜,使仲将登梯题之。既下,头皓然,因是敕诫儿孙勿复学书。
王升之《怀旧序》曰:余与从甥孙道济交好特至。昔寓荆州,同处一室,冬多闲暇,长共学书。余收而录之,欲以为索居之爱,道济因记纸末曰:“舅还山之日,览此相存闲书。”见其手迹,皎若平日,凄怅伤心。
卷七百四十八 工艺部五
书中
王右军《题卫夫人笔阵图後》曰:夫纸者,阵也;笔者,刀槊也;墨者,鍪甲也;水砚者,城也;本领者,将军也;心意者,将副也;结构者,谋画也;扬笔者,吉凶也;出入者,号令也;屈折者,杀戮也。夫欲书者,先於研墨,凝神静思,预想字形大小偃仰平直振动,令筋脉相连,意在笔前,然後作字;若平直相似,状如算子,便不是书,但得其点画耳。昔宋翼常作此书。翼,锺繇之弟子,乃咄之。翼三年不敢见繇,潜心改迹。每画一波,常三过折笔;每作一点,常隐锋而为之。
卫夫人《笔阵图》曰:若初学书,先须大书,不得从小。善鉴者不写,善写者不鉴。多骨微肉者筋书,多肉微骨者墨猪。多力丰筋者圣,无力无筋者病。一一从其消息而用之。
王僧虔《论书》曰:王平南□是右军之叔,自过江东,右军之前,惟□为最。画为晋明帝师,书为右军法。
又曰:中书令王珉,笔力过於子敬。书旧品云:有四匹素,朝操笔,至暮便竟,首尾如一,又无误字。子敬戏云:“弟书如骑骡,常欲度骅骝前。”
又曰:锺公之书,谓之尽妙。锺有三体:一曰铭石书,妙者也;二曰章程书,传小学秘书教者也;三曰行狎书是者也。三法皆世人所善。
虞《论书》曰:晋谢奉起庙悉用材。右军取,书之满林。奉收得一大篑。子敬後往,谢奉为说右军书甚佳,而密已削作数十板,请子敬书之,亦甚佳。奉并珍录。後履分半与桓玄,用履为扬州主簿。馀一半,孙恩破会稽,略以之海。
又曰:晋时,有一好事少年,故作精白纱衤戒衣,着诣子敬。子敬便取书之,草正诸体悉备,两袖及衤票略同。少年觉王左右有陵夺之色,掣礻戒而走。左右果逐之,及门外,斗争分裂,少年才得一袖耳。
梁武帝观锺繇书法曰:子敬不迨逸少,犹逸少不迨元常。学子敬者如画虎也,学元常者比画龙也。
又曰:夫运笔邪则无芒角,执手宽则书缓弱。点掣短则去臃肿,点掣长则法离澌。画促则字横,画疏则形慢。拘则乏势,放又少则。纯骨无媚,纯肉无力。少墨浮涩,多墨笨(蒲本切。)钝。此并任之自然之理也。
庾元威《论书》曰:余为书十牒屏风,书作十体,间以采墨,当时众所惊异。自尔绝笔,惟留草本而已。其百体者,悬针书、垂露书、秦望波冢书、金鹊书、玉文书、鹄头书、虎爪书、倒薤书、偃波书、幡信书、制书、列书、日书、月书、风书、□书、科斗署书、胡书、蓬书、相书、天竺书、转宿书、一笔篆、一笔隶、飞白、章草、古文隶、横书、楷书、小科隶、芝英隶、花草隶、幡信隶、锺鼓隶、龙虎篆、凤鱼篆、麒麟篆、仙人篆、科斗篆、□篆、虫篆、鱼篆、鸟篆、龙篆、龟篆、虎篆、鸾篆、龙虎隶、凤鱼隶、麒麟隶、仙人隶、科斗隶、□隶、虫隶、鱼隶、鸟隶、龙隶、龟隶、虎隶、鸾隶、龙文书、龟文书、鼠书、牛书、龙书、虎书、兔书、龙草书、蛇草书、马书、羊书、猴书、鸡书、犬书、豕书,已上皆采色,其外复有大篆、小篆,铭鼎、摹印,刻符、石经象形篇章,震书、到书,反左书等,及九体书,所谓缣素书、简奏书、笺表书、行狎书、楫书、蒿书、半草、全草书,此九法,极真草之次第焉。删舍之外,所存犹一百二十体。
袁昂《古今书评》曰:王右军书如谢家子弟,纵复不端正者,爽爽有一种风气。王子敬书如河洛间少年,虽皆充悦,而举体蹉跎,殊不可耐。羊欣书如大家婢为夫人,虽处其位,而举止羞涩,终不似真。徐淮南书如南冈士大夫,徒好尚风轨,终不免寒乞。阮研书如贵胄失品次,不能复排突英贤。王仪同书如晋安帝,非不处尊位,而都无神施。吴兴书如新亭伧父,一往见似扬州人共语,便音态出。陶隐居书如吴兴小儿,形虽未成长,而骨体甚骏快。殷钧书如膏丽使人,抗浪甚有意气,滋韵终不精味。袁山松书如深山道士,见人便欲退缩。萧子□书如春初望山林,花无处不发。曹喜书如经论道人,言不可绝。崔子玉书如危峰阻日,孤松一枝,有绝望之意。师宜官书如雕羽未息,翩翩自逝。韦诞书如龙威虎振,剑拔弩张。蔡邕书骨气风远,爽爽为神。锺司徒书字十二种,意外殊妙,实多奇。邯郸淳书应规入矩,方圆乃成。张伯英书如汉武帝爱道,凭虚欲仙。索靖书如飘风忽举,鸷鸟不飞。皇象书如歌声绕梁,琴人舍挥。卫常书如插花美人,舞笑镜台。孟光禄书如崩山绝崖,人见可畏。张芝惊奇,锺繇特绝,逸少鼎能,献之冠世,四英其颓,洪芳不灭。羊真孙草,萧行范篆,各一时妙绝。锺繇书若飞鸿戏海,舞鹤游天,行间希密,实亦难过。萧思话书走墨连绵,字势屈强,若龙跳渊门,虎卧凤阙。薄绍之书字势蹉跎,如舞妓低腰,仙人啸树。
江式《论书表》曰:秦有八体:一曰大篆,二曰小篆,三曰符书,四曰虫书,五曰摹印,六曰署书,七曰殳书,八曰隶书。
又曰:汉时有六书:一曰古文,孔子壁中书也;二曰奇字,即古文而异者也;三曰篆书,云小篆也;四曰佐书,秦隶书也;五曰缪篆,所以摹印也;六曰鸟虫,所以书幡信也。
李嗣真《书後品》曰:虫篆者,小学之所宗;草隶者,士人之所尚。近代君子,故多好之,或时有可观耳。
武平一《徐氏法书记》曰:梁大同中,武帝敕周兴嗣撰《千字文》,使温铁石模次羲之之迹,以赐八王。
徐浩《论书》曰:初学之际,宜先筋骨。筋骨不立,肉何所附?用笔之势,特须藏锋,锋若不藏,字则有病。病且未去,能何有焉?字不欲疏,亦不欲密,亦不欲大,亦不欲小。小长令大,大蹙令小,疏肥令密,密瘦令疏,斯其大经矣。笔不欲捷,亦不欲徐,亦不欲平,亦不欲侧。侧竖令平,峻不使倾,捷则须定,徐则须利。如此则其大较矣。
徐浩《古迹记》曰:中宗时,中书令宗楚客奏事承恩,乃乞大小二王真迹,敕赐十二卷,大小各十轴。楚客遂装作十二扇屏风,以褚遂良《闲居赋》、《枯树赋》为脚,大会贵要,张以示之。时薛稷、崔、卢臧用废食叹美,复不晏乐。
何延之《兰亭记》曰:《兰亭》者,晋右军将军会稽内史琅琊王羲之字逸少所书之诗序也。右军蝉联美胄,萧散名贤,雅好山水,尤善草隶。以晋穆帝永和九年暮春三月三日,尝游山阴,与太原孙绰兴公、广汉王彬之,并逸少子凝、徽、操之等四十有一人,修祓禊之礼,挥毫制序,兴乐而书。用蚕茧纸、鼠须笔,遒媚劲健,绝代更无。凡二十八行,三百二十四字。字有重者,皆构别体。就中之字最多,乃有二十许个,变转悉异,遂无同者。其时乃有神助,及醒後,他日更书数百千本,终无如祓禊所书之者。右军亦自珍爱宝重此书,留付子孙传掌。至七代孙智永,永即右军第五子徽之之後,掌其书,为萧翼绐而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