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览 - 第 220 页/共 737 页
又曰:柳公绰镇鄂州时,吴元济叛,公绰请讨之。鄂军既在行营,公绰时令左右省问其家。如疾病、养生、送死,必厚廪给之。军士之妻冶容不谨者,沉之於江。行卒相感曰:“中丞为我辈知家事,何以报效?”故鄂人战每克捷。
又曰:郑从谠为北都留守。旧府城都虞侯张彦球者,前帅令率兵三千,逐沙陀於百井,中路而还,纵兵破钥,杀故帅康传圭。及从谠至,搜索其魁诛之。知彦球善有方略,召之开喻,坦然无疑,悉以兵柄委之。
又曰:乌重胤为长帅,赤心奉上,能与下同甘苦,所至立功,未尝矜伐。而善待寮佐,体分周密,曲尽礼敬,故当时名士咸愿依焉。殁数日,有军士二十馀人,皆割股肉以祭重胤。古之良将,无以加也。
《三国典略》曰:北齐斛律光虽居大将,未尝戮人。军士未安,终不入幕。寒不服裘,夏不操扇。所得果□,遍分麾下。号令不过数句,言皆切要。每战居险,为士卒先。有士卒中蛊,亲尝其唾,三军感之,乐为致命。
《战国策》曰:魏以吴起为将,与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卧不设席,行不骑乘。亲赢粮与士分劳。卒有病疽者,吴起为吮。(疽,七余反。)卒母闻而哭之。或谓之曰:“母子卒也,而将军自吮其疽,何哭矣?”母曰:“非然也。往年吴公吮其父,父战不旋踵,遂死於敌。今又吮此子,妾不知其所死处矣。是以哭之。”於是击秦,拔其五城。
《吕氏春秋》曰:勾践苦会稽之耻,欲深得民心,必致死於吴。有酒流之江,与人同;有甘肥,不分不敢食。
又曰:昔秦缪公乘马而车为败,右服失而野人取之。(四马车,两马在中为服。《诗》曰:“两服上襄”,两在边为骖。)缪公自往求焉,见野人方将食之於岐山之阳。缪公笑曰:食骏马之肉,不还饮酒,余恐其伤汝也!“于是遍饮而去之。处一年,为韩原之战,晋人已环缪公之车矣。晋梁由靡已扣缪公之左骖矣。(扣,持。)晋惠公之右路石奋投而击缪公,其甲之扌云者已六札矣。(扌云者配陨也,文有所失也。)野人之尝食马肉者三百有馀人,毕力为缪公疾斗於车下,遂大克晋,反获惠公以归。此《诗》所谓“君子正以行德爱人则宽以尽其力。”人主胡可不务行德爱人,行德爱人则民亲其上,皆乐为其君死。
《符子》曰:秦穆公伐晋,及河,将劳师,而醪惟饮一锺。蹇叔曰:“一米可投河而酿也。”穆公乃以一醪投河,三军醉矣。
《三略》曰:夫将之为帅者,必同滋味,共安危。人有遗一箪之醪者,使投诸河,令士众向流而挹之。夫一箪之醪不能味一河,然而三军之士思为之死者何也?以滋味及已也。
又曰:用兵之要,在於崇礼而重禄。(崇,高也。禄,廪食也。)崇礼则贤士至,重禄则戎士轻死。(贤士至谓若燕礼郭隗而乐毅之徒鳞集也。故曰:重赏之下,必有死夫。)
又曰:良将之统军也,恕已活人,推惠施恩,力士日亲,战如风发,攻如河决。
《淮南子》曰:古之善将者,必以其身先之。暑不张盖,寒不被裘,所以均寒暑也。阴阳不乘,上陵必下,所以齐劳佚也。军食熟然後敢食,军井通然後敢饮,所以同饥渴也。合战必立矢射之,所及以其安危也。故良将之用兵也,常以积德击积怨,以积爱击积憎,何故而不胜?主之所求於民者二:求民为之劳也,欲民为之死也。民之所望於主者三:饥者能食之,劳者能息之,有功者能德之。民已偿其二责而失其三望,国虽大,兵犹且弱也。
又曰:苦者必得其乐,劳者必得其利,斩首之功必全,死事之後必赏。(死事,以军事死,赏其后子孙也。)四者既信於民矣,主虽射□中之鸟,而钓深渊之鱼,弹琴瑟,声钟竽,敦六博,(郭,致也。)投高塞,兵犹且强,令犹且行也。是故上足仰则下可用也,德足慕则威可立也。
又曰:上视下如子,则下事上如父;上视下如弟,则下事上如兄。夫上视下如子,则必王四海;下事上如父,则必正天下。上视下如弟,则不难为之死;下事上如兄,则不难为之亡。是故父子兄弟之寇不可与斗者,积恩先施也。故四马不调,造父不能以致远;弓矢不调,羿不能以必中;君臣乖心,则孙子不能以应敌。(孙子名武,吴王阖闾之将也。)是故内修其政以积其德,外塞其丑以服其威,察其劳佚以知其饱饥。故战日有期,视死若归。故将必与卒同甘苦共饥寒,故其死可得而尽也。
《说苑》曰:楚庄王赐群臣酒多,灯烛灭,乃有人引美人衣者。美人援绝其冠缨,告王曰:“今者烛灭,有引妾衣者,妾援得其冠缨持之,趣火来,上视绝缨者。”曰:“赐人酒使醉,失礼,奈何欲显妇人之节而辱士乎?”乃命左右曰:“今日与寡人饮,不绝冠缨者不欢。”群臣百有馀人,皆绝去其冠缨,而上火,卒尽欢而罢。居二年。晋与楚战。有一臣常在前,五合五获首,却敌,卒得胜之。庄王怪而问曰:“寡人德薄,又未尝异子,子何故出死不疑如是?”对曰:“臣当死。往者醉失礼,王隐忍不暴加诛也。臣终不敢以荫蔽之德而不显报王也,常愿肝脑涂地用颈血溅敌久矣。臣乃夜绝缨者也。”遂斥晋军,楚得以强。此有阴德者,必有阳报也。
又曰:平原君既归赵,楚使申君将兵救赵。魏信陵君亦矫夺晋鄙军往救赵。未至,秦急围邯郸,邯郸急且降,平原君患之甚。邯郸传舍吏子李谈谓平原君曰:“君不忧赵亡乎?”平原君曰:“赵亡即胜虏,何为不忧?”李谈曰:“邯郸之民炊骨易子而食之,可谓至困;而君之後宫百数,妇妾荷绮,厨粮馀粱肉;士民兵尽,或剡木为矛戟,而君之器物锺磬自恣。若使秦破赵,君安得有此?使赵而全,君何患无有?君诚能令夫人以下遍于士卒间,分功作之,家所有尽散以飨士,方其危苦时易患耳。”於是平原君如其计,而勇敢之士三千人皆出死。因从李谈赴秦军,秦军却三十里。亦会楚魏救至,秦军遂罢。李谈死,封其父为侯。
《列女传》曰:楚子反攻秦军,绝粮,使人请於王,因问其母,母问使者曰:“士卒无恙乎?”使者曰:“士卒分菽粒而食之。”又问曰:“将军无恙乎?”对曰:“将军朝夕刍豢黍粱。”子反破秦军而归,母闭门不内,使数之,曰:“子不闻越王勾践之伐吴耶?客有献醇酒一器者,王使人注上流,使卒饮下流,味不加喙,而士卒战自五也。异日,又有献一囊□,王又使以赐军士,分而食之,甘不逾嗌,而战自十也。今士卒分菽粒而食之,子独朝夕刍豢,何也?”
卷二百八十二 兵部十三
机略一
《孙子》曰: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正者当敌,奇兵从旁击其不备。)故善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终而复始,日月是也。死而更生,四时是也。故声不过五,五声之变不可胜闻。色不过五,五色之变不可胜观。味不过五,五味之变不可胜尝。(以喻奇正无穷也)。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哉?故水之疾至於漂石者,势也;鸷鸟之击至於毁折者,节也。(发起讨击敌之)。是以善战者其势险,(险犹疾也)其节短。(短,近。)势如广弩,节如发机。(在疾不运,发则中也)。纷纷纭纭,斗乱而不可乱;(旌旗乱也,示敌者若乱,以金鼓齐之)。浑浑沌沌,形圆而不可败也。(车骑转形圆者,出入有道,齐整。)
《左传》曰:齐侯登巫山以望晋师,晋人使司马斥山泽之险,虽所不至,必旆而疏阵之。使乘车者左实右伪,以旆先,舆曳而从之以扬尘。齐侯见之,畏其众也,乃脱归。齐师夜遁。师旷告晋侯曰:“鸟乌之声乐,齐师其。”邢伯告中行伯曰:“有班马之声,齐师其遁。”(邢伯,楚中行伯之。)
又曰:吴从楚师,及清发,将击之。夫概谓王曰:“困兽犹斗,况人乎?若知不免而致死,必败我。使先济者知免,後者慕之,蔑有斗心,半济而後可击也。”从之。又败之。楚人为食,吴人及之,奔,食而从之。
又曰:郑人侵卫牧,以报东门之役。卫人以燕师伐郑。郑将祭足、原繁、泄驾以三军军其前,使曼伯子元潜军军其後。燕人畏郑三军而不虞制人。郑二公子以制人败燕师于北制。君子曰:“不备不虞,不可以师。”
又曰:宋襄公及楚人战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济。(未尽渡泓水也。)司马子鱼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公曰:“不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阵而後击之,宋师败绩。公伤股,门官歼焉。国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伤,不擒二毛。(二毛,头白有二色者也。)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不因阻击以求胜。)寡人虽亡国之余,(宋,商纣之后也。)不鼓不成列。”子鱼曰:“君未知战。敌之人隘而不成列,天赞我也。(,强也。言楚在险隘,不得陈列,天所以佐宋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犹有惧焉。(虽因阻隘之,犹恐不胜也。)且今之者,皆吾敌也。虽及胡,获则取之,何有於二毛?(今之者,谓与吾竞者也。胡,元老之称也,音苟。)明耻教战,求杀敌也,”(明设刑戮,以耻不果也。)伤未及死,如何勿重?(言尚能害已也。)若爱重伤,则如勿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言苟不欲伤杀敌人,则本可不须斗也。)三军以利用也,(为利兴也。)金鼓以声气也,(鼓以佐士众之声气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声盛致志,鼓亻可也。”(亻,岩未整阵也,亻,音谗。《通典》曰:宋公违之而败也。)
又曰:越伐吴,吴子御于笠泽,夹水而阵,越为左右勾卒,勾卒伍(伍相,著别为左右屯也。勾音钩。)使夜或左或右,鼓噪而进。吴师分以御之。越以三军潜涉,当吴中军而鼓之,吴师大乱,遂败之。(左右勾卒为声势以分吴,而三军精卒并力击其中军,故得胜。《吴越春秋》:越伐吴,起军於江南,乃分兵为左右军将,有私卒六千人为中军,日昏,乃令左军含枚,氵斥江五里;右军含枚,沿江五里。夜半鸣鼓,吴师闻之,大骇曰:“越人来攻我乎?”因分其军为二阵拒越。越王乃以其以中军衔枚潜涉,不鼓不噪,以袭攻之,吴师大败。此与左氏传事同小异,故附于此。)
又曰:吴子阖庐问於伍员曰:“初,而言伐楚,余知其可也,而恐其使余往也。又恶人之有余之功也。今余将自有之矣,伐楚何如?”对曰:“楚执政众而乖,莫任患。(音的。)若为三师以隶焉,(隶,犹劳也。)一师至,彼必皆出。彼出则归,彼归则出,楚必道敝。(罢弊于道。)亟隶以罢之,(亟,数也,音器。肄音羊至切。)多方以误之,既罢(音疲。)而後以三军继之,必大克之。”阖庐从之。楚於是乎始病,终於吴师入郢。(郢,楚都也。)
又曰:吴伐越,越子勾践御之,阵于李。(,将遂切。)勾践患吴之整也,使死士再擒焉,不动。(使敢死之士往,辄为吴师所擒,欲使吴师乱取之,而吴不动。)使罪人三行,属剑於颈,(以剑注劲。行,户郎切。)而辞曰:“二君有理,(理,军旅也。)臣旗鼓,(犯军令也。)不敏於君之行前,不敢逃刑,将归死。”遂自刭也。师属之目,越子因而伐之,大败吴师。
又曰:楚子围宋,晋侯将救之,大夫先轸曰:“报施救患,取威定霸,於是乎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婚於卫,若伐曹、卫,楚必救之,则宋免矣。”从之而解。
又曰:晋楚战于城濮,楚将子玉从晋师。晋师阵于莘北,胥臣以下军之佐当陈、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将中军,曰:“今日必无晋矣。”斗宜申将左,斗勃将右。晋裨将胥臣蒙马以虎皮,先犯陈、蔡。陈、蔡奔,楚右师溃。(陈、蔡属楚右师。)狐毛设二旆而退之。(旆,大旆也。又建一旆而退,使若大将稍却也。)栾枝使舆曳柴而伪遁,(曳柴起尘,诈为众走。)楚师驰之。原轸、溱以中军公族横击之。(公族,公所师之军。)狐毛、狐偃以上军夹攻子西,楚左师溃。楚师败绩。子玉收其卒而止,故不败。晋师三日馆。(馆,舍也。食楚军谷三日也。)
又曰:楚将斗廉帅师及巴师围(音忧)。邓养甥(甥,音男。)帅师救。三逐巴师,不克。斗廉衡阵其师于巴师之中,以战,而北。(衡,横也。分巴师为二部,斗廉横阵于其间,以与邓师战而伪北。北,走。)邓人逐知,背巴师而夹攻之。(楚师伪走,邓师逐之,背巴师。巴师攻之,楚师自前与战也。)邓师大败,人宵溃。(宵,夜。)
又曰:晋师伐秦,秦人毒泾上流,师人多死。
又曰:楚师伐吴,钅咸(音针。)尹固与王同舟,王使执燧象以奔吴师。(烧火燧系象尾,使赴吴师惊之。钅咸,职深切。)
又曰:时邾人城翼,(翼,邾邑也。)还,将自离姑。(离姑,邾邑也。从离姑则道经鲁之武城也。)大夫公孙□曰:“鲁将御我。”欲自武城还,循山而南。(至武城而还,依山南行不欲过武城。□,助鱼切。)大夫徐□、丘弱、茅地(二子邾大夫。)曰:“道下遇雨,而将不出,是不归也。”(谓此道下山湿。)遂自离姑。(遂过武城。)武城人塞其前,(以兵塞其前道。)断其後之木而弗殊。邾师过之,乃推而蹶之。遂取邾师。(推,士追切。蹶其月切。)
又曰:晋将阳处父侵蔡,(父,音甫。)楚将子上救之,与晋师夹氵氐而军。(氵氐,直利切。)处父患之,使谓子上曰:“吾闻之,文不犯顺,武不违敌。子若欲战,则吾退舍,子济而阵,(欲避楚,使渡成阵而后战。)迟速惟命,不然纾我。(纾,缓。)老师费财,亦无益也。”乃驾以待。子上欲涉,大孙伯曰:“不可。晋人无信,半涉而薄我,悔败何及,不如纾之。”乃退舍。(楚退欲使晋渡。)阳子宣言曰:“楚师遁矣。”遂归楚师亦归。太子商臣谮子上曰:“受晋赂而避之,楚之耻也,罪莫大焉。”王杀子上。
《战国策》曰:秦伐赵,赵以赵奢之子代廉颇为将,拒秦将王於长平。(音恨勿切。)秦王闻之,乃阴使武安君白起为上将军,而王为裨将军,令军中有敢泄武安君者斩。马服子至,则出兵击秦军。秦军佯败而走,张二奇兵以劫之。赵军逐胜,追造秦壁。秦壁坚,距不得入,而秦奇兵贰万五千人绝赵军,又一军五千骑绝赵壁,间赵军分而为二,粮道绝。而秦出轻兵击之。赵战不利,因筑壁坚守,以待救至。秦王闻赵食道绝,王自之河内,赐民爵各一级,发年十五以上悉诣长平,遮绝赵救及粮食。至九月,赵卒不得食四十六日,皆内阴相杀食。来攻秦垒,欲出。为四队,四五复之,不能出。其时马服子出锐卒自相搏战,秦军射杀之。军大败,卒二十馀万人降,皆坑之。
又曰:燕军大破齐国。齐将田单守即墨,知士卒可用,乃身操板锸,与士卒分功,妻妾编行伍之间,尽散饭食飨士。令甲卒皆伏,使老弱女子乘城。遣约降於燕,燕军皆呼万岁。田单又收人金得千镒,令即墨富豪遗燕将书曰:“即墨即降,愿无掠虏吾族家妻妾,令安堵。”燕将大喜,许之,燕军由此益懈。田单出军击,大败之。
又曰:燕师伐齐已下七十馀城,围即墨,未下。齐将田单乃收城中得千馀牛,为缝缯衣,画以五彩龙文,束兵刃於其中角,而灌脂束苇於尾,烧其端。凿城数十穴,夜纵牛,壮士五千人随其後。牛尾热,怒而奔燕军,燕军夜大惊。牛尾炬火,光明炫,燕军视之皆龙文,所触尽死,伤五千人。因衔枚击之,而城中鼓噪从之,老弱者皆击铜器为声。声动天地,燕军大骇败走,而齐七十馀城皆复为齐。
又曰:燕将骑劫攻齐即墨,齐将田单拒守,乃宣言曰:“吾惟惧燕军之劓所得齐卒,置之前行与我战,即墨败矣。”燕人闻之,如其言。城中人见齐降者尽劓,皆怒坚守,惟恐见得。田单又纵反间曰:“吾惧燕人掘吾城外冢墓,戮先人,可为寒心!”燕军尽掘垄墓,烧死人。即墨人从城上遥见,皆涕泣,共欲出战,怒皆十倍。因大败燕。
又曰:魏赵相攻,齐将田忌引兵救赵。孙膑曰:“夫解离乱纷纠者不控扌卷,(丘员切。)救斗者不捕扌戟,(音戟)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耳。今魏、赵相攻,轻兵锐卒必竭於外,老弱罢於内。君不若引兵疾走入大梁,据其街路,冲其方虚,彼必释赵而自收弊於魏也。”田忌从之,直走大梁,魏师遂退。
又曰:齐孙膑谓齐王曰:“凡伐国之道,攻心为上,务先伏其心。今秦之所恃为心者,燕赵也。当收燕赵之权。今说燕赵之君,勿虚言空乱,必将以实利以回其心,所谓攻其心者也。”
《史记》曰:秦伐韩,军於阏与。赵王召赵奢而问:“可救不?”对曰:“道远险狭,譬两鼠斗於穴中,将勇者胜。”王乃命救之。秦军武安西,鼓噪勒兵,武安屋瓦尽震。赵奢坚壁,留二十八日不行。秦间来入,奢善食而遣之。间还报曰:“去国三十里而不行。”秦将大喜。秦间去,赵奢卷甲而趋之。军士许历曰:“秦人不意赵师至此,其来气盛,将军必厚集兵以待之。先据北山上者胜。”奢许诺,即以万人趋之。秦兵後至,争山不得上,奢纵兵,大破秦军,解阏与之围。
又曰:李广军败,为匈奴生得,佯死,腾上胡儿善马,抱儿南驰,以故得脱。
卷二百八十三 兵部十四
机略二
《史记》曰:韩信伐赵,引兵未至井陉口三十里,止舍。选轻骑二千人,人持一赤帜,从间道萆山而望赵军,(如淳曰:萆音蔽,依山自覆蔽也。)诫曰:“赵见我走,必空壁逐我,若疾入赵壁,拔赵帜,立汉帜。”乃使万人先行,背水阵。赵军望见,大笑。平旦,信建大将旗鼓,鼓行出井陉口,赵开壁击之,大战良久。於是信、张耳佯弃旗鼓,走水上军。水上军开入之,复疾战。赵果空壁争汉旗鼓,逐韩信,张耳。韩信、张耳已入水上军,军皆殊死战。信所出奇兵二千骑,候赵空壁逐利,则驰入赵壁,皆拔赵旗,立汉赤帜二千。赵军不能得信等,欲归,还壁,壁皆汉赤帜,而大惊,以谓汉皆已得赵王将矣,兵遂乱,遁走。於是汉兵夹击,大破虏赵军,斩成安君氵氐水上,(徐广曰:氵氏音迟。)擒赵王歇。信诸将问信曰:“兵法:‘右背山陵,前左水泽。’今者将军令臣等反背水阵,臣等不服。”然竟以胜,此术何也?”信曰:“此兵法不曰陷之死地而後生,置之亡地而後存?此所谓驱市人而战,其势非置之死地,使人人自为战。今予之生地则皆走,宁尚可得而用之乎!”诸将皆服,曰:“善。非所及也。”
又曰:越与吴战,败,范蠡献吴粟十万斛而蒸之。吴言粟好,尽付民种之,不生,明年大饥。越遂伐吴,灭之。
又曰:天下兵起,沛公西入武关,欲以二万人击秦关下军,张良曰:“秦兵尚强,未可轻也。臣闻其将屠者子,贾竖易动以利,愿且留壁,使人先行,为五万人具食,益张旗帜诸山之上,为疑兵,令郦食其持重宝秦将。”(贪而忽名,可货以赂。)秦将果畔,欲连和俱西袭咸阳。沛公欲听之,良曰:“此独其将欲叛,士卒恐不从。不从必危,不如因其懈怠击之。”沛公乃引兵击之,秦兵大败。
又曰:项籍围汉王於荥阳,汉将纪信诈降,以故汉王得出走入关,收其兵欲复东。袁生说汉王曰:“汉与楚相距荥阳数岁,汉常中困。愿君王出武关,项羽必引兵南走,王深壁,令荥阳、成皋间且得休息。使韩信等平河北赵地,连燕、齐,君王乃复走荥阳,未晚。如此则楚所备者多,力分,汉得休息,复与之战,破楚必矣。”汉王从其计,出军宛、叶间,与黥布行收兵。项羽闻汉王在宛,果引兵南。汉王深壁不与战。终以此弊楚。
又曰:汉王至南郑,诸将及士卒皆歌思归。韩信说汉王曰:“项羽王诸将之有功者,而独居南郑。是迁也,军吏士卒皆山东之人,日夜而思归。及其锋而用之,可以成大功。天下已定,人皆自宁,不可复用,不如决策东向,争权天下。”汉王从之,终灭项籍。
又曰:汉楚相持,项羽自击汉将彭越于梁,令其将大司马曹咎守成皋。汉将挑楚军,咎怒,渡汜水战汉将,后半涉,汉击大破之。
又曰:汉王与韩信、彭越期会击楚军,至固陵,会楚击汉军,大破之。汉王谓张良曰:“诸侯不从约,奈何?”对曰:“楚兵且破,信、越未有分地,其不至,固宜。君王能与分天下,今可立致。不即,事未可知。君王能自陈以东傅海,尽与韩信;睢阳以至城,与彭越,使各自为战,则楚易败也。”乃发使者告韩信、彭越,皆报请令进兵,并至垓下,遂破项籍军。
又曰:汉王与诸侯兵共击项羽,决胜垓下。韩信将三十万自当之。孔将军居左,费将军居右,汉王在後。绛侯、柴将军在汉王後。项羽之卒可十万。韩信先合,不利,却。孔将军、费将军纵,楚兵退。信复乘之,大败垓下。
又曰:破项羽於垓下。羽兵尚众,汉兵围之,皆为楚歌。楚人久苦征战,困败思归,遂溃。(《通典》曰:斯亦攻心之机也。)
又曰:汉王遣将韩信击魏,魏王盛兵蒲坂,塞临晋。信乃益为疑兵,陈船欲度临晋,而伏兵从夏阳以木罂度军,(以木为器如罂。以渡军无船且尚密也。)袭安邑。虏魏王豹。
又曰:吴王濞反,(濞,匹备反。)汉将周亚夫率师御之,壁於下邑。吴师奔壁东南,亚夫备西北。吴师果以精兵奔西北,不得入,大败。
《汉书》曰:先零、(音怜。)罕开(音。)二种羌皆解仇,合党为寇,汉将赵充国讨之,守便宜上书曰:“先零羌虏欲为背叛,故与罕、解仇,然其私心恐汉兵至,而罕、开背之也。臣愚以为其计请击先零,若先击罕羌,零必助之。今虏马肥饶精,击之恐不能伤害,适使先零施德於罕羌也。坚其约,合其党。虏交坚党合,诛之用力数倍,臣恐国家忧累犹十数年,不一二岁而已。先诛先零,则罕、开之属不烦兵矣。”宣帝从之,果如其策。
又曰:王莽末,光武起兵据昆阳城时惟有八九千人。莽遣将王邑、严尤讨之,军到城下者十万,光武留王凤等守城,与李轶等十馀骑夜出,既至郾、定陵,悉发诸营兵。严尤说王邑曰:“昆阳城小而坚,今假号者在宛,亟进大兵,(亟,急也。纪力切。)彼必奔走,则昆阳自服。”邑曰:“吾昔以虎牙将军围翟义,坐不生得,以见责。今将百万之众,过城而不能下,何谓耶?”遂围之数十里,列营百所,□车十馀,瞰临城中,旗帜蔽野,埃尘连天,钲鼓之声闻数千里。或为地道,或朋ㄅ城。(朋,薄萌切。)积弩乱发,矢下如雨,城中负而汲。王凤等乞降,不许。光武遂与诸营部俱进,自将部骑千馀人,前去大军四五里而阵。寻、邑亦遣千兵馀合战。光武奔之,斩首数十级。诸部喜曰:“刘将军平生见小敌怯,今见大敌勇,甚可怪也。且复居前,请助将军!”光武复进,寻、邑兵却,诸部兵乘之,斩首数百千级。连胜,遂因而大败。(《通典》曰:王邑违九攻宛,所以败也。)
又曰:王郎起河北。郎钜鹿郡太守王饶据城,光武围数十日,连攻不克。耿纯说曰:“久守王饶,士众疲,不如及大兵精锐进攻邯郸。若王郎已诛,王饶不战自服矣。”从之,乃留兵守钜鹿,而进军邯郸,屯其郭北。郎数出战,无利城守,急攻之二十馀日。郎少傅李立为反间,开门内汉兵,遂拔邯郸郎党悉平。
又曰:曹操围袁尚,凿池环城。初令浅,示若可越,城中望见,笑而不出。操令一夜浚之,广深二丈,决漳水以溃之,自五月至八月,城中饿死者过者。
《后汉书》曰:朱穆举度尚,自右校令擢荆州刺史,击桂阳苍梧盗贼。尚躬率部曲,与同劳逸,广募杂种诸蛮夷,明设购赏,进击,大破之,降者数万人。桂阳宿贼渠帅卜阳、潘鸿等畏尚威烈,徙入山谷。尚穷追数百里,遂入南海,破其三屯,多获珍宝。而阳、鸿等党众犹盛,尚欲击之,而士卒骄富,莫有斗志。尚计缓之则不战,逼之则逃亡,乃宣言卜阳、潘鸿作贼十年,习於攻守,今兵寡少,未易可进,当须诸郡所发悉至,尔乃并力攻之。申令军中,恣听射猎。兵士喜悦,大小皆相与从禽。尚乃密使所亲客潜焚其营,珍积皆尽。猎者来还,莫不泣涕。尚人人慰劳,深自咎责,因曰:“卜阳等财实足富数代,诸卿但不并力耳。所亡少少,何足介意!”众闻咸愤踊,尚敕令秣马蓐食,明旦,径赴贼屯。阳、鸿等自以深固,不复设备,吏士乘锐,遂大破平之。尚出兵三年,群寇悉定。
又曰:廉范为□中太守。会匈奴大入塞,烽火日通。故事,虏入过五千人,移书傍郡。吏欲传檄求救,范不听,自率士卒拒之。虏众盛而范兵不敌。会日暮,令军士各交缚两炬,三头火,营中星列。(用两炬交缚如十字,其头,手执一端,使敌人望之,疑兵士之多。)虏遥望火多,谓汉兵救至,大惊。待旦将退,范乃令军中蓐食,晨往赴之,(蓐食,早起食于寝蓐中也。)斩首数百级,虏自相辚籍,死者千馀人,(辚,轹也。藉,相蹈藉也。)由此不敢复向□中。
又曰:耿恭与匈奴战,恭以毒药傅矢。传语匈奴曰:“汉家箭神,其中疮者必有异。”因发强弩射之。虏中矢者,视疮皆沸,遂大惊。会天暴风雨,随而击之,杀伤甚众。匈奴震怖,相谓曰:“汉兵神,真可畏也!”遂解去。
又曰:耿敕诸校会,(会,犹集也。)后五日攻西安。张蓝闻之,晨夜儆守。至期夜半,敕诸将皆蓐食,会明至临淄城。护军荀梁等争之,以为宜速攻西安。曰:“不然。西安闻吾欲攻之,日夜为备。然临淄出不意而至,必惊扰,吾攻之一日必拔。拨临淄即西安孤,张蓝与步隔绝,必复亡去,所谓击一而得两者也。若先攻西安,不卒下,顿兵坚城,死伤必多。纵能拔之,张蓝引兵还奔临淄,并兵合势,观人虚实,吾深入敌地,後无转输,旬月之间,不战而困。诸军之言,未见其宜。”遂攻临淄,半日拔之,入据其城。
又曰:高峻据高平,犹不下,帝议遣使降之。乃谓寇恂曰:“为吾行也。若峻不降,引耿等击之。”恂奉玺书与峻,峻遣军帅皇甫文出谒,辞礼不屈。恂怒,将诛文。诸将谏曰:“高峻精兵万人,率多强弩,西遮陇道,连年不下。今欲降之,而反戮其使,无乃不可乎?”恂不应,遂斩之。遣其副归告峻曰:“军帅无礼,已戮之矣。欲降,急降;不欲,固守。”峻惶恐,即日开城门降。诸将皆贺,因曰:“敢问杀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计者也。今来,辞意不屈,必无降心。全之则文得其计,杀之则峻亡其胆,是以降耳。”诸将皆曰:“非所及也。”
又曰:吴汉在河北,时鬲县五姓共逐守长,据城而反。(鬲,县名,属平原郡,故城在今德州西北。五姓盖当地强宗豪右也。鬲,音革。)诸将争欲攻之,汉不听,曰:“使鬲反者,皆守长罪也。敢轻冒进兵者斩。”乃移檄告郡,使收守长,而使人谢城中。五姓大喜,即相率归降。诸将乃服,曰:“不战而下城,非众所及也。”
卷二百八十四 兵部十五
机略三
《後汉书□朱隽传》曰:赵弘据宛城,隽因急击弘,斩之。贼馀帅韩忠复据宛拒隽。隽兵少不敌,乃张围结垒,赴土山以临城内,因鸣鼓攻其西南,贼悉众赴之。隽自将精卒五千,掩其东北,乘城而入。忠乃退保小城,惶惧乞降。司马张超及徐ギ、秦颉皆欲听之。隽曰:“兵有形同而势异者。秦项之际,人无定主也,故赏附以劝来耳。今海内一统,惟黄巾造寇,纳降无以劝善,讨之足以惩恶。今若受之,更开逆意,贼利则进战,钝则乞降,纵敌长寇,非良计也。”因急攻,连战不克。隽登土山望之,顾谓张超曰:“吾知之矣。贼今外围周固,内营逼急,乞降不受,欲出不得,所以死战也。万人一心,犹不可当,况十万乎!其害甚矣。不如彻围,并兵入城。忠见围解,势必自出,自出则意散,易破之道也。”既而解围,忠果出战,隽因击之,大破之。乘胜逐北数十里,斩首万馀级。忠等遂降。
又曰:董卓将三万讨先零羌,卓於望垣北,(望垣县属天水郡。)为羌胡所围,粮食乏绝,进退逼急。乃於所渡水中伪立鄢以为捕鱼,潜从鄢下过军。(《续汉书》“鄢”字作“堰”。)比贼追之,决水已深不得渡。时众军败退,惟卓全师而还。
又曰:臧宫将兵屯骆越。越人谋叛从蜀。宫兵少,力不能制。会属县送委输车数百乘至,宫夜使锯断城门限,令车回转出入至旦。越人候伺者闻车声不绝,而门限断,相告以汉兵大至。其渠帅乃奉牛酒以劳军营。营陈兵大会,击牛酾酒,飨赐慰纳之。
又曰:蜀有妖巫维汜弟子单臣、傅镇等,复妖言相聚,入原武城,(维,或作侯。)劫吏人,自称将军,于是遣臧宫将北军及黎阳营数千人围之。贼谷食多,数攻不下,士卒死伤。帝召公卿诸侯王问方略,皆曰“宜重其购赏”。时显宗为东海王,独对曰:“妖巫相劫,势无久立,其中必有悔欲亡者。但外围急,不得走耳。宜小挺缓,(挺,解也。)令得逃亡,逃亡则一亭长足以禽矣。”帝然之,即敕宫撤围缓贼,贼众分散,遂斩臣、镇等。
又曰:岑彭南击秦丰,与其大将蔡宏拒彭等于邓,数月不得进。帝怪以让彭,彭惧,于是夜勒兵马,申令军中,使明旦西击山都。(山都,县名,属南阳郡。)乃缓所获虏,令得逃亡,归以告丰,丰即悉其军西邀彭。彭乃潜兵渡沔水,击其将张杨于阿头山,大破之。(沔水源出武都东狼谷中,即汉水之上源也。阿头山在襄阳。)从川谷间伐木开道,直袭黎丘,击破诸屯兵。丰闻大惊,驰归救之。彭与诸将依东山为营,丰与蔡宏夜攻彭,彭预为之备,出兵逆击之,丰败走,追斩蔡宏。
又《皇甫嵩传》曰:梁州贼王国围陈仓,复拜嵩为左将军,督前将军董卓,各率二万人拒之。卓欲速选赴陈仓,嵩不听。卓曰:“知者不後时,勇者不留决。速救则城全,不救则城灭,全灭之势在于此也。”嵩曰:“不然。百战百胜,不如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以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我,可胜在彼。彼守不足,我攻有馀。(《孙子》之文。)有馀者动於九天之上,不足者陷於九地之下。(《玄女三宫战法》曰:行兵之道,天地之宝。九天九地,各有表里。九天之上,六甲子也;九地之下,六癸酉也。子能顺之,万全可保。)今陈仓虽小,城守固备,非九地之陷也。王国虽强,而攻我之所不救,非九天之势也。夫势非九天,攻者受苦害;陷非九地,守者不拔。国今已陷受害之地,而陈仓保不拔之城,我可不烦兵动众,而取全胜之功,将何救焉!”遂不听。王国围陈仓,自冬迄春,八十馀日,城坚守固,竟不能拔。贼众疲弊,果自解去。嵩进兵击之。卓曰:“不可。兵法,穷寇勿迫,归众勿追。(《司马法》之言。)今我追国,是迫归众,追穷寇也。困兽犹斗,蜂虿有毒,况大众乎?”嵩曰:“不然。前吾不击,避其锐也。今而击之,待其衰也。所击疲师,非归众也。且走者,莫有斗志。以整击乱,非穷寇也。”遂独进击之,使卓为後拒。连战大破,斩首万馀级,国走而死。卓大惭恨,由是忌嵩。
又曰:吴汉、岑彭讨公孙述,述使其将延岑等悉兵拒广汉及资中,又遣将侯丹率二万馀人拒黄石。彭乃多张疑兵,使护军杨翕与臧宫拒延岑等,自分兵浮江下,还江州,(今南郡,即汉江州县。)氵斥江都江而上,(江都江,城都江也。)袭击侯丹,大破之。因晨夜倍道兼行二千馀里,径拔武阳。使精骑驰广都,去成都数十里,势如风雨,所至皆奔散。初,述闻汉军在平曲,故遣大军逆之,及汉兵至武阳,出延岑军後,蜀地震骇。
又曰:马援为陇西太守,发步骑三千人击先零羌。羌将其妻子辎重移阻於允吾谷,(允语,音锐牙。)援乃潜行间道,掩赴其营。羌大惊坏,复远徙唐翼谷中,援复追讨之。羌引精兵聚北山上,援陈军向山,而分遣数百骑绕袭其後,乘夜放火,击鼓叫噪,虏遂大溃。
又曰:冯异与邓禹率车骑将军邓弘等议攻赤眉。异曰:“贼众尚多,可稍以恩信倾,难卒用兵破也。上今使诸将屯渑池,要其东,而异击其西,一举取之,此万成计也。”禹、弘不从。弘遂大战移日,赤眉佯败,弃辎重而走。车皆载土,以豆覆其上,兵士饥,争之。赤眉引还击弘,弘军大乱。异与禹合兵救之,赤眉小却。异以士卒饥倦,可且休,禹不听,复战,大为所败。
又曰:河南贼张步据地,汉将耿讨之,壁於临淄。步与其三弟蓝、弘、寿及故大彤渠帅重异等兵(重姓,异名也。)号二十万,至临淄大城东,将攻。先出淄水上,与重异遇,突骑欲纵,恐挫其锋,令步不敢进,固示弱以盛其气,乃引归小城,陈兵於内。步气盛,直攻营,与裨将刘歆等合战,升王宫坏台望之,(临淄,本齐国所都,即齐王宫中坏台也。)视歆等锋交,乃自引精兵横交突步阵於东城下,破之。
又曰:赤眉、青犊十馀万众并在射犬,光武引兵将击之。耿纯军在前,去众营数里,贼忽夜攻纯,雨射营中,士多伤。纯勒部曲坚守不动。选敢死千人,俱持强弩,各傅三矢,使衔枚间行,(傅,着。)绕出贼後,齐声呼噪,强弩并发,贼众惊走,追击之,遂败。
又曰:光武遣将王霸、马武击河南贼周建於垂惠。贼帅苏茂将五校兵四千馀人救建,而先遣精骑遮击马武军粮,武往救之。建从城中兵出夹击武,武恃霸之援,战不甚力,为茂、建所败。武军奔过霸营,大呼求救。霸曰:“贼兵盛,出必败,努力而已。”乃闭营坚壁。军吏皆争之。霸曰:“茂兵精锐,其众又多,吾吏士心恐,而马武与吾相持,两军不一,此败道也。今闭营固守,示不相援,贼必乘胜轻进;马武无救,其战自倍。如此,茂、建众疲劳,吾承其弊,乃可克也。”茂、建果悉出兵攻武。合战良久,霸军中壮士路润等数十人断请战。霸知士心锐,乃开营後,出精骑袭其背。茂、建前後受敌,惊乱,败之。
又曰:西域莎车国王不供,将兵长史班超发于阗、疏勒诸国二万五千人击之。莎车求救龟兹,龟兹王遣将发温宿、姑墨、尉头合五万人助之。超召诸将及于阗、疏勒王议曰:“兵少不敌,莫如各解散去。于阗从此东归,长史亦从此西归,夜半闻鼓声,便发众。”皆以为然,乃阴缓所擒得生口归,以超言告龟兹,龟兹闻之喜,使其将以万骑於西界遮超,温宿王将八千骑于东界绕于阗王。人定後,超密令诸司马勒兵,至鸡鸣驰赴莎车草营掩覆之,胡皆惊走,斩首五千级。莎车遂降。
又曰:光武遣将邓禹西征至河东,禹击更始将王匡,禹军不利,战罢。明日癸亥,匡以六甲穷日不出,禹因得更整兵勒众。明晨,匡悉军出攻禹,禹令军中无得辄动;既至营下,因传发诸将鼓而并进,大破之。
又曰:冯异将数万人与贼约期会战。使壮士变服与赤眉同,伏于道侧。明日,赤眉使万人攻异前部,异裁出兵以救之。(裁少出兵,所以示弱。)贼见势弱,遂悉众攻异,异乃纵兵大战。日昃,贼气衰,伏兵卒起,衣服相乱,赤眉不复识别,众遂惊溃。追击,大破于崤底。
又曰:岑彭将兵三万余人南击秦丰,拔黄邮,丰与其大将蔡宏等拒于邓,数日不得进。彭夜勒兵马,申令军中,使明早西击山都。乃缓所获虏,令得逃亡,归以告丰,丰即悉其军西邀彭。彭乃潜兵度沔水,击其将张杨于河头山,大破之。从川谷间伐木开道,直袭黎丘,破诸屯兵。丰闻大惊,驰归救之。彭依东山为营,丰与蔡宏夜攻彭,彭先为之备,出兵逆击之,丰败走。
又曰:张步据齐地,汉将耿征之。步将费邑分遣其弟敢守巨里。进兵先胁巨里,使多伐树木,扬言以填塞坑堑。数日,有降者言邑闻欲攻巨里,谋来救之。严令军中趣修攻具,宜敕诸部,后三日当悉力攻巨里城。阴缓生口,令得亡归。归者以期告邑,邑至日果自将精兵三万余人来救之。喜,谓诸将曰:“吾所以修攻具者,欲诱致邑耳。今来,适其所求也。”即分三千人守巨里,自引精兵上岗坂,乘高合战,大破之,临阵斩邑。既而收首级以示巨里,城中凶惧,(凶,许拱切。)费悉众亡归。
又曰:将军耿秉与窦固合兵一万四千骑击车师,车师有后王、前王,前王即后王之子,其庭相去五百余里。秉议先赴后王,以为并力根本,则前王自服。固计未决,秉奋身而起,众军不得已,遂进。并纵兵钞掠,斩首数千级,收马牛羊十余万头。后王安得震怖,从数百骑出迎秉,降。
又曰:袁绍,曹公相持于官渡,俎授说绍(俎,侧居切。)可遗蒋奇别为支军于外,以绝曹公之路。绍不从。许攸进曰:“曹公兵少而悉师拒我,许不余守,势必空弱。若分遗轻军,星行掩袭,许伏则操为成擒。如其末溃,可令首尾奔命,破之必也。”绍又不用,竟为曹公所败。
又曰:曹公征河北,师次顿丘。黑山贼子毒等攻东武阳。曹公引兵西入山,攻毒等本屯。毒闻之,弃武阳还,魏武要击于内黄,大破之。
又曰:曹公征张绣于穰,荀攸曰:“绣仰食于刘表,于久而势必离。今缓之可诱致,急之则相救。”公不从,与绣战。表果救之,公败归。
又曰:青、徐黄巾三十万众入渤海界,欲与黑山合。公孙瓒率步骑二万人,逆击於东光南,大破之,斩首二万馀级。贼弃辎重数万两,奔走渡河。瓒因其半济薄之,贼复大破,死者数万。
卷二百八十五 兵部十六
机略四
《魏志》曰:曹公西征马超,与超夹关为军。公急持之,而潜遣徐晃、朱灵等夜度蒲坂津,据河西为营。公由潼关北渡,未济,超赴船急战。公放马牛以饵贼,贼乱取牛马,公得度,循河为甬道而南。贼退,距渭口,公乃多设疑兵,潜以舟载兵入渭,为浮桥,夜,分兵结营于渭南。贼夜攻营,伏兵击破之。
又曰:曹公与袁绍相持官渡,曹公循河而西。绍於是渡河追公军,至延津南。公勒兵驻营南坂下,使登垒视之,曰:“可五六百骑。”有顷,复白:“骑稍多,步兵不胜数。”公曰:“勿复白。”乃令骑放马解鞅。是时,白马辎重就道。诸将以为敌骑多,不如还保营。荀攸曰:“此所以饵敌也。如何去之!”绍骑将文丑与刘备五六千骑前後至。诸将复白:“可上马。”公曰:“未也。”有顷,骑至稍多,或分辎重。公曰:“可矣。”乃皆上马。时骑不满六百,遂纵兵击之,大破。
又曰:曹公既克邺,袁尚、熙遂奔辽东,众百数千。初,辽东太守公孙康恃远不服。曹公破乌丸,或说公遂征之,尚、熙可擒。公曰:“吾方使康斩送其首,不烦兵矣。”公引兵还,康果斩送尚、熙,传其首。诸将或问曰:“公还,而康斩尚、熙何也?”公曰:“彼素畏尚、熙,其急之则并力,缓之则相图,其势然也。”
又曰:曹公讨鲜卑,出卢龙,塞外道绝不通,乃堑山堙谷五百馀里,经白檀,历平冈,涉鲜卑庭,东陷柳城。未至二百里,虏乃知之。将数万骑逆军,登白狼山,卒与虏遇,众甚盛。公登高,观敌阵不整,纵兵击之,使张辽为先锋,虏大败之。
又曰:黄巾贼起,命将朱隽率兵讨之。贼帅韩忠据宛拒隽,隽兵少不敌,乃长围结垒起土以临城内,因鸣鼓攻其西南,贼悉众赴之。隽自将精卒五千掩其东北,乘城而入。忠乃退保小城,惶惧乞降。
又曰:曹公与袁绍相持官渡,绍遣将郭图、淳于琼、颜良等攻东郡太守刘延於白马,绍引兵至黎阳,将度河。曹公北救延。荀攸说曰:“今兵少不敌,分其势乃可。公到延津,若将度兵向其後,绍必西应之,然後轻兵袭白马,掩其不备,颜良可擒也。”公从之。绍闻兵度,即留分兵西应之。公乃引军兼行趣白马,未至十馀里,良大惊,来逆战。使张辽、关羽前登,击破,斩良。遂解白马围。
又曰:曹公击破马超,超走凉州。关中平,诸将或问曹公曰:“初,贼守潼关,渭北道缺,不从河东击冯翊,而反守潼关,引日而後北渡,何也?”公曰:“贼守潼关,若吾入河东,贼必引守诸津,则西河未可渡也。吾欲盛兵向潼关;贼悉南守,西河之备虚,故徐晃等得擅取西河;然後引军北渡,贼不能与吾争西河者,以有二将之军也。连车树栅,为甬道而南,既为不可胜,且以示弱。渡渭为坚垒,虏至不出,所以骄之也。故贼不为营垒而求割地。吾顺伪言许之,所以纵逸其意,使自安而不为备,因蓄士卒之力,一朝击之,所谓疾雷不及掩耳,兵之变化,固非一道也。
又曰:蜀关羽围曹公将曹仁於樊,又围将军吕布於襄阳,曹公遣将徐晃救仁。以羽难与争锋,遂前至偃城。晃诡道作都堑,示欲截其後,贼烧屯走。晃得偃城,两面连营,稍前,去贼围三丈所,未攻,贼围头有屯,又别屯四冢。晃扬声当攻围头屯,而密攻四冢。羽见四冢欲坏,自将步兵五千出战,晃击之,退走,遂追蹈与俱入围,破之,或自投沔水死。曹公令曰:”贼围堑鹿角十重,将军致战胜,今陷贼围,多斩首虏。吾用兵三十馀年,及所闻古之善用兵者,未有长驱径入敌围者。”
又曰:曹公征关中,进军渡渭。马超及韩遂数战,不许,因请割地。公用贾诩计,伪许之。韩遂请与公相见,公与遂交马语,移时不及军事,但说京都故旧,拊手欢笑。既罢,超等问遂:“公何言?”遂曰:“无所言也。”超等疑之。他日,公又与遂书,多所点窜,如遂改定者。超等愈疑遂。公乃与克日会战。先以轻兵挑之,战良久,乃纵骁骑夹击,大破之。遂、超走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