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公案 - 第 13 页/共 19 页

冯小姐闻言,连声叹气说:“好事多磨,偏不凑巧,方才奶娘来说,老爷还未安寝,若到花园,怕老爷一时来请,将这金银一包,紫金镯一对,你快去送与封相公,叫他早些行礼,迟则有变,快去速来,若是被人知晓,其祸不小!”丫环答应,迈步出房,手拿金镯珠宝,两脚如梭,回至花园。那书生在月明之下,藏藏躲躲。秋葵叫声:“姑爷快接金银珠宝,还有机密言词相告。”杜园闻听,才要来接。秋葵月下瞧出破绽,暗道:“封真是个白面书生,这是有胡须的丑汉!”丫环心惊要跑,杜园拉住衣衿。秋葵方欲喊叫,杜园着急,月色看的明白,地上偏有半块砖头,杜园猫腰拾起,照秋葵就是几下,丫环丧命。 第八十八回 冯乡宦园内吃惊 老夫人商量告状   话说凶徒杜将秋葵打死,地下拾起银包,才要去找金镯,耳闻花亭后有行走,翻身跑出花园,回家而去。且说冯春带领家童察看门户,经过花亭,月色之下,低头看视,地下一人横躺,主仆害怕,细观,原是使女秋葵,脑浆进裂,地上有砖头半块。说道:“这事诧异,何人到园行凶?”登时哄动仆妇,打灯笼齐看,冯春拾起金镯,唬了一跳,登时气得改色。吩咐:“人来,看着尸首!”手拿金镯,直扑绣房。小姐吃惊,才要问话,他父喊有道:“好个未出闺门之女,暗差秋葵主何事情,被人打死,宝镯失落花园,快还我传家之物!迟延定不容耍”小姐闻听魂飞,心间辗转:不料封真如此万恶,未知打死秋葵是什情由?父亲立要金镯,奴家如何应答?小姐急躁泪下。冯春冷笑,骂道:“无羞耻之女,任意胡为,心事猜透,私约到园,封真轻薄,贪财行凶,明朝到县告状,封真一死绝念。你若心下无愧,为什低头不语?”冯春言罢,翻身复又到园,令家童抬尸,暗搁封家门前,明日去找秋葵。冯春正然安排,耍赖封真图财害命。丫环来报:“小姐要寻自尽,幸亏奶娘瞧见救下,现在房中悲痛。”冯乡宦闻听,唬得魂不在体,跑进香闺,见素英落泪,父女连心,把怨恨付与九霄,说:“我儿不必伤情,为父言语粗暴,须看父女分上。”劝慰一回,叫人小心守定,出房回到花园,只骂封真。天有五鼓,叫过四个家人,把秋葵之尸抬起,暗送封家门外。   次早,封真往杜宅读书,刚出街门,被冯家仆人拿住,送到县中,冯春随补状子。东安县知县名叫孙炼厚,贪财之辈,素与冯春往来,不容公子分说,严刑审问,屈打成招杀人之罪,身入南牢,含冤受苦。谈氏夫人听说公子遭屈吃惊,无奈变卖银钱,南牢送饭告状。公堂孙知县受冯春之托,一概不准,老夫人惟有伤心。这日正坐房中,隔壁张婆走进说:“老太太,公子含冤,问成死罪,方才我的老头打保定回来,说道抚院于大人明如日月,善断民词,一清如水,老太太何不前去补一呈子?那还有几分指望。若愁无有盘费,老身情愿帮银二两。”   说着,打衣袖之中掏出银子。谈氏太太闻听欢喜,千恩万谢,深感张婆之情,随即雇车,要到保定告状,托付张婆与公子送饭。老夫人戴月披星,直扑保定府而来。且说贤臣搭救齐京,监斩孟度,催人夫回保定府。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八十九回 于大人怜民接状 书房内神鬼泄机   话说贤臣这日到了保定府,大小官员迎接,穿街越巷,轿至衙门以前,忽听人声诉苦:“冤枉冤哉,青天大人救命!”   轿内贤臣瞧看,却是年残妇人,吩咐青衣:“把那妇人带到衙门听审!”衙役答应,将谈氏夫人带起。贤臣进衙,下轿升堂,说:“众官请回 ,明日再会。”众官员打躬告退。贤臣吩咐:“带告状贫婆。”下边答应。老夫人上堂跪倒,流泪诉苦,说道:“大人在上容禀:命妇丈夫在日,曾作过青州知府,告老还家,不幸身亡,生有一子,名叫封真,年十八岁,学馆读书,曾与冯春结成朱陈,已聘素英为婚。如今因命妇家贫,起意赖婚,暗害使女,东安县告状。县官图财,苦拷封真,问成死罪。   久闻青天爱民如子,求大人高悬秦镜,恩断屈情,感顶无既。”   贤臣默转:谈氏替子告状,为冯春欲赖姻亲之事,须得细问。   说“谈氏另听审讯。”   诰命谢恩叩拜出衙,暂住尼庵。贤臣随即写票拔签,差四名差人往东安县提封真听审。不几日提龋孙知县等也就前来伺候审问。封公子的口词与谈夫人之言一样。贤臣复又问冯春说:“你自己杀了秋葵,图赖封真,将女儿另许别人,作这样伤天害理之事,成何道理?”冯春闻听,跪爬半步说:“大人听禀,封真本是东牀,受聘成亲,不料封章去世,封真越礼胡行,天黑私入花园,想要偷盗,秋葵赶他,致被打死,尸骸在他门首,凭据分明,不肯招认,赖女儿约至花园,私赠金银。   含冤无处诉苦,是以送到东安县审明,封真招成图财害命。大人断事如神,伏求恩审。”贤臣座上吩咐说:“据本院观瞧,封真不像行凶之辈,将他暂且寄监,你等讨保,本院细想其情,定然断明。”贤臣发放众人,回到书房,独自寻思,不觉困倦,伏桌而寝。梦听门外陡起阴风,一个屈死妇人前来诉苦。贤臣睡中举目端详,披头散发,口带鲜血,芙蓉粉面,秋波泪眼,来至座前,拜倒磕头。贤臣问:“何处冤魂,少要痛伤,被何人谋害?快些详诉,本院一定拿获正犯斩之!”女鬼拜罢说:“大人在上容禀,提出被害情由,一言难荆有四隐言,求大人醒来猜详。”念道:“丈夫系于到皇都,草肃生心将计露。   主母佳酿醉死奴,可怜身赴黄泉路。”女鬼念完隐言,一阵旋风,出门而去。隐然哭声,令人伤惨。叱咤一声说:“鬼魂,快走!此乃抚院书房,不可在此搅扰!”一片红光,有一位出世的神仙来到房内,贤臣闪目观瞧,却是个道家打扮,仙风道骨,不同寻常,头戴翠云巾,杏黄鹤氅,水袜云鞋,面紫生光,神眉圣目,手擎黄金如意。贤臣带笑,望着开言口呼:“羽士!”   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九十回 感仙人显灵惊梦 于大人详解诗文   话言贤臣看毕,开言便问说:“请问仙翁,何缘到此?”   那道者听问,口呼:“抚院,须要听真,道人家住蓬莱岛内,寿与天齐,长生不老,从来不染红尘。因清官似水,感动神仙到此,吾乃氤氲使者,管理婚姻,清官遇此疑难之事,冯春告状,图赖封真,打死秋葵,凶犯尚没下落,抚院不知谁是凶手,故此道人临凡,指点迷津,要知犯人名姓,新诗一首记清,念的是:‘木土相逢散绿荫,野猿无犬人园心。清官须要留神悟,诗句包藏作恶人。’”神仙含笑从头念完。贤臣听罢诗词,才然要问,霎时之间,房内起片祥云,云磨响亮,氤氲使者出门而去。贤臣惊醒,追思梦景,细听醮楼,已交三鼓。暗自参详:“梦中女鬼诉冤,说了隐言,被神仙喝退,指引害死使女的凶身,念诗一首,不肯明说,叫本院猜详哑谜。”左右思想,灵机一动,满面生春说:“是了,隐言头一句‘丈夫系子到皇都’,‘系子’二字相连,是个‘孙’字。日间问过东安县知县,名叫孙炼;第二句,‘草肃生心将计露’,‘草’字为头,‘肃’在下,岂不是个‘萧’字?第三句,‘主母佳酿醉死奴’,‘主母’凑起是个‘毒’字,佳酿是酒,此妇定然是酒死;第四句,‘可怜身赴黄泉路’,分明遭屈被人害死无疑!女鬼不与本院声冤,分明诉苦,此事应知县孙炼身上,也未可定。不免等他回话之时,如此这般,此案一定明白!还有四句诗文更觉显然,‘木土相连’,定是个姓杜的‘杜’字,‘散绿荫’无非助语;‘野猿无犬人园心’,‘猿’字去反犬旁儿是个姓袁的‘袁’字,外加上一个园圈,分明是个园林的‘园’字,据本院想来,打死秋葵的凶犯一定是姓杜姓袁。”想罢,安寝歇息。   次早,开门升堂理事。大小官员一齐参见,行礼已毕,各自退下。贤臣眼望贪官孙炼讲话说:“孙知县,你可知罪么?”   孙令闻听,魂不在体,连忙跪倒,口尊:“大人,卑职奉公守法,不知罪从何来?”贤臣座上生嗔,微微冷笑说:“本院问你知罪,并非为审问封真杀人之妻子姓氏,却是为何?令人难解。”向上打躬说:“大人,卑职妻子娘家姓萧。”贤臣闻听说:“奇怪!”又假意生嗔说:“知县,你家中屈死一个妇人,萧氏作的鬼计,快些实说,若是欺瞒本院,一定连你追问。”   孙知县闻听,魂飞魄散,暗道:“大人真称神见,趁此何不说明,也省得后来受累。”知县想罢,口尊:“大人既问情由,容禀:卑职嫡妻萧氏,心似蝎蛇,十余年不生,惰性嫉妒,卑职娶妾秋如雪,指望生儿养女。不料陡起风波,前者宪令进京,回署,秋氏已死。追问萧氏,话语不明,卑职疑心大略妻子阴毒,暗生歹心,以前为恶胡行,害死通房已经数个,怒打萧氏。   他兄到房,名叫萧魁,万恶乡中霸道,倚仗他干爹官大,说卑职无故打妻,萧魁动怒说道要萧氏在,若有差池,定不容情!   所以卑职害怕中止。”贤臣叫声:“知县,真乃无用,枉受朝廷爵禄。县官之职非小,百里表率,为民父母,因何竟废纲常,纵妻行凶,且放过一边,听本院与你判断。”拔签,立刻差八名衙役东安县西村捉拿萧魁听审,再到县衙去拿萧氏。速即前来,不得有误!青衣答应,出衙而去。孙知县又想说“错了”。   贤臣吩咐青衣提封真出监。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九十一回 锁杜园封真脱罪 拿恶妇秋氏鸣冤   话说封公子跪在丹墀,不住磕头流泪。贤臣往下开言,问道:“封真,你与冯素英私约赠金,此事真假?”书生就将小姐差秋葵暗约花园,赠送金银为毕姻之费,小人惟恐定有计策,主意未决,告诉杜园,与其商议,杜园相拦的话又说了一遍。   贤臣闻听,心内明白,就知是杜园行凶,立刻拔签,差人拿到这个贼,跪到丹墀,连声喊冤。贤臣怒气勃勃,骂声:“大胆贼囚,若非神仙惊教,事犯情真,还敢混推!封真泄机,你生邪念,唬住书生,假扮封真,暗到花园图财害命,打死秋葵,陷害封真,含怨招认,真是屈死好人,笑煞贼囚,夺去金银,以致烈女含羞。今非严刑,谅也不肯善招!”吩咐:“抬上夹棍来!”青衣齐上,弄翻撂倒,套上大刑,用力一拢,恶贼疼痛,还不招认。贤臣吩咐:“松刑,暂且收监,另听发落。”   青衣答应,带杜园下监。贤臣叫上邹能、戚进,附耳低言,嘱咐了几句。两个公差一齐答应,迈步出衙,星夜办事。贤臣退堂歇息。   次日升堂,秉正坐下,只见差拿萧氏之役当堂跪倒:“启禀大人得知,小的奉差到东安县内将萧氏、萧魁提来。”贤臣吩咐:“带进听审!”不多时,先把萧氏拿到当堂,唬得筛糠打战。贤臣往下观瞧:萧氏生的眉粗大眼,满面惊慌,暗藏阴毒之相。贤臣看罢,开言说:“萧氏,今有女鬼秋如雪告你姐弟谋死她的性命,依本院说,快些实招,免得三推六问!”恶妇闻听,浑身打战,心中后悔,不如趁早招认,口尊:“青天在上容禀:犯妇原本行的错,与兄弟同谋,恼夫娶妾,安歹心肠,夫主奉差公出,毒酒害死秋如雪。及夫主回署,即问其情,答以暴病而亡。夫主不信,怒打犯妇,幸亏兄弟相助拦挡,无奈住手。今蒙大人神见,善断无头公案,事犯情真,难以抵赖,不敢隐饰。”说完叩头。贤臣冷笑说:“萧氏,听本院吩咐,你的心事我已参透,既经实招,指望再拿萧魁对词,倚仗恶贼,走跳势要,线索勾通,好救你的性命,恶妇还敢妄想?”贤臣又说:“快把助恶萧魁带进听审!”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九十二回 恶妇凶徒齐认罪 贪财窃盗暗生心   且说带上萧魁,一见贤臣,不由魂胆皆碎,说:“大人不用动刑,情甘招认。”萧氏见兄弟实说,唬得魂不附体。贤臣眼望赃官说:“知县,萧氏今有大宗大罪当诛:头一件,嫉妒不贤,断夫后嗣,理应一死;二件,害妾凶恶,毒酒杀人,理应二死;三件,倚仗兄弟,凌辱丈夫,理应三死。本院顺人情以定罪。”知县听罢,往上磕头说:“大人在上,卑职恨其阴毒,欲食其肉,哪里还有爱恩心肠?”贤臣闻听点首,吩咐青衣把萧氏、萧魁收监候斩。   才要退堂,只见差去东安县起赃的青衣跪倒:“禀大人,小的到东安县杜园家内,照大人吩咐金渝,向他妻子言讲,说杜园已经实招,我等奉大人差遣,来取赃物。他妻信以为真,从箱中取出赃物,金银一包,钗环六件,小的星夜回来,销差缴票。”贤臣闻言甚喜,提出杜园、封真并冯春、谈氏,俱各传到。当堂先把封真刑具去了,同众人旁边伺候听审。又将杜园带上公堂。贤臣手指凶徒,骂道:“该死奴才,你说赃证全无,这是何物?本院略展奇谋,真赃已献。”令青衣将金银钗环拿下。杜园观看已有赃证,不敢抵赖,把威唬书生,冒名顶替,打死秋葵盗银物一一实招。贤臣吩咐:“把杜园暂且收监候斩!”又将冯春唤至堂上。冯乡宦见杜园实招,大人断事如神,唬得不住磕头说:“监生污赖东牀是实,罪应当诛!恳求大人开恩免死,从今改过自新,不敢爱富嫌贫。”贤臣冷笑说:“冯春既知罪过求生,须听本院吩咐。”说罢,提笔判断:“杜园图财害命,律应处斩;封真无故含冤,冯素英贞节可嘉,当堂官断照旧为婚。”又断:“监生冯春爱富嫌贫,礼当加罪,姑念其女贞烈,罚银一千两,帮助封真以为完婚之费;使女秋葵已死,令冯春厚葬;孙知县枉法贪赃,纵容妻子萧氏杀人,题参革职;其余一应干连,俱各释放回家。”   判断已完,谈氏夫人同定公子叩谢,随众散出衙外。冯春回家,料理掩埋秋葵,纹银千两帮助封真完婚。谈氏、公子回到东安县之后,行茶过礼,迎娶小姐过门,一家欢乐,感念贤臣,早晚焚香,以尽报恩之诚。贤臣发放已毕,派官监斩男女三人,退堂回后。   且说河间府离城十里丰村,住着个良善乡民,名叫井纯,字遵古,娶妻冉氏,性格贤良,有房美妾姓向,名唤丽娟。家道美,守分安居,还有个幼小家童,名叫素贵,虽是年轻,甚是勤慎。井纯产业也尽够过活。井遵古乃是读书之人,心雄志大,每日闭户读书,只想名登金榜。这日正打书房往外行走,遇徐家庄柳宁至,乃是井纯的表亲,常来借贷。井遵古让到书房,启齿问柳宁来意。柳宁闻听,满脸带笑说:“表兄,屡蒙所赐,感念不尽,惟是三千小钱,那里够用?拿到家中,盘费半月,分文无剩,现在又打饥荒,所以复来冒渎,求兄长推念亲情,再借几两银子,等兄弟宽容之时,加利奉上。”井纯闻言,私下说:“可恶,你屡次借贷,拿去不是嫖,就是赌!我念亲情,你竟不知进退,今日又来借取,若要给他,只怕越发得意,不免阻绝。”想罢,微微冷笑说:“贤弟,我乃平等人家,哪有余钱,只管借贷?奉劝从今再别张口,要你谨慎殷懃,哪里吃穿得了?无事请回,家中无钱,难以遵命。”说得柳宁害羞,告辞出门而去。柳宁素性嫖赌,输急窃盗飘流,不安本分,被井遵古羞辱一场,走出井家,心下发恨,暗骂:“井纯不帮分文,反出言无状。何不定计,叫他家破人亡,见我冒魂。   趁此还不下手警觉与他!不然世人敬富,尽欺贫穷。”恶贼主意已定,先到南门山太爷家内,这般如此,不怕井纯不遭大祸!   柳宁迈步如飞,到了南门山万里门外。且说山万里乃是个万恶土豪,广有银钱,竟有敌国之富。交结尽是府县官员,来往乡绅富户,为人心毒意恨,好色贪淫,此处军民尽都惧怕。这日,正在门前闲看家丁遛马,一见柳宁,开言便问。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九十三回 施毒害柳宁设计 山万里买嘱娄能   说道:“小柳儿,这几日不见你的影儿,想是摸着什么巧事,今日前来有何事情?”柳宁说:“太爷,听我告诉,这几日穷忙,故此无来请安。今日特来与太爷传报一宗喜事。”山万里闻听,把柳宁带到大厅,恶贼坐在椅上说:“小柳儿,有什么喜事快些讲来,若是趁心,你太爷一定有赏。”柳宁说:“合该你老花星照命,姻缘天降。提起这家人家尽知,丰村中姓井名纯,家道小富,与我拉扯,他系表兄。有房爱妾,十八岁,名叫向丽娟,生成美貌,面如芙蓉,柳眉杏眼,胭脂点唇,腰似杨柳,十指如笋,金莲三寸,犹如天仙,意比婵娥。”山万里闻听,不由纵放心猿,微微哂笑说:“小柳儿,好无来历,你表兄的姬妾生得姣娆,与太爷何干?岂不是多说无益?”柳宁道:“你老人家不知就里,听小人告诉,方能知晓。井纯的美妾听见小人传说太爷的富贵,大量宽洪,她怎奈井纯碍眼,背地商量道:‘只叫太爷把害死,好侍奉太爷。’”山万里闻听,不觉大悦,道:“我有何德,能敢劳美人这等见爱?他既有情,我岂肯负意?小柳儿,就烦你回复美人,叫他耐心相等,不过几日,定将井纯害死,然后再议娶亲之事,还有重赏。”柳宁心中暗喜,即辞出门而去。且说山万里听信柳宁之言,不由甚喜,口内叫声:“多姣,姻缘天赐,奇花巧遇,向氏未从会面,不料反承想慕,情愿身为侍妾,叫杀井纯,吾今快寻良谋。”忽生一计说:“家人,速把丰村的里长叫来,有话商议!”去不多时,娄能到了厅上。   山万里开言说:“娄三哥,一向未会。”娄能说:“小人身当里长穷忙,不得时常来与太爷请安叙话。”山万里说:“娄三哥,前日对我讲你哥哥的店中要添本钱,望我借贷,今日叫你前来,拿一封银子去使。”说罢,令人到后面取银五十两,交给娄能,然后书房饮酒款待。饮酒中间,叙谈闲话。山万里手擎酒杯说:“娄三哥,听我问你,我待你如何?”娄能连忙欠身说:“太爷之恩,天高地厚。”山万里闻言,淡笑说:“娄三哥,一事相烦,你未必肯去?”娄里长说:“太爷咐咐,未有不遵。”山万里拉住里长,附耳低言,把要害井纯的话说了一遍。娄能说:“要害井纯,这都容易,须得如此而行,方能事妥。”山万里闻听点头:“人来!取白银三十两。”不多一会拿到,娄能接过,拜谢辞别而去。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九十四回 井遵古逢灾中计 山乡宦暗买黄堂   且言里长娄能回到店内,将他哥哥店中商人用酒灌醉杀死,把尸首移在井纯的门首,又去买通牌头总甲,四下埋伏,只等井遵古天亮出门,就赖他图财害命。且说井纯这日清晨要去探望朋友,冉氏贤人叫丫环预备茶饭,井遵古将饭吃完,冉氏手捧香茶,递与夫主说:“相公,今日出门,须要留神防备,奴家夜得一梦,甚是不祥。”井纯口呼:“娘子,作的何梦,就晓不祥?何不说来与你详解。”冉氏说:“请听,昨晚梦中醒来,天交三鼓,梦见黑雾阴云密布,‘哗啷’,中梁折断,打房内就地黑烟所起。醒后心惊,大略不祥之兆。”井纯说:“娘子,何用多疑?梦境虚浮,不须忧虑。”冉氏难往前讲。井遵古说着,迈步出门,来至街上,刚然要走,被一物绊倒,爬起抖衣,其心记挂朋友,迈步走路,只见里长娄能向前搭话说:“井相公,你的令友来瞧,因何灌醉,撵在门前,露天地里睡觉?”井遵古口呼:“里长,此人并非亲友,不知为何睡在地下,小弟起早出门,竟被绊倒。”娄能说:“原来如此,哪里吃醉,躺在相公门前,是何道理?待我拉起,打发他回家。”   贼人是作就的机关,故意向牌头说话:“陈哥近前!”大家观瞧,只见项上着伤身死。里长看视,假意害怕,喝叫:“井纯大胆,莫非图财伤命,非同小可,无端绊倒,循环昭彰。”井纯闻言流泪说道:“清平盛世,怎敢伤人?”娄能摆手,不容分说锁起。   拉至河间府,正遇坐堂理事,娄能丹墀跪倒:“回禀太爷,今有乡民井纯图财害命,夤夜移尸,被小人与牌头总甲看见,锁到公堂,现在衙前候审。”知府闻听人命重情,吩咐青衣,带来听审。两边吆喝喊堂,不多时,井纯在丹墀下跪倒。知府康蒙下视乡民,相貌斯文,非是行凶之辈,其中一定还有别情。   知府正然犯想,得用的青衣案前跪倒,低声悄语说道:“山城差人到此送礼。”呈上礼单。知府接来阅看,上写“纹银五百两。”开言便问:“山大爷送礼,不知所为何事?”衙役低声回话,就把山万里要害井纯之言说了一遍。自古道:“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康知府受了资财,吩咐说:“与来人回去拜上山爷,所托之事,自当效劳,审时办妥。”青衣领命出衙,说与来人回去。且表那贪贿的知府,把娄能打的报单展开观看。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九十五回 惧严刑公堂屈认 入南牢自叹伤怀   上面写着:“图财害命凶犯一名,井纯,丰村居住。”康知府先前见井纯年轻俊秀,相貌斯文,尚有怜惜之意,如今受了五百两贿银,就要动刑审问。知府登时变过嘴脸来了,惊堂一拍,往下便问:“井纯,你图财害命,万恶滔天,杀人凶器,现藏何处?从实招来,免得三推六问!”书生见问,磕头口尊:“青天容小人细禀,虽是乡民,读书知礼,奉公守法,还望上进,岂敢胡作非为?望乞大人高悬明镜,并察覆盆之冤,开释良民,井纯举家感恩不浅。”康知府坐上生嗔说:“井纯,你害命图财,赃证俱明,如何还不实招?”吩咐动刑。衙役发威,近前按倒弄翻,拉去鞋袜,套上严刑。井纯疼痛难禁,命染黄泉。青衣用水喷活,暗骂赃官,那里仇恨,忽听高叫:“杀人贼,快些实招!”书生下面喊冤,说道:“大人在上为官,不与民除害,枉自标名!即受皇恩,食君俸禄,理当秉正判冤!”   狗官听言,吩咐:“快些加刑!”衙役不敢怠慢,刑上加刑苦拷。古语云:“人心非铁,官法如炉。”康知府贪赃,苦拷书生屈招。奸官说:“拿笔画招。”当堂问罪押监。明日申详文稿办就,知府退堂,值日衙役把井遵古送到南牢之内,禁子收监。井纯想前思后,哭得如同酒醉,众犯人闻听,无不伤感。内中有一个禁子,名叫闻中,见井遵古害命图财是一宗屈事,倒有怜念之心。康知府贪贿受赃,定要井遵古抵偿,虽有不平之心,却不敢多说,一来惧怕本官,二来知道山万里的势利最大。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九十六回 闻禁子丰村送信 两贤人房内哭夫   话言闻禁子怜念井纯遇害,虽不敢多言,生了一个慈念,走到井纯跟前说:“井相公,今犯法在监,大料你家中未必知晓,欲要府上送信,不知意下如何?”井遵古闻言甚喜,说:“既是长官垂爱,知恩容报。”闻中说:“相公放心,这一送信,令正闻知,必然打点救你。”说罢,出监而去。来到丰村,找至井家门首,用手拍户。连声所响,冉氏云芳正在房中闷坐,听得有人击户,吩咐素贵:“快去开门,想必你爷来了。”家童走去开门,抬头见闻中,就问,说:“太爷,敲门何故?”   闻中说:“你家相公烦我带信,今早出门瞧看朋友,图财害命,地方拿住,不容分说,解进河间府。太爷动怒,三推六问,严刑审问,当堂画招认罪,现在南牢。我念其读书之人,特来送信,叫人送饭,打点官司,迟则相公性命难保。”素贵闻言,登时变色,家童进内告诉二位佳人一遍,冉氏、向氏唬得魂飞魄散,哭得哽噎难祝素贵口尊:“主母,相公含冤,现在南牢之内,奶奶们枉自悲伤,快商搭救相公要紧。”二人听说,止住泪痕,冉氏云芳眼望丽娟向氏说:“贤妹,不可挨迟,打点好去南牢,先与相公送饭。”向氏口呼:“贤姐,你往监中送饭去看儿夫,我在家中想一条妙计,替相公好伸冤,搭救夫主。”冉氏闻言,满面流泪说:“贤妹,总然要去鸣冤,也等我看相公回来慢商。”说罢,令丫环收拾菜饭,装在食盒,作轿坐上,家童跟随出门,往南牢送饭。   且说山东万里花费银子,把井纯害得问成死罪,这日坐在大厅,令人把窃盗柳宁叫到说:“小柳儿,前者对说之事,俱已作妥。井纯押监,问成死罪。”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