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览 - 第 347 页/共 737 页
《魏志》曰:太祖平幽州,召孙礼为司空军谋掾。初荒乱时,礼与母相失,同郡马台求得礼母,礼推家财尽以与台。
又曰:杨沛,字孔梁。为新郑长,谓民并蓄桑椹、劳豆积浸得千馀斛,後为邺令,赐其生口十人,绢百匹。
又曰:曹真,字子丹,沛郡人,本姓秦,养曹氏。或云其父伯南夙与太祖善。兴平末,袁术部党与太祖相攻劫,太祖出。为寇所追,走入秦氏,伯南开门受。寇问所在,答云:“我是。”寇遂害之。由此太祖思其功,遂变其姓。
又曰:郭援捕得贾逵,逵不肯拜,谓援曰:“王府君临郡积年,不知足下曷为者也?”援曰:“促斩之。”诸将覆护,乃囚之,闭着土窖中,以车轮盖上,使人固守。方且杀之逵从窖中谓守者:“此间无健儿也,而当使义士死?”时祝公道,与达非故,而适闻其言,怜其守正,乃夜盗引出,折械遣去,不语其姓名。援破,後达知前出已者是祝公道,河南人。後坐它事当伏法,达救不能解,为之改服。
《吴录》曰:孙权既斩黄祖,作二函,欲以盛祖及都督苏飞首。甘宁之在祖军也,独飞厚之。宁为请叩头流血。主曰:“为君置之,若走如何?”对曰:“飞受更生之恩,岂图去?若有万一,宁头当代入函也。”乃舍之。
《蜀志》曰:法正为蜀郡太守、扬武将军,外统都督,内为谋主。一餐之德,睚眦之怨,无不报复。或谓诸葛亮曰:“法蜀郡太纵横,将军宜启主公,抑其威福。”亮答曰:“主公之在公安也,北畏曹操之强,东惮孙权之逼,近则惧孙夫人生变於肘腋之下;当斯之时,进退狼跋,法孝直为之辅翼,令翻苒不可复制,如何禁法正使不得行其意耶!”
《晋书》:顾荣与同僚宴饮,见执炙者,貌状不凡,有欲炙之色。荣割炙啖之。坐者问其故,荣曰:“岂有终日执之而不知其味!”及伦败,荣被执将诛,而执炙者为督,救免之。
干宝《晋纪》曰:王浚在巴郡,兵民苦役,生男多不举。浚乃严其杀子之防而厚恤之,所育者数千人,於此能称兵矣。父母戒之曰:“王府君生尔,必勉之,无爱死!”
《宋书》:王镇恶尝寄食渑池人李方家,方善遇之。谓方曰:“若遭遇英雄主,要取万户侯,当厚相报。”方答曰:“君丞相孙,人才如此,何患不富贵!”
《陈书》曰:阴铿释褐梁湘东王法曹参军。天寒,铿尝预宾友宴饮,见行觞者,因回酒炙以授之,众坐皆笑。铿曰:“吾侪终日酣饮,而执爵者不知其味,非人情也。”及侯景之乱,铿尝为贼所擒,或救之获免,铿问其故,乃前所行觞者。
《唐书》曰:李晟尝有恩者,厚报之。初,谭玄澄为岚州刺史,有恩於晟,後坐贬於岳州。比晟贵,上疏理之,诏赠玄澄宁州刺史。玄澄三子,晟抚待勤至,皆为成就宦学,人皆义之。
《吴越春秋》曰:吴师入郢,引军击郑。定公前既杀楚太子建,而困子胥,故怨郑。兵将入境,定公大惧,乃令於郑邦中曰:“有能还吴军者,吾与之分邦而治。”渔者子闻而进之曰:“臣能还之,不用兵戈升粮,得一桡行歌,道中,即还矣。”定公大悦,乃与一桡。子胥军将至,渔者子当路叩桡行歌辞曰:“芦中人,芦中人!”子胥闻之大惊,曰:“何等人者!”即请与语,曰:“吾是渔者子。吾国君怖惧,令於国中有能还吴军,吾与之分国而治。臣念先人与君相遭於途,今从君乞郑之罪也。”子胥曰:“吾蒙子先人之恩,自致於此。上天苍苍,岂敢忘子之功乎!”於是乃释郑不伐。
又曰:伍子胥伐楚,还溧阳濑水之上,长叹曰:“吾尝饥於此,乞食而杀一妇人,将欲报之金,不知其家。”遂投金濑水之中而去。有顷,一妪行哭而来。问曰:“妪何之之悲也?”妪曰:“吾有女,守吾,年三十不嫁。往年击漂於此,遇人穷,饭之,而恐泄事,自投於濑水中而死。今闻伍君来,不得其家,自伤空乏而无为报者,故行哭之悲也。”人曰:“子胥欲报妪以百金,不知妪所在,投金水中而去。”妪乃取金以归也。
刘向《说苑》曰:吴赤布使於智氏,假道於卫。宁文子具三百制送之,将归吴。知伯命造舟为梁。赤布曰:“吾闻天子济於水,造舟为梁,诸侯方舟,大夫维舟,臣之职也。且敬大甚,必有故,使人视之,则用兵在後。赤布曰:“卫假吾道而厚赠我,我见难不告,是与为谋也。”称疾而留,使人告卫,卫人警戒,知伯乃止。
又曰:楚庄王赐群官酒,日暮,灯烛灭,有引妾衣者。妾得其冠缨,持之趋火来上视绝缨者。王曰:“赐人酒,使醉失礼,奈何欲显妇人节而辱士乎?”乃令曰:“夜饮不绝缨者不欢。”群臣百馀人皆绝缨,乃大醉尽欣。居二十年,晋与楚战,有一臣常在前,五合五获甲首,却敌,卒胜。庄王怪而问之,对曰:“臣当死,往醉失礼,王隐不诛也,终不敢以阴蔽之德而不显报。常愿肝胆涂地,颈血湔敌人矣。臣乃绝缨者也。”遂平晋军,楚得以强。
又曰:阳虎得罪於卫,北见简子曰:“自今以来,不复树人矣。”简子曰:“惟贤者为能报恩,不肖者不能。夫春树桃李者,夏得休息,秋得食焉;树蒺藜者,夏不得休息,秋得其刺焉。今所树者,蒺藜也。”
《异苑》曰:景平中,东阳大水。永康人蔡嘉夫避往南垄,夜有大鼠,形如,浮水而来,径伏嘉夫床角,奴愍而不犯,每食转以馀饭与之。水势退,嘉夫得反居,鼠以前脚捧青纸裹三斤许珠,着奴前啾啾,状如欲语。从此,去来不绝也。
又曰:始兴,杨山县人,行田,忽遇一象,以鼻卷之,遥入深山。见一象,脚有巨刺,此人牵挽得出,病者即起,相与陆,状若欢喜。前象复载,就一污湿地,以鼻掘出数枝长牙,送还本处。彼境苗稷常为象所困,其象俗呼大客,因语云:“我田稼在此,恒为大客所犯,若念我者,勿见侵。”便觉踯躅,如相训解。於是一家业田,绝无其患。
《三秦记》曰:白鹿原人,钓鱼於原,纶绝而去。梦于汉武求去其钩。明日,戏於池,见大白鱼衔索,帝曰:“岂非昨所梦?”取而去之。间三日,帝复游池滨,得明珠一双,武帝曰:“岂非昔鱼之报!”
桓冲之《述异纪》曰:陈留周氏婢,名兴进。入山取樵,梦见一女,语之曰:“近在汝头目前目中有刺,烦为拔之,当有厚报。”婢见一朽棺,头穿坏,髑髅堕地,草生目中。便为拔草,内着棺中以甓塞穿,即於髑髅处得一双金指环。
吴均《续齐谐记》曰:弘农杨宝,见一黄雀为鸱枭所搏,取之以归。置巾箱中,养之百馀日,毛羽成,朝去暮还。後宝夕读书未卧,有黄衣童子向宝再拜曰:“我王母使臣,昔使蓬莱,不慎为枭所搏,蒙君仁爱救拯。今当受使南海,不得奉侍,以白环四枚与宝,令君子孙洁白,且位登三事,当如此环矣。”
东阳玄凝《齐谐记》曰:富阳董昭之尝乘船过钱塘,江中央见一蚁着一短芦,甚迫遽,昭之曰:“此畏死也。”便以绳系此芦着船头,蚁缘绳出。中夜梦一人乌衣从百许人来谢云:“仆不慎堕江,惭君济活仆是蚁中王,君若危难之日,当见告。”後昭遇事系狱,蚁穴狱,昭遂得脱。
盛弘之《荆州记》曰:隋侯曾得大蛇,不杀而遣之。蛇後御明月珠以报随侯,一名随侯珠。
孔灵苻《会稽记》曰:射的山南有白鹤山。此鹤为仙人取箭。汉太尉郑弘尝采薪,得一遗箭,顷有人觅,弘还之。问:“何所欲?”弘曰:“常患若耶溪载薪为难,愿旦南风,夕北风。”後果然。
刘义庆《幽明录》曰:项县人姚牛,年十馀岁,父为乡人所杀,牛手刃之於众中。吏捕得,官长深矜孝节,为推迁其事,会赦得免。令後出猎,逐鹿入草中,有古深阱数处,马将趣之,忽见一公举杖击马,马惊避,不得及鹿。令怒,引弓将射之,公曰:“此中有阱,恐君堕耳!”令曰:“汝为何人?”翁跪曰:“姚牛父也。感君活牛,故来谢恩。”遂灭不见。
又曰:苻坚时,有射师经嵩山,望见松上有一双白鸟似鹄而大;至树下又见一蛇,长五丈许,上树取鸟。鸟欲飞,蛇张口翕之,鸟不去,缤纷一餐。顷射师彀弩,射三矢,蛇落,鸟得去树百馀步山边整理毛羽。须臾,□雷发,射师慑,不得旋踵,见向鸟徘徊其上,毛落纷纷,似如相援。如此数阵,□息电灭,射师得免,鸟亦高飞。
《三辅决录》曰:高陵庞智伯,名勃,为郡小吏。东平衡农,字剽卿,为书生,穷乏,客锻於睬家。勃知其贤,礼待顾眷,常去,送十里,过舅家复贷钱赠之。农受之曰:“为冯翊,乃相报。”别七八年,果为冯翊。勃为门下书佐,忘之矣,农召问乃寤,举孝廉,为尚书郎、左右丞、魏郡太守、河内太守。
又曰:赵歧避难於四方,江、海、岱、霍无所不到,自匿姓名,布衣巾絮,卖饼北海市。安丘孙嵩,年二十馀,游市见赵归,微察,知非常人,驻车呼与共载曰:“我北海孙宾硕,终不相负。”歧闻嵩,即以实告,遂与俱归。嵩先入,白母曰:“今日出,得死友在外。”歧即匿嵩家,积年乃出。後说刘表。时北海孙嵩流离在刘表末座,不为表所识,歧遥识之,向表说嵩。表甚奇重之,因共表嵩为青州刺史。
干宝《搜神记》曰:哙参寓居河内,虔恭父母。忽有单鹤趣之,参抚视,箭创甚重。於是以膏药摩之,月馀渐愈,放而飞去。数十日间,夜鹤雌雄二头,各衔一珠,吐之而去。
《搜神记》曰:羊公雍伯本以侩卖为业,性笃孝,父母终,葬南山,遂家焉。山高无水,公汲水作义浆於坂头,行者皆饮之。三年,有一人就饮,以一升石子与之,使至高平好地有石处种之,得五双白璧,名玉田。玉田起於此也。
《续搜神记》曰:晋咸康中,豫州刺史毛宝戍邾城,有一军人於武昌市见人卖一白龟子,长四五寸,色白可爱。其人买取持归,着瓮中养之,日渐大。近及尺许,其人怜之,持至江边放于水中,视其游去。後邾城遭石虎败,毛豫州既赴江,莫不沉溺。所养龟人于时被铠持刀,亦同自投入水中,觉如堕一石上,水裁至腰,须臾浮去中流视之,乃是先养白龟,甲己长六七尺,既送至东岸,出头视之,徐游而去中江,犹顾者数四焉。
陈寿《益部耆旧传》曰:王忄屯尝诣京师,於空舍中有一书生病,因愍而视之。书生谓忄屯曰:“我当到洛阳而病,腰下有金十斤,愿以相赠,死後乞藏骸骨。”未及问姓名而绝。忄屯即鬻金营葬,馀金悉置棺下。後数年,县署大度亭长。初到日,有马驰入亭而止。其日大风飘一绣被,复堕忄屯前。
《张氏家传》曰:禧字彦祥,除效毂令。尝有鹳负矢集禧庭,以甘草汤洗之,傅药留养十馀日,疮愈飞去。月馀,衔赤玉珠二枚,置禧厅事。
《晏子春秋》曰:北郭骚见晏子曰:“窃说先生之义,愿乞以养母。”晏子使人分粟及金以遗之,辞金受粟。有间,晏子见疑於景公,乃出奔,北郭子曰:“养及亲者,身更其难。”遂告公庭曰:“晏子,天下之贤也。去齐,齐国必侵。不若先死!”乃自杀。公自追及郊而反,晏子曰:“士以身明人者哉!”
《吕氏春秋》曰:秦缪公败,失右服马。公自往求,见野人方食之於歧山之阳。缪公笑曰:“食骏肉不饮酒,余恐伤汝也!”遍饮而去。居一年,为韩原之战,晋人已环缪公之车,晋梁由靡已扣缪公。尝食马肉三百馀人,疾斗车下,遂大克晋,反获晋惠公以归。
又曰:赵简子有两白骡,甚爱之。阳城疸渠处(阳城,姓;胥渠,名。处,犹病也。)广门之官,夜款门而谒曰:“主君之臣胥渠有疾。”医教曰:“得白骡之肝则止,不得则死。”请入通。董安于御於侧,简子曰:“杀白骡,取其肝以予阳城胥渠。”无几何,赵兴兵而攻翟,广之门官七百人皆先登而获甲首。
卷四百八十 人事部一百二十一
盟誓
《说文》曰:誓,约束也。
《尚书□甘誓》曰:大战于甘,乃召六卿,王曰:“嗟!六事之人,予誓告汝:有扈氏威侮五行,怠弃三正,天用剿绝其命。今予惟龚行天之罚。左弗攻于左,汝弗龚命。(左军左之主射攻治之其职也。)右弗攻于右,汝弗龚命。御非其马之正,汝弗龚命。(三者有失皆不奉我命也。)用命赏于祖。弗用命,戮于社;(天子亲又载社主谓之社,土不用命则戮于社也。)予则孥戮汝!”
又《泰誓》曰:王乃徇师而誓,曰:“鸣呼!西土有众,咸听朕言!予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德。虽有周亲,不如仁人。”
《周礼□司盟》曰:掌盟载之法。(载盟辞也。)凡邦有疑会同,则掌其盟约之载及其礼仪,北面诏明神,既盟,则贰之。(贰之者,写副当以授六官之也。)盟万民之犯命者,诅其不信者亦如之。
《左传》曰:陈五父如郑莅盟。歃如忘。薛伯曰:“五父必不免,不赖盟矣。”
又曰:庄公许孟任以为夫人,割臂以盟。
又曰:子犯以璧授公子,曰:“臣负羁绁从君巡於天下,臣之罪多矣。请由此亡。”公子曰:“所不与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子犯,重耳舅氏。言与舅氏同心之盟,如此白水也。)投其璧於河。
又曰:王子虎盟诸侯于王庭,要言曰:“皆奖王室,无相害也。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坠其师,无克祚国。”
又曰:宁武子与卫人盟于宛濮,曰:“天祸卫国,君臣不协,以及此忧。今天诱其衷,使皆降心以相从也。不有居者,谁守社稷?不有行者,谁牧圉?有渝此盟,以相及也。明神先君,是纠是殛。”国人闻此盟也,而後不贰。
又曰:楚师将去宋,申犀稽首於王之马前,曰:“无畏知死而不敢废王命。王弃言焉。”王不能答。申叔时仆,曰:“筑室反耕者,宋必听命。”从之。宋人惧,使华玄夜入楚师,登子反之床而起之曰:“寡君使玄以病告,曰:弊邑易子而食,析骸以爨。虽然,城下之盟,有以国弊,不能从也。去我三十里,惟命是听。”子反惧,与之盟而告王。退三十里。宋及楚平,华玄为质。盟曰:“我无尔诈,尔无我虞。”(楚不诈宋,宋不备楚也。)
又曰:晋士燮会楚公子罢、许偃,盟于宋西门之外,曰:“凡晋楚无相加戎,好恶同之,同恤灾危,备救凶患。交贽往来,道路无壅,谋其不协,而讨不庭”也。
又曰:秋七月,盟于亳。范宣子曰:“不慎,必失诸侯。”乃盟,载曰:“凡我同盟,无蕴年,(蕴积年而不分定。)无壅利,无奸保,无留慝,救灾患,恤祸乱,同好恶,奖王室”也。
又曰:郑大夫盟于伯有氏。裨谌曰:“是盟也,其与几何?”(言其不能久也。裨谌,郑大夫也。)《诗》曰:“君子屡盟,乱是用长。”
又曰:小邾射以句绎来奔,曰:“使季路要我,吾无盟矣。”(以子路信诚,故得与相要誓而不须盟也。子路即季路。)使子路,子路辞。季康子使冉有谓之曰:“千乘之国,不信其盟,而信子之言,子何辱焉?”
《公羊传》曰:庄公会齐侯,盟于柯。曹子进曰:“君之意何如?”庄公曰:“寡人之生,则不若死。”曹子曰:“然则君请当其君。臣请当其臣。”庄公曰:“诺。”於是会桓公。庄公升坛,曹子手剑而从之。管子进曰:“君何求?”曹子曰:“城坏压境,(齐数侵取鲁邑,以喻侵近。)君不图欤?”“愿请汶阳之田。”管仲顾曰:“君其许诺。”桓公曰:“诺已盟。”曹子剽剑而去之。要盟可犯,而桓公不欺;曹子可雠,而桓公不怨。桓公之信,著乎天下,自柯之盟始也。
《梁传□僖公》曰:葵丘之盟,陈牲而不杀,牍书加於牲上,曰:“毋忄水,毋讫(讫,止。)籴,毋以妾为妻,毋使妇人与国事。”
又《成公》曰:溴梁之会,诸侯失政。诸侯会,而曰大夫盟,政在大夫也。诸侯在,而不曰诸侯之大夫,大夫不臣也。
《三礼图》曰:方盟,木方四尺,设六色;东青西白,南赤北黑,上玄下黄。设六玉:上圭下璧,南方璋,西方琥,北方璜,东方圭。方盟者,上下四方之神明,天之司盟。
《史记》曰:吴起东出卫郭门,与其毋别,啮指而盟:起不为卿相,不复入卫也。
又曰:秦之围邯郸,赵使平原君求救於楚。门下有毛遂者,前自赞於平原君曰:“遂愿备员而行。”平原君曰:“夫贤士之处世也,若锥处囊中,其末立见。今先生处胜之门下三年於此矣,左右未有所称。”遂曰:“臣乃今日请处囊中。尔使早处囊中,必颍脱而出,非特其末见而已。”平原君与楚合从,言其利害,日出而言,日中不决。遂按剑而前曰:“从之利害,两言而决耳。今日出而言,日中不决,何也?”楚王叱曰:“胡不下?”遂按剑而前曰:“今十步之中,王不得恃楚国之众,王之命悬於遂。今楚地五千里,持戟百万,此霸王资。白起,小竖子耳,率数万之众,一战而举鄢、郢,再战而烧夷陵,三战而辱王之先人。此百世之怨也。”楚王曰:“谨奉社稷以从。”遂奉铜盘北面跪进之,从定於殿上。遂招堂下十九人曰:“公等碌碌,因人成事者也。”
《汉书》曰:王陵为右丞相。惠帝崩,高后欲立诸吕为王,问陵。陵曰:“高皇帝刑白马而盟曰: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今王诸吕,非约也。”
《东观汉记》曰:隗嚣,字季孟,天水人也。以王莽篡逆,复汉之祚,乃立高祖,太宗之庙,称臣执事,史奉璧而告。祝毕,有司穿坎於庭,割牲而盟。
《魏志》曰:臧洪,字子原,广陵射阳人也。张邈起兵,请洪与计事。又致之於刘兖州公山、孔豫州公绪,乃设坛场,方共盟誓,诸州郡更相让,乃共推洪。洪乃升坛操盘血而盟。
《晋中兴书》曰:苻洪第三子健,阴图关中,阳使其徒种麦,示无西意。有微知其计,不肯耕种者,健杀之。後十馀日,师众西行,到孟津,作浮桥渡河。使弟雄步骑五千人入潼关,兄子青轵关入河东,誓曰:“若事不捷,汝死河北,我死河南,为鬼无相见也。”
又曰:王羲之为会稽内史,慨然称疾去郡,於父母墓前自誓曰:“维永和十一年二月九日,小子羲之敢昭告尊灵。羲之不天,夙遭闵凶,不遂过庭之训。母兄鞠育,得渐庶几,遂因人之力,蒙国宠荣。进无忠孝之节,退违圣贤量力之义。将忧及宗祠,岂在微身!是用寤寐永叹,若坠渊谷。”羲之既去官,与东士人士尽山水之游,弋钓为娱。与道士许玄度共修服食,采求药石,不远千里。朝廷以其誓苦,亦不复徵。
又曰:祖逖说中宗以扫平中原,於是以逖为前锋都督、奋威将军、豫州刺史,给布三千匹。逖乃迳北渡江,中流誓曰:“祖逖不清中原而复济者,如此江!”
萧子显《齐书》曰:王敬则为暨阳令。县有一部劫逃柴山中为民患,敬则遣人致意劫师,悉可出首,当先申论。治下庙神甚酷烈,百姓畏之,敬则引神为誓,必不相负。劫师既出,敬则於庙中设酒会,於坐收缚之,曰:“吾先启神,若负誓,还神十牛。今不得违誓。”即杀十牛,并斩诸贼,百姓悦之。
《汉书春秋》曰:梁皇后崩,桓帝独呼小黄门唐衡至北户,如厕,问左右梁冀不相得者皆谁?衡对曰:“单起、左前诣河南尹不疑,礼敬小简,不疑收其兄弟送雒阳狱。”於是,帝与入室定谋,啮超臂出血以为盟,乃诛梁冀。
《高士传》曰:胡昭。初,晋宣帝为布衣时,与昭有旧。昭同郡周士等谋害帝,昭闻而步险,邀士於济、渑之间,止士,士不肯。昭泣以示诚,士感义乃止。昭斫枣树共士盟而别,昭虽有阴德於帝,口终不言,时人莫知。
《华阳国志》曰:昭王时,有一虎伤害千馀人,昭王乃募有能杀虎者赏。时巴夷廖仲作白竹之弩,乃射杀虎。昭王刻石盟,要曰:“秦犯夷输黄龙一双,夷犯秦输清酒一锺。”夷人安之。
《晏子春秋》曰:崔杼杀庄公,盟於国者,戟钩其颈,剑承其心。晏子不与盟,而出,上车。其仆将驰,晏子抚其手曰:“鹿生於山,命悬於厨,命有所悬矣。”成节而去。
《黄庭经》曰:黄庭为不死之道,受者斋九日,或七日,或三日,然後授之者为师。受者奉焉,结盟立誓,期以勿泄。古者,盟用玄□之锦九十尺,今简凤文之罗四十尺。
《竹林七贤论》曰:刘伶常病酒,渴求酒於其妻,妻捐酒毁器泣而谏曰:“君酒过,非摄生之道也,必宜断之。”伶曰:“善!吾不能自禁,惟酒当礼於鬼神,自誓以断之耳,便可具酒肉。”妻敬闻命,供酒肉於前,请伶祝誓。伶跪而祝曰:“天生刘伶,以酒为名;一饮一斛,五斗解酲;妇人之言,慎不可听。”仍引酒御肉,隗然而已复醉矣。
《孙卿子》曰:盟诅不及五帝,誓诰不及三王,交质不及五伯。(《谷梁》二傅:交质不及二伯。)
《淮南子》曰:胡人弹骨,(胡人之盟约,置酒人头骨中,饮以相咀也。)越人锲臂,中国唼盟,所由名异,其於信一也。
质
《左传》曰:郑武公、庄公为平王卿士。(贾逵曰:卿,士也。有事者六卿也。)王贰于虢,郑伯怨王,王曰:“无之。”故周、郑交质,王子狐为质於郑,郑公子忽为质於周。(王子狐,周平王之子。郑子忽,郑庄公太子忽也。)王崩,周人将畀虢公政。夏,郑祭仲帅师取温之麦。(温,周地也,苏氏邑也。)秋又取成周之禾。周、郑交恶。君子曰:“信不由中,质无益也。”
又曰:楚子围郑。旬有七日,郑人卜行成,不吉。卜临于大宫,且巷出车,吉。(贾逵曰:临哭也,巷出车陈於巷街,示虽困不降,必欲战也。)国人大临,守陴者皆哭。(陴,城堞也。)楚子退师,郑人修城,进复围之,三月克之。入自皇门,至於达路。(皇门,郑城门也。)郑伯肉袒牵羊以逆,曰:“孤不天,(不为天所佑也。)不能事君,使君怀怒以及弊邑,孤之罪也。敢不惟命是听。其俘诸江南以实海滨,亦惟命。其翦以赐诸侯,使臣妾之,亦惟命。若不泯其社稷,使改事君,君之惠也,孤之愿也,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左右曰:“不可,得国无赦。”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人矣,庸可冀乎?”退三十里而许之平。潘入盟,子良出质。(潘,楚大夫师叔守也。子良,郑公子也。)
《梁》曰:晋大夫败齐师于鞍。郄克曰:“与我纪侯之,(,齐襄灭纪所得邑。)且以萧同叔子为质。”
《史记》曰:越王勾践欲使范蠡治国政,蠡对曰:“兵甲之事,种不如蠡;镇抚国家,亲百姓,蠡不如种。”於是举政属种,而使蠡与大夫柘稽行成,为质於吴也。
又曰:蔡昭侯十年,朝楚昭王,持善裘二,献其一於昭王而自衣其一。楚相子常欲之,弗与。子常谗蔡侯,留之於楚三年。蔡侯知之,献其裘,子常受之,乃言归蔡侯。蔡侯归而之晋,请与晋伐楚。夏,晋灭沈,楚怒,攻蔡。昭侯使其子为质於吴,谋共伐楚。後与吴王阖闾,遂破楚入郢。
又曰:张仪说楚王曰:“大王诚能听臣,臣请使秦太子入质於楚,秦女为大王箕帚之妾,效万里之都以为汤沐之邑。”
《战国策》曰:濮阳人吕不韦贾於邯郸,见秦质子异人,谓其父曰:“耕田之利几倍?”曰:“十倍。”“珠玉之赢几倍?”曰:“百倍。”“立主定国赢几倍?”曰:“无数。”曰:“今力田疾作,不得暖衣馀食。今建国立君,泽可以遗後。愿往事之。”太子异人质于赵,处於聊城,故往说之。
又曰:楚襄王太子之时为质。王崩,太子辞归,齐王曰:“与我东地五百里,则子得归。”太子入,致命曰:“敬献地五百里。”齐王归楚太子。太子归,即位为王。齐使车五十乘来取东地於楚,王朝群臣曰:“寡人之得来及主坟墓、复群臣、归社稷,以东地五百里许齐。齐今求地,为之奈何?”上柱国子良曰:“王不可不与也。王身出玉声,许强万乘之齐,而弗与,则不复信,不可以约结诸侯。”
又曰:楚王死,太子在齐质,苏秦谓薛公曰:“君不如留楚太子以市其下东国。”薛公曰:君不如不我留太子,郢中立王。”苏秦曰:“不然!郢中立王,君因谓其新王曰:与我下东国,吾为王杀太子;不然,则吾将与三国共立之。然则下东国必可得矣。”
又曰:赵太后新用事,秦急攻之。赵氏求救於齐,齐曰:“必以长安君为质,兵乃出。”太后不肯,大臣强谏。太后谓左右言:“有复令长安君为质,老妇必唾其面!”左师触龙言曰:“今媪尊长安君之位,而封之以膏腴之地,与之重器,不令有功於国。若山陵崩,长安君何以自托於赵?老臣以媪为长安君计短也。”太后曰:“诺!”於是为长安君约车百乘质於齐,齐兵乃出也。
《东观汉记》曰:隗嚣负陇城之固,纳王玄之说,虽遣子春卿入质,犹持两端。世祖於是稍黜其礼,正君臣之义。
《晋中兴书》曰:诸葛诞叛,遣子靓入质於吴。吴亡,入洛,自以父诞为太祖所斩,誓不见太祖。叔母琅琊武王妃,靓之姊也。帝後因靓在姊间,往就见焉。靓逃于厕,帝又逼之,靓流涕曰:“臣不能漆身吞炭,复睹圣颜!”
《燕丹子》曰:太子丹质于秦,秦王遇之无礼。不得意,欲归,秦王不听,谬言曰:“令乌白头、马生角,乃可。”丹仰天而叹,乌即白头,马为生角。秦王不得已,而造机发之桥,欲陷丹。丹过之,桥为不发也。
卷四百八十一 人事部一百二十二
仇雠上
《周礼□地官□调人》曰:调人,掌司万民之难而谐和之。(马融曰:难,谓相与为仇也。)凡和难:父之雠,避诸海外;兄弟之雠,避诸千里之外;从父兄弟之雠,不同国;君之雠视父,师长之雠视兄弟;交友之雠视从父兄弟。
《礼记》曰:子夏问於孔子曰:“居父母之雠,如之何?”夫子曰:“寝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遇诸市朝,不反兵而斗。”曰:“请问居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仕,弗与共国。衔君命而使,虽遇之不斗。”曰:“请问居从父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不为魁。主人能,则执兵而陪其後。”
《左传》曰:祁奚请老,晋侯问嗣焉。称解狐,其雠也,将立之而卒。(事具“荐举”部。)
又曰:齐高发帅师伐莒。(莒不仕齐故也。)莒子奔纪鄣。(纪鄣,莒邑。)使孙书(孙书,陈无,宇子占也。)伐之。初,莒有妇人,莒子杀其夫,已为嫠妇。及老,托於纪鄣,纺焉以度而去之,(曰纺纟卢连所以度城而藏之。)以待外攻者。及师至,则投诸外。(投绳城外随之而出。)或献诸子占。子占使师夜缒而登。(缘绳登城也。)登者六十人,缒绝,师鼓噪。城上之人亦噪。莒共公惧,启西门而出。齐入纪。(《传》言:怨不在天。)
又曰:吴伐越,越子勾践御之,阵于李灵姑浮以戈击阖庐,伤将指,取其一履。(其大足指见斩遂失履,姑浮取之也。)还,卒於陉,去李七里。夫差使人立於庭,苟出入,必谓己曰:“夫差,而忘越王之杀汝父乎?”则对曰:“惟,不敢忘!”三年乃报越也。
又曰:五年春,晋围柏人,士吉射奔齐。初,范氏之臣王生恶张柳朔,言诸昭子,使为柏人。(令柳朔为柏人宰也。昭子,范吉射也。)昭子曰:“夫非而雠乎?”对曰:“私雠不及公,好不废过,恶不去善,义之经也。臣敢违之。”及范氏出,(柏人奔齐。)张柳朔谓其子:“尔从主,勉之。我将止死,王生授我矣。”(授我以死节也。)
《公羊传》曰:齐哀公享乎周,纪侯谮之。襄公将复雠乎纪。“远祖九世矣,九世犹可以复雠乎?”“虽百代可也。”“家亦可乎?”曰:“不可。”“国何以可?”“国君一体也,先君之耻犹今君之耻也。”
《战国策》曰:晋毕阳之孙豫让,始事范中行氏,不说,去而就知伯,知伯宠之。及三晋分知氏,赵襄子最怨知伯,而漆其头以为饮器。让遁逃山中,曰:“嗟乎!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吾其报知氏之雠矣!”乃变姓名,为刑人,入宫涂厕,欲以刺襄子。襄子如厕,心动,执问涂者。让刃其曰:“欲为知伯报雠!”左右欲杀之,襄子曰:“彼义士也!吾谨避之耳。知伯已死,无後,而其臣报雠,此天下之贤人也。”卒释之。让又漆身为癞,灭须去眉,自刑以变其容,为乞人而往乞。其妻不识,曰:“状貌不似吾夫,其音何类吾夫之甚也!”又吞炭为哑变其音。有谓之曰:“子之道甚难而无功。谓子有志,则然矣;谓子知,则否。以子之才而善事襄子,襄子必近子,子之得近而行所欲,此甚易而功必成。”让乃笑而应之曰:“是为先知报後知,为故君贼新君,大乱君臣之义者,无此矣!凡吾所谓此者,以明君臣之义,非从易也。且夫委质而事人,而求弑之,怀二心以事君也。吾所为难,亦将以愧天下後世人臣怀二心者。”顷之,襄子当出,让伏所当过桥下。襄子至桥而马惊。襄子曰:“此必豫让也!”使人问之,果让。於是襄子数让曰:“子不尝事范中行氏乎?知伯灭范中行氏,而子不为报雠,反委质事知伯。知伯已死,子独何为报之深也?”让曰:“臣事范中行氏,中行氏以众人遇我,我故众人报之;知伯以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襄子乃喟然泣曰:“嗟乎豫子!豫子为知伯,名既成矣。寡人舍子,亦以足矣。子自为计。”使兵环之,让曰:“臣闻明主不掩人之义,忠臣以死为名。君前以宽舍臣,天下莫不称君之贤。今日之事,臣故伏诛,然愿请君之衣而击之,则死不恨。非所望也,敢布腹心!”於是,襄子义之,乃使使者持衣与让。让拔剑三跃,击之曰:“可以报知伯矣!”遂伏剑而死。死之日,赵国之士闻之皆为涕泣。
《史记》曰:秦昭王闻魏齐在平原君所,欲为范雎必报其仇,乃佯为好书遗平原君曰:“愿与君为布衣之交,十日饮也。”
又曰:项梁杀人,与项籍避仇吴中。吴中贤大夫皆出项梁下。
又曰:留侯张良者,其先韩人也。秦灭韩,良家僮三百人,弟死不葬,悉以家财求客刺秦王,为韩报仇,以大父五代相韩故。乃变姓名,之东海,得力士,以铁椎椎秦始皇,中其副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