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名园记 - 第 28 页/共 36 页

其余仍遵本书他例不更。     【丁考】此由杨衒之洛阳伽蓝记中摘出,衒之跋云:『惠生行记,事多不尽录,今以道药传、宋云家纪并载。』按上三书,藏经既未收入,亦无他传本,盖亡佚久矣。尚赖此记存其涯略,亟加考证,以为究心地学之助。因记首有『西域取经』字,即以名篇。     【沙笺】绪言:五世纪初年,宋云等经历乌苌、干陀罗等国行记,AbelR●musat于其佛国记注疏中已有节译之文。此书在其死后四年,一八三六年时,始见出版。一八三三年时G.H.Neumann有全译本( Pilger-fahrtenbuddhistischerPriestvonChinanachIndien,Leipzig,1833),一八六九年时S.Beal亦有全译本(TravelsofFah-hianandSong-yun,Buddhistpilgrims,fromChinatoIndia),惟诸译皆未免疏误。近年来A.Foucher所撰干陀罗古地志疏证(Notessurlag●ographieancienneduGandhara)已将宋云行纪中之若干考古问题解决。J.K.Marquart亦将S.Beal之若干错误纠正(Eransahr,Berlin,Weidmann,尤应参照211-212,244-245等页)。似应参合此类新证,并将所余尚未阐明诸点说明,是即余将尝试为之者也。     又:宋云、惠生皆已撰有行纪。隋书经籍志卷三十三著录惠生行传一卷,旧唐书经籍志卷四十六、新唐书艺文志卷五十八并著录宋云魏国以西十一国事一卷。兹二书皆佚,赖有洛阳伽蓝记识其概略。 〔二〕 【沙笺】按炖煌为赴西域通道要塞之一。徐松西域水道记卷三位其地于党河南岸;沙州在河之左岸,与炖煌相对。洪钧中俄地图误以炖煌在西,沙州居东。     【按】敦煌自汉武帝元鼎六年(前一一一)置郡后,屡经废置,在北魏时介居西北柔然、吐谷浑间,孝昌二年(五二六)复置郡,属瓜州(见徐文范东晋南北朝舆地表州郡表三)。沙畹所引西域水道记有误解。原书云:『(党河)又北流过敦煌县城西,旧沙州城东。』旧沙州城为敦煌故郡地,清雍正初,以党水北冲,圮城东面,乃于故城东筑卫城,乾隆二十五年(一七六0)裁卫,因城置敦煌县,亦详于徐氏书中。是徐氏所言之敦煌县即新城也,沙畹以当后魏之敦煌,甚谬。阎文儒敦煌史地杂考(文物参考数据第二卷第五期敦煌文物展览特刊下册)云:『敦煌县城在党河东,故城在党河西,相隔约半里。城垣已圮,遗址尚存,东西长近二里,南北仅见残垣数段。』 〔三〕 【丁考】按魏书哒传:熙平中,明帝遣王伏子统宋云、沙门法力等往西域访求佛经,时有沙门惠生者与偕行。至正光中还,所经诸国不能具知本末,仅举其略云。又日本人着宗教一斑云:梁武帝大通元年,魏孝明帝遣宋云等往印度寻经。云等至北印度,三年归朝,得佛经百七十部。考本记之首,未书年月,但其下明载神龟二年七月,从于阗入朱驹波。上溯行程,约二百日,加以休息停止,其初发京师,当在神龟元年冬(按:丁氏所据书为汉魏丛书本,脱去二十三字,未取他本参照,故所说如此),即梁武帝天监十七年。知一言熙平中,一言大通元年,殆俱误。王伏子、法力,传均不载。     【沙笺】绪言:关于宋云行程之记载,除吾人所录之行纪本文外,散见下述诸书之中:五五四年魏收撰魏书卷九十四云:『熙平元年(五一六)诏遣沙门惠生使西域采诸经律。正光三年(五二二)冬还京师,所得经论一百七十部行于世。』     六四四年李延寿撰北史卷九十七云:『初,熙平中(五一六至五一七),明帝遣剩伏子统宋云、沙门法力等使西域,访求佛经,时有沙门惠生者亦与俱行。正光中(五二0至五二四)还。惠生所经诸国,不能知其本末及山川里数,盖举其略云。』     按惠生行传,李延寿似已见之;盖北史西域传哒迄干陀罗诸条显为录诸行纪之文。惟剩伏子即魏书卷一百零二之王伏子,与沙门法力皆不知为何许人。     六五0年道宣撰释伽方志卷下云:『后魏神龟元年(五一八),敦煌人宋云及沙门道生等从赤岭山傍铁桥至干陀卫国Gandhara雀离浮图所,及反寻于本路。』     又据一二六九及一二七一年间刊行之佛祖统纪卷三十八云:『正光二年(五二一),敕宋云、沙门法力等往西天求经。四年(五二三),宋云等使西竺诸国还,得佛经一百七十部。』     根据上引诸文,宋云往还年月颇不一致,然可据行纪本文决之。考行纪所载惠生发足于神龟元年(五一八)十一月,以神龟二年(五一九)七月二十九日入朱驹波国(今叶城县治),九月中旬入钵和国Wakhan,十月初旬入哒国Hephthalites,十一月初入波斯国(冯承钧按为今之Zebak),十二月中旬入赊弥国,十二月初入乌苌国(冯承钧按原作Udyana,误,似应从SylvainL●vi之考订改作Uddiyana)。至正光元年(五二0)四月中旬入干陀罗国Gandhara,留乌苌国二年,至正光三年(五二二)二月始还。     〔按〕宋云使西域之时期,魏收以为在熙平元年(五一六),李延寿等从之,费长房历代三宝记三亦云:熙平元年『遣沙门惠生使西域,取婆罗门经论』,隋书经籍志谓:『熙平中,遣沙门慧生使西域,采诸经律得一百七十部。』本书以为在神龟元年(五一八),道宣等从之,司马光资治通鉴一四八梁武帝天监十七年(即魏孝明帝神龟元年)亦云:『魏胡太后遣使者宋云与比丘惠生如西域求佛经。』杨衒之书乃根据宋云家纪等书而录,如传写无误,所说当最为可靠。其余正光二年,大通元年都是后来辗转传讹,可以不论。又魏书之王伏子统,通典作伏子统,疑是官名。续高僧传十法上传:『天保之中,国置十统,有司闻奏,事须甄异。文宣乃手注状云:上法师可为大统,余为通统。』所说虽是高齐时事,但僧官称统,乃承袭魏制。可见统号本多,伏子统或是魏时统官之一。丁氏、沙氏以为人名,恐非。 〔四〕 【沙笺】绪言:宋云、惠生归时,携回印度经文一百七十部,皆是大乘妙典。此事亦无足异,缘当时之乌苌、干陀罗为大乘教之中心。(参考Senart,Notesd'●pigraphieindienne,Journ.Asiat.8s●riet.xv,1890,P.161; &A.Foucher,L'artbouddhiquedansl'Inde,RevuedeS'hist.desreligionsvol.xxxP.358-359,)因辛头河Indus北突厥种族之影响,以纯粹佛说与乌苌国灿烂的魔术相参合,复益之以伊兰之传说,连同晚代希腊造像之若干解释,由是构成一种与恒河沿岸原始佛教关系甚远的神学。因其成分之复杂,似较旧说为优,乃名之曰大乘,而与真正佛教之小乘对立矣。大乘说成立虽晚,然其自负为佛教之正统,亦不下于小乘;为取信于信徒,特在辛头河流域创建若干佛迹;中印度有四大塔Stupa,北印度亦有四大塔( 见佛国记),伽耶城Bodh-Gaya有佛影,那竭城Nagarahara亦有佛影,那竭国界酰罗城Hidda有佛顶骨,弗楼沙国Purusapura-peshavar有佛钵patra( 并见佛国记、西域记)。由是印度佛教圣地有二:一在辛头河流域,一在恒河流域。中夏巡礼之僧俗多先历辛头,后赴恒河;盖中、印通道中,直达中印度之尼泊尔一道,在唐代以前似尚不知有之。常循之路,盖为葱岭Pamirs南达克什米尔Cachemire与乌苌之路。有不少巡礼之人,如宋云、惠生之徒者,且不远赴中印度,而以弗楼沙国或呾尸罗Takasa●ila为终点也。干陀罗在佛教传播中夏中任务重大之理,盖不难知之矣。其所影响者不仅佛典为然,即在艺术之中亦可见之。至用何种方法流布?关于建筑方面者,观此行纪可以知之。行纪所引五世纪中叶之道药传已将雀离浮图各部分之大小容积说明。惠生并减割行资,妙简良匠,以摹写雀离浮图仪一躯及北印度之四塔。既有此种摹本与尺度,中国建筑家自不难于国内仿建之。对于造像与绘画,显然亦用相类方法,故魏时为佛教艺术极盛之时。后魏自四一四年以来,尤于四六0及四六五年中建都山西北部之时,曾于大同西三十里之武周山中凿岩造像,极其壮丽。嗣后世宗又在洛阳之龙门山中凿岩造像,其工程始于五00年,至五二三年方竣。胡后之时,曾增修之。并于洛阳城中建有永宁寺,中有九层浮图一所,……此种工程模型,或经宋云以前巡礼之人输入也。观宋云行纪可知流行于干陀罗与乌苌一带之佛教,同流行于摩伽陀Magadha一带之佛教,不可相提并论;又可知中、印交际,北印度较中印度为易为多;并可使吾人了解以辛头河为中心之大乘说及干陀罗之艺术,何以在远东大事发展之理。印度佛教传布中国之图案,盖有一不同之色彩,应将其重要阐明也。     〔按〕汤用彤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三七四页)云:『佛教为异域宗教,根据自在传译。故印度中国之交通道路,其通塞改易,均与我国佛教有关系。其在南朝,与天竺交通,多由海程。……锡兰、缅甸、暹逻、马来半岛、南洋群岛为小乘佛教通行之地。其经属上座部(或其支流),今日所谓巴利文佛经是也。以故关于此项之经典,应多由此传入。……我国北部至印度之通路,自多经今之新疆及中亚细亚。……当魏全盛,威权及于今之新疆及中亚细亚(月氏故地)。故中印间之行旅商贾,多取此途。经像僧人由此来者,亦较南方海程为多。其路线之大别,在新疆则分为南北二路。一路由凉州出关至炖煌,越沙漠,以至鄯善。乃沿南山脉以达于阗。又西北进至莎车,是为南道。由南道则经巴达克山南下,越大雪山而达罽宾(伽湿弥罗)。一路由炖煌之北,西北进至伊吾,经吐番、焉耆进至龟兹,而至疏勒,是为北道。再经葱岭西南行而至罽宾。此二者为通常由行之路。此外或由北路之焉耆南下以至于阗,则法显所经行者。西域各国中,以罽宾、于阗、龟兹三国为交通重镇,其地佛教之性质,影响于我国者至大。而西方传教者由陆路东来,先至凉州。……由凉东下至长安,进至洛阳,俱为中国佛法之中心地点。……至于经西域传来之佛教,与由海道所达者,比较亦有不同。印度西北为大乘盛行之地,故传至北方之佛教,多般若、方等。而迦湿弥罗为一切有部发祥之区,以是发智、毘婆沙诸要籍均在北方传译。于阗似为华严经盛行之地,故慧远弟子支法领至于阗得华严梵本三万六千偈以归南方。故中、印间交通之路线,与我国佛教有重要关系焉。』又日本人羽溪了谛西域之佛教(贺昌群译,五九页)云:『西域诸国所传入中国之佛教,除由海路渡来者外,殆皆曾一度经由中国土耳其斯坦之地而输入者也。但以今推察,中国土耳其斯坦与中国佛教之关系,则以公历第三世纪之中顷,此地之佛教,实已达于最隆盛之城。法显入天竺之时,即公历第四世纪之初期,此地之佛教,犹呈极隆盛之状。彼当时所见,于鄯善国条记云:其国王奉法,可有四千余僧,悉小乘学。其国学人及沙门尽行天竺法,但有精粗。从此行所经诸国,类皆如是。可知当时此地佛教之基石为如何牢固。法显尚记有北道之乌夷国,Karashar,小乘教最为隆盛,南道之于阗国Khotan及子合国Kargalik,则大乘教极占优势,而于竭叉国K●shgar则记小乘教亦甚昌隆。自是以后,北道则龟兹国为佛教之中心地,南道则于阗国为佛教之中心地,南北两道之佛教,遂日趋于盛大之境。由此两国而传中国者,则为最重要大乘教是也。』宋云、惠生经于阗,越葱岭,到北印度乌场国等地,故携回皆是大乘经典。又按汤氏所言魏通西域之路稍有误。魏书一百二西域传云:『其出西域,本有二道,后更为四。出自玉门,渡流沙,西行二千里至鄯善,为一道;自玉门渡流沙,北行二千二百里至车师,(按即高昌,非经伊吾。)为一道;从莎车西行一百里至葱岭,葱岭西一千三百里至伽倍(即钵和Wa-khan),为一道;自莎车西南五百里,葱岭西南一千三百里至波路,(即钵卢勒Bolor,今克什米尔之Bal-tistan,汉之罽宾国。)为一道焉。』最为信实。 〔五〕 【丁考】赤岭见唐地志注,在西宁丹噶尔西南百三十里,今曰日雅拉山,又称日月山。【沙笺】按赤岭在今西宁之西,七三四年曾于其处建有唐与吐番赞普分界碑。新唐书卷四十地理志鄯州鄯城( 今西宁)条下云:『西六十里有临蕃城,又西六十里有白水军绥戎城,又西南六十里有定戎城,又南隔涧七里有天威军,故石堡城,』『 又西二十里至赤岭。』逾此有大非川,此川应为青海西岸之布喀音噶尔Boukha-ingol,过此至吐谷浑界。新唐书所载路程,应为宋云等行程之所经。(张注据唐地志略与丁考沙笺同。)     【按】资治通鉴一百四十九胡三省注:『赤岭在唐鄯州鄯城县西二百余里。』亦是据新唐书总括言之。 〔六〕 【丁考】鸟鼠同穴,汉地志、水经注皆云在陇西首阳县。然鸟鼠同穴,西域甚多,本记即云赤岭有此。而宋书吐谷浑传云:甘谷岭北亦有此。又姚莹康輶纪行言自里塘巴塘至察木多一带地方,鸟鼠皆同穴而处。观此知昔人不信其说,因强解禹贡,谓鸟鼠山名,同穴别一山名,真少见多怪矣。     【张注】秦岭陇坻鸟鼠俱同穴,固不独赤岭一地为然也。 〔七〕 按尔雅释鸟云:『鸟鼠同穴,其鸟为,其鼠为鼵。』郭璞注:『孔氏尚书传云:共为雄雌,张氏地理记云:不为牝牡。』王虬荪云:『鼠之穴地,其常也。西北风土高寒,其穴加深,而有三四尺,皆无足怪。盖此鸟不能为巢,故借鼠穴以寄焉。鼠在内,鸟在外,犹之鹊巢鸠居而已。鼵自牝牡而生鼵,自雌雄而生,皆事理之可推者。若使鸟鼠共为牝牡,则鼵之外,必又别成一物。而今无之,则不相牝牡之说为长。』(手批禹贡锥指十七,原书藏章丹枫先生处。)本文系据孔传说,考之实际,则张氏、王氏说为然。 〔八〕 【按】此流沙当指青海境内之沙漠地。渡流沙之困苦情况,法显传言之颇详,云:『炖煌太守李浩供给渡沙河。沙河中多有恶鬼热风,遇则皆死,无全者。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遍望极目。欲求度处,则莫知所拟,惟以死人枯骨为标识耳。』沙河即流沙。所言虽为玉门外之流沙,但渡沙艰苦,则可类推。 〔九〕 【丁考】吐谷浑魏书有传,言王夸吕建都伏俟城,在青海西十五里,今布喀河南和硕特北前旗境。     【沙笺】案吐谷浑,辽东鲜卑种,立国于今之青海,至六六三年为吐番所灭。昔日阇那崛多Jnanagupta从干陀罗Gandhara赴长安,亦经吐谷浑与鄯洲。据续高僧传卷二所载行程,路由迦臂施Kapi●a踰大雪山Hindukush西足,至厌怛Hephthalites国adakshan(按:续僧传阇那崛多传作厌怛国,无Badakshan名。据冯承钧西域地名说:沙畹以为大雪山北有城,亦名Badakshan,……其城在今Faizabad之东,为昔日大夏、大月氏、哒之都城),又经渴罗盘陀Tachkourgane(今蒲犁县治)、于阗、吐谷浑等国,便至鄯州。     【按】日本人藤田丰八西域研究(杨炼译)吐谷浑与Drug云:『吐谷浑所领有之洮水流域,青海环近及鄯善、且末等,为由于阗取南道而入中国必经之地。』 〔一0〕【沙笺】按当时之吐谷浑可汗为伏连筹,其名至五二四年尚见中国史书(通鉴纲目)著录,其子夸吕初见中国史书之时在五四0年(资治通鉴)。夸吕立,始自号为可汗,居伏俟城,在青海西十五里(北史卷九十六)。假定伏连筹亦都伏俟,宋云所记之吐谷浑城应在今布喀音噶尔沿岸寻之。     【张注】吐谷浑城似即其国都伏俟城也。     【按】黄文弼云:『伏俟城当即今之都兰。……宋云所经行,必自洛阳经陕西西北行,过天水、陇西,上西倾山,西北绕青海之西至都兰。自天水以西皆山地高寒,西倾山积雪终年不消,故云:途中甚寒,多风雪;又云:沙砾满目者此也。』(罗布淖尔考古记绪论四十五页) 〔一一〕【按】魏书一百一吐谷浑传:『虽有城郭而不居,恒处穹庐,随水草畜牧。其地东西三千里,南北千余里。官有王公仆射尚书及郎将将军之号。……其俗,丈夫衣服略同于华夏,多以罗为冠,亦以缯为帽。妇人皆贯珠贝束发,以多为贵。兵器有弓、刀、甲、。国无常赋,须则税富室商人以充用焉。其刑罚,杀人及盗马者死,余则征物以赎罪,亦量事决杖。刑人必以毡蒙头,持石从高击之。父兄死,妻后母及嫂等,与突厥俗同。至于婚,贫不能备财者,辄盗女去。死者亦皆埋殡。其服制,葬讫则除之。……好射猎,以肉酪为粮。亦知种田,有大麦粟豆。然其北界气候多寒,惟得芜菁大麦,故其俗贫多富少。』 〔一二〕【丁考】鄯善古国在罗布泊东南。其国初为魏太武所灭,后吐谷浑强盛,遂为所据,故其时国主为吐谷浑王子。【沙笺】按汉之鄯善近于今之哈密,唐时则在今罗布泊南三百里。宋云所言之鄯善城既为从青海赴于阗行程之所必经,应为后一鄯善。     【冯注】按沙畹鄯善近哈密之说,并非完全因袭清人考证之误。元和郡县志卷四十纳职条下云:『其城鄯善人所立,胡谓鄯善为纳职,因名县焉。』又云:『东北去伊州(今哈密)一百二十里。』旧、新唐书地理志亦谓其城鄯善戎居之。考其地望,纳职应为今之拉布楚克Lapchuk。拉布lap,罗布lop以及西藏语名鄯善之ob,皆似不无关系。时哈密为鄯善或楼兰北界,而其都城应从水经注卷二泽Lop-nor在楼兰国北之说。缘此说可取证于西域记、沙州图经、新唐书地理志以及宋云行纪也。至若罗布湖南楼兰、鄯善之古都,似祇有今婼羌县治卡克里克Charklik可以当之。     【张注】鄯善在罗布泊南岸。宋云、惠生之往西域,乃经今青海而至罗布泊,不由普通所行嘉峪关之大道也。     【按】魏书一百二西域传:『鄯善国都扞泥城,古楼兰国也。去代七千六百里,所都城方一里,地多沙卤,少水草。北即白龙堆路。』鄯善与楼兰之国都所在问题,因久为风沙所霾,遗址难明,东西学者议论极多,主要有在罗布淖尔南及在北二说。黄文弼云:『余按研究楼兰国都,当有一先决问题,即时间与空间之配合,最为重要。盖鄯善国本名楼兰,近汉,当白龙堆。汉元凤四年,因楼兰王不恭于汉,大将军霍光遣傅介子刺杀之,立尉屠耆为王,更名其国为鄯善,都伊循城。故欲论楼兰国都,当在元凤四年以前遗址求之;欲论鄯善国都,当在元凤四年以后遗址求之。两者虽同为一国,但论其都城,不可混为一谈也。其次汉通西域,原有二道:一为南道,一为北道。楼兰当北道之冲,由李广利出兵大宛之路线及史记大宛传之记录,可为证明。皆为南迁以前之事。鄯善当南道之冲,由前后汉书西域传及前汉书冯奉世传:奉世送大宛诸国客至伊循城一语可为证明,皆既迁以后之事。因此知鄯善国都之伊循城在南道,楼兰国都扞泥城在北道,毫无可疑。余上文述及鄯善国都之伊循城,根据沙州图经及唐地志及考古上之发见,定为即今之密远废墟,大致可以确定。若楼兰国都在今何所,今尚无适当遗址可以当之,但决在北道上。……以余考之,古楼兰之扞泥城必距余于一九三一年所发现之燧亭遗址不远,或在其西,是故有待余第三次之探寻者也。』(罗布淖尔考古记绪论第二章)黄氏说明白可信,故录之。其余从略。 〔一三〕【沙笺】考北史卷九十六亦云:『地兼鄯善、且末。』     【按】吐谷浑之兼并鄯善且末,据黄文弼考证,疑在魏文成帝兴安元年(四五三)以后。其时魏太武帝被弒,国内乱,无暇顾及西陲,故吐谷浑得乘机扩充其势力。说详见罗布淖尔考古记绪论第二章。 〔一四〕【沙笺】(沙畹似以『息宁』二字为人名,冯译本旁有专名符号。)按吐谷浑亦有将军官号,北史卷九十六云:『官有王公仆射尚书及郎中将军之号。』     【按】息谓息子。战国策赵策四:『老臣贱息舒祺,』贱息犹言贱子。北魏墓志常称子为息,是当时习用字。宁西将军是魏封官号,北魏吐谷浑玑墓志:『父丰承袭,显著魏邦,除宁西将军长安镇将。』考吐谷浑王其时为伏连筹,服事魏朝,故其子受魏封,犹伏连筹之拜征西将军(见魏书一百一吐谷浑传),非自立官号,沙畹说皆误。  从鄯善西行一千六百四十里〔一〕,至左末城〔二〕。城中居民可有百家,土地无雨,决水种麦,不知用牛,耒耜而田。□〔城〕各本空格作城。吴集证本空格与此同。今从各本补。中国(图)各本国作图。吴集证本作国与此同。今从各本正。佛与菩萨,乃无胡貌。访古老,云是吕光伐胡所作〔三〕。  从左末城西行一千二百七十五里至末城〔四〕。城吴管本、汉魏本、真意堂本城上有末字。傍花果似洛阳,惟土屋平头为异也。  从末城西行二十二里至捍汉魏本作么。按太平御览六百五十七作,与此同。城〔五〕。南十五里有一大寺,三百余众御览无众字。僧。有金御览无金字。像一躯,举高丈六,御览此句作『其身高丈』。仪容超绝,相好炳然,御览无此八字,当是省略。面恒御览恒作常。东立,不肯西顾。父老御览老下有相字。传云:『此像本从南方腾空而来〔六〕,于阗御览阗作寘。国王亲见礼拜,载像吴管本、汉魏本载像作『像载』。归。御览作『亲来敬礼,请像载归。』中路夜宿,忽然不见。遣人寻之,还来本处。即起塔,御览即上有王字。封四百户,供御览供上有以字。洒扫户。吴管本、汉魏本户作人。御览引无户字。按户字疑涉上文而衍,御览无之,当是。人吴管本、汉魏本作户。有患,御览患下有者字。以金箔御览箔作薄。贴御览作帖。像所患处,即吴管本、汉魏本、真意堂本无即字。御览有。得阴御览阴作除。愈〔七〕。后人于吴管本、汉魏本、真意堂本于下有此字。御览亦有此字。像边造丈六像者,御览无者字。及诸宫吴管本、汉魏本、真意堂本作像。绿君亭本注云:『一作像。』按御览亦作像。塔乃至数千,悬彩御览作彩。幡盖亦有万计,魏国之幡过半矣〔八〕。御览无矣字。幅各本作幡,吴集证本作幅。按御览亦作幡。下同。上隶书云各本云字上有多字。吴集证本无,与此同。按御览引亦有多字。太和十九年、景明二年、延昌二年〔九〕。御览引无十九年、二年、二年等七字,当系省文。唯御览唯作仅。有一幅,观其年号,是姚秦吴管本、汉魏本、真意堂本秦作兴。御览亦作兴。时幡〔一0〕。    注 释 〔一〕 【沙笺】按宋云从鄯善赴于阗之路程,显为新唐书卷四十三所载之路程。宋云所志鄯善以西诸城名,一千六百四十里至左末城,又一千二百七十五里至末城,又西行二十二里至捍么城,又西行八百七十八里至于阗国。唐书路程则以沙州为起点。兹取其鄯善以西诸地核之。据载石城镇,汉楼兰国也,亦名鄯善,在蒲昌海Lop-nor南三百里。又西二百里至新城,亦谓之弩支城。又西经特勒井,渡且末河,五百里至播仙镇,故且末城也。又西经悉利支井、祅井、勿遮水,五百里至于阗东兰城守捉。又西经移杜堡、彭怀堡、坎城守捉,三百里至于阗。兹再取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所载玄奘东归行程核之。发于阗(今和阗西之Yatkan)三百余里,东至媲摩城;又行二百余里至泥壤城(今尼雅Niya);又行四百余里至睹货罗故国;又行六百余里至折摩驮那故国,即沮沫地;又东北行千余里至纳缚波故国,即楼兰地。     【冯注】钧案唐书之新城,沙州都督府图经一作弩之。沙畹误以之为纳缚波Navapa。此纳缚波既为故楼兰鄯善,则其西二百里之新城似为今之巴什仕里Vashshahr,折摩驮那应为近年出土写本著录之Cal-madana,其地如非今之且末县治车尔成Charchan,亦必在其附近。』 〔二〕 【丁考】左末即且末,在罗布泊西滨。魏书载鄯善王比龙失国,率国人之半,奔居此地。时城中居民仅有百家,衰微已极。至唐初玄奘经此,遂空荒无人烟。今其故址已沦入湖中已。     【沙笺】按此左末即玄奘之沮沫。唐书之且末,唐书地理志为播仙镇,郭元振传(旧唐书卷九十七)为播仙城。     【张注】左末城,汉书及魏书西域传皆作且末国。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五折摩驮那故国即沮沫地。今车尔城Cherchen即古且末国也。     【按】水经河水注二:『南河又东径且末国北,又东右会阿耨达大水。释氏西域记曰:阿耨达山西北有大水,北流注牢兰海者也。其水北流径且末南山,又北径且末城西。国治且末城,西通精绝二千里,东去鄯善七百二十里。种五谷,其俗略与汉同。又曰:且末河东北流,径且末北;又流而左,会南河。会流东逝,通为注滨河。注滨河又东径鄯善国北,治伊循城,故楼兰之地也。』魏书一百二西域传:『且末国都且末城,在鄯善西,去代八千三百二十里。……后役属鄯善。且末西北方流沙数百里,夏日有热风,为行旅之患。』宋云经过时,国已役属吐谷浑。城滨车尔成河(即水经注且末河),久已废弃。清朝开辟新省,亦未设县。李光廷汉西域图考一云:『由鄯善以西为且末国,在尉犁之南,今沦为戈壁。……魏宋云所见,有左末(即且末)、末、捍三城。至唐康艳典筑城楼兰,开镇且末,今亦不知何在矣。』丁氏以为沦入湖中,皆因不知其地所在。至一九一四年在车尔成,设且末县。冯承钧西域地名Charchan条:『今设且末县,前汉书且末国,伽蓝记之左末城,西域记之折摩驮那或沮末故国,贾耽四夷路程之播仙镇,Stein以为均在县治;但Grenard以为在今县治及Tartrang之间。』又西域图志八以噶斯淖尔为古且末国地,东西悬殊,不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