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燕姻缘全传 - 第 13 页/共 31 页

此刻天上微微月色,一点亮光透出。李氏才将门开了半边,祁中看见是个穿红的妇人影子,大踏步闯将进来,手起刀落,一刀将妇人杀倒在地,呜呼一命而亡。   可怜却是无辜鬼,负屈含冤向九泉。   李氏尸首倒在一边,祁中手执刚刀,恶恨恨赶进房来,气冲冲骂道:“好贱婢,今日方雪我恨!那狗男女躲在那里?”该应黄子方倒运,在米桶里喊叫:“快、快些救命!”祁中听得,那里还忍耐得住?也不及开那米桶的闩盖,将刀一剁两截;盖子揭过一旁,探手进去,将黄子方在米桶里一把抓,连巾儿带头发提在手里,捺在桶边上就是一刀,尸腔乱滚,满地鲜红。这才是:   世事万般皆有命,从来半点不由人。   黄子方白白将一条性命倾了,这也是偷香窃玉之报,可叹,可叹!   祁中杀了二人,将刀上血迹擦净,仍然入鞘,自言自语道:“奸夫淫妇都已杀了,方出我胸[中]之气。”邓氏在床背后连舌头都唬短了,并不敢则声。只听祁中说:“我为了这贱人,使我倾家败产。若是明日见了那些朋友,脸面何存?昔日在山东曾遇一位道长,代我看相,说我杀光满面,必致行凶;况且我一身无后,叫我随他修行,了却今生。今日看来,此言不谬。此时不走,等待何时?”慌慌将柜上锁扭去,取出一条被单,铺在地下,将细软衣衫、钗环首饰打一个包袱,背在肩上出来,反手将门带上,飘然而去。这才是:   休贪苦海红尘事,且学修仙了道人。   此刻城门关闭,难以出城,自然借人家暂宿一宵,等待天明,奔至山东,访道而去,以了终身,且自不表。   单言邓氏见丈夫去了,从床背后走出来,只见黄子方头在一处,尸在一处,箱笼俱空,满地血迹,心中暗想道:“这人好比做飞蛾投火,好端端一条性命,送在此间,空有虚名,却无实事。”思前想后,泪如雨下,骂道:“你这丧良心的贼子呀!谁叫你将我的言语告诉此人,到这里来与我啰嗦呢?我说你是个多情君子,原来是个无义之徒!今知如此,悔恨当初。到此刻,你是远走高飞,安然无恙。到了明日,地坊邻居知道,一定报官,教奴怎免得出乖露丑?那时三拷六问,贼呀,你想我怎肯饶过了你!想李大娘与这人被我丈夫杀了,总因为你起见。就是他们死在九泉之下,亦未必放你!从古至今,那一个生坏事的没有报应?也不过是来早来迟。奴放你逃走的那一番恩情,你却忘了。到今日反教奴上天入地无路,进退两难。”   含悲自恨,想起来伤心,直哭得泪如泉涌,一人在此数长道短,并无解救之人。想来想去,“谅奴这条性命难保。所喜者并未生下一男半女,无得牵挂。如若等待明朝抛头露面,不如趁此寻个自尽,到是上策。”泪汪汪低头叫声:“小桃呀小桃,我此刻也顾不得你了。”走到柜里取了一条丝绦(纵),拿在手中,清滴滴眼泪流将下来,道:“丝绦(系缝),奴与你有何仇恨?不想奴命送在你身上!”看了一会,想了一回,哭了一场。可怜邓氏那里舍得就死?他又想道:“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于人?总是奴当初错了念头,以至今日自己走上死路。可叹可叹!心下追悔前非,却也万万不能了。”通前彻后,细细思来,并无一丝一毫生路,惟有一死,才得了然。邓氏此刻是刀割柔肠,油煎肺腑,哭哭啼啼骂道:“张寅贼呀!此刻你在那里安闲快乐?可知奴在垂危之际?谁能来救于我!也罢,千死万死,总是一死,不如死了,到得干净。”言毕,将头钻入丝绦圈儿里去。   正是薄命裙钗妇,化作南柯梦里人。   不知邓氏性命死活如何?下回再为接讲。 第二十九回 邓氏避祸潜张宅 李连义人命遭横<原为“横遭”,从目录改>   词曰:   劝君莫结冤,冤深难解结,一日结成冤,千日不得彻。若将恩报冤,有冤都消灭;冤报冤,冤冤几时歇?我见结冤人,尽被冤磨折。   这首闲词不表。   话言邓氏将丝绦(涤)系起,欲寻自尽。且自按下。   单言张寅吃醉在黄子方家内,此刻酒儿散去,渐渐将醒。你道他怎么这样大醉?只因倒在榻儿上面,将头空在一旁。那药性冲将上来,故尔如此。亏他一吐个干干净净,他即撑将起来。见那一盏[灯]儿昏昏惨惨,乍明乍灭;看看桌上盘盏杯箸,尚且未收。见有把砂壶放在旁边,取了些冷茶吃了,渐渐省得人事,方才明白。连连叫了几声“子方兄”,并无一人答应,只得取了残灯,去房里观看。张寅还疑惑黄子方在房里睡觉,那里知道他已(也)作无头之鬼了。张寅掌灯在房内四下一照,并无子方。张寅顿然想起,说:“罢了!我将肺腑之言告诉与他。他这丧心的人,必向祁家去了。”想到此间,方知酒后失言,悔之不及。这才是:   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张寅想罢,将那一盏灯儿也不吹灭,放在桌上,带起了大门,追奔祁家而来。   一路跌跌跄跄,不觉到了祁家门首。忽见大门半开半掩,心下越发动疑。只见那架花枝儿仍插在门上,张寅心下暗想:“到他门里,自然明白。若是他丈夫还在家,不应设此暗号;若是不在家,这半夜三更,为何门儿不关?”谁知此门是祁中出去,原将门儿带上,此刻却又被风儿吹开了。张寅却挨身而入,并未曾容心看见门旁有个尸首在地。他一心如箭,急急奔进去;却又不敢进房,站在天井底下。只见房里有灯,暗暗有人啼哭,不知为着何事。张寅连连叫道:“二姑娘,为何啼哭?门也不关,是何原故?”邓氏听得是张寅声音,[只]得退下圈儿,走将出来,恨不能:   一口咬下腮边肉,抓住无情把命拼。   邓氏走到张寅跟前,说道:“丧心人呀!你为何此刻才来?可知我家干出天大的祸事了?”张寅问:“有什么大祸?”邓氏道:“你进门来,曾看见否?如今我房内有一人,你可认得否?”张寅提灯一照,只见满血迹在房,有人头一个滚在地下,吓得他目瞪口呆,远远问道:“是何人杀的?”邓氏将他丈夫杀人的话细说了一遍。张寅认得被杀是黄子方,向邓氏道:“我却在他家饮酒,被他灌醉,失了一着了,干出这样大事来了。这也[是]他欺心报,二者我们不该遭此一劫。但李氏无辜被戮,等事平定,我自然高僧超度于他。如今不必多言,速速将小桃叫他起来,趁此黑夜无人,一同逃走。且先躲在我家,再作道理。”此刻小桃正在好睡,邓氏将他摇醒,说道:“外面杀了人了,快些起来,张相公带我们逃走呢。”小桃朦胧醒来,那里知道就里,连连穿了衣服,同邓氏出了大门。张寅随后出来,将门儿带上。他三人是:   双手劈开生死路,将身跳出是非门。   此刻已交三鼓时分,但见:玉宇无尘,银河泻影;四围寂[静],万籁无声;街坊一人俱无,正好行走。张寅在前引路,邓氏扯着小桃后行。喜的是没有城门阻隔,一路上就有些栅栏,目下未交冬令,并不禁夜。转湾抹角,走的都是小街小巷。走了一会,已到了张寅门首。邓氏一见隐隐一带粉墙,认得是当年旧居之地,张寅上前扣门。里面众人睡得正浓,鸦鹊无声,只有张琏未曾睡着,喊人起来开门。张寅领着邓氏、小桃进来,仍旧命家人关上了门。   内中有个家人看见张寅带了两个女子进门来时,心下暗暗道:“我家相公渐渐的胆大了,半夜三更把人家妇女拐带来家。明日必有官司之祸!”忙忙来告知张琏。张琏闻言大惊,急急出来一看,只见邓氏秋波滴沥,云辔轻挑,头上挽了一个馒头鬓儿,身上穿一件(伴)玉色绫短袄,高高的穿着一条青布裙儿,却也十分好看。张琏开口问道:“这位娘子从那里来的?”张寅并不相瞒,望着张琏,将祁中杀人的话儿言了一遍。张琏听了,魂都吓掉(吊)了,忙忙开口说道:“老奴那一样不曾劝过?相公把老奴的言语只当放屁。如今干出这样大事来,身家性命都不惧了,只便如何是好?”   此刻煞似(杀做)一个雷声天下响,家里的人听见有此奇事,男男女女都起来了。有人掌着灯,在大厅上来。张寅与邓氏、小桃三人俱在大厅,被众人围在一堆观看。有的认得是邓开山的女儿:为何到我府中来?正不知其中就里。有人到里边告知张序。张序今日在南京庄上回来,一路辛苦,正在好睡,听见张寅带了两个妇女来家,吃了—惊。不一时,张序来到前面,见邓氏跪在地下,哀求救命,张序忙忙扶住,叫邓氏起来。张琏即将现在情由告知张序。张序开口说道:“你们都不必着忙,我自有道理。”先命人掌灯,将张寅、邓氏、小桃送入后面,吩咐家下男、妇人众,不可走漏风声。众人答应,各皆散去。   惟有张序,那里还能个睡觉?只等得天明,带了五百两银子,赶到吴县儒学的衙门。此刻天气尚早,扣开了门,有人认得是张府的老总管,连连邀他进去请坐,问道:“张老爹,早来有何贵干?”张序道:“有一要事,前来求见老爷。”那人进去禀过老爷。   老爷传张序进见。张序叩头禀道:“家主多多拜上太爷!昨晚如此如此,这般等事。”将祁家的话禀了一遍。“要求太爷将家主人的名字挂一条号,搀在游学簿上边,将来还要重报太爷。”忙把带来的银子取出,禀道:“家主本要亲自前来,犹恐外面耳目所关。些须薄敬,故差老奴送与太爷,以为小菜之费。”刘继祖太爷原是个寒士出身,见了银子,焉有不受之理?心中想道:“本是教授,又非有司衙门。不过所管的些举监生员,轻易那有这等美事?若是不准他的游学,又恐伤了前情,我当日蒙张大人保举之恩,尚未报答;若是准他游学,只恐日期不合。”细思了—会,想了一个主意。命人快将游学的号簿拆开,换了一页(员),将张寅名讳填在二月之前,做了个倒填年月之计。吩咐张序道:“你回去多多拜上你家主人。叫他无事休在外面行走,惟恐招摇耳目,与我前程有碍。”正是:   若非万丈深潭计,焉得老龙颔下珠(现)?   张序回去,禀报知张寅;旋即叫(教)了船只,将他主人与邓氏、小桃送到南京庄上潜避不题。再言李连义昨晚在黄子方那里窃听得明白,此刻急急赶来,推门而入。他也却不容心尸倒在地。他从外面进来,叫了几声,无人答应,房内静悄无声。这个狗头也是该应遭劫,走进房,一绊一个大筋斗,跌到在地。原来天色才有微亮,不大看见,用手在地下摸了—把,闻着有些血腥气。不知何故,心下想道:“我适才进来喊了几声,无人答应,房门又开在此,终不然张寅又比我去得早些不成?我明日再来早些,在门首等他,看他往那里飞去。”又想道:“张寅去了,祁二娘必在床上,待我去与他谈谈,也落得开开心。”遂走至床边,摸着一只米桶,心下想道:“果然张寅的话不差!”伸下手去一摸,有个人摸在手下,心中疑疑惑惑:难道张寅还躲在里面不成?及至摸个无头尸首,吓得他跌到在地,连脚都软了,要想起来,不得能够。   此刻有个水夫,名唤高祥,只因邓氏吩咐他井水要早些方得清净,中午前后不要,故尔绝早就来挑水。前脚进门,见地下有颗人头,鲜血满地,将一付水桶跌得粉碎,呼喊起来。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回 苏州府救火检验 李连义人命缠身   词曰:   富贵从来未许求,几人骑鹤上扬州?人生十事九如梦,何必千番百计谋!到我时来还自乐,顺无心处便无忧。如今识破循环理,只倚栏杆暗点头。   接下闲词,言归正传。   话表高祥从外面喊叫道:“祁二娘,不知是何人杀了你家李大娘在门楼里丁,快些起来!”连连又叫小桃,那里有人答应?只听得房里是人喊“救命”二字,高祥道:“里面是何人?”李连义回说:“是我李连义在此,你是那个?快些来救命!”高样只得走到房门首,望里一张,见满地鲜红,愈加害怕:一定是房里也杀了人在此。再见祁家一人俱无,事有古怪。要知李连义一向并不是个好人,从前高祥为泼了水在他身上,被他打了一个嘴巴子,此刻高祥遇着他,正所谓狭路相逢。高祥到外面拾起扁担、水桶,寄在人家,就在祁家门首高声大叫乱喊道:“李连义在祁家杀了人了!”   前邻后居闻知,齐来观看。众人进得大门,见李氏杀在外面,大家惊讶道:“我们且到里面去看一看!”只见房内又杀了—个。李连义告道:“诸位在此,人并非是我杀的。”众人道:“人既不是你杀的,为何无故走到祁家?来此内室何干?”且将李连义与高祥看押在此,老人去请坊保。   一会儿,坊保齐来,见是马快祁中家下,连连进来问道:”祁二爷可在家么?”有邻居回道:“莫说是祁二爷,连他的家小俱不在家内,不知往那里去了!”坊保也不知细故,取了一条绳儿,将高祥和李连义拴在一堆,即欲带他二人前去报官。高祥说:“为何拴起我来呢?人是李连义杀的,与我何干?”众人说:“能做私盐正犯,不做人命牵连。来是是非者,去是是非人,要想放了你,是万万不能够的。”有人看守祁家门户尸首。   邻居、坊保正带着李连义、高祥前去报官,才出了这条巷子,只听得锣声响亮,前面走的是些水龙水炮、挠搭水钩。你道来的是何人?却是本府柳太爷救火回来,烧的是黄子方的草房。柳太爷打此经过,只见街坊拥挤,报禀人命。太爷着人查看何处人命,役人禀道:“是做马快祁中家,杀伤两条人命!”太爷怒道:“祁中原是官身,知法犯法,杀伤人命。”吩咐传齐行人仵作,住轿验看。   有邻居、坊保前来见过,引着太爷进来验尸。指着禀道:“这就是祁中家下的用人李氏,被杀。”柳太爷一见,却也惨然。此刻行人仵作传齐,坊保就在祁家堂屋里设了公案。   柳太爷升了公堂座,吩咐将两个死尸抬至天井底下,叫仵作须要仔细验明,倘有致命暗伤,俱要一[一]验明,不可隐漏。你道柳太爷为何说这两句话?惟恐凶手与死者有仇,恐仵作有弊,有打伤致命之处不报。仵作验明,回禀太爷:“二尸并无致命别伤,俱系杀伤。”柳太爷填明尸格。你道为知府的,为何检验?自古并无此理,只因吴县知县奉总督令箭,着往邻县去会审,故将印信交与柳太爷跟前,若是吊委别县,前来相验,恐怕不及,所以亲自验明。又见邓氏房中箱笼俱开,好像失贼的模样。看了一会,依然坐下。柳太爷想道:“这人命奇了!若论这妇人,年近六旬,与这颗男尸年纪不合,料想非是奸杀人命。想祁中身充马快,遇事当拿。想他公干回来未久,本府并未另差别往,焉有在家杀伤命案,家小并不留存?此事必有别故。”忙问邻居、坊保人等:“可知祁中并他家眷去向?”众人回禀:“祁中家事问小的们,实实不知。只有那水夫高祥,太爷问他,便知明白。”柳太爷命人带过高样,高祥跪下,连连磕头:“求太爷开恩,念小的是无辜之人,凶手是李连义,与小的无干。”柳太爷听见(起)“李连义”三字,心下略略有些记得:“可是革去头巾的李连义么?”众人答应道:“正是!那被杀的这人,也是他的朋友黄子方。”柳太爷听说黄、李二人,非是善辈良民。吩咐将祁家一应物件变卖,买了两口棺木,收了死尸;将所余的东西开明附卷,封锁了门户,将棺木放在房内。将来日久年深,被风吹雨打,房屋朽坏,自然有人掩埋棺木,且不必言。   单表柳太爷命人将李连义、高祥带回衙门伺候。柳太爷回衙,用毕早饭,与刑名相公议道这件人命公案。你道这刑名相公是那个?这人姓韩名祁凤,表字岐山,原是个两榜出身,做过湖广汉阳县知县,与柳公却是同年。昔日柳公曾为过汉阳知州,两下最是相好。韩祁凤只因漕粮挂误,督抚提参;目下柳公坐到苏州郡首,故尔前来投奔。柳公不忘前情,与他做了一位幕宾,彼此宾主相得,遇事无不请教。此人年纪不过三十六七岁,一表人才,有经天纬地之学,柳公待之如心腹,凡遇疑难案件,必去请教他。正是:   才如子建机谋广,貌过潘安体态清。   柳公见了韩祁凤,道:“年兄,今日早间前去救火,路遇本署马快祁中家下杀伤二命一案,事在疑难。况伊家眷彻夜逃走,不知作何办理?”韩祁凤道:“年兄可曾查他凶手何人?因何故举杀?”柳公连连将高祥扯李连义的话细言了一遍:“现在拘齐二犯听审,故尔前来请教。”祁凤道:“适才年兄所说高祥、李连义,却难算正犯。但马快奔逃,事有可疑;若非本家杀人,何得挈(掣)眷潜藏?必有情弊。年兄上堂,务要追祁中下落,杀人凶手自有着落。”你道他为何这等熟识?他当初做知县时,件件都是自己谋为,凡遇人命事,又常以洗冤对证,所以熟谙。正是:   为官常看洗冤录,地府阴曹无屈魂。   柳公吩咐发梆开门。此刻府门前等看审事人堆山塞海一般。只听得内堂典声响亮升堂,大堂上发道头梆,一会,三梆发完,柳太爷升堂,命将高、李二人带进来。先问高祥,后问李连义,约有一顿饭的工夫。高祥一口咬住李连义,李连义并不招承,并无实供。柳太爷大怒,取了夹棍,先将高祥夹起来,高祥到底前供不改。柳太爷暗想:“看李连义是个书生,却也不像个杀人凶手。但是人命关天,非同小可,若不夹起李连义,难以通详。”又将李连义夹起,仉是不招。高祥说:“你是个凶手,这还有抵赖么!”李连义抵死不肯招。柳太爷想道:这一面之词却也难信。柳太爷又问道:“李连义,你与祁中非亲非友,天才渐晓,你往祁中家下,有何事干?内中必有情由。实实招来,自有本府替你做主。”李连义忽然醒悟了,道:“只因昨晚在黄子方门首,听见张寅在祁家走动,故此今日早来寻他。不意张寅已去,只见尸骸在地。小人正欲出门,遇见高祥,说凶手是小的。凶器何在?求太爷详情!”柳太爷听得明白,遂松了夹棒,忙取大签,标写:立拿张寅,当堂回话;该差毋许迟延一刻。不知张寅可能脱祸?且看下回接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