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正蒙注 - 第 23 页/共 28 页

福至非其所欲而不能辞。   及“其命乱也”之类。   虽吉而非正命。   三者情异,不可不察。   有陨自天不克违,则慎所以处之;其命乱,则必去之;否亨、凶无咎,则决于赴难而不惧。三者,天数物情之所必有,贞胜而不为所动,圣人之情亦见乎辞。此《大易》所以与术数之说喻义喻利之分也。   因爻象之既动,明吉凶于未形,故曰“爻象动乎内,吉凶见乎外”。   爻象以理而生象数,在人为善恶得失之几初动于心,故曰内;吉凶因象数而成得失之由,在人为事起物应而成败著见,故曰外。   “富有”者,大无外也;   神行于天地之间,无所不通,天之包地外而并育并行者,乾道也。   “日新”者,久无穷也。   顺受阳施以成万化而不息,荣枯相代而弥见其新,坤道也。   显,其聚也;隐,其散也。   聚则积之大而可见,散则极于微而不可见。显且隐,幽明所以存乎象;于其象而观之,则有幽明之异,人所知也。   聚且散,推荡所以妙乎神。   其聚其散,推荡之者神为之也,而其必信乎理者诚也。以《易》言之,乾阳显而阴隐,坤阴显而阳隐,屯、蒙、鼎、革、剥、复、夬、姤之属相错而迭为隐显,聚之著也。乾、坤并建,而大生广生以备天下之险阻,位有去来,时有衰王,维之荡之,日月、雷风、男女、死生、荣谢,同归而殊涂,万化不测而必肖其性情,神之妙也,非象所得而现矣。   “变化进退之象”云者,进退之动也微,必验之于变化之著,故察进退之理为难,察变化之象为易。   变者,阴变为阳;化者,阳化为阴;六十四卦互相变易而象成。进退者,推荡而屈伸也;推之则伸而进,荡之则屈而退,而变化生焉。此神之所为,非存神者不能知其必然之理。然学《易》者必于变化而察之,知其当然而后可进求其所以然,王弼“得言忘象,得意忘言”之说非也。   “忧悔吝者存乎介”,欲观《易》象之小疵,宜存志静,知所动之几微也。   悔吝非凶,故曰小疵。爻之有悔吝,动违其时,在几微之间尔。静察其理,则正而失宜,过不在大,审之于独知之际,以消息其应违,不容不戒惧矣。   往之为义,有已往,   如“素履往”之类。   有方往,   如“往蹇”之类。   临文者不可不察。   已往则保成而补过,方往则勉慎以图功,察其文,可以因其占而得所宜。 张子正蒙注卷七终 张子正蒙注卷八 乐器篇   此篇释《诗》《书》之义。而先之以《乐》,《乐》与《诗》相为体用者也。   乐器有相,周、召之治与!   相,韦表糠里。《记》曰“治乱以相”,相之音菀而不宣,所以节音之杂乱,周、召之治还醇止乱之道。   其有雅,太公之志乎!   雅,柷类,以木为桶,中有椎,击之。《记》曰“讯疾以雅”,促乐使疾也,功以速成而定,故曰“太公之志”。   雅者正也,直己而行正也,故讯疾蹈厉者,太公之事邪!   敬胜怠,义胜欲,正己而正人,以伐无道,事不得缓。   《诗》亦有《雅》,亦正言而直歌之,无隐讽谲谏之巧也。   正《雅》直言功德,变《雅》正言得失,异于风之隐谲,故谓之《雅》,与乐器之雅同义。即此以明《诗》《乐》之理一。   《象武》,武王初有天下,象文王武功之舞,歌《维清》以奏之。自注:成童舞之   戡黎伐崇,文王之武功。   《大武》,武王没,嗣王象武王之功之舞,歌《武》以奏之。自注:冠者舞酌,周公没,嗣王以武功之成由周公,告其成于宗庙之歌也。自注:十三舞焉   “酌”,《礼记》作“勺”。此明《诗》《乐》之合一以象功。学者学《诗》则学乐,兴与成,始终同其条理。惟其兴发志意于先王之盛德大业,则动静交养,以墒于四支,发于事业,蔑不成矣。   兴己之善,观人之志,群而思无邪,怨而止礼义,入可事亲,出可事君。但言君父,举其重者也。   奋发于为善而通天下之志,群而贞,怨而节,尽己与人之道,尽于是矣。事父事君以此,可以寡过,推以行之,天下无非中正和平之节,故不可以不学。   志至诗至,有象必可名,有名斯有体,故礼亦至焉。   象,心有其成事之象也。礼,见于事而成法则也。诗以言达志,礼以实副名,故学诗可以正志,可以立体。   幽赞天地之道,非圣人而能哉!   凡有其理而未形,待人而明之者,皆幽也。圣人知化之有神,存乎变合而化可显,故能助天地而终其用。   诗人谓“后稷之穑,有相之道”,赞育之一端也。   天能生之,地能成之,而斟酌饱满以全二气之粹美者,人之能也。穑有可丰美之道而未尽昭著,后稷因天之能,尽地之利,以人能合而成之,凡圣人所以用天地之神而化其已成之质,使充实光辉,皆若此。   礼矫实求称,或文或质,居物后而不可常也。   实,情也,情不足则益之以文,情有余则存之以质。物亦实也,情已动而事且成,乃因时因事而损益之,在情事之后,矫之正也。文质各矫其偏,故不可常。   他人才未美,故绚饰之以文;庄姜才甚美,乃更绚饰之用质素。   质已成之后,礼因损益之以致美,无一定之绚在才质之先也。此明因才节宣之道存乎礼,故有其质者,不可不学礼以善其后。   下文“绘事后素”,素谓其材,字虽同而义施各异,故设色之工,材黄白者必绘以青赤,材赤黑必绘以粉素。   绘非异色,则文不足以宣,故礼以人之情而著其美,酌情事之异而损有余、补不足也。敔接:此章注义,亦就张子之意而通之   “陟降庭止”,上下无常,非为邪也,进德修业,欲及时也。“在帝左右”,所谓欲及时者与!   作而有为,上也,陟也;退而自省,下也,降也;一陟一降,皆有天理之明明赫赫者临之于庭,则动静无恒而一于正道。不执一,则存省愈严,陟降一心,德业一致,此朝乾夕惕、存神尽性之密用,作圣之功于斯至矣。   《江沱》之媵以类行而欲丧朋,故无怨;嫡以类行而不能丧其朋,故不以媵备数。   类者,贵贱之分,朋,私心也。媵安于卑贱之类而忘己私,嫡处于尊贵而恃其类,怀私以不能容物,此得朋丧朋之异,公私之分也。   卒能自悔,得安贞之吉,乃终有庆而其啸也歌。   自悔,则能丧其私而先迷后得矣。坤之为德,以厚载有容为美,而私心间之,则吝而骄;惟去私以广容,而后能承天以利正,妇道也,臣道也,下学逊志,遏欲以存理之始功也。   采枲耳,议酒食,女子所以奉宾祭、厚君亲者足矣;又思酌使臣之劳,推及求贤审官,王季、文王之心,岂是过与!   此引伸毛《传》之旨而广言之。尽仁孝以为本,而推以爱贤任官,王季、文王之德也;后妃以顺承之,则乾、坤合德矣。   《甘棠》初能使民不忍去,中能使民不忍伤,卒能使民知心敬而不渎之以拜,   以拜为致敬之辞,于义未安。   非善教寝明,能取是于民哉!   由善教,故仁声作。   “振振”,劝使勉也;“归哉归哉”,序其情也。   先劝君子急公而后望其归,发乎情,止乎礼义。   “卷耳”,念臣下小劳则思小饮之,   兕觥。   大劳则思大饮之,   金罍。   甚则知其怨苦嘘叹。妇人能此,则阴诐私谒害政之心,知其无也。   一于正则不邪。   “绸直如发”,贫者紒纵无余,顺其发而直韬之尔。   纵以帛敛发而作紒,古者紒不露发,帛有余,则斜缠绕之,帛不足,则裁直条如其发之长而直韬之,此言俭而不失其容也。   《蓼萧》《棠华》“有誉处兮”,皆谓君接己温厚,则下情得伸,谗毁不入而美名可保也。   处,谓居之安也。谗毁之人,皆由君有刻薄疑忌之心;君仁臣忠,无所容其间矣。   《商颂》“顾予烝尝,汤孙之将”,言祖考来顾以助汤孙也。   祭者,子孙之心,然必时和年丰,天人胥洽,而后礼备;而孝思可伸,则在祖考之佑助也。古者以祭成为大福。敔按:引此亦与“陟降庭止,在帝左右”之意相通   “鄂不韡韡”,兄弟之见,不致文于初,本诸诚也。   鄂,花萼;不,音跗;花承蒂小茎也。花方含蕊,文未著,而韡韡之生意在中,兴兄弟之好一本诸诚,非徒尚文。   《采苓》之诗,舍旃则无然,为言则求所得,所誉必有所试,厚之至也。   舍旃,毁之令斥也;无然,无毁也;为言,扬其美也;求所得,察其何所得当于道。誉必试也,毁则无誉,必试而谓之厚者,人之刻薄贼恩,喜怒自任,非其本心;惟轻信人言而不自求诸心,能不因人为毁誉,则好恶从心而伤害于物者多矣。   简,略也,无所难也,甚则不恭焉。   难,去声。于物无所难,以为不足较也。   贤者仕禄,非迫于饥寒,不恭莫甚焉。   孔子为委吏乘田,免于饥寒则去之。此伶官非以贫故,而谓世不足与有为,仕于卑贱,不恭之甚矣。   “简兮简兮”,虽刺时君不用,然为士者不能无太简之讥,故诗人陈其容色之盛,善御之强,   推其贤以责备之。   与夫君子由房由敖、不语其材武者异矣。   君子阳阳,安分自得,无疾世之意,故无责焉。   “破我斧”,“缺我斨”,言四国首乱,乌能有为,徒破缺我斧斨而已;   四国:商、奄、管、蔡。   周公征而安之,爱人之至也。   谅其无能为而不穷兵致讨,念其愚而安之,周公之心,纯乎仁爱。   《伐柯》言正当加礼于周公,取人以身也。   屈己而后能下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