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稣会文献汇编 - 第 306 页/共 368 页

一、尊儒亟镜叙 天主教系灭儒 儒教崇于宇宙也,诸子百家不能与同行,予胡庸赘言尊乎哉?则以今日之欲灭之者之卑之也,不忍不号天下以尊。儒道耀乎乾坤也,子臣弟友原奉以为照,予胡庸赘言镜乎哉?则以今日之欲灭之者之混之也,故不忍不请天下以镜。夫欲灭之者何物乎?西之夷,天主耶稣之徒,与华之夷,从天主耶稣之徒者是已。 天主教以媚窃害儒 然夷固不即灭儒也,而其计先且用媚与窃。媚能显授人以喜,窃能阴授人以不惊。喜焉从而卑之,不惊焉遂即混之。爪牙备,血力强,一旦相与,蹲素王之堂,咆哮灭之矣。予小子诚为此惧。虽然,仲尼吾心之仲尼也,仲尼之道恶可得而灭焉?仲尼日月也,洙泗一堂,旧所传授之光明未坠于地,又恶可得而卑与混焉? 以儒镜夷,不可不亟 或曰,“妖夷惑世诬民,晦盲否塞,乃世运之夜色也,其亟以中天日月镜之乎?”或曰:“妖夷语默动静皆怪,乃中邦之魁魅也,其亟以禹王之鼎镜之乎?”予则以为此盖似道非道而害道。媚儒窃儒而害儒者,乃孔门之王莽也。予其亟以仲尼一堂所传授之镜镜之乎,镜焉然后知圣贤之面目须眉有真,不至为妖夷之所假;镜焉然后知妖夷之肝胆情形皆恶,不至贻耳目以误迷;镜焉然后喜者或其有隐忧,不惊者或其有危愕,庶不相率而为夷也乎。此区区所以求天下之镜之,而惟恐其不亟焉。 亟号尊儒镜夷 今夷之言曰:“我等必教中华尽尊我耶稣,而惟我是从,不然不能已也。”嗟夫!苟中华相率而从夷,吾知仲尼之微服远去也,必且有甚于当年之恒魋。 予小子惟有赴东海而死耳,岂肯处夷世界以求活也哉!斯镜也,圣贤先得我心而作之者也,现成不朽,毋用予铸,光明不垢;毋用予拭,予惟举此镜以镜之而已矣。然妖夷之假也已久,民物之迷也日众,予小子之号尊请镜也,又恶可以不亟? 二、狡夷之害无穷,不辨为忍心害理说 举国合谋用夷变夏 利玛窦辈相继源源而来中华也,乃举国合谋欲用夷变夏,而括吾中国君师两大权耳。 选贤能开教于中国 今其国既窃读吾邦文字经书,复定爵禄之等,年月考选其人之能,开教于吾邦者,大富贵之,此其计深哉!于是彼国之夷,奋臂争先竭毕世之心力而为之。 以上帝、天命与天乱圣教 凡可以乱吾圣贤之教无所不用其极,而无忌惮焉。其最受朱紫疑似者,莫若上帝,天命与天之五字。狡夷以为甚得计者在此。 吠声贪货者起而和之 吾国吠声之夫与贪货之流,起而和之,各省皆有其羽翼。吠者无目者也,见声不见人也;贪者丧心者也,见金不见人也。害道害世,兹无穷矣。 坐视不言乃忍心害理 计自利妖首难,以至今日,五十余年,吾儒豪杰之士,未闻有为孟子之辨者。忠孝节义之像,日受其斩;天道德性之宗,渐以不明,诚可为痛哭流涕者矣。予小子凉德不才,以期期之口著辨,愧汗殊深。然固不得已之苦心也,诚以为忍心害理之甚者,莫甚于今日坐视而不言者也。 三、圣贤知天事天,夷不可混说 孔子不教人亵事帝天 子曰:“五十而知天命”。知天莫若夫子矣!然其垂教大旨,惟德性心学,尽吾至诚无息之道而已矣,初不教人亵事帝天。 天即理、道、心、性 盖天之所以为天,于穆不已之诚也。天即理也、道也、心也、性也。 道福善祸淫 此道最灵而有权柄,故《易》云:“天道福善祸淫”。 事天即存心养性 此理最灵而甚神速,故曰:“一念善,则景星庆云随之”。是以吾儒惟有存心养性,即事天也。 祷天即悔过迁善 惟有悔过迁善,即祷天也。 事天、祷天精义 苟舍是而别有所谓天之之说,别有所谓事之之法,非素王之旨矣。予读“祷尔于上下神祗,子曰:丘之祷久矣”。未尝不了然大畅,悠然深省也。是吾夫子之大功德,分明揭事天、祷天之精义,以诏天下后世也。 天神、地祗真义 注云:“上下谓天地,天曰神,地日祗。”又是朱子大功德,使人知有天,有地,有天神,有地祗,在上在下也。 天地心性一体不二 是吾夫子、子路未尝不并言天地也,未尝不并祷天神地祗也,岂非祗神之所以为祗神者,一吾心之道乎?岂非吾心之鬼神,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乎?岂非能视者即鬼神,能听者即鬼神,夫微之显,诚之不可掩如此乎?此圣贤经书之明旨,昭若日月于中天,夷妖何得而混之也?是故夷妖混儒之言天、言上帝,而绝不敢言地、不敢言祷于地祗,不敢言即吾心之道,不敢言即吾心之诚,岂非以其害于天主耶稣之说乎哉? 耶稣非经书帝天 而我华人以夷之天主耶稣,为合吾儒之经书帝天者,何异以鸟空鼠即为合凤凰之音也与? 四、生死理欲相背说 儒学生死不失其正 自十六字传心以来,中国之儒门无异学,惟仁义而已,故生死皆不失其正。仲尼集千圣之大成,孟子学孔子者,后先垂教,可谓至矣。 妖夷生死皆欲 妖夷不知真体所在,心惟主是逐,不嫌尽此生而媚之,则生也为抱妄想,生是虚生;志惟天堂是惑,不难舍此生而求之,则死也为抱妄想,死是虚死,生死皆欲也。夫吾人之生死,大事也。妖夷与孔孟理欲相背如此,矧其他乎? 五、受用苦乐相背说 子罕言命 “子罕言命与仁。”注曰:“命文理微,仁之道大。”盖命即理也,此理极精微;仁乃道也,此道最广大。惟君子致广大而尽精微,总之所以尊德性也。此德性非可以言传,乃千圣不传之秘,现成之受用。《易》云:“艮其背,不获其身。”《书》云:“安汝止。” 圣人超生死 如是则可以见圣人生未尝生也,死未尝死也,所谓生死不相干也,所谓齐生死也,超生死也。所谓毋意、必、固、我者也,圣贤生之受用诚乐哉。 狡夷教人苦生乐死 如是则与狡夷之所谓“灵魂者,生时如拘缧绁,既死则如出暗狱。”教人苦生乐死也,毫不相干矣。 狡夷与圣贤苦乐相背 盖狡夷不知真体所在,外执天主,内执灵魂,情著天堂,而谋所以登。无事而自被刑枷,非罪而捶胸乞救。活泼泼之趣何在,坦荡荡之宗奚存?狡夷与圣贤苦乐相背如此,矧其他乎? 六、尊贵迷悟相背说 君子尊德性 故君子尊德性,明是德性外皆卑也,舍德性别无可尊矣。此德性本体,在我原明,故曰:“克明德。”此德性本体与天不二,在天为命。故曰:“顾諟天之明命。”此德性本体原无边际,极其高峻,而莫与俦,故曰:“克明峻德,皆自明也。”“明则诚矣”,即此是人之道,故曰:“诚之者,人之道也。”即此是天之道,故曰:“诚者之道也。”即此是天与地之道,故曰:“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二。 万物由诚而生 夫岂天主耶稣之所得而主宰,所得而七日造成乎?即此是物之道,万物皆从此诚而生,故曰:“则其生物不测。”夫岂天主耶稣之所生物乎? 君子以诚为贵 故曰:“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明是诚之外,皆贱也,不足贵也。夫君子之所尊贵如此,而谓不悟者能之乎?如是则与狡夷之所尊贵在于深目隆鼻之天主耶稣也,毫不相干矣。 狡夷教人乞于耶稣 盖狡夷不知真体所在,不悟自成自道,自贵其贵,以故教人乞成乞道于耶稣,乞灵乞贵于天主。今观其尊刑枷之凶夫,贵钉死之罪人,恭敬奉持无所不至,诚为可悲! 狡夷与君子迷悟相背 夫狡夷之所尊贵如此,而谓不迷者为之乎?狡夷与君子,迷悟相背如此,矧其他乎? 七、道贯天地人物,非夷所知说 道贯天地人物 是故当知此诚真体,无所在而无所不在也。在圣人则为圣人之道,故曰“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在君子则为君子之道,故曰:“君子之道费而隐,夫妇可以与知能行,圣人有所不知不能。”是夫妇不乞灵于神圣也,神圣不能有丰于夫妇也。竖无上兮,横无外兮,虚空逼塞满兮,语大莫载也;野马尿溺兮,窗前草兮,物物一太极兮,语小莫破也。在鸢鱼则为鸢鱼之道,飞戾天兮忘其天,跃于渊兮忘其渊,鸢鱼各足也。生民之食息起居,何非此道之妙用;两间之水流花开,总属此理之流行。造端乎夫妇,察乎天地矣。君子也、圣人也、夫妇也、天地也,飞潜动植也,共在一道中矣。故曰:“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王侯得一以为天下贞。”此吾道一以贯之宗,性与天道之旨也。洙泗一堂,当日漏泄已多,然及门弟子犹不可得闻,况妖夷辈今日可得闻此哉?是故知此者谓之知天,行此者谓之事天,吾儒岂别有所谓知之之学? 利妖妄立天主 如今日利妖指天主降生为耶稣,耶稣复返为天主,地狱天堂有几重,始为知天乎哉?又岂别有所谓事之之法?如今日妖夷淋圣水,擦圣油,运十字刑枷以自桎梏其身心,暗招密诱,男女混杂,始为事天乎哉?总之,妖夷不能知此一贯之道,故妄立天主与灵魂,而卑贱太极与理道也。 八、太极理道,仲尼不可灭说 利夷以耶稣灭太极 夷之言曰:“若太极者,止解之以所谓理,则不能为天地万物之原矣。盖理亦依赖之类,自不能立,曷立他物哉?”又曰:“自不能立,何能包含灵觉,为自立之类乎?”理卑于人,理为物而非物为理也,故仲尼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也。”如尔曰:“理含万物之灵,化生万物,此乃天主也,何独谓之理,谓之太极哉?” 由此观之,夷妖明目张胆,灭仲尼太极是生 两仪之言,而卑贱之矣。以天主耶稣灭太极矣。 利夷以仲尼攻仲尼 夫既灭之,而复引仲尼“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之语何为哉?盖欲以仲尼攻仲尼也,使天下知仲尼之说为矛盾,而太极生两仪为不足听也。 信教儒生乃素王之恶逆 华人峨冠博辈,读仲尼书者,敢曰“利先生天学甚精,与吾儒合。”呜呼!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只为太极之乱臣贼子,为素王之恶逆渠魁焉已矣。 仲尼率性修道之旨 予请略言之。夫道者,人之体性形之君也,本含弘而光大。人者,道之妙用,性之臣也,惟当率其性之固有,而满其本然之分量,以尽其妙用之职,此之谓“人能弘道”,非能出乎道外,而弘其道之所本无也。故以致良知、良能之功用言之,言人能弘道也可;若以良知、良能之本然言之,言道能弘人也亦可。所以知格物,尤贵知物格,吾且即问其人,云何而能弘道,所以能弘者为何物?则道为人之主宰也,不已彰明较著乎?但人不顺道、不率性,是自违于道,自逆于性,自暴自弃矣,而道亦何能授扩充之柄于人乎?故曰:“非道弘人。”此仲尼望人率性修道之奥旨,反覆抑扬之微言也,岂利妖辈所可得藉口哉? 道不可离非依赖品 故曰:“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岂依赖之云乎?若谓之依赖,则可离矣。利妖之灭太极,即灭《中庸》也。 利妖不言白马乎?曰:“马乃自立者,白乃依赖者,虽无其白,犹有其马。”由此而言,则利妖以道为依赖,是利妖以道为可离也,是利妖实谓虽无其道,犹有其人也。此口一开,孔之门皆闭矣。《诗》曰:“人而无礼,胡不遄死。”诗固谓人卑于礼矣,何妖夷之无道无理至此哉?! 天儒大相径庭 夫灭理无道,而曰“精”、曰“高”;攻孔悖孟,斥《中庸》,而曰“符”、曰“合”。卑德性而尊耶稣,贱明诚而贵天主,轻仁义而重天堂,以生为缧绁,以死为出狱。源源而来开教于吾邦,布金几乎满地,予则安能已于辨哉?故曰:忍心害理之甚者,莫甚于今日坐视而不言者也。 破邪集自叙 黄贞 破邪集自叙题解 《破邪集自叙》是黄贞于崇祯己卯 仲春为《破邪集》所作的序。 文章认为天主教入中国后,惑世诬民,使士庶同迷,贵贱共惑,为祸甚于杨墨。作者为此愤郁不已,累夜不寐,发誓立志要破除邪教,拯世救民。故上下奔走,激劝同志,共扶大义,虽然阻障者以种种理由阻挠,但作者不为所动。七年间,谈之唇焦未罄,录之笔秃难完,终于完成了《破邪集》。 霞漳黄贞天香著 一、天主教之祸胜于杨墨 奸夷设天主教入我中邦,以尧舜周孔入地狱,此千古所未有之胆也。细查彼国毒法妖术,真可暗天黑地,惑世诬民,此又诸夷所未有之毒也。历窥彼夷乱华机局,真能使智者愚,贤者不肖,士庶同迷,贵贱共惑,五胡之祸未堪匹此。且彼土产金银,密交上下,党羽之多不可算数,杨墨之祸未堪匹此。贞尝泣而言之矣。 二、《破邪集》之由来 始自癸酉年艾儒略之入吾漳也,贞乃知之,时每自嗟曰:“如此大患,今天下无一人出力扫除之,何耶?” 又自思曰:“万历间,宗伯沈仲雨驱逐之疏霹雳。未几而此夷旋踵复入,千倍于昔,天下为其所惑,莫知其详。则今日虽再驱之,安知后来不如今日之为其所惑而莫知其详乎?”况予草野愚拙,微寒孤立,其何能为?因愤郁胸热如火,累夜鸡鸣不寐,得一计焉。曰:“我今日当起而呼号、六合之内,共放破邪之炬,以光明万世,以消此滔天祸水。” 于是每拜天默祷曰:“小子贞愿以无用之身,用报孔孟,用报君亲,用救天下万世生灵,勿为夷邪所害,共还中国衣冠。”又自发誓以坚其志曰:“虽奸邪机深局巧,金多党大,粉身碎骨,我必无畏,神祗共鉴!” 于是不论儒徒佛徒,是我非我,惟极力激劝,乞同扶大义,乃奔吴越之间。幸得沈仲雨等诸公旧疏于沉晦之秋,遂募刻播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