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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汉书》曰:申徒(与屠字同。)蟠字子龙,父母卒,蟠思慕,不饮酒食肉十馀年。忌日哀戚,辄三日不食。
《晋书》曰:穆帝纳后,欲用九月九日,是忌月。范汪问王彪之,答云:“《礼》无忌月,不敢以所不见便谓无之。”博士曹耽、荀纳等并谓无忌月之文,不应有妨。王洽曰:“若有忌月,当复有忌岁。”
《唐书》曰:万岁通天中,建安王攸宜平契丹,凯旋,欲诣阙献俘。内史王及善以为将军将入城,例有军乐,今属孝明高皇帝忌月,请备而不奏。鸾台侍郎王方庆奏:“案礼经但有忌日,而无忌月。晋穆帝纳后用九月九日,是康帝忌月。”于疑不定,下太常,礼官荀纳议,称:“《礼》只有忌日,无忌月语。若有忌月,即有忌时、忌岁。军乐是军容,与常不同。请振作,於事无嫌。”
《孔丛子》曰:季节见於子顺,子顺赐之酒,辞,问其故,对曰:“今家之忌日也。”故子顺曰:“饮也。礼,虽衰麻见于君、先生,君及先生与之粱肉,无辞。所以敬尊长而不敢遂其私也。忌日方於有服轻矣。”
萧广济《孝子传》:王修字叔治,北海人。年十岁,丧母。母以社日亡。来年社日,修哀感悲号,邻人为之罢社
《世说》曰:前辈人忌日,惟不饮酒作乐。王世将以忌日送客,至新亭,主人须臾欲作音声,王便去,时单往卫洗马墓下弹马。
《语林》曰:桓玄不立忌日,政有忌时。每至日,弦觞无废。
卷五百六十三 乐部一
雅乐上
《易》曰: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
《书》曰:夔,命汝典乐,教胄子。(胄子,国子也。古者司乐以教国子。)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
《周礼》曰:大合乐,以致鬼神,以和邦国,以谐万民,以安宾客,以悦远人,以作动物。
又曰:天子宫悬,(四面如宫。)诸侯轩悬,(去南面,馀三面形如轩,亦曰典轩。)大夫判悬,(又去其北面。)士特悬。凡乐,锺磬之半为堵,全为肆。
又曰: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国之学政,而合国之子弟焉。(郑玄注曰:均,调也。乐师主调其音,大司乐主受此成事已调之乐。)以乐德教国子:中、和、祗、庸、孝、友。(中犹忠也。和,刚柔适也。祗,敬也。庸,有常也。)以里耧教国子:兴、道、讽、诵、言、语,(兴谓以善物喻善事也。道读曰遵也者,言古以喻今。)以乐舞教国子:《□门大卷》、《大咸》、《大韶》、《大夏》、《大护》、《大武》。
又曰:大司乐分乐而序之,以祭、以享、以祀,乃奏黄锺,歌大吕,舞《□门》,以祀天神;乃奏太簇,歌应锺,舞《咸池》,以祭地祗;乃奏姑洗,歌南吕,舞《大卷》,以祀四望;乃奏蕤宾,歌黄锺,舞《大夏》,以祭山川;乃奏夷则,歌小吕,舞《大护》,以享先妣;乃奏无射,歌夹锺,舞《大武》,以享先祖。凡六乐者,文之以五声,播之以八音。
又曰:凡六乐者,一变而致羽物及川泽之祗,再变而致羸物及山林之祗,三变而致鳞物及丘陵之祗,四变而致毛物及坟衍之祗,五变而致介物及土祗,六变而致象物及天神。
又曰:凡乐,圜锺为宫,夹锺为角,太簇为征,姑洗为羽。雷鼓雷鼗,孤竹之管,□和之琴瑟,《□门》之舞;冬日至,於地上之圆丘奏之。若乐六变,则天神皆降,可得而礼矣。凡乐,函锺为宫,大簇为角,姑洗为徵,南吕为羽,灵鼗,孙竹之管,空桑之琴瑟,《咸池》之舞;夏日至,於泽中之方丘奏之。若乐八变,则地祗皆出,可得而礼矣。凡乐,黄锺为宫,大吕为角,大簇为徵,应锺为羽。路鼓,路鼗,阴竹之管,龙门之琴瑟,《九德》之歌,《九磬》之舞,於宗庙之中奏之。若乐九变,则人鬼可得而礼矣。
又曰:凡乐事,以锺鼓奏《九夏》:《肆夏》、《王夏》、《昭夏》、《纳夏》、《章夏》、《齐夏》、《簇夏》、《礻戒夏》、《骜夏》。(以锺鼓者,先击锺,次击鼓。九夏,夏,大也,乐之大歌有九。礻戒读为陔鼓之陔。王出入奏王夏,尸出入奏肆夏,牲出入奏昭夏,四方宾来奏纳夏,臣有功奏章夏,夫人出祭奏齐夏,族人侍奏族夏,客醉而出奏陔夏,公出入奏骜夏。)
《礼》曰: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於声。声成方,谓之音;(方犹文章。)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毛,谓之乐。(干,也;戚,斧也;武舞所执也。羽,翟也,旄牛尾也。文舞所执也。)乐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於物也。是故其哀心感者,其声噍以杀;其乐心感者,其声单以缓;其喜心感者,其声发以散;其怒心感者,其声粗以厉;其敬心感者,其声直以廉;其爱心感者,其声和以柔。是故先王慎所以感之者。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徵为事,羽为物,五者不乱则无之音矣。(凡音浊者尊,清者卑。,弊败不和貌也。)宫乱则荒,其君骄;商乱则卑,其君坏;角乱则忧,其民怨;徵乱则衰,其事勤;羽乱则危,其财匮。五者皆乱,迭相陵,谓之慢。郑、卫之音,乱世之音也,比於慢矣。桑间、濮上之音,亡国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诬上行私而不可正也。是故知声而不知音者,禽兽是也;知音而不知乐者,众庶是也。惟君子为能知乐。是故不知声者,不可与言音;不知音者,不可与言乐。知乐,则几於礼矣。礼乐皆得,谓之有德。德者,得也。乐者为同,礼者为异。同则相亲,异则相敬。(同谓齐好恶,异谓别贵贱。)乐胜则流,礼胜则离,(流谓合行不敬也。离谓析居不和也。)里裆中出,(和在心也。)礼自外作。(敬在貌也。)里裆中出,故静;礼自外作,故文。大乐必易,大礼必简。乐至则无怨,礼至则不争。揖让而天下治者,礼乐之谓也。大乐与天地同和,大礼与天地同节。和,故百物不失;节,故祀天祭地。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如此则四海之内合敬同爱矣。故知礼乐之情者能作,识礼乐之文者能述。(述谓训其义也。)作者谓之圣,述者谓之明。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群物皆别。(化犹生也。谓犹形体异也。)王者功成作乐,治定制礼。其功大者其乐备,其治辩者其礼具。五帝殊时,不相沿乐;三王异世,不相袭礼。乐极则忧,礼粗则偏矣。及夫敦乐而无忧、礼备而不偏者,其惟大圣乎?春作夏长,仁也;秋敛冬藏,义也。仁近於乐,义近於礼,故圣人作乐以应天,制礼以配地,礼乐明备,天地官矣。夫礼乐之极乎天而蟠乎地,行乎阴阳而通乎鬼神,穷高极远而测深厚。是故志微、噍杀之音作,而民居思忧;单谐、慢易、繁文、简节之音作,而民康乐;粗厉、猛起、奋末、广偾之音作,而民刚毅;廉直、劲正、庄诚之音作,而民肃敬;宽裕、内好、顺成、和动之音作,而民慈爱;流僻、邪散、简成、涤滥之音作,而民淫乱。故乐行而伦清,耳目聪明,血气和平,移风易俗,天下皆宁。故曰:乐者,乐也。君子乐得其道,小人乐得其欲。以道制欲,则乐而不乱;以欲忘道,则惑而不乐。(道谓仁义也。欲谓邪淫也。)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广乐以成其教,乐行而民向方,可以观德矣。(方犹道也。)德者,性之端也;乐者,德之华也。金、石、丝、竹,乐之器也。诗,言其志也;歌咏其声也;舞,动其容也。三者本於心,然後乐气从之。
又曰:魏文侯问子夏曰:“吾端冕而听古乐,惟恐卧,听郑、卫之音,则不知倦。敢问古乐之如彼,何也?新乐之如此,何也?”子夏对曰:“今夫古乐,进旅退旅,和正以广。弦匏笙簧,会守拊鼓。始奏以文,复乱以武。治乱以相,讯疾以雅。君子於是语,於是道古。修身及家,平均天下,此古乐之发也。今夫新乐,进俯退俯,奸声以滥,溺而不止。及犹侏儒,犹杂子女,不知父子,乐终不可以语,不可以道古。此新乐之发也。”文侯曰:“敢问溺音,何从而出也?”子夏对曰:“郑音好滥淫志,宋音燕女溺志,卫音趋数烦志,齐音傲僻骄志。此四者,淫於色而害於德,是以祭祀弗用也。《诗云》:‘肃雍和鸣,先祖是听。’夫肃肃,敬也。雍雍,和也。夫敬以和,何事不行。为人君者,谨其所好恶而已矣。君好之,则臣为之;上行之,则民从之。《诗云》:‘诱民孔易’,此之谓也。然後圣人作为兆、鼓、空、曷、埙、篪。此六者,德音之音也。然後锺、磬、竽、瑟以和之,干、戚、旄、狄以舞之,此所以祭先王之庙也,所以献酬酢也,所以官序贵贱、各得其宜也,所以示後世有尊卑长幼之序也。锺声鉴,鉴以立号,号以立横,横以立武,君子听锺声,则思武臣。石声磬,磬以立辨、辨以致死,君子听磬声,则思死封疆之臣。丝声哀,哀以立廉,廉以立志,君子听琴瑟之声,则思志义之臣。竹声滥,滥以立会,会以聚众,君子听竽、笙、箫、管之声,则思畜聚之臣。鼓鼙之声,欢,欢以立动,动以进众,君子听鼓鼙之声,则思将帅之臣。君子之听音,非听其铿锵而已也,彼亦有所合之也。君子曰:礼乐不可斯须去身,致乐以治心,则易直子谅之心,油然生矣。易直子谅之心生则乐,乐则安,安则久,久则天,天则神。天则不言而信,神则不怒而威。致乐所以治心者也。(致犹深审也。子读如不子之子。油然,新生好貌也。善心生则寡於利欲,寡於利欲则乐矣。志明行成,不言而见信如天也,不怒而见畏如神。)致礼以治躬则庄敬,庄敬则严。心中斯须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之矣;(鄙诈入之谓利欲生。)外貌斯须不庄不敬,而易慢之心入之矣。故乐也者,动於内者也;礼也者,动於外者也。乐极和,礼极顺。内和而外顺,则民瞻其颜色而弗与争也,望其容貌而不生易慢焉。(极,至也。)故德辉动於内,而民莫不承听;理发诸外,而民莫不承顺。故曰:致礼乐之道,举而措之天下无难矣。乐也者,动於内者也;礼也者,动於外者也。故礼主其减,乐主其盈。(减犹倦也。盈犹冫益也。)礼减而进,以进为文;里癔而反,以反为文。(乐以统情,礼以理行,情溢而行倦,则进之,隘之则使反。进谓自负强,反谓自损神也。文犹美也。)礼减而不进则销,里癔而不反则放。故礼有报,而里裥反,(放,淫于声乐不能止也。报读曰褒,犹进也。)礼得其报则乐,乐得其反则安。(得谓晓其义,知其归。)礼之报,乐之反,其义一也。夫乐者,先王之所以饰喜也;军旅钺者,先王之所以饰怒也。故先王之喜怒,皆得其侪焉。”
又曰:孔子闲居,子夏曰:“敢问何谓三无?”孔子曰:“无声之乐,无体之礼,无服之丧。”子夏曰:“三无既得而闻之矣,敢问何诗近之?”孔子曰:“‘夙夜基命宥密’,无声之乐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无体之礼也;‘凡民有丧,匍匐救之’,无服之丧也。”子夏曰:“言尽於此而已乎?”孔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之服,犹有五起焉。无声之乐,气志不违;无体之礼,威仪迟迟;无服之丧,内恕孔悲。无声之乐,气志既得;无体之礼,威仪翼翼;无服之丧,施於四国。无声之乐,气志既从;无体之礼,上下和同;无服之丧,以畜万邦。无声之乐,日闻四方;无体之礼,日就月将;无服之丧,纯德孔明。无声之乐,气志既定;无体之礼,施及四海;无服之丧,施於孙子。”
又曰:入门而金作,示情也。升歌《清庙》,示德也。下管象武,示事也。是故古之君子,不必亲相与言也,以礼乐相示而已。
又曰:故天子之为乐也,以赏诸侯之有德者也。德威而教尊,五时熟,然後赏之以乐也。
又曰:《郊特牲》曰:宾入大门而作《肆夏》,示易以敬。(宾,朝聘者。易,和悦也。)卒爵而乐阕,孔子屡叹之。(美此礼也。)里裆阳来者,礼由阴作者,阴阳和而万物得也。
《传》曰:曹太子来朝,享曹太子。初献,乐奏而叹。(酒始献也。)施父曰:“曹太子其有忧乎!非叹所也。”(施父鲁大夫也。)
又曰:晋郄至如楚聘,且莅盟。楚子享之,子反相,为地室而悬焉。郄至将登,金奏作於下,(击锺而奏乐也。)惊而走出。
卷五百六十四 乐部二
雅乐中
《传》曰:吴季札来聘,请观於周乐。使工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也,犹未也,(犹有商纣,未尽善也。)然勤而不怨矣。”为之歌《邶》、《》、《卫》,曰:“美哉!渊哉!忧而不困者也。吾闻卫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卫风乎!”为之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惧,其周之东乎!”为之歌《郑》,曰:“美哉!其细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为之歌《齐》,曰:“美哉!泱泱乎大风也。表东海者,其大公乎!”为之歌《豳》,曰:“美哉!荡荡乎!乐而不淫,其周公之东乎!”为之歌《秦》,曰:“美哉!此之谓夏声。夫能夏则大,大之至也。其周之旧乎!”为之歌《魏》,曰:“美哉!氵风々乎!大而险,俭而易行,以德辅此,则明主也。”为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遗风乎!不然,其何忧之远也?非令德之後,谁能若是?”为之歌《陈》,曰:“国无主,其能久乎!自郐以下无讥焉。”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贰,怨而不言,其周德之衰乎?犹有先王之遗民焉。”为之歌《大雅》,曰:“广哉!熙熙乎!(熙熙,和乐声也。)曲而有直体,其文王之德乎!”为之歌《颂》,曰:“至矣哉!盛德之所同也。”见舞《象Ω》《南龠》者,曰:“美哉!犹有所憾。”见舞《大武》者,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见舞诗《韶护》者,(殷汤乐也。)曰:“圣人之弘也,而犹有惭德。圣人之难也。”见舞《大夏》者,(禹之乐也。)“美哉!勤而不德,非禹其谁能及之?”见舞《韶Ω》者,(舜之乐也。)曰:“至矣哉,大矣!如天之无不覆也,如地之无不载也。虽甚盛德,其蔑以加此矣。若有他乐,吾不敢请已。”
又曰:宋公享晋侯於楚丘,请以《桑林》。(《桑林》,殷天子乐名也。)荀辞。荀偃、士モ曰:“诸侯宋、鲁,於是观礼。(宋,王者後;鲁以周公故,皆用天子礼乐,故可观也。)鲁有乐,宾祭用之。(,三年大祭,则作四代之乐也。别祭群公,则用诸乐也。)宋以《桑林》享君,不亦可乎?”(言俱天子乐也。)舞师题以旌夏,(旌夏,大旌也。题,识也。以大旌表识其行列也。)晋侯惧而退,入於房。(旌夏非常,卒见之,人心偶有所畏。)卜,桑林见。(祟见於卜兆也。)荀偃、士モ欲奔(奔,走还宋。祷,谢。)请祷焉,荀不可,曰:“我辞礼矣,彼则以之,犹有鬼神,於彼加之。”(言自当加罪於宋。)晋侯有间。
又曰:晋与诸侯伐郑,郑人赂晋侯以师悝、师触、师蠲;(皆乐师名。)歌锺二肆,(肆,列也。悬十六为一肆,三十二枚也。)及其、锺;女乐二八。晋侯以乐之半赐魏绛,曰:“子教寡人和诸戎狄以正诸华,八年之中,九合诸侯,如乐之和,无所不谐,请与子乐之。”魏绛於是乎始有金石之乐,礼也。(大夫有功则赐乐也。)
《论语》曰:师挚之始,《关雎》之乱,洋洋乎盈耳哉!(鲁太师挚识《关雎》之声而首理其乱者,洋洋乎盈耳。德而美之。)
又曰:乐云乐云,锺鼓云乎哉!(言乐不但崇此锺鼓而已,所贵者,贵其移风易俗也。)
又曰:子语鲁太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始作谓金秦时。闻金作,人皆翕如,变动之貌。)从之,纯如也,(从读曰纵纵之,谓八音皆作。纯如,感动之貌。)如也,绎如也,以成。”(如,使清别之貌也。绎如,志意条达。)
又曰: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韶,舜乐也。美舜自以德禅于尧,又尽善美,谓太平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谓周武王乐美,武王以此功定天下,未尽善致太平。)
《孝经》曰:移风易俗,莫善於乐。
《尔雅》曰:宫谓之重,商谓之敏,角谓之经,徵谓之迭,羽谓之柳。(郭璞注:皆五音之列名,其义未详。)
《史记》曰:赵简子疾,五日不知人。扁鹊曰:“昔秦缪公尝如此,五日不知人,七日乃寤,语大夫曰:“我之帝所,甚乐,与百神游於钧天,广乐九奏万舞,不类三代之乐,其声动人心。”
又曰:乐所以上事宗庙,下以变化黎庶。
又曰:凡乐者,使万民感荡涤雅秽,斟酌以饬厥性。
又曰:太史公曰:“音乐者,所以动荡血脉,通流精神而和正心也。”
又曰:凡音,由於人心。天之与人相通,如影之象形,响之应声也。故为善者,天报之以福;为恶者,天报之以殃,其自然者也。故舜作五弦之琴,歌南风之诗,而天下治。纣为朝歌、北鄙之音,身死国亡。舜之道何弘也,纣之行何隘也。夫南风之诗,生长之音也,舜乐好之,天下同意,得万国之欢心,故得天下也。夫朝歌者,不时也。北者,败也;鄙者,陋也。纣乐好之,万国殊心,诸侯不附,百姓不亲,天下叛之,故身死国亡。
《汉书》曰:声者,荡涤人之邪意,全其正性也。商,章也,物成熟可章度也。角,触也,物触地而出戴芒角也。宫,中也,居中央畅四方,唱始施生,为四声纳也。徵,祉也,物盛大而蕃祉也。羽,宇也,物聚藏,宇覆之也。协之五行,则角为木,五常为仁,五事为貌。商为金、为义、为言,徵为火、为礼、为视,羽为水、为智、为听,宫为土、为信、为思。以君臣民事物言之,则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徵为事,羽为物。
又曰:乐者,四畅交于中而发作于外,此先王立乐之方也。
又曰:乐者,歌九德,诵六诗。是以荐之郊庙,则鬼神享之也。
又曰:夫乐,通神明,安民庶,故听者无不虚己竦神,悦而成流。是以海内遍知上德,被服其风,光辉日新,化上而迁善,而不知所以然。至於万物不夭,天地顺而嘉应举,故诗曰:“磬管锵锵,降福穰穰。”
《魏志》曰:太祖以杜夔为军谋祭酒,参太乐事,因令创制雅乐。夔善锺律,聪思过人,丝竹八音,靡所不能,惟歌舞非所长。散骑侍郎邓静、尹商善咏雅乐,歌师尹胡能歌宗庙郊祀之曲,舞师冯肃时知先代诸舞。总究研精,远考经诰,近采故事,教习讲律,备作乐器,复先代之乐,皆自夔始也。
《吴录》曰:吴中呼周瑜为“周郎”。瑜精意音乐,三爵之後,其有阙误,瑜必知之而顾。时吴人谣曰:“曲复误,周郎顾。”
《宋书□臧熹传》曰:武帝入京城,进至建业,桓玄走。武帝使熹入宫,收图书器物,封府库,有金饰乐器。武帝问熹:“卿欲此乎?”熹正色曰:“主上幽逼,播越非所,将军首建大义,劬劳王室,虽复不肖,实无情於乐。”帝笑曰:“聊以戏耳。”
《齐书□萧惠基传》曰:自宋大明已来,声伎所尚多郑、卫,而雅乐正声鲜有好者。惠基解音律,尤好三祖曲,及相和歌,每奏辄赏悦。
崔鸿《十六国春秋》曰:《後秦录□姚兴传》曰:济南公邕字子和,兴之弟也。尤喜音乐,皆能度其盈虚,增改曲调,世咸传之,号“济南新调”。
《後魏书》曰:元孚封万年乡男。永安末,乐器残缺,庄帝命孚修之。上表曰:“昔太和中,故中书监高闾、太乐令公孙崇修造金石,数十年间,乃奏成功。时大集儒生,考其得失。太常卿刘芳请别营造,久而方就。复召公卿,量校合否。论者沸腾,莫有适从。登被旨敕,并见施用。往岁,大军入洛,戎马交驰,所有乐器,亡失垂尽。臣至太乐署,问太乐令张乾龟等,云:丞前已来。置宫悬四箱,иね十六架,编黄锺之磬十四。虽器名黄锺,而声实夷则,考之音制,不甚谐韵。姑洗悬於东北,太簇编於西北,蕤宾列於西南,并皆器象。差位,调律不和,又有仪锺十四ね悬架首,初不叩击,今便删废以从正则。臣今据《周礼凫氏》修广之规,《馨氏》居句之法,吹律求声,叩锺求响,损除繁重,讨论实录。依十二月为十二吕,各准辰次,当位悬设。月声既备,随用击奏,则会还相为宫之义,又得律吕相生之体。令量锺磬之数,各以十二架为定。”奏可。于时缙绅之士咸往观听,靡不咨嗟,叹服而反。太傅录尚书长孙承业妙解声律,时复称善。
《隋书》曰:文帝性恭俭,不好声妓。尝遣牛弘定乐,帝曰:“非正声雅乐清商九部四舞,皆令罢之。”
又曰:万宝常,不知何许人也。父大通从梁将王琳归於齐。後复谋还江南,事泄,伏诛。由是宝常被配为乐户,因而妙达锺律,遍工八音。造玉磬以献於齐。又尝于人方食,论及声调,时无乐器,宝常因取前食器及杂物,以箸扣之,品其高下,宫商毕备,谐於丝竹,大为时人所赏。然历周泊隋,俱不得调。开皇初,沛国公郑译等定乐,初为黄锺调。宝常虽为伶人,译等每召与议,然言多不用。後译乐成,奏之,上召宝常问其可否。宝常曰:“此亡国之音,岂陛下之所宜闻。”上不悦。宝常因极言乐声哀怨淫放,非雅正之音,请以水尺为律,以调器。上从之。宝常奉诏,遂造诸乐器,其声率下郑译调二律,并撰《乐谱》六十四,具论八音旋相为宫之法,改弦移柱之规。为八十四,调,一百四十四律,变化终於一千八百声。时人以《周礼》有旋宫之义,自汉魏以来,知音者皆不能通,见宝常特创其事,皆哂之。至是试令为之,应手成曲,无所疑滞,见者莫不嗟异。於是损益乐器,不可胜纪,其声雅淡,不为时人所好,太常善声者多排毁之。又太子洗马苏夔以锺律自命,尤忌宝常。夔父威,方用事,凡言乐者皆附之而短宝常。数诣公卿怨望,苏威因诘宝常,所为何所传受。初有一沙门谓宝常曰:“上雅好符瑞,有言征祥者,上皆悦。先生当言从胡僧授学,云是佛像菩萨所传音律,然则上必悦,先生所为可以行矣。”宝常然之,遂如其言以答。威怒曰:“胡僧所传。仍是四夷之乐,非中国所宜行也。”其事竟寝。宝常听太常所奏乐,泫然而泣。人问其故,宝常曰:“乐声淫厉而哀,天下不久相杀尽。”时四海全盛,闻其言者皆谓为不然。大业之末,其言卒验。宝常贫,无子,其妻因其卧疾,遂窃其资物逃。宝常饥饣委,无人赡,竟饿而死。及将死也,取其所著书焚之,曰:“何用此为?”见者於火中采得数卷,见行於世。时论哀之。开皇之世有郑译、何妥、卢赍、苏夔、萧吉,并讨论文籍,撰著乐书,皆当世所用。至於天然识乐,不及宝常远矣。安马驹、曹妙达、王长通、郭金乐等能造曲,为一时之妙,又习郑声,而宝常所为,皆归於雅。此辈虽公议不附宝常,然皆心服,谓以为神。
又曰:文帝开皇六年,尚因周乐,命工人齐树提检校乐府,改换声律,益不能通。俄而沛公郑译奏上,请更修正。於是诏太常卿牛弘、国子祭酒辛彦之、国子博士何妥等议正乐。然沦缪既久,积年议不定。帝怒曰:“我受天命七年,乐府犹歌前代功德!”命治书侍御史李谔,引弘等下,将罪之。谔奏曰:“武王克殷,至周公相成王,始制礼乐。所事体大,不可速成。”帝意乃解。
又曰:开皇中,亡齐伎曹妙达、安马驹等以艺游三公之家,新声变曲,倾动当世,天子不能禁也。帝令妙达理郊庙乐,咸写《倾杯》、《行天》之声。万宝常观於乐署部伎乐中,惟百济乐清,有歌人间讴谣之曲,为耳目之娱者,不可胜载。
《唐书》曰:郑从谠在汴时,以兄处诲尝为镇帅,殁於是郡,讫一政受代,不於公署举乐。
又曰:王涯为太常卿,文宗以乐府之音郑、卫太甚,欲闻古乐,命涯询於旧工,取开元时雅乐,选乐童按之,名曰云韶乐。乐曲成,涯与太常丞李廓、少府监庾丞虑押乐工献於梨园亭,帝按之於会昌殿,上悦,赐涯等锦采。
又曰:乾元初,上谓于休烈曰:“古圣人作乐,以应天地之和,以合阴阳之序,则人不夭札,物不疵疠。且金石丝竹之器也,比亲享郊庙,每听悬乐,宫商不伦,或锺声失度。集乐工考磬来,朕当於内自定。”太常集乐工考试数日,审知差错,然後令别铸造磨刻。及事毕,上临三殿,亲试考击,皆合五音,群臣称庆。
又曰:祖孝系随毛爽授律,皆得爽之法。一律而生五音,十二律而为六十音,因而六之,故有三百六十音,以当一岁之日。又祖述沈重,依《淮南》本数,用京房旧术求之,得三百六十律,各因其月律而为一部,以律数为母,以气候为子,以一中气所有,日为子,以母命子,随所多少,分直一岁,以配七音。起於冬至,以黄锺为宫,太簇为商,林锺为徵,南吕为羽,姑洗为角,其余月建皆依运行,每月各以本律为宫旋,宫之义由斯著矣。武德之乐,汉克暴秦之从所作也,言以武德除乱,使天下乐行也。四时之乐,文帝之作也,言以已节俭泽施于四海,天下和平也。
又曰:正月,享西京太庙,大乐令裴知古谓万年令元行冲曰:“金石谐和,当有吉庆之事,其在唐室子孙乎?”其月,中宗即位,复国为唐。
《国史补》曰:宋沉善音律,太常久亡徵调,沉考锺律得之。
卷五百六十五 乐部三
雅乐下
《国语》曰:夫琴瑟尚宫,锺尚羽,石尚角。大不逾宫,细不过羽,故乐器重者从细,轻者从大。尾丝尚商,匏竹尚徵,革木一声。吕以和乐,律以平声。金石以动之,丝竹以行之,歌以咏之,匏以宣之,土以赞之,革木以节之。物得其常曰乐,清浊相应曰声,声相保曰和,细大不逾曰平。如是,金磨之,石击之,丝、木越之,匏、竹节之,以节八风。
《春秋感精符》曰:冬至日,人主与群臣左右纵乐五日,天下人众亦家纵乐五日,以迎日冬至。人主备八能之士,撞黄锺之锺,击黄锺之鼓。公卿大夫列士乃使八能之士,击黄锺之鼓,用马革,鼓员径八尺一寸;鼓黄锺之瑟,瑟用槐木,瑟长八尺一寸。吹黄锺之律,间音以竽补,竽长四尺二寸。天地以和应,黄锺之音。得蕤宾之律应,则公卿大夫列士以德贺於人主,因请政所行,请五官之符,各受其赏。声之调者时气和,则人主以礼赐公卿列士。五日仪定,天地之气和人主公卿大夫列士之德,则阴阳之晷如度数。夏日至之礼,如冬日至之礼,舞八乐皆以肃敬为戒。(八音者,《□门》《五英》《大筮》《大卷》《大韶》《大夏》《大护》《大武》也。)黄锺之音调,诸气和;人主之音顺,则蕤宾之律应,磬声和;公卿大夫列士诚信,林锺之律应。此谓冬日至成天文,夏日至成地理。
颍容《春秋释例》曰:周用六代之礼乐,故有《□门》、《咸池》、《大韶》、《大夏》、《大护》、《大武》也。鲁受四代之礼乐,故不舞《□门》、《咸池》示有降杀也。
《五经通义》曰:受命而王者,六乐焉。以太一乐天,以《咸池》乐地,以《肆夏》乐人,以《大夏》乐四时,以《大护》乐五行神明,以《大武》乐六律,各象其性而为之制,以乐其先祖。
又曰:歌舞同处耶?异耶?歌者象德,舞者象功。君子尚德下功,故歌在堂,舞在庭。歌以养形,歌者有声,舞者有形。何言歌在堂也?以《燕礼》曰:“升歌《鹿鸣》”,以是知之。何以言舞在庭也?《援神契》曰“合忻之乐舞於堂,西夷之乐陈於户”,以是明之。
《韩诗外传》曰:古者天子左右五锺,将出,则撞黄锺,而右五锺应之。马鸣中规,律,驾者有文。御者有数,立则磬折,拱则抱鼓,出入中规,折旋中矩。然後太师奏升车之乐,告出也。入则撞蕤宾以治容貌,容貌治则得颜色齐,颜色齐则肌肤安。蕤宾有声,鹄震马鸣,及倮介之虫,无不延颈以听。蕤宾在内者,皆玉色;在外者,皆金声。然後少师奏升堂即席,告入也。此言物类相感同声相应之义也。
又曰:汤作《护》,闻其宫声,使人温良而宽大;闻其商声,使人方廉而好义;闻其角声,使人恻隐而仁爱;闻其徵声,使人乐养而好施;闻其羽声,使人恭俭而好礼。
《白虎通》曰:乐也,君子乐得其道,小人乐得其欲。声音何?声,鸣也,闻其声即知所生。声音者,谓宫、商、角、徵、羽也。音,饮也,刚弱清浊和而相饮也。音有八,谓金、石、丝、竹、土、木、匏、革。太平乃作乐,乐所以防淫奢。民饥寒,何乐之防?
《子思子》曰:繁于乐者重于忧,厚于味者薄于行。君子同则有乐,异则有礼。
《孟子》曰:庄暴见孟子,曰:“暴见于王,王语暴以好乐,暴未有以对也。”孟子曰:“王之好乐甚,则齐国其庶几乎!”他日,见于王,曰:“王尝语庄子以好乐,有诸?”王变乎色,曰:“寡人非能好先王之乐也,直好民俗之乐耳。”曰:“今之里裉古之乐也。臣请为王言之。今王鼓乐於此,百姓闻王锺鼓之声,管龠之音,举疾首蹙额而相告曰:‘吾王之好鼓乐,夫何使我至於此极也?父子不相见,兄弟妻子离散。’此无他,不与民同乐也。今王鼓乐於此,百姓闻王锺鼓之声,管龠之音,举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几无疾病与,何以能鼓乐也?’此无他,与百姓同乐也。今王与百姓同乐,则王矣。”
《墨子》曰:程繁问於子墨子曰:“圣王不为乐。昔诸侯倦於听治,息於锺鼓之乐;士大夫倦於听治,息於竽瑟之乐;农夫春耕夏耘秋敛冬藏,息於吟缶之乐。今夫子曰‘圣王不为乐’,此譬之犹马驾而不脱,弓张而不弛。”墨子曰:“昔者尧舜有茅茨者,且以为礼,且以为乐。汤放桀,环天下立,因先王之乐,又自作乐,命曰《》,又循九韶。武王胜殷杀纣,环天下而自立,因先王之乐,又自作乐,命曰《象》。周成王因先王之乐,命曰《驺》。吾闻周成王之治天下也,不若武王;武王之治天下也,不若成汤;成汤之治天下也,不若尧舜。故里疋繁者,治逾寡。自此观之,非所以治天下也。”
又曰:齐康公有乐万人,食必梁肉,衣必文绣。
《庄子》曰:北门成闻黄帝张《咸池》之乐於洞庭之野,始闻之惧,後闻之怠,卒闻之而惑,荡荡默默乃不自得。帝曰:“汝殆其然哉!吾奏之以人,征之以天,行之以礼义,建之太清,奏之以阴阳之和,烛之以日月之明,或谓之死,或谓之生,行流散徒,不主常声,此之谓天乐也。”
《淮南子》曰:奏雅乐者如於阳阿采菱。(许慎注曰:楚乐之名也。)邯郸有鬻曲者,托之李奇,诸人皆争学之,後知其非,皆弃其曲。此未始知音也。(李奇,赵之善乐者也。)
《穆天子传》曰:天子西征,至于玄池之上,乃奏广三日而终,是曰《乐池》。
《山海经》曰:祝融生子长琴,是处摇山,始作乐。
《世说》曰:荀公曾善解音声,时论谓之ウ解。遂调律吕,正雅乐。每至正会殿庭作四指,自谓宫商无不谐韵。阮咸妙赏,时论谓之神解。每至公会作乐,荀心识阮意必谓之不调,而阮口初无言,直意忌之,遂出阮为始平太守。後有田父耕於野地中,得周时玉尺,便是天下正尺。荀试以校已所治锺鼓金石丝竹,皆短校一米,於此伏阮之妙解,征阮南还。
《说苑》曰:孔子至齐郭门之外,遇一婴儿击一壶,相与俱行,其视精,其心端。孔子谓御曰:“趣驱之,韶乐方作。”故乐不独自乐也,又以乐人;非独以自正也,又以正人。
《乐说》曰:圣人作乐,不以为娱乐,以观得失之节,故不取备於一人,必须八能之士。故八士或调阴阳,或调五行,或调盛人,或调律历,或调五音。与天地神明合德者,则七始八终,各得其宜也。(七始谓四方天地人也。)
又曰:上元者,天气也,居中,调礼乐教化流行,总五行气为一。下元者,地气也,为万物始质也,为万物之容范。中元者,人气也,其气以定万物,通於四时,承天心,理礼乐,通上下四时之气,和合人之情,以慎天地者也。时元者,受气於天,布之於地,以时出入万物者也。风元者,礼乐之本,万物之首,物莫不以风成熟也。圣王知物极盛则衰,暑极则寒,乐极则哀,是以日中则昃,月盈则蚀,天地盈虚,与时消息。制礼作乐者,所以改世俗,致祥风,和雨露,为万姓获福於皇天者也。圣人作乐,绳以五元,度以五星,碌贞以道德,弹形以绳墨,贤者进,佞人伏。(绳,正也。碌,靡也。贞,正也。弹,割也。)
《要览》曰:桓君山曰:“余兄弟颇好音,尝至洛听音,终日而心足。”由是察之,夫深其旨,则欲罢不能,不入其意,故过已。
《风俗通》曰:案刘歆《锺律书》曰:“春宫秋律,百卉必凋;秋宫春律,万物必荣;夏宫冬律,雨雹必降;冬宫夏律,雷必发声。夫音乐至重,所感者大。故曰:“知礼乐之情者能作,知礼乐之文者能述。”
华谭论曰:夫无声者五音之祖;无形者,万物之君。本其祖,然後情商徵之妙;理其君,然後正研朴之容;推精朴以捡得失,稽清浊以接在亡。夫宿瘤、嫫母经日,而人不视者何?一尺之面丑也。西施、毛嫱靡服,而人左顾者何?一尺之面好也。夏姬以容美而陈亡,濮水以声好而国灭,夫何淫哇之有乎?是以圣王知物之感人无穷,而情之好恶无节;无穷则人不能防其行,无节则中材不能制其欲。是以为制可行之礼,立中庸之法,使贤者俯就,不肖者企及,明乐之妙以为教也。
阮籍《乐论》曰:圣人之作乐,将以顺天地之体,成万物之性也。故定天地四方之音,以迎阴阳八风之声,均黄锺中和之律,开群生万物之气。奏之圆丘而天神下,奏之方丘而地祗上。吴楚之风好勇,故其俗轻死;郑卫之风好淫,故其俗轻荡。轻死,故有蹈水赴火之歌;轻荡,故有桑间、濮上之曲。怀永日之娱,抱长夜之忻,云终身之乐淫纵之俗,故江淮以南其民好杀,漳汝之间其民好奔。吴有双剑之节,赵有挟琴之客,气发於中,声入於耳,手足飞扬,不觉其骇也。
桓谭《新论》曰:扬子□大才而不晓音。余颇离雅操而更为新弄。子□曰:“事浅易喜,深者难识。卿不好雅颂而悦郑声,宜也。”
律吕
《周礼》曰:大师掌六律、六同,以合阴阳之声。阳声:黄锺、大簇、姑洗、蕤宾、夷则、无射。阴声:大吕、应锺、南吕、函锺、小吕、夹锺。皆文之以五声:宫、商、角、徵、羽。皆播之以八音:金、石、土、革、丝、木、匏、竹。注云:以合阴阳之声者,声之阴阳各有合也。黄锺,子之气也,十一月建焉,而辰在星纪。太吕,丑之气也,十二月建焉,而辰在玄枵。太簇,寅之气也,正月建焉,辰在И訾。应锺,亥之气也,十月建焉,辰在析木之津。姑洗,辰之气也,三月建焉,而辰在大梁。南吕,酉之气也,八月建焉,而辰在寿星。蕤宾,午之气也,五月建焉,而辰在鹑首。林锺,未之气也,六月建焉,而辰在鹑火。夷则,申之气也,七月建焉,而辰在鹑尾。中吕,巳之气也,四月建焉,而辰在实沈。无射,戌之气也,九月建焉,而辰在大火。夹锺,卯之气也,二月建焉,而辰在降娄。辰与建交错互处如表里然,是其合也。其相生,则以阴阳六体为之。黄锺初九下生林锺之初六也,林锺又上生太簇之九二,太簇又下生南吕之六二,南吕又上生姑洗之九三,姑洗又下生应锺之六三,应锺又上生蕤宾之九四,蕤宾又下生大吕之六四,大吕又上生夷则之九五,夷则又上生夹锺之六五,夹锺又下生无射之上九,无射又上生中吕之上六。同位者象夫妇,异位者象母子,所谓律娶妻而吕生子者也。
又曰:典同掌六律、六同之和,以辨天地四方阴阳之声,以为乐器。注云:阳声属天,阴声属地。天地之声,布於四方。故书“同”或作“铜”。郑司农云:阳律以竹为管,阴律以铜为管。竹,阳也;铜,阴也,各顺其性。
《吕氏春秋》曰:黄帝诏伶伦作为音律,伶伦自大夏之西,乃之昆仑之阴,取竹於ㄍ谷,以生窍厚薄均者,断两节间,其长九寸,而吹之,以为黄锺之宫,日含少,次制十二管。以昆仑之下,听凤之鸣,以别十二律。其雄鸣为六,雌鸣亦六,比黄锺之宫,适合,皆可生之,而律之本也。故曰黄锺徵而均鲜,全而不伤,其为宫独尊,象大圣之德,可以明至贤之功。故奉而荐之於宗庙,以歆迎功德,世世不忘。是故黄锺生林锺,林锺生大吕,大吕生夷则,夷则生太簇,太簇生南吕,南吕生夹锺,夹锺生无射,无射生姑洗,姑洗生应锺,应锺生蕤宾三分所生,益之一分以上生;三分所生,去其一分以下生。黄锺、太吕、太簇、夹锺、姑洗、中吕、蕤宾为上生,林锺、夷则、南吕、无射、应锺为下生。大圣至理之世,天地之气,合以生风,日至则曰行其风,以生十二律。故仲冬日短至,则生黄锺,季冬生大吕,孟春生太簇,仲春生夹锺,季春生姑洗,孟夏生仲吕,仲夏生蕤宾,季夏生林锺,孟秋生夷则,仲秋生南吕,季秋生无射,孟冬生应锺。天地之风正十二律也。
《乐书》曰:雅乐部器,随律定声,合德其所也。黄锺之均则用黄锺之器合,太簇之均则用太簇之器,是故旋宫法北。声律克谐,则无借器。度音咸取中声协律,是以三倍黄锺而大至於雷霆,谓黄锺之律度三分。九寸而倍,成一尺八寸,则合雷霆之浊声也;九寸而减,馀四寸五分,则应中宫之清声也。惟当九寸是谓正声,而可协和神人,感通天地,流而不息,合同而化。是故地气上跻,天气下降,阴阳相摩,天地相荡,鼓之以雷霆,奋之以风雨,动之以四时,暖之以日月,而百化兴焉,如此则乐者天地之和也。故《书》曰:声依永,律和声,则五音不失其常,六律不差其度。谓孤竹之管,律应夹锺,声与气谐,故感天神而降。孤竹之管,律应林锺,声与器谐,故感地而出。阴竹之管,律应黄锺,声与器谐,故感人鬼而至。
《乐纂》云:昔晋人有铜藻盘,无故自鸣。问之於张茂先,答曰:“此器与洛阳宫锺声相谐,宫中撞锺,故鸣也。若以钅虑之,音殊,其鸣可止。”後果如其言也。是故乐之制器,法度均声,得之毫厘,失之千里。故大乐之道与政通矣。
《古今乐录》曰:北齐神武霸府田曹参军信都芳代号知音,能以管候气,观□色。尝与人对语,即指天曰:“孟春之气至矣。”人往验管,而飞灰已应。每月所候,言皆无爽。又为轮扇二十四。埋地中,以测二十四气。每一气感则一扇自动,他扇并住,并与管灰相应,若合符契焉。
又曰:隋文帝遣毛爽及蔡子元、于普明等以候节气。依古,於三重密屋之内,以木为案,十有二具。每取律吕之。管随十二辰位,置於案上,而以土埋之,上平於地,中实葭莩之灰,以轻缇素覆律吕。每地气至,与律冥符,则灰飞冲素,散出於外。而气应有早晚,灰飞有多少,或初入月其气即应,或至中下旬间,气始应者;或灰飞出,三五夜而尽,或终一月,才飞少许者。帝异之,问牛弘,对曰:“灰飞半出为和气,灰全出为猛气,吹灰不。能出为衰气。和气应者,其政平;猛气应者,其臣纵;衰气应者,其君暴。”帝驳之曰:“臣纵君暴,其政不和,非月别暴也。今十二月律於一岁内,应并不同。安得暴君纵臣,若斯之甚也?”弘不得对。
卷五百六十六 乐部四
历代乐
《吕氏春秋》曰:昔葛天氏之乐,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阕:(投犹蹀也。)一曰《载民》,二曰《玄鸟》,三曰《遂草木》,四曰《奋五》,五曰《敬天常》,六曰《达帝功》,七曰《依地德》,八曰《总禽兽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