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览 - 第 219 页/共 737 页

《宋书》曰:刘胡本名坳胡,以其颜面坳黑似胡,故以为名。及长,以坳胡难道,单呼为胡。出身郡将,捷口,善处分,稍至队主,讨诸蛮,往无不捷,蛮甚畏惮之。小儿啼,语之曰:“刘胡来”,便即止。 又曰:沈庆之伐沔北诸蛮,大破之,威震诸山,群蛮皆稽颡。庆之患头风,着狐皮帽,群蛮恶之,号曰“苍头公”。 《後魏书》曰:李崇沉深有将略,宽厚,善御众。在扬州凡经十年,常养壮士数千人。寇贼侵边,所向摧破,号曰“卧虎”,贼甚惮之。 《後周书》曰:韩杲从大军破稽胡於北山。胡地险阻,人迹罕至,杲进兵穷讨,散其种落。稽胡惮果劲健,号为“著翅人”。太祖闻之,笑曰:“著翅之名,宁减飞将。” 又曰:蔡与齐神武遇,战於邙山。时著明光铁铠,所向无前,敌人咸曰:“此是铁猛兽也。”皆遽避之。 又曰:裴宽在孔城十三年,与齐洛州刺史独孤永业相对。永业有计谋,多谲诈,或声言春发,秋乃出兵,或掩蔽消息,倏忽而至。宽每揣知其情,出兵邀击,无不克之。永业常戒其部曰:“但好慎孔城,自外无足虑。”其见惮如此。 又曰:怡峰,字景阜,辽东人也。从征役,以骁勇闻,当时号为“骁将”。 又曰:梁武敕萧续曰:“贺拔胜,北间骑将,汝宜慎之。” 《唐书》曰:郝为刺史。始以临泾地,宜当畜息,蕃戎每为寇,即屯其地。尝白其帅,愿以城控之;前帅不从,其後段为节度使,复白,多其策,乃表请城之,故诏镇其地。自是西戎无敢犯泾者。自行间,前无强敌。在边上三十年,生得蕃人辄刳剔而归其尸,蕃人畏之如神。下令得者赏以等身金。蕃中小儿啼号者,但连呼“郝”以怖之。 又曰:张万福带利州刺史镇咸阳,因留宿卫。李正已反,将断江、淮路,令兵守甬桥、涡口。淮进奉船千馀只,泊涡下不敢过。德宗以万福为濠州刺史,召见谓曰:“先帝改作名正者,所以褒卿也。朕以为江、淮草木亦知卿名,若从先帝所改,恐贼不知是卿也。”复赐名万福,慰遣之。万福驰至涡口,立马岸上,发进奉船,淄青兵马倚岸睥睨不敢动,诸道船继进。 《吴越春秋》曰:吴公子庆忌,吴王僚子也。勇捷,为人所闻,筋力果劲,万人之敌也。 《世说》曰:桓石虎,小字镇恶。常从征枋头,车骑冲没陈,左右莫能先救。宣武问:“汝叔落贼,汝知否?”虎闻气甚,奋策马於万众中,置冲还,三军叹服。河朔遂以其威。时有患疟者怖之,多愈,因断疟焉。 《敦煌实录》曰:宋质直破虏有威名,儿啼,恐之即止。虏相恚曰:“使汝行逢宋都督。” 信义 《左传》曰:曹、卫告绝於楚。子玉怒,从晋师。晋退,军吏曰:“以君避臣,辱也。且楚师老矣,何故退?”子犯曰:“师直为壮,曲为老。岂在久乎?微楚之惠不及此,(重耳过楚,楚成王有赠送之惠。)退三舍避之,所以报也。”(一舍三十里。初,楚子云:“若反国,何以报我?故以退三舍为报。) 又曰:晋文公围原,命三日之粮,原不降,命去之。谍出曰:“原将降矣。”军吏请待,公曰:“信,国之宝也,民之所庇也。得原失信,何以庇之?所亡滋多。”退三舍而原降。 又曰:晋将荀吴伐鲜虞,围鼓。(鼓,白狄之别也。)鼓人或请以城叛,吴曰:“吾闻诸叔向:好恶不愆,民知所适,事无不济也。(愆,过。适,归。)或以为城叛,吾所甚恶也。人以城来,吾独何好焉?赏所甚恶,若所好何?(无复加所好也。)若其弗赏,是失信也,何以庇民?力能则进,否则退,量力而行。吾不可以欲城而迩奸,所丧滋多。”使鼓人杀叛人而缮守备。围鼓三月,鼓人或请降,使其民见,曰:“犹有食色。”军吏曰:“获城而不取,勤民而顿兵,何以事君?”吴曰:“所以事君也,获一邑而教民怠,将焉用邑?邑以贾怠,不如完旧,(完犹保守也。贾音估;完,户官切。)贾怠无卒,(卒,终。)弃旧不祥。鼓人能事其君,我亦能事吾君。德义不爽,(爽,差。)好恶不愆,城可获而民知义所。(知义所在也。荀吴必其能获,故因以示义。)有死命而无二心,不亦可乎!”鼓人告食竭力尽,而後取之。克鼓而返,不戮一人。 《史记》曰:秦末,天下兵起,范增说项梁曰:“陈胜败固当。夫秦灭六国,楚最无罪。自怀王入秦不返,楚人怜之至今。曰:‘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今陈胜首事,不立楚後而自立,其势不长。今君起江东,楚蜂起之,将皆争附君者,以君世世楚将,为能复立楚之後也。”乃求楚怀王孙心,立为楚怀王,从民所欲也。 又曰:汉楚相持之际,项羽击陈留、外黄。外黄不下,数日,降,羽悉令男子年十五以上诣城东,欲坑之。外黄令舍人儿,年十三,(令之舍人儿也。以其幼弱,故孙其父。)往说羽曰:彭城强劫外黄,(强音其两反。)外黄恐,故且降,待大王。大王至。又皆坑之,百姓岂有所归心哉?从此以东,梁地十馀城皆恐,莫肯下矣。”羽然其言,乃赦外黄当坑者,而东至睢阳,闻之皆争下。 又曰:汉王至洛阳,新城三老董公遮说汉王,以义帝死,请发丧。汉王从之。高祖大哭。遂为义帝发丧。临三日,发使者告诸侯曰:“天下共立义帝,北面事之。今项王放杀义帝於江南,大逆无道。寡人亲为发丧,诸侯皆缟素。发国内兵,收三河士,南浮江、汉以下,愿从诸侯王击楚之杀义帝者。”于是诸侯多从之。 《後汉书》曰:更始初,光武为萧王,定河北。诸贼铜马馀众降,封其渠帅为列侯。降者犹不自安,光武知其意,令各归营勒兵,乃自乘轻骑案行部阵。降者更相语曰:“萧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乎?”(投死扰言致也。)由是皆服。 《蜀志》曰:明帝自征蜀,至长安,遣张诸军劲卒四十馀万,潜军密进,规向剑阁。诸葛亮有战士万二千。时魏军始阵,幡兵适交,参佐咸以敌众强多,非力所制控,权停下兵一月,以并声势。亮曰:“吾闻用武行师,以大信为本,得原失信,古人所惜。去者束装以待期,妻子企踵而计日。”乃敕速遣。於是去者感悦,愿留一战,往者愤踊,咸思致命。临战之日,莫不拔刃争先,以一当十,杀张,却司马宣王,一战大克,此之由也。 《吴志》曰:孙皎尝遣兵候魏,获魏边将吏美女以进皎,皎更其衣服送还之也。 《晋书》曰:武帝有灭吴之志,以羊祜为都督荆州诸军事、假节,散骑常侍、卫将军如故。祜率营兵出镇南夏,开设庠序,绥怀远近,甚得江汉之心。与吴人开布大信,降者欲去皆听之。 又曰:羊祜为征南大将军,督荆州诸军事。祜以孟献营武牢而郑人惧,晏婴城东阳而莱子服,乃进据险要,开建五城,收膏腴之地,夺吴人之资,石城以西,尽为晋有。自是前後降者不绝,乃增修德信,以怀柔初附,慨然有吞吴之心。每与吴人交兵,克日方战,不为掩袭之计。将帅有欲进谲诈之策者,辄饮以醇酒,使不得言。人有掠吴二儿为俘者,祜遣送还其家。後吴将夏祥、邵ダ等来降,二儿之父亦率其属与俱。吴将陈尚、潘景来寇,祜追斩之,美其死节而厚加殡敛。景、尚子弟迎丧,祜以礼遣还。吴将邓香掠夏口,祜募生缚香,既至,宥之。香感其恩,率部曲而降。祜出军行吴境,刈为粮,皆计所侵,送绢偿之。每会众江沔游猎,常止晋境。若禽兽先为吴人所伤而为晋兵所得者,皆封还之。於是吴人翕然悦服,称为“羊公”,不之名也。祜与陆抗相对,使命交通,抗称祜之德量,虽乐毅、诸葛孔明不能过也。抗尝病,祜馈之药,抗服之无疑心。士多谏抗,抗曰:“羊祜岂鸩人者!”时谈以为华元、子反复见於今。抗每告其戍曰:“彼专为德,我专为暴,是不战而自服也。各保分界而已,无求细利。”孙皓闻二境交和,以诘抗。抗曰:“一邑一乡,不可以无信义,况大国乎!臣不如此,正是彰其德,于祜无伤也。” 又曰:羊祜在军,常轻裘缓带,身不被甲。铃阁之下,侍卫者不过十数。 《宋书》曰:刘道规为荆州刺史,桓玄馀党荀林屯江津,桓谦军屯枝江。二寇交逼,久绝都邑之问。荆楚既桓氏义旧,并怀异心,道规乃会将士,告之曰:“桓谦今在近畿,闻诸君颇有去就之计。吾东来,文武足以济事,若欲去者,本不相禁。”因夜开城门,达晓不闭。众咸惮服,莫有去者。 又曰:刘裕为将,北伐後秦姚弘,(乌弘反。)以檀道济为前锋,至洛阳,凡拔城破垒,俘四千馀人。议者谓应以戮为京观,道济曰:“伐罪吊民,正在今日。”皆释而遣之。於是戎夷感悦,相率归之者甚众。 崔鸿《後燕录》曰:遣将慕容白曜伐宋无盐城,克之,将尽以其人为军实。副将郦范(郦音历也。)曰:“齐四履之地,号为东秦,不远为经略,恐未可定也。今皇威始被,民无沾泽,连城有怀二之将,比邑有拒守之失。宜先信义,示之轨物;然後民心可怀,二州可定。”白曜从之。进次肥城,白曜欲攻之。范曰:“肥城虽小,攻则淹日,得之无益。军声失之,有损威势。且无盐之卒,死者涂炭,成败之机,足为鉴矣。若飞书告谕,可不攻自伏,纵其不降,亦当逃散。”白曜乃以书晓之,肥城果溃也。 《北史》曰:西魏将王罴之守华州也,(今冯翊部。)西魏师与东魏师战河桥不利,东魏卒赵青雀据长安城,所在莫有固志。罴乃大开州门,召城中军民谓之曰:“如闻天子败绩,不知吉凶,诸人相惊,咸有异心,王罴受委於此,以死报恩。诸人若有异图,可来见杀;必恐城陷没者,亦任出城;如有忠诚能与王罴同心者,可共固守。”军民见其诚信,皆无异志。 《後魏书》曰:李为为荆州刺史,轻将数十骑到上洛,宣诏绥慰,当即帖然。寻敕边戍掠得萧赜人者,悉令还之。南人感德,仍送荆州之口二百许。两境交和,无复烽燧之警。 《隋书》曰:桂州人李光仕举兵作乱,隋将周法尚讨之。光仕帅劲兵保白石洞。法尚捕得其弟光略、光度,大获家口;其党有来降附,辄以妻子还之。居旬日,降者数千人。法尚遣兵列阵以当,光仕亲率奇兵蔽林设伏。两阵始交,法尚驰击其栅,栅中人皆走败,光仕大溃,追斩之。 《唐书》曰:武德中,李靖既克江陵,降萧铣。时诸将咸云:“铣之将帅与官军拒战,罪状既重,请籍没其家,以赏将士。”靖曰:“王者之师,义在吊罚。且犬吠非其主,无容同叛逆之科,此蒯通所以免大戮于汉祖也。今新定荆、郢,宜弘宽大,以慰远近之心,降而籍之,恐非救焚拯溺之义。且恐自此南城镇各坚守不下,非计之善。”於是遂止。江、汉之城闻之,莫不争下。 又曰:裴度既平淮西,蔡人大悦。旧令:途无偶语,夜不燃烛,又或以酒食相过从者,以军法论。度乃约法,惟盗斗杀外,馀尽除之,其往来者,不复以昼夜为限。於是蔡之遗黎,始知有生人之乐。 又曰:裴度既平淮西,以蔡卒为牙兵,或以为反侧之子,其心未安,不可自去其备。度笑而答曰:“吾受命为彰义军节度使,元恶就擒,蔡人即吾人也。”蔡之父老,无不感泣,申、光之民,即时平定。 又曰:李袭蔡州,既获李,破解其缚而客礼之。乘间常召及李忠义,屏人而语。义亦降将也,本名宪,改之。军中多以谏,益亲。始募敢死者三十人以为突将,自教习之。将袭元济,会雨水,自五月至七月不止,所在陂泽溃溢,不可行营。诸军皆以不杀为言,虑其诱覆官军,简牒日至,且言得贼谍具事。无以止之,乃持泣曰:“岂天不欲平此贼,何尔我一身而见夺於众口!”亦虑诸军先以谤间,则不能全之矣。乃械送京师,先表请释,且言“必杀,则无与成功者。”比至京,诏释以还,喜甚,署为散兵马使,授刀佩之,夜则倚以巡警。或使入帐中言事,因留,对举酒,往往达旦。窃听者时闻泣涕声。寻署为六院兵马使。 《说苑》曰:晋文公伐楚,归国行赏,狐偃为首。或曰:“城濮之事,先轸之谋。”文公曰:“城濮之事,偃说我无失信,不背三舍之约。先轸所谋军事,吾用之以胜,然此一时之说,偃言万世之功,奈何以一时之利而加万世功乎?是以先之。”众人悦服。 《庄子》曰:市南宜僚弄丸,两家之难解;孙叔敖秉羽,而郢人投兵。(彪曰:宜僚善弄丸,白公胁之,弄丸如故。孙叔敖秉羽之舞,郢人无所攻,故投兵。) 《韩诗外传》曰:简子薨,未葬。中牟叛之,葬五日,兴师攻之,围未匝而城自坏者十丈。襄子击金而退之,曰:“吾闻君子不承人於利,不厄人於险。”使修其城,然後攻之。中牟闻其义,请降。 《吕氏春秋》曰:夏后与有扈战於甘泽而不胜,曰:“战而不胜,是吾德薄而教不善也。”于是,处不重席,食不贰味,琴瑟不修,女子不饰,尊贤使能。期年,而有扈氏服。 卷二百八十 兵部十一 抚士上 《孙子》曰:视卒如婴儿,故可与之赴深溪;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理,恩不可专用,罚不可独在,譬如骄子不可用也。 《军谶》曰:军无财,则士不来;军无赏,则士不往。故香饵之下必有悬鱼,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故曰:礼者,士之所归也;赏者,士之所死也。昭其所归,示其所死。故曰:礼而後悔,则士不止;赏而後悔,则士不使。礼赏不倦,则士进矣。 《左传》曰:冬,楚师伐宋,围萧,萧溃。楚大夫申公巫臣曰:“师人多寒。”楚子於是巡三军,拊而勉之。(拊,抚,慰勉也。)三军之士,皆如挟纩。(纩,绵也。言士悦以忘寒。) 又曰:声子诣楚,谓令尹屈建曰:“雍子奔晋,以为谋主。彭城之役,晋、楚遇於靡角之谷,雍子曰:归老幼,返孤疾,二人役,归一人,简兵乘,(简,择。,阅。)秣马蓐食,师阵焚次,(次,舍也。焚舍,示必死。)明日将战。行归者而逸楚囚,(欲使楚知。)楚师宵溃。晋降彭城而归诸宋。楚失东夷,子辛死之,则雍子之为也。” 《史记》曰:楚人有馈一箪醪者,楚庄王投之於河,令将士迎流而饮之,三军皆醉。 又曰:赵括为将,母上书曰:“始妾事其父,王所赏赐者,尽与军吏,今括一日为将,所赐金视便田宅买之。父子异心,不可用。”王不听,遂请曰:“有所不称,妾得无随乎?”王许诺。 又曰:吴起之为将,与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卧不设席,暑不张盖,分率劳苦。卒有病疽者,起为吮之。 又曰:田横据有齐地,汉将韩信、灌婴平齐地,横走归彭越。汉灭项籍後,横与其徒属五百馀人入海,居岛中。帝使使赦横罪,而召之,曰:“横来,大者王,小者乃侯,(大者谓横耳,小者徒属。)不来,发兵加诛。”乃与其客二人乘传诣洛阳。至户乡,厩置(之驿马之所,谓)谓其客曰:“陛下所以欲见我,不过欲一见面我貌耳。陛下在洛阳,今斩吾头,驰三十里间,形容尚未能败,犹可观也。”遂自刭。令客奉其头,从使者驰奏之,高祖以王者礼葬横。既葬,二客穿其冢旁,皆自刭。馀尚五百人在海中闻横死,亦皆自杀。於是乃知田横兄弟能得士也。 《汉书》曰:李广历七郡太守,前後四十馀年,得赏赐辄分其麾下,饮食与士卒共之。家无馀财,终不言生产事。将兵之处见水,士卒不尽饮不近水,士卒不尽食不尝食。士以此爱乐为用也。 又曰:窦婴拜大将军,赐金千斤,婴以所赐金陈廊庑下,军吏辄令取为用,金无入家者。 又曰:司马迁与任少卿书曰:“愚以为李陵与士大夫绝甘分少,能得人之死力,虽古名将,不过也。” 又曰:袁盎,字丝。为中郎,以数上谏为陇西都尉。仁而爱士,士卒皆争为致死。 《後汉书》曰:桓帝段为破羌将军征羌。每行军,仁爱士卒,疾者亲自瞻省,手为裹疮。在边十馀年,未尝一日蓐寝,与将士同勤苦,故皆乐为死战。 又曰:皇甫规,延熹中为中郎将,持节监讨零吾等羌。会军中大疫,死者十三四,规亲入庵庐巡视将士,三军感悦,东羌遂遣使乞降。 又曰:皇甫嵩平黄巾,恤士卒甚得众情。每军行顿止,须营幔修立,然後就舍帐。军士皆食,尔乃尝饭。吏有因事受赂者,嵩更以钱物赐之,吏怀惭,或至自杀。 又曰:马援讨西羌,中流矢贯胫。帝以玺书劳之,赐牛羊数千头,援尽班诸宾客。 又曰:董卓击汉阳叛羌,破之,拜郎中,赐缣九千匹。卓曰:“为者则已,有者则士。”(为功者虽已,共有者乃士。)乃悉分吏兵,无所留。 又曰:王霸常与臧宫、傅俊共营,霸独善抚士卒,死者脱衣以敛之,伤者躬亲以养之。 又曰:光武遣太中大夫赐征西吏士,死伤者医药棺殓,大司马已下,亲吊死问疾,以崇谦让。 又曰:耿恭在疏勒,遣军吏范羌至敦煌迎兵士寒服。 又曰:袁绍攻臧洪。粮尽,主簿启内厨米三斗稍为饣粥。洪曰:“何能独甘此耶?”使为薄粥,遍班士众。又杀其爱妾,以食兵将,兵将咸流涕,无能仰视。 《魏书□曹公令》曰:赵奢、窦婴之为将也,受赐千金,一朝散之,故能济大功,永代流声。吾读其文。未尝不慕其为人也。 《魏志□曹真传》曰:真每征行,与将士同劳苦,军赏不足,辄以家财颁赐,士卒皆愿为用。 又曰:诸葛诞守寿春,以司马氏累世擅权,遂举兵,称匡辅魏室为辞。司马文王率师讨之,寿春城陷,诞死。文王招其徒,不降,且招且战,数百人拱手为列。每斩一人,辄遣降之,皆云:“为诸葛公死,无恨!”以至于尽,无一人降,时人比之田横。吴戍将于诠曰:“大丈夫受命其主,以兵救人,既不能克,又束手於敌,吾不取。”乃免胄冒阵而死。其得士心如此。 《吴志》曰:陆瑁,字子璋,丞相逊弟也。少好学笃义。先是,陈留濮阳逸、沛郡朱纂、广陵袁迪等,皆单食有志,就瑁游处,瑁割少分甘,与共丰约。 《蜀志》曰:邓芝为大将二十馀年,赏罚明,善恤卒伍。身之衣食,资仰於官,不苟素俭,终不治私产,妻子不免饥寒。 《晋书》曰:祖逖居丹徒之京口。宾客义徒皆豪杰勇士,逖遇之如子弟,时扬土大饥,此辈多为盗窃,攻剽富室,逖慰抚问之曰:“比复南塘一出不?”或为吏所绳,逖辄拥护救解之。谈者以此少逖,自若也。 又曰:祖逖据太丘,樊雅攻之。陈留太守陈川使李头救之,头力战,有勋。逖时获雅骏马,李头甚欲之而不敢言,逖知其意,遂与之。头感逖恩遇,每叹曰:“若得此人为主,吾死无恨。” 又《载记》曰:刘曜将陈安善於抚纳,吉凶夷险与众同之,及其死,陇上歌之曰:“陇上壮士有陈安,躯虽小腹中宽,爱养将士同心肝。聂骢父马铁瑕鞍,七尺大刀奋如湍,丈八蛇矛左右,十荡十决无当前。战始三交失蛇矛,弃我聂骢窜岩幽,为我外援而悬头。西流之水东流河,一去不还奈子何!”曜闻而嘉伤,命乐府歌之。 又曰:段灼追理邓艾表曰:“留屯上□,承官军大败之後,士卒破胆,将吏无气。仓库空虚,器械殚尽。艾欲积强兵,以待有事。是岁少雨,又为区种之法,手执耒耜,率先将士,所统万数,而身不避仆虏之劳,亲执士卒之役。” 又曰:周访练兵简卒,欲宣力中原,与李矩、郭默相结,慨然有平河洛之志。善於抚纳,晋众皆为致死。 《续晋阳秋》曰:卢循为广州。州无面,每得分饷,未周遍文武,则不食也。其仁如此。 《北史》曰:西魏将梁椿,性果毅,善抚纳,所获赏物,分赐麾下,故每践敌场,咸得其死力。 《北齐书》曰:兰陵武王长恭,其为将也,躬勤细事。每得甘美,乃至一瓜数果,必与将士共之。 又曰:赵郡王琛薨,子嗣为定州刺史。诏领山东兵数万,监筑长城。于时盛夏。而定州先有冰室,每岁藏冰,长史宗钦道以冒犯暑热,遂遣舆冰追送。正值日中炎赫,乃对之叹息云:“三军皆饮温水,吾以何义独进寒冰?”遂至消液,竟不一尝。兵人感悦,遐迩称叹。 《後魏书》曰:司马楚之,少有英气,能折节待士。及宋受禅,楚之规欲报复,收众据长社,归之者常万馀人。刘裕深惮之,遣刺客沐谦图害楚之。楚之待谦甚厚。谦夜诈疾,知楚之必来,欲因杀之。楚之闻谦疾,果自买汤药往省之。谦感其意,乃出匕首於席下,以状告之。楚之叹曰:“若如来言,虽有所防,恐有所失。”谦遂委身事之。其推诚信物,得士之心,皆此类也。 《後周书》曰:侯莫陈顺於渭桥与贼战,频破之。魏文帝还,亲执顺手曰:“渭桥之战,卿有殊力。”便解所服金镂玉梁带赐之。 又曰:史宁为凉州刺史,遣使诣太祖请事,太祖即以所服冠履衣被及弓箭甲槊等赐宁,谓其使人曰:“为我谢凉州,孤解衣以衣公,推心以委公。公其善始令终,无损功名也。” 又曰:武帝胜齐,出齐宫中金银宝器珠翠丽服及宫人二千人,班赐将士。 又曰:武帝劳谦接下,自强不息。以海内未康,锐情教习。至於治兵阅武,步行山谷,履涉勤苦,皆人所不堪。平齐之役,见军士有跣而行者,帝亲脱靴以赐之。 又曰:武帝善於抚下,每宴会将士,必自执杯劝酒,或手付赐物。至於征伐之处,躬在行阵。性又果决,能断大事。故能得士卒死力,以弱制强。 又曰:太祖平侯莫陈悦,整兵入上□,收悦府库财物山积,皆以赏士卒,毫厘无所取。左右窃一银镂瓮以归,太祖知而罪之,即剖赐将士,众大悦。 又曰:武帝大举伐齐,次於晋州。初,齐攻晋州,恐周师卒至,於城南穿堑,自乔山属於汾水。帝率诸军八万人,置阵东南二十馀里。帝常御马,从数人巡阵处分之,至辄呼主帅姓名以慰勉之。将士感见知之恩,各思自励。将战,有司请换马。帝曰:“朕独乘良马,欲何所之?”齐主亦於此堑列阵,帝欲薄之,以碍堑遂止。自旦至申,相持不决。申後,齐人乃填堑南引。帝大喜,勒诸军击之,兵才合,齐人便逐北,斩首万馀级。齐主与其麾下数十骑走还并州。於是齐众大溃。 《隋书》曰:杨玄感反,吴人朱燮、晋陵人管崇起兵江南以应之,自称将军,拥众十馀万。帝遣将军吐万绪、鱼俱罗讨之,不能克。王充募江都万馀人击,频破之。每有克捷,必归功於下,所获军实,皆推与士卒,身无所受。由此,人争为用,功最居多。 又曰:炀帝在藩时,尝观猎,遇雨,左右进油衣,上曰:“士卒皆沾湿,我独衣此乎?”乃令持去。 《唐书》曰:王世充未平,太宗奏请围东都。高祖谓使人宇文士及曰:“归报尔王,今取东都者,止欲兵甲休息耳。破城之日,其乘舆法物图籍器械,非私家所须者,悉汝收之。子女玉帛皆分赐将士。 又曰:贞观中,太宗亲征高丽,驾次定州。兵士到者,幸定州城北门亲慰抚之。有从卒一人病不能起,太宗招至床前问其疾苦,仍敕州县厚加供给。凡在征人,欣然。纵有病者,悦之忘疾。师次白岩城,将军李思摩中弩矢,太宗亲为之吮血。从行文武竞思奋励。及军回行,次柳城,诏集战亡人骸骨,设太牢以祭之。太宗恸哭尽哀,军人无不洒泣,兵士观者归家以言,其父母曰:“吾儿之死,天子哭之,死无所恨。” 又曰:司空李每将兵在军,识其臧否;闻人片善,扼腕而从事捷之日,多推功於下。前後在军,所得金帛皆散之将士,於是人皆为用,所向多克捷。及薨,哭之或有呕血者也。 又曰:秦叔宝随太宗战於美良川,破尉迟敬德功最多。高祖遣使赐以金瓶,而劳之曰:”卿不顾妻子,远投於我,又立功效能,朕肉可为卿用者,割以赐卿耳,况子女玉帛乎!卿当勉之。“寻授秦王右统军。 卷二百八十一 兵部十二 抚士下 《唐书》曰:太宗征辽,车驾次辽泽下,诏曰:“日者隋师渡辽,时非天赞,从军士卒骸骨相望,遍於原野,良可哀叹。掩骼之义,仰惟先典,其令并收葬之。” 又曰:建中二年,田悦攻临。守将张亻丕以军士连战已苦,府藏已竭,私产亦罄而赏之不,乃饰其爱女出示於众,曰:“室家所有一女而已,请估而给焉。”军中感之,曰:“愿以一死斗,不敢言赏。”遂大破之。 又曰:马燧既败田悦,以功加右仆射。先战,燧誓於军中,战胜请以家财行赏。既战,尽其私积以颁将士。上闻而嘉之,乃诏度支出钱五万贯行赏,还其家财。寻加魏博招讨使。 又曰:李晟以神策军讨朱Г。时神策军家族多陷於Г,晟家妻子仅百口亦同陷Г,左右或有言者,晟曰:“乘舆何在?而敢言乎?”Г又间日使人至晟军,则晟小吏王无忌之婿也。因无忌以谒晟,且曰:“公家无恙,城中有书问。”以此诱晟,晟怒曰:“尔敢为贼传命耶?”立斩之。时转输不至,盛夏军士或衣裘褐,晟必同劳苦,每以大义奋激,士皆涕流感悦,卒无离叛者。於是军士皆角力、驰骑、超逾为戏,晟知可用。 又曰:德宗在梁州,山南地偏,及夏尤热,将士未给春服,上亦御衤夹服以视朝。左右请御衫,上曰:“将士从我者冬服未易,我岂可独衣衫乎?”将士闻之,无不感涕。至五月,诸道财赋稍至,先令给将士衣服,而後御衫。 又曰:李光颜为陈许节度使,会讨吴元济,诏光颜以本军独当一面。光颜性忠义,善抚养士卒,士卒乐为用,每战甚苦。及贼将邓怀金以郾城兵三千人降,光颜益坚平贼之志。时韩弘为汴师,骄矜倔强,常恃贼势索朝廷姑息,且恶光颜力战,阴图挠屈,计无所施。遂举大梁城求得一美妇人,教以歌舞弦管六博之艺,饰之以珠翠金玉衣服之具,计费凡数百万,命使者送遗光颜,冀光颜一见悦惑而怠於军政也。使者即赍书先造光颜战垒,曰:“本使令公德公私爱,忧公暴露,欲进一妓,以慰公征役之思,谨以候命。”光颜曰:“今日已暮,明旦纳焉。”诘朝,光颜乃大宴军士,三军咸集,命使者进妓。妓至,则容止端丽,殆非人间所有,一座皆惊。光颜乃於座上谓来使曰:“令公怜光颜离家室久,舍美妓见赠,诚有以荷德也。然光颜受国恩深,誓不与逆贼同生日月下。今战卒数万,皆弃妻子,蹈白刃,光颜奈何独以女色为乐?”言讫,涕泣呜咽。堂下兵十数万,皆感激流涕。乃厚以缣帛酬来使,俾令领其妓自席上而回,仍谓使者曰:“为光颜多谢令公。光颜事君许国之心,死无贰矣!”明日遂大战,兵士无不一当百。终殄蔡孽,光颜功最居多。 又曰:令狐楚为汴州刺史。汴军素骄,累逐主帅,前使韩弘兄弟,率以峻法绳之,人皆偷生,未能革志。楚长於抚理,前镇河阳,代乌重胤;重胤移镇沧州,以河阳军三千人为牙卒,咸不愿从,中路叛归,又不敢归州,聚於境上。楚初赴任,闻之,乃疾驱赴怀州,溃卒亦至,楚单骑喻之,咸令弓解甲,用为前驱,卒不敢乱。及莅汴州,解其酷法,以仁惠为治,去其太甚,军民感悦,翕然从化,後竟为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