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公案 - 第 16 页/共 19 页

话说尹氏夫人进观音堂见了徒众,就在庙中住下。且说庞五、庞六醒来,到舱中开门,不见夫人,唬了一跳,各处搜寻,踪影全无,两贼吃惊,无奈开船躲避。   且说贤臣离保定府,一路私行,这日来到通州杨家村的交界,顺河所走,望见一人坐在河边撒网。列公,此人就是赖能,勒死殷实,偷去纹银二十余两,还是照旧贫苦。这日拿网来至河边,指望打些鲜鱼去卖。常言说,“人丧良心,焉能得好?   神佛不容。”贤臣走至切近,抬头见是渔翁,网网皆空。贤臣说:“在下身闲,一事奉商。”赖能观看贤臣,鱼尾金冠,道袍一领,黄绒丝縧,水袜云鞋,面如古月,眉高目朗,站起口尊:“道爷请坐,前来不知何事见教?”贤臣连称:“不敢,在下今日云游到此,看见居士打鱼,意思也要打上几网,不知允否?”恶贼说:“这有何难?道爷只管打鱼顽耍。”贤臣接过网来,坐在河坡,一连数网,闪目观瞧,网内有两个顶大的螃蟹,一个五爪,一个是六只爪。贤臣看罢说:“从来无见这事,里边定有什么缘故,本院到通州再问。”想罢,捞上螃蟹,交与赖能,接去放在桶内,贤臣说:“请问老兄贵姓?”赖能说:“不敢,在下名叫鞍能,杨家村居住。”贤臣又问说:“宝庄有个殷实,不知尊驾认识否?”赖能闻言,唬得筛糠,勉强开口尊声:“道爷,若提殷员外,家中豪富,近闻有事,令人惊怕,出门游春,竟无下落!”贤臣明白八九,又见他那一番惊惧之形,早经看破。赖能说:“道爷问殷实,有什亲道,或是朋友呢?”贤臣说:“居士,贫道久闻好善之名,是以借问,竟未知生死。”说罢,执手别去。仍顺河涯直扑通州,不觉来到通州城中,衙门内见了知州,唬得知州魂不在体,只得伺候贤臣升堂,伸手拔签,往下高叫:“快手何雄,你接本院朱签,速到杨家村锁拿凶犯赖能听审!”该差答应前去。   且说赖能家中正坐,忽听外面有人叫门,凶徒走出,将门开放观瞧,认得是州里的公差,暗惊,开言说:“四位太爷到此,不知所为何事?”公差冷笑说:“姓赖的,实告诉你,今保定府于大人前来私访,现在州里,指名拿你,不必挨迟,快跟我们走罢!”一面取锁,“哗啷”一声,套在脖项之上。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一一八回 审凶犯于公动怒 看尸首宫氏哭夫   话说赖能口尊:“上差,因何拿我?”众人闻听,不容分说,带着赖能来到衙门,何雄进去销签缴票。贤臣吩咐:“提人!”不多时上堂,丹墀跪倒磕头:“大人在上,小民本是百姓,平生学好,不敢行凶。今日追问殷实之事,小民一字不知,伏乞青天日月高悬。”说罢流泪。贤臣大怒骂道:“凶徒,图财害命,只说此事无人知晓,岂知早已访明!你把人勒死,又想胡推!赖能,抬起头来!”凶犯将头一抬,留神端详,就是那河边打鱼捞螃蟹老道,赖能不由害怕,磕头说:“小的该死!”   贤臣说:“还不招来!”吩咐:“抬夹棍来,夹起凶徒!”两边发喊,登时夹起赖能,无奈挺刑,痴心逃生。天理循环已到,堂下忽起旋风,裹定一人,大叫:“赖能,快些招认,殷实与你同到幽冥!”恶贼一见,口叫:“大人,小的招承!”将前事说完。贤臣吩咐书办,写了招状,犯人画上招供,贤臣令人责打四十,钉镣收监。立刻差知州到娄家坟前河沟之内捞上殷实尸首,惊动方近居民,人千人万,都来瞧看,谈论纷纷。   且说殷员外妻子宫氏,自从打发儿子殷申前去鸣冤,这日家中正坐,丫环报说前事,坐一辆车儿来到娄家坟,下至松林,走到尸首跟前,留神细看。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一一九回 于大人怒斩凶徒 审螃蟹巧逢恶盗   话说安人一见殷员外尸首,迈步前跑抱住,口中连叫:“员外无故遭屈”,恸哭,又见州尊,报名磕头。知州上轿进城回禀贤臣,赖能问斩下监,秋后出决;贤臣发放已完,令人到保定府去传殷申,释其回家而去。   贤臣公事刚毕,知州禀报说:“大人在上,今老佛爷南巡回来,龙船离天津不远。”贤臣默然不语,私下说:“本院前日私访,捞鱼无意中捞起两个螃蟹,正要寻根,今日圣上南巡回銮,接驾之时,好访真情,与百姓除害。”想罢,吩咐知州,预备船只接驾。次早出城,登舟开船,往天津而去。这日来到蒙村河岸之上,一个妇人喊冤。贤臣唤人吩咐:“拢船上岸,带那告状之人。”不一时,妇女跪在船头。贤臣瞧看,那妇人颜似宋玉,未搽胭粉,乌绫罩发,身穿罗裙,举动端方。观罢便问:“女子所鸣何冤?不许胡言,若有虚假,本院铁面无私,定加重罪。”妇人见问,腮边泪下,口尊:“大人,命妇山西汾州府人氏,夫主冯文举人,现升通判赴任,误雇贼船……”从头至尾诉完。贤臣听罢,吩咐:“接状,本院过目。”两边答应,接过呈上,贤臣瞧毕,叫听事官:“将妇人送至庵中暂住,本院拿住凶手身再问。”值日官不敢怠慢,令人送去。贤臣吩咐开船,又往前走。这日来到葵庄,听得庄上有人喧嚷,三人闹成一处。贤臣吩咐:“拿来,本院审问!”不多时带到。   贤臣喝骂:“大胆凶徒,因何吵嚷?”打架三人闻听,唬得浑得打战,口尊:“大人容禀。”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一二○回 清官爷怒斩凶身 张媒婆生波起祸   话言庞五说:“小的兄弟二人,名叫庞五、庞六,撑船为业。”贤臣便问说:“你们二人就是庞五、庞六么?”二贼吃了一惊,磕头说:“天爷,就是小的等名字,那人替小的撑船,不意三月间拐财逃走,今日遇着迫讨,他竟敢行凶,反为打骂,恳求替小的等作主。”贤臣不由动怒说:“此事甚小,为什行凶,害死冯文?将通判推落河中。天理昭彰,难妇脱逃,前来船头告状,尹氏诉讲真情,本院正要拿贼,不料此处获你二人。   快招实情,一句言差,本院六回三推,皮肉吃苦。”两贼口叫:“青天超怜草命,小的本是良民,怎敢图财杀命!求大人秦镜高悬,照察此事。”贤臣冷笑说:“既然怕死,就不该图财害命!如今事犯情真,还敢当堂混赖?又有螃蟹鸣冤,本院早已详参。尹氏鸣冤,有凭有据,本院若不加刑,如何肯认?左右,快些夹起!”衙役发威,齐往上跑,脱去鞋概套上两木,将绳一煞,“嗳哟”疼痛难当,一阵昏迷,大叫:“青天大人,招就是了!小人原系强盗,江湖行凶。冯文上任登舟,见其行囊沉重,生心胡行。船到扳罾口,设计诳祭河神,推落河中,两个家人刀下丧命。庞六贪图尹氏美貌,想逼成亲,嗣因饮酒误事,瞅空脱逃,不期拦船告状,已被大人访明,事犯遭获,头上青天不肯相容,身该万死。”诉罢,叩头。贤臣复又追问庞六说:“现今庞五已经实招,你还敢混赖么?”恶贼无言可对,只得实招,随即细禀一遍。贤臣吩咐松刑,令犯人画招押字样。   又叫那一打架之人审问,原是一伙为盗,名叫杨立。贤臣审明,每人俱是四十大板,发在天津监禁。差人传到尹氏,官给盘缠,送回本家,立刻缮写折本,奏闻圣上。未几,降下纶音:立斩!   就在天津正法三个恶盗。贤臣复又差人锁拿余党,问出真情,俱斩,军民趁愿。贤臣接了老佛爷,亦就回保定府。   且说直隶顺德府沙河县出一宗异事:此人家住城南小柳村内,姓何,名叫何素,妻子曹氏,所生一女,名唤秀芳,生的风流,十分美貌,琴棋书画、女工针指出众,年方一十六岁,尚未许人,家道不大甚富,却也从容。这日夫妻无事,房中对坐,何素望妻子讲话说:“惟有一件心事,女儿现奉聘人,几时得赘佳婿?”曹氏说:“夫主若论秀芳,年还幼小,何须挂心?拣选东牀,才貌兼全,方可允承,相女配夫,是礼之正,休提富贵贫穷,但得乘龙佳客,女儿受些荣华。”夫妻正然闲话,听得帘栊响声,瞧看,却是媒人张婆笑嘻嘻走进房内。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一二一回 张媒婆提亲受辱 何大户拣选东牀   话说张媒婆进房陪笑:“相公、娘子万福,老妇人请安来了。”奶奶说:“妈妈免礼,请坐吃茶。”老婆子拜了两拜,坐在旁边。曹氏道:“我家姑娘喜事奉托许久,竟无回信。”   老婆子含笑说:“奶奶容禀,姑娘亲事与杨村侯员外门当户对,万贯家财,膝前大相公捐纳监生,名叫侯春,年十八岁,满怀珠玉,才博学优,大概不久选官受荣,特差贵府提亲,郎才女貌,甚属相当,如蒙见许,择期下礼。”何大户闻听,摇头说:“妈妈,姑娘还小,不必提亲,回复侯员外,迟几年再讲。”   媒婆冷笑说:“相公差矣,姑娘今年十五六,还说年小,就不该托我,相公行风又雨,岂有此理!”何大户用手一指说:“张媒婆,我家女儿由我作主,快去!”媒婆赌气出门而走。   且说曹氏打发张媒婆去后,眼望大户说:“相公息怒,原是托张、柳两个媒人与女儿查对亲事。”何大户说:“贤妻,侯信害众,成家行事凶狠,走跳衙门,包揽官事,专想邪钱,好通线索,侯春纳监更又凶恶,性爱风流,交接狗友狐朋,妄想求亲,岂有明知故许之理?拙夫倒看准东牀佳婿,名叫孙馨,与秀芳同庚,人才出众,进了秀才,就可科举会试。常言说‘佳人才子’,将来夫荣妻贵,不枉我目识英雄。未否,贤妻意下如何?”曹氏陪笑口呼:“相公,奴乃妇道,女儿大事,理该夫君作主。”何大户听毕欢喜,令家人找寻柳媒。不多时,柳媒进房,拜了两拜,坐在旁边说:“相公,不知有何吩咐?”   何宁带笑说:“妈妈,侯家提亲未允,另有主意,绿堤村里新中童生孙秀才之子,名唤孙馨,与姑娘同年,有心选他为婿,烦妈妈暗去通信,好叫他家再烦你提亲,若得事成重谢。”柳媒大笑说:“相公,你既看准女婿,诸事都要将就,孙秀才乐得便宜,老妇人包管一说就妥,等我去见秀才,回来报喜。”   说罢告辞,出门紧走,来到孙秀才门首。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一二二回 孙秀才何府求亲 张一炮侯家报信   话说柳媒煞住脚步,用手敲门。孙馨闻听走出,开放门户。   柳媒瞧见孙馨,带笑说:“小相公,老相公在家没有?”童生回答:“在家,妈妈到此何事?”柳媒说:“有话讲说。”迈步走进房中,孙馨插门,柳媒陪笑说:“相公万福。”孙秀才说:“妈妈免礼,请坐,看茶。”柳媒拜了两拜,旁边坐下说:“相公大喜!”孙秀才叹气:“我乃贫苦之家,有何喜报?”   柳媒就把提亲一事说知。孙秀才大笑说:“妈妈,今朝何故哄我?久闻何公膝前爱女生得美貌,多少宦门豪富求亲不允,因何倒爱痴儿?想来断无此理。”柳媒说:“姻缘大事,老妇人如何敢撒谎言?何老相公看中令郎,是以叫来通信。相公这边好去提亲,爱好作亲,一说便准,不必多心。”孙秀才说:“妈妈,虽承何公美意,素手清贫,餬口艰难,如何娶得媳妇?”   柳媒笑说:“相公,此事只用你烦媒提亲,何相公已经满应,倒扎门招赘女婿,行茶过礼,下聘东西俱是女家自备。”孙秀才喜之不尽,说:“妈妈,既承何公俯就,只得高攀,一客不烦二主,还是妈妈为媒,大事成全,另有重谢。”柳媒道:“既是相公应允,好替令郎提亲,今朝天晚回家,明日事成,再来报喜。”柳媒出门而去。且说张媒无好谤气,走到侯家,进了上房,侯员外见张媒便问:“妈妈,到何府求亲如何?”张一炮见问,含怒摆手摇头:“员外听禀……”就将未允亲事说了一遍。员外、安人不悦,侯春听见说:“何家今日不允,明日再去求亲,一定成其好事。先给媒婆纹银三两,说成定以元宝为谢。”侯信夫妇最疼儿子,即拿银子递与张媒。无不应允,告辞回家,歇息一宵,天明爬起。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一二三回 何大户怒骂张媒 侯恶人商量定计   话说张媒爱财,次日爬起,穿上衣服,又到何家强求亲事。   何大户一见张媒,不由动气,大喝:“你特无理,姻缘之事,非同儿戏!总而言之,我家另选奇男,侯春不是乘龙之客,别想此亲。再要多说,剜你眼睛,快与我出去!”张媒无语,回去传话。   且说柳媒进门说:“相公,姑娘亲事,孙宅愿意依从,就只无钱聘娶,情愿坐门招婿。”何公甚喜,说:“妈妈,大事已成,同娘子早些商议,择吉过礼。”何秀才说罢先行,柳媒在后进房见曹氏,就说孙家愿招女婿的话,何大户拿过宪书拣选日期,择定十月十三日下茶过礼,十六日招女婿过门。洞房花烛,买绸缎,雇裁缝,给女婿女儿作妆新衣,着媒人送银十两,给亲家安家,又打发家人去买礼物,媒婆来往通信。   且说侯春两次提亲,何宅未允,恶人怀恨,打听孙家下礼,咬牙大骂:“何秀才,不知香臭!世上嫌贫爱富,偏他嫌富爱贫,从来未见以女求男!孙家原是遇赦军徒之后,我的妻子被他占去,怎肯低头?何不撺掇父亲动气,县中首告逃军,花些银钱,买点体面,官司必赢,拆其鸳鸯,然后提亲。秀芳一定愿从狗子走进上房!”眼望爹娘,叹气大叫:“父亲,快些搬家,杨村住不得了!”侯信就问:“我儿,有话商量,何用如此?”狗子把脚一跺说:“商量什么?人家将老婆夺去,你老人家还在这里装聋,过什么日子?散了罢!”朱氏见儿子发急,解劝说:“孩儿,你别生气,快把情由告诉妈妈,我叫你爹好替你出气。”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一二四回 侯监生县中告状 孙秀才嘱咐亲生   且说侯春闻听,越发大喊说:“母亲,提起这事,活把人羞死!”就把何家择吉招婿过门,气难平消的话说了一遍。侯信见儿子生气争亲,要害孙馨,听信妻子之言,吩咐家童:“快备走骡进城!”登时备完,带领家童来到沙河县中,买通后房书吏郑楫,作弊蒙官,将那“军犯孙茂遇赦回乡,禀明本县官给执照”的字样挖窟补好,并看不出破绽。书办为财弄鬼,侯信害人,串通一气,将事作妥,写状叫儿子出名,以便好与孙馨作对,约定十月十六一早拘人,给新人一个扫兴,使何家大面上弄人。诸事妥当,骑骡回家,告诉狗子,打个上风官司。   且说秀才何素备聘送到女婿家中,请亲戚看礼接茶,款待喜酒,女婿押聘礼赴席,老媒带领新郎进房拜见岳母,行了四拜,礼毕归坐。曹氏留神观看女婿,上下打量:果然好个书生!   瞧罢,满心欢喜,吩咐使女献茶。   吃完,娇客告辞外行,媒婆当先引路回家,单等招赘完婚。   不觉到了十月十六,何秀才吩咐家人安排喜宴,四人官轿,鼓手火把灯笼,柳媒插花披红,骑马出村,鼓乐喧天,扑小杨村大路行走,惊动那些村里邻近村民齐来观瞧,齐声夸奖。且说孙秀才说道:“何宅喜轿就到,我儿快些梳洗,戴上头巾,身穿吉服等候,好作新郎,前去入赘。”孙秀才坐在一旁,眼望孙馨开言嘱咐。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一二五回 恶侯春拦挡孙馨 张媒婆何家报信   且说孙秀才说:“我儿,听为父的嘱咐与你,要紧记在心。   这一到何宅为婿,读书更宜用心。汝祖遭逢屈枉之事,充军遇赦回乡,我才进学,你须愤志,将来倘得荣贵,光宗耀祖。虽然离我膝前,岳父岳母跟前,早晚必须愈加殷懃,不可荒唐。”   孙馨答应说:“谨遵严命!”父子正然讲话,听得鼓乐之声,笙管箫笛齐鸣,四人大轿,灯笼火把,已到门前,惊动合村男女,都来瞧看热闹。   柳媒下马,用手拍门,高叫:“相公,吉时已到,请新郎上轿,别误时辰!”孙秀才欢喜开门,孙馨洋洋得意往外而走,刚出门坎,侯春上前高叫:“孙兄大喜!”孙馨听见声音甚熟,止步观看,认得是同学窗友,只得拱手陪笑说:“侯兄久违,今日因何光降?”狗子见问,冷笑回言说:“孙兄,我看你帽儿光光,要作新郎,在下有个小柬相邀,请兄去吃杯喜酒。”   孙罄未及回言,孙秀才答话说:“侯相公,小儿有事,不便叨扰。”狗子微微冷笑:“老先生,我这个席儿不但令公郎难辞,即老先生也要去走走。奉官来邀,并非在下私至。”高叫:“朋友们,快拿官府的请帖,给他观看!”八个公差一齐如狼似虎跑到跟前,快头打怀中掏出一张朱票,打开说:“老相公,请看,并非我等虚邀。”孙秀才闻听观看,上写:“沙河县正堂张为拘唤逃军孙裕。今监生侯春呈控,伊子孙馨立刻传到当堂,审讯真假,从公问断屈直。如敢抗违不遵,革衣巾,锁拿到案严办,决不姑容。去役毋得滋事。特票。”孙秀才看罢,发怔,望狗子讲话说:“与尊驾素无仇恨,小儿也系窗友,何故平地风波,妄报逃军,为理不能!侯兄快去抽此刁状,莫伤义气,徒落污名。”狗子冷笑大骂:“冤家稍装胡涂,休得掩耳偷铃!   曾说无有仇恨,破婚之事,是何人所作?张媒说到八九,你的儿子坐门招婿成亲,夺妻之仇,怎能平消!总要闹个黄河水清!”   公差不容分说,带起新郎去打官司。何宅家人、柳媒一齐发怔,难以分解,瞧着差人拉着亲家相公、新姑爷父子前去。众人干急,无法可救。柳媒开言讲话。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一二六回 孙秀才县中见官 恶监生公堂弄鬼   话言柳媒说:“众位管事的回去罢,告诉相公,无咱的不是。”家人无奈,一齐扫兴而归,将始末述说一遍。何大户说:“皆因他求亲两次未允,愿招孙馨,不料却是逃军之后,这件官司非轻。侯春挟恨,出首买通衙门,亲家姑爷遭此横事,设或女婿充出,撂下女儿,终身无靠。舍着家俬全花,替姑爷洗清。”吩咐备马,叫过一个管事家人,拿出银子打发柳媒等散去。“先着姑娘要紧!”说罢,出门上马,带领家人进城。   且说狗子侯春、八名公差,匾裹秀才、童生如飞进城,走巷穿街,到了沙河县衙门以外,两边吆喝:“逃军进!”拥至当堂,父子跪倒。知县张明就问:“孙秀才,本县问你,汝父昔年犯罪充配湖南,因何胆大冒称遇赦?侯监生首告理合,本县批准,故此拘你父子上堂对审,或真或假,从实招承!”孙秀才见问,肘膝进礼,口尊:“老父母容生员细禀:昔年生员父亲冤枉之事,发配湖南数载,后来侥幸逢恩赦回,生考进文学。今年何宅爱女侯春求亲几次,生员不知。昨日忽柳媒通信,何秀才愿将爱女赘招孙馨,因此侯春挟仇告状,捕风捉影,呈控公庭,奉票拘唤。案前诉冤,实话口供,公堂有神,难以撒谎。伏乞青天父母详情理,细追缘由,刁辞诬告,应该何罪?”   诉罢叩头。张知县听罢诉词,不能剖断,说:“孙秀才,据你说,汝父昔年充军湖南遇赦,并非逃军?”知县又对侯监生说道:“孙秀才军犯,已经遇赦回家,是无罪良民,怎挟仇妄告于他呢?该当何罪?”侯春往上说:“青天容禀,监生挟仇妄告,这是实情。孙秀才并非遇赦良民,逃军却也不假,望青天明镜高悬,从公判断。孙秀才果否遇赦,定有执照文凭,老父母问他有文凭没有?”张知县说:“监生言之有理。”便叫孙秀才:“你把执照拿来,本县验看。”孙秀才闻听,不由唬了一跳,心中吃惊说:“老父母,容生员再为细禀。”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