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翁大全集 - 第 141 页/共 256 页

何思何虑,全在同归一致上。不识不知,全在顺帝之则上。帝之则实时即天理也。       汲古问:「易乾卦云:『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辨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先儒谓学聚、问辨,进德也。宽居、仁行,修业也。此言如何?」先生曰:「学贵于博,不博则偏则孤。伯夷惟不博学,虽至于圣而偏于清;柳下惠惟不博学,虽至于圣而僻于和。学聚之,无所不学也。大畜曰:『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语曰:『君子博学于文。』学必有疑,疑必问,欲辨明其实也。辨而果得其实,则何患不宽?何患不仁?」      此段庶几近之,然既知学、问、思、辨、笃行,如何常说不可动意?常说无思?可以推此,曲畅旁通而悟其非矣!       坤六二:「直方大,不习无不利。」直心而往即易之道,意起则支而入于邪矣。直心而行,虽遇万变,未尝转易,是之谓方。凡物圆则转,方则不转,方者特明不转之义,非于直之外又有方也。夫道一而已矣,言之不同,初无二致。是道甚大,故曰「大」;是道非学习之所能,故曰「不习无不利」。孟子曰:「人之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      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习者勉强,本有者奚俟乎习?此虽人道,即地之道,故曰「地道光也」,光如日月之光,无思无为而无所不照,不光明者必入于意,必支而他,必不直方大,必昏必不利。      此是死的方,圣人之方活泼泼地,道本不待习学,而人不习学则不足以去私而全道,习学非意乎!中正之意不可无也。       汲古问:「《易》蒙卦象曰:『君子以果行育德。』何以谓之果?」先生曰:「果者,实之谓。德性人之所自有,不假于求,顺而行之,无有不善,有行实焉,行亏则德昏矣。德性无体,本无所动,本不磨灭,如珠混沙而失其明,如水不浊则性不失矣。顺本正之性而达之,是谓果行,所以育德。」      无体即无用也,谓德性无体,便不识德性,且珠水岂无体乎?       汲古问:「蒙何以养正?」先生曰:「蒙者,不识不知,以养正性。」      正性亦必须识得、知得,何云不识、不知?不识、不知云者,谓邪知、邪识也。       人所需待,多动乎意,非光也。光如日月之光,无思无为而无所不照,此之谓道。如此则人咸信之,故曰孚。如此则得所需矣,亨矣。得所需亨通,或放逸失正,故又曰贞,乃吉。孚与光与正,本非三事,以三言发明道心。一动乎意,则不孚、不光、不正,谓之人心,故舜曰:「人心惟危。」      正意岂可无?大学诚意,何谓乎不动意?是死灰也。       阳穷上剥尽矣,而忽反下而复生,其来无阶,其本无根,然则天地之心岂不昭然可见乎?天地之心即道,即易之道,即人之心,即天地,即万物,即万事,即万理,言之不尽,究之莫穷。视听言动、仁义礼智、变化云为,何始何终!一思既往,再思复生,思自何而来?思归于何所?莫究其所,莫知其自,非天地之心乎!非道心乎!      以莫究、莫知、无阶、无根,为天地之心,即未知天地之心,未知天地之心,即未知仁,即未知道。       众人见天下无非异,圣人见天下无非同。天地之间,万物纷扰,万事杂并,实一物也;而人以为天也、地也、万物也,不可得而一也,不可得而一者睽也,睽,异也。故不可得而一者,众人之常情;而未始不一者,圣人之独见。非圣人独立此见也,天地万物之体自未始不一也。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惟人执其途而不知其归,溺其虑而不知其致,夫是以见其末而不见其本,转移于事物而不得其会通。圣人惧天下遂梏于此而不得返,故发其义于睽之彖。夫天穹然而上,地隤然而下,可谓甚相绝,圣人则曰「其事同也」。今改天地之事,阳阴施生,同于变化,同于造物,谓之同,犹无足甚疑。至于男女断然不可以为一人,圣人将以明未始不一之理,则亦有可指之机,曰「其志未始不通也。」夫以男女之不可以为一人,而今也其志则通,通则一,然则谓之一可也。又岂特男女之若可以说合者为然,举天下万物,如鸢之飞,至于戾天,鱼之跃乃不离于渊,孰知鸢之所以飞者即鱼之所以跃者也?林木之乔耸,砌草之纤短判然,则性之不同而体质之殊绝也,孰知乎木之所以为乔而耸者,即草之所以为纤而短者也?苟于此而犹有疑,则试原其始。木之未芽,草之未甲,木果有异于草,草果有异于木乎?天者吾之高明,地者吾之博厚,男者吾之乾,女者吾之坤,万物者吾之散殊,一物也。一物而数名,谓之心,亦谓之道,亦谓之易,圣人谆谆言之者,欲使纷纷者约而归乎此也。      饶他通篇说一了,终不及西铭理一而分殊也。盖知其浑然者,而不知其就中有粲然者也,毫厘之差也。       先生曰:「见善则迁,有过则改,当如风雷之疾,如此则获益也。人谁无好善改过之心?或有以为难而不能迁改者,患在于动意。」      动意亦惟动私意,故改过迁善为难;若夫能诚意,则意意念念皆天理,即至善也。何改过之难乎?       易曰:「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云云。」善止者行,善行者止。知止而不知行,实不知止;知行而不知止,实不知行。知行止之非二,而未能一一皆当其时,犹未为光明。人之精神尽在乎面,不在乎背;尽向乎前,不向乎后;凡此皆动乎意,逐乎物,失吾本有寂然不动之情。故圣人教之曰「艮其背」,使其面之所向,耳目口鼻手足之所为,一如其背,则得其道矣。虽有应用交错,扰扰万绪,未始不寂然矣。视听言动,心思曲折,如天地之变化矣。惟此为艮,惟此为止其所。苟艮其面,虽止犹动,知其动而刚止之,终不止也。惟艮其面,虽止犹动,知其动而刚止之,终不止也。惟艮其背,则面如背,前如后,动如静,寂然无我。不获其身,虽行其庭,与人交际,实不见其人。盖吾本有寂然不动之性,自是无思无为,如水鉴,如日月光明四达,靡所不照。目虽视而不流于色,耳虽听而不留于声,照用如此,虽谓之不获其身,不见其人,可也。水鉴之中万象毕见而实无也,万变毕见而实虚也。止得其所者,言不失其本止也,非果有其所也。      此正邪说诬民也。何不于背后生耳目口鼻手足乎?掩塞其前之耳目口鼻手足,而能有知乎?形色天性,有物有则,圣人之大道也。其耳目口鼻手足之气,无尺寸之肤不相贯通,则无尺寸之肤刺之而即遍身皆痛也,何可无乎?易言背者,状所不见者心乎!耳听、目视、口食、鼻嗅、手持、足行,而不役心于视、食、嗅、持、行者,即止,即背也,乃是大手段也。大抵慈湖有见于禅之无为,而无见于圣学之为而未尝为,舜、禹之有天下而不与者也。且人心是活物,如何与水鉴比?不动终是小伎俩,学者不可不知言。       圣人治天下,禁民为非而已,无他事也。礼乐、刑政一本诸此,自子思、孟子之言,其失实也犹多,而况于下焉者乎!      妄议大贤,未到他地位,安能识他!       少读易大传,深爱「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窃自念学道必造此妙。及他日读论语,孔子哭颜渊至于恸,从者曰:「子恸矣。」曰:「有恸乎!」则孔子自不知其为恸,殆非所谓无思无为、寂然不动者,至于不自知,则又几于不清明。怀疑于中,往往一、二十年。及承教于象山陆先生,间举扇讼之是非,忽觉简心乃如此清明虚灵,妙用泛应,无不可者。及后居妣氏丧,哀恸切痛,不可云喻。既久,略省察曩正哀恸时,乃亦寂然不动,自然不自知,方悟孔子哭颜渊至于恸矣,而不自知,正合无思无为之妙,益信吾心有如此妙用,哀苦至于如此其极,乃其变化,故易大传又曰「变化云为」。不独简有此心,举天下万古之人皆有此心。      徒知援儒入墨,而不知将孔子说坏了。孔子岂过哀越礼而不自知者?盖以慈湖说圣人矣。盖圣人之哀颜子,乃性情之正、之常,门人不及者,视之以为恸耳,其实待诸子一般,岂有厚薄?观请车为椁一事可知。       汲古问:「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道随寓而有,如何分上下?」先生曰:「此非孔子之言,盖道即器,若器非道则道有不通处。」      不知此,是未知「形色,天性也」,未知上下只是一个形,是未知道也。       易曰:「憧憧往来,朋从尔思。」子曰:「天下何思何虑!天下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天下何思何虑!」至哉!圣言实语也。而自孔子以来至于今,知之者寡。同归殊涂,取喻尔,非实有归有涂也。极上下四方之间,古往今来,万物变化,有无彼此,皆一体也,如人有耳目口鼻手足之不同,而皆一人也。自清浊分,人指轻清而高者曰天,于是靡然随之曰天;指重浊而下者曰地,于是又靡然从之曰地;到于今莫之改,而实一物也。清阳、浊阴二气感化,而为日,为月,为风雨,为人物于是生,皆一也。曰彼、曰此、曰动、曰静、曰有、曰无、皆是物也。何以思为?何以虑为?一致尔,人自有百虑。故又申言曰:「天下何思何虑!」      知理一而未知分殊,连理一亦未识其所谓,一亦是死的一。       尧典:「帝曰:『畴咨若时登庸。』」益稷「帝庸作歌曰:『敕天之命,惟时惟几。』」又曰「庶顽谗说,若不在时。」尚书率以时为是,盖古语也。尧典上无所承,忽曰:「谁乎?嗟哉!有谁(是顺)[顺是][据慈湖遗书改字]者乎?吾将登用之。」盖时即道也,舜之所以光天下者,此也。黎献之所以有功者,此也。丹朱反此也。禹荒度土功,用此也。皋陶祇叙此也。祖考以此而来格,群后以此而德让,凤凰因此而来,百兽以此而舞,庶尹由此而谐敕正天命,惟此而已。惟此为几,谓为庶政之几。盖天地间惟有此道而已,三才、万化、万物、万事、万理皆不出此道,得此道则吉、则治,失此则凶、则乱。唐、虞君臣朝夕之所谋谟经营,无出此道,是犹此也。故当时相与诏告惟曰时,犹曰此也。时即道之异名、此道非言意之所能名,后乃取道路无所不通,人所共由之义。初无形体之可执,至于曰时,则尤不滞于言意。妙哉!时之为言也,非大圣畴能为是言!易多曰「此」,此实时,漆雕开亦曰:「吾斯之未能信。」是也,是音之轻清者,谓道也。古罕言道,虞、夏之际始间言之,舜曰:「若不在时」,又曰「惟时惟几」,皆所以言道。道之为言,终不若时之为义,浑然不分事理。帝知若时者诚未易得,故问其次谁能顺予事者?采,事也。次问事,则知时道也。      慈湖极聪明,亦读书极多,但惜其先读他书有得这些意思,后将圣贤之言皆就己意上说了,且不知所谓时、所谓此者何物?慈湖之说,千篇一律,又好多言,谓之不动意,吾不信也。[据慈湖遗书改字]       舜曰:「咨!女二十有二人,钦哉!惟时亮天功。」夫舜所以咨命四岳九官十二牧者,孰不曰皆人为之功,而舜谕之曰:「钦哉!惟时亮天功。」时,是也。亮,信也。是,天也,非一付之自然而不为也,尽钦竭力,惟无入于意,茍动于意,即私即偏,而非道心。礼乐刑政一入于人为,则违道、违天,即可致患。故书曰:「天叙有典,天秩有礼,天命有德,天讨有罪。」箕子曰:「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王即天。又曰:「无偏无党,无反无侧。」箕子能辩之矣。孟子曰:「禹之行水也,行其所无事也。」是谓帝则,是谓帝载,由乎此则能懋勉,则五品逊、五刑明,则直、则清。直而不温则失此,宽而不栗则失此,刚而虐则失此,简而傲则失此,谗说殄行此皆失此。谗说者,似是而非之说,以其入乎意也。殄行者,大过殄绝之行,以其入乎意也。      意得其中正者即不私,不偏,未闻一切意皆可无,无则(稿)[槁]木死灰矣。孔子所戒无意者,谓不好的私意耳。若好恶安可无得?惟作好作恶则私耳。孟子先知言,学者不可不知。       书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猗欤至哉!此尧、舜、禹、皋、益相与讲论之大旨,而后世君臣往往下视此等语,以为特言其浅者耳!特言其见为临政事者耳!必别有妙者,如「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方可为至论。吁!尧、舜、禹、皋、益有二心乎?临民出政时有一心,穷深极微时又一心乎?人有二心,且不能以为人,而可以为尧、舜、禹、皋、益乎?精一之论卒于钦敬,卒于敬修,谓钦敬敬修,又特言其浅者,则有浅、有深,谓之一可乎?益曰:「戒哉,儆戒无虞,罔失法度,罔游于佚,罔淫于乐。」又曰:「无怠无荒。」益岂侮其君,谓不足以语夫深者,而姑以其浅者告乎?皋陶[曰][据慈湖遗书补]:「谨厥身修。」又曰:「无教逸欲。」又曰:「兢兢业业。」又曰:「同寅协恭。」何数圣人者无他奇谋伟论,而谆谆惟以戒谨恐惧为首语也?于乎!尧之所以为尧,舜之所以为舜,禹之所以为禹,皋陶、益之所以为皋陶、益,岂非以此心而已乎?戒慎恐惧,此心存乎?放逸慢易,此心存乎?知放逸慢易心易失,则戒慎恐惧,此心之存可知矣。惟得此心者,方知此心之出入;惟识此心者,方知此心之存、不存。      理无浅深远近,固不必言。其敬谨、兢业、寅恭、戒谨、恐惧非意乎?此便是好的意,岂可谓一切不动意?动心忍性何谓乎?故天运行健而常动,人心活泼而常动,惟勿忘勿助之间,则动而不动,有诚意而无私意矣。慈湖知言不精,大抵类此。       士大夫学术如此,而遽议人主之难辅,未可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道在迩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之难。人心自善,人心自明,人心自神,学士大夫既不自知己之心,故亦不知人主之心。舜、禹之心即是心已,是心四海之所同,万古之所同。克艰云者,不放逸之谓也,不放逸则不昏,不昏则本善、本明、本神之心无所不通,无所不治,无所不化,此道至易至简。      句句似是,殊未睹易简之体。       简自以为能稽众,舍己从人矣。每见他人多自用,简不敢自用,亦简自谓能舍己从人,意谓如此言亦可矣。一日,偶观大禹谟,知舜以克艰稽众,舍己从人,不虐无告,不废困穷,惟帝尧能是,是谓己不能也。三复斯言,不胜叹息。舜心冲虚,不有己善,虽稽众舍己,亦自谓不能。呜呼!圣矣!舜岂不能稽众者,岂不能舍己从人?岂虐无告?岂废困穷?无告,常人之所不敢虐;困穷,常人之所不忍废;而今也圣人曰「己不能」。呜呼!圣矣!      圣贤之心愈进愈虚,故子路人告之以有过则喜,虚也。禹闻善言则拜,大虚也。大舜善与人同,乐取于人以为善,又大虚也。圣人只是至虚,至虚乃至实也。慈湖多少病痛,便以为能如此,后觉其未然,犹复以圣、以天自居,何也?为其徒见空空地虚,而未察见道体之无穷也。见道体之无穷则自不能不虚。       懋哉者,是勉其无动乎意以行其私也。      侮圣言以附己私,见多类此。       汲古问:「舜欲观古人之象,命禹作服,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绘之于衣,宗彝藻火、粉米黼绣之于裳,是为十二章。至周则升三辰[于][据慈湖遗书补]旗,而衣五章、裳四章,是为九章。其取象增损不一,而论多不同,未明其义。」先生曰:「象服十二章,以舜之圣,犹未尽明,命禹明之。禹之所明又不传于后,后学可敢遽言?家语云:『心服衮职。』其义可明。人心即道,神明广大,无所不通,日月星辰皆光明,无思无为而无有不照,即此心之虚明光宅天下。山以象静止不动而发生庶物,龙以象变化不测而霈泽博施。由是心而发诸礼乐政事,焕乎其有文章,则华虫似矣。清明定澄,荡荡难名,即水之难于形容,姑绣以藻,则水可见矣。火之光照,象此心之照用。宗庙之彝尊,以其行道致孝。米以养人,而居心常患乎不博,粉而散之,则其(广惠)[惠广]及。黼为斧形,铁黑而刃白,如此心之刚断,柔而无刚亦足召乱。半白半黑者,即天时之秋冬,地之西北,二者之间乃乾之次,合于天道,非出于人为。(黼)[黻][据慈湖遗书补]形两已相背,其色半黑半青,北黑东青,东北艮位,万物之所成终成始,是为冬春之际,一岁之分,象此心之辩察,是是非非也。衮职如此,岂可不心服之?服事也,当从事乎斯道也。      正见舜不自用处,而云舜未尽明,陋哉!自「人心即道」以下,逢人说这一套话,可谓默识之学乎?大抵皆是附会臆说也,而自以为明于大舜矣,可乎?       舜曰:「庶顽谗说,若不在时,俟以明之,挞以记之。」此微觉治之太速,故禹有「俞哉」之言,后曰:「无若丹朱傲。」亦谓挞之遽,微有傲忽庶顽之意。意微起则浸而至于慢游,至于敖虐。其末流安知其不至于罔水行舟之类?甚言之,所谓惧舜。      如此等说,便以为舜之傲慢,微起意便至于罔水行舟之类。固哉!其为书也。       帝尧光宅天下之光,如日月之光,无思无为、寂然不动,而自足以默化天下之民,自足以默安天下之民。文王之不识不知,而德化自足以及广者,此光也。易言「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者」,此光也。谓之神者,言乎其不可以智,不可以力为也。然此非于聪明文思之外复有所谓光也。尧之聪明文思,非出于人为,非由于造作,耳不蔽于声而自聪,目不蔽于色而自明,聪自无所不闻,明自无所不见,使胸中微有意、有我,则外物必得以蔽之,惟其无意、无我,故虚故明,故不得而蔽,故无所不通。文者自此而发,有自然之文;思者以此而思,有自然之深智,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无思无为而光被四表,格于上下。深悟孔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则默悟乎此矣。      此说得尧是虚应的光,如佛说光耀耀地,而不知下文许多实处,如惇叙九族、平章百姓、协和万邦,及治历明时以下等事,皆实事也。虚实同体,既竭心思,继之以不忍人之政,有仁心、仁闻,必行先王之道。且以无知为圣人,正是禅宗。       箫韶九成何以能使凤凰来仪?击石拊石何为能使百兽率舞?庶尹允谐,帝舜于是乎作歌曰:「惟是为几。」几,微也,动之微也,是为感动之几,犹机焉其发甚微,其应甚远,其道心之微乎!其精一之神乎!是几也,可言而不可见,可以略言而不可详言,欲知此几,即元首之起哉是也,即股肱之喜哉是也,即百工之熙哉是也。是几也,为正、为中、为和、为乐、为治、为熙、为敬、为钦、为善、为一。皋陶所谓念哉者,此也。率作兴事,谨乃宪钦哉[者][据慈湖遗书补],此也。所谓屡省乃成者,此也。所谓明、所谓良、所谓康者,此也。所谓丛脞、所谓惰、所谓隳者非此也。      其以喜起熙为几,此即拈花竖拳之意。       箕子曰:「思曰睿,睿作圣。」孔子曰:「心之精神是谓圣。」孟子曰:「仁,人心也。」后世学者率求道于心外,不悟吾心之即道也。故易大传曰:「百姓日用而不知。」子思亦曰:「率性之谓道。」殆不必言率也,性即心,心即道,道即圣,圣即睿。言其本谓之性,言其精神思虑谓之心,言其天下莫不共由于是谓之道,皆是物也。孩提皆(是)[知][据慈湖遗书改]爱亲,及长皆知敬兄,不学而能,不虑而知,非圣乎!人惟不自知,故昏,故愚。孟子有存心养性之说,致学者多疑惑心与性之为二,此亦孟子之疵。      百姓日用不知,本谓行习而不著察者也,乃以不知为道,何也?在道即不须言率,在人则安得不率?性者心之生理,故性字从心、从生,谓性即心,心即道,道即圣,可谓混而无别。试看中庸首三言何如?是未知孔门之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