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林宝训笔说 - 第 1 页/共 14 页

续藏经 禅林宝训笔说  清 智祥述 禅林宝训笔说序   宝训一书。盖古人抚育情深。肝膈语也。作之记之。诚不啻嚼食喂婴。苦心极矣。且三百篇。皆英玮绝世之才。凌跨百代。发纤秾於简古。寄至味於澹泊。天机畅发。语句寻常。而究之。后人行之犹登渺莽。难於措足。鲜克有珍之惜之。而心醉神酣者也。予自参学以来。读之已四十春秋。如饮醍醐。如餐妙药。立身接物之际。间尝窃取一二言。奉为典型。虽不能媲美乎前贤。亦或者不见。哂於今世。迩来谢事寒岩。万机锓削。日唯作壁观僧。担朽木任。而於是书。置焉弗问。无何为禅者请说。予曰吾老矣。筋倦骨衰。岂堪复如子愿耶。而请之益坚。却之弗获。只得强起。命楮颕二子。代为说之。日渍月浸。遂以成帙。命之曰笔说。以是知予纵能说。亦有其地。亦有其时。说有间也。唯笔说。不拘时。不择地。续微学於将坠。发妙理於浅近。风柯月渚。语遍溪山。要即古人之言。以达古人之意而已。敢曰寄兹说於将来。启蒙迷於未悟也耶。惟祈学者肯綮深思。细心穷玩。融古人之言。为己言。通古人之志。为己志。斯则匪惟弗辜前辈。嚼食喂婴之婆心。而亦不负今日。白首青灯之朽志也已。   时   康熙岁在丙戌仲夏月退隐叟智祥频吉听云道人书於云峰牧麟堂中      禅林宝训序。   禅林宝训四字。作两对法喻喻法释。禅字是法。林即喻也。宝字是喻。训即法也。梵语禅那。此云静虑。以寂静为义。又云思惟修。所谓禅定者。定对乱言。稍乱则非禅矣。林者。多木为林。譬诸禅师。嘉言善行。说非一人。故喻如林也。比此诸老。皆深修禅定之人。所集之言甚多。故曰禅林。宝者。有贵重义。世人以财帛为宝。君子以文言为宝。至人以道德为宝。故先举喻。使人知先德之文言。字字可珍可惜也。训者。诲也。教诫也。谓诸禅师之法言。皆训诲教诫之辞。此四字乃一书之题名。得其名。可以知三百篇之义。序者。头绪也。凡书有序。如衣之有领。网之有纲也。又曰序。谓述此一书之原由也。   宝训者。昔妙喜竹庵诛茅江西云门时共集。   此述陈集宝训之来源也。者字有虚实两用。此是虚用。语助之辞。凡文有者字。所以分别隔异也。昔者。往也。前代也。妙喜即径山宗杲大慧禅师。宁国奚氏子。嗣佛果克勤禅师。竹庵即温州龙翔士珪禅师。成都史氏子。嗣佛眼清远禅师。二师皆南岳下十五世。诛茅。斩艹也。言二师于江西古云门旧址结庵隐居时。共集此书。   予淳熙间游云居。得之老僧祖庵。惜其季深蠧损。首尾不完。   此方出陈续集之由。予者。我也。淳熙。宋孝宗年号。游。涉历也。谓我于淳熙间。游方至江西云居山。得此宝训於一老僧名祖庵者。即岳山祖庵主。得法于青原惟信。南岳下十四世。师住衡岳三十载。人无知者。有偈曰。小锅煮菜上蒸饭。菜熟饭香人正饥。一饱饥疮了无事。明朝依样画猫儿。由是衲子竞相参慕。无尽张公。力挽出世不从。复隐云居十余载而终。惜者。意有所怜。其字。指物之辞。蠧乃虫名。能食纸。其状似鱼。昔周成王。外国贡表。封于箱三载。一日帝命取阅。见蠧篆成福寿字。上大喜。后哲颂云。蠧鱼元不宿清波。赴纸横穿寝食阿。无意成文经御览。古今书箧惜偏多。谓虽得是书。但恨其历岁深久。为蠧鱼所食。篇章不完。或有前而无后。缺失者多。是可惜也。   后来或见於语录传记中。积之十年。仅五十篇余。仍取黄龙。下至佛照简堂诸老遗语。节葺类三百篇。其所得有先后。而不以古今为诠次。   此序集续次第之所以。后来。是得此书之后。或者。不定之辞。密显真机曰语。总集众事曰录。博载古今曰传。广志贤哲曰记。积者。渐渐收积。仅。谓方才也。谓自得此书以来。将首尾不全者。遍讨群集。及至十年之中。方才得五十余篇而已。仍者。复也旧也。黄龙寺名。在隆兴府。今名南昌。惠南禅师。信州张氏子。嗣石霜楚圆禅师。南岳下十一世。下至者。谓从十一世至十六世。佛照即明州育王寺德光拙庵禅师。临江彭氏子。嗣大慧禅师。简堂即国清寺行机禅师。台州杨氏子。嗣护国景元禅师。二师皆南岳下十六世。诸老者。统摄不尽之辞。遗语者。人虽往矣。而遗留语句在也。节者。检制也。葺者。渐次修补也。然黄龙简堂辈。曾为大慧竹庵二师已皆收集。因首尾不完。只得仍旧将诸师遗语节制而补葺之。并前五十类之得三百篇。然其所得。非一时一处。原有先后。随得随录。故不以往古为先。来今为后。作诠显次第耳。   大槩使学者。削势利人我。趋道德仁义而已。   此正出集宝训之本意。槩者。率也。削者。删除也。势。威势。利。财利。人我者。彼此对待之称。谓集此书之本意。原为要使学者。将威势财乃人我之心。尽情删除。不可留也。道者。乃一切圣凡共由之达道也。日用事物当然谓之道。德者。得也。行道有得于心谓之德。僧修戒定慧。儒行孝弟忠信。皆谓之德。仁者。心之德。爱之理也。义者。心之制。事之宜也。趋者。向也。取也。谓前之非理者当除。此之当理者宜取。要使学者趋向道德仁义而已。而已者。结尽无余之意。   其文理优游平易。无高诞荒邈诡异之迹。实可以助入道之远猷也。且将刊木以广流传。必有同志之士一见而心许者。予虽老死丘壑。而志愿足矣。   此伸明宝训之文。文。谓文辞。理。即义理。优游。自如之貌。平者。平常。易者。简易。高者。其言孤危难近。诞者。其语诳妄不实。荒者。荒芜无稽之谈。邈者。渺邈无措之句。诡者。谲诈之谕。异者。怪异之辞。谓此等言辞。本文中不但无其实。求其迹亦不可得。如此真实无妄之训诲。诚可以助入道之远猷也。猷者。法也。远猷者。深远法则也。此序言其效。下明流通之意。且者。权且也。且将者。暂欲之辞。刊木。即镌板。以便广远流通。必有者。谓此书既行。谅必有与我同此志者。此人一见。定当心许我也。许者。允从之义。书既行。予虽老朽死于丘壑。生平志愿得满足矣。丘。土阜之高者。壑者。谷也。坑也。志者。心之所向。愿者。情之所希。已上伸释序文已竟。后出序主名。   东吴沙门净善书。   古称三吴。东吴即苏州也。沙门梵语。此云勤息。谓勤行众善。息灭诸恶。后学不可单称先辈之名。当曰。上净下善。即序主名也。宋时人。蒲姑之高僧。得法氏族未详。书者。舒也。舒布其言。陈于简牍也。   禅林重刻宝训笔说卷上     楚衡云峰 智祥 述   此篇。诲人道德为立身之本。尊之美之。最为急要。故此以冠三百篇之首。意有所在也。   明教嵩和尚曰。尊莫尊乎道。美莫美乎德。道德之所存。虽匹夫非穷也。道德之所不存。虽王天下非通也。   明教即杭州佛日契嵩禅师。字仲灵。自号潜子。藤州镡津李氏子。嗣洞山晓聪禅师。青原下十世。七岁出家。十三得度。十九游方。常戴观音像一轴。日诵圣号十万。率以为常。世间经书。莫不徧览。作原教论十万余言。儒释之道一贯。以抗韩愈排佛之说。知开封府龙图王公素。欧阳修。程师孟。奏进仁宗览之嘉叹。付编修入藏。曰辅教篇三卷。赐紫衣方袍。明教之号。和尚是梵语。此云力生。谓因师之力而得生长法身。又云依学。谓依随此师。学出世法也。曰。语也○此节先明道德存不存之人。尊。重也。美。嘉也。道德解见前。谓世间可尊可重。者莫有过於道。可嘉可美者。莫有过於德。若人心能存道。身能养德。纵居於穷困之中。如匹夫匹妇。不以为苦。故曰非穷。设或道德不修。身心泆荡。虽贵同天子。不以为荣。故曰非通。匹夫者。穷独之称。所谓三军之中可夺帅。匹夫之志不可夺也。三军者。周天子有六军。一万二千五百人为一军。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王字去声。身临四海曰王。此先举尊崇贫贱两般。立定有道德无道德为格式。然后出其较论使人不言自化。   伯夷叔齐。昔之饿夫也。今以其人而比之。而人皆喜。桀纣幽厉。昔之人主也。今以其人而比之。而人皆怒。   此节引证道德有不有之实。伯夷叔齐。是有道德之匹夫。今以之比於人。而人皆欢喜。是喜其有道德也。桀纣幽厉。乃无道德之人君。今以之比於人。而人皆忿怒。乃怒其无道德也○伯夷叔齐。孤竹君之二子也。孤竹即殷汤所封之邦君。在永平府西北十八里。孤竹城。有夷齐庙存焉。姓墨胎氏。名初。字子朝。其子伯夷。名允。字公信。季子叔齐。名智。字公达。谥曰。伯夷叔齐也。其父将薨。遗命立叔齐。齐以天伦为重。我在位不义。伯夷以父命为尊。我在位不孝。二人俱逃。国人立其仲子为君。其二人闻西伯昌善养老。往而归之。文王卒。武王伐纣。二人叩马首而谏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谓孝乎。以臣弒君。可谓忠乎。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义人也。扶而出之。武王平定。天下宗周。夷齐耻不食周粟。遂隐首阳山。即山西蒲州东南三十里。雷首山也。采薇而食。卒之饿死。史咏曰。孤竹夷齐耻战争。望尘遮道请休兵。首阳山倒为平地。应始无人说姓名○夏桀。名履癸。帝发之子。谥法。贼人多杀曰桀。荒淫无道。得施氏女名妹喜。作琼楼瑶台。极意取媚。酒池运船。糟堤可望十里。龙逢以忠谏不从而杀。殷汤有德。伊尹佐汤伐桀。桀战不胜。奔三棕国。在山东定陶县。有三棕亭在焉。汤又从而伐之。放桀於南巢而死。在庐州府九十里巢县。史咏曰。顽乱宠妹喜。瑶台玩酒池。九夷不助克。巢放丧龙肢。九夷者。玄菟。乐浪。高丽。满饬。凫叟。索当。东屠。倭人。天部○商纣名辛。亦名受。帝乙之子。谥法。残义损善曰纣。得苏氏女名妲己。甚宠爱之。设酒池肉林。使男女裸形相逐其间。作长夜宫。一百一十日为一昼。用炮烙之刑刳孕。剒涉。造鹿台七年而成。虐害忠良。臣叔比干。竭忠而谏。遂剖心而死。太师箕子。佯狂而为奴。庶兄微子。为其亡仁避而去之。后武王举兵伐之。败登鹿台蒙头赴火而死。史咏曰。积粟成尘竟不开。谁知拒谏剖英才。武王兵起无人敌。遂作商郊一聚灰○周幽名宫涅。宣王之子。谥法。壅遏不通曰幽。殆政虐民。遂致岐山自崩。山川水竭。得褒人女名褒姒。以宠之。乃贬申后。并太子宜臼。褒姒不好笑。於骊山举火。戏媚褒姒之笑。骊山在西安府临潼县东南三里。后申侯怒。召犬戎杀於骊山之下。史咏曰。恃宠多娇得自由。骊山举火戏诸侯。岂知一笑倾城国。不觉胡尘满玉楼○周厉名胡。夷王之子。谥法。杀戮无辜曰厉。王行无道。侈傲暴虐。国人谤之。王使卫巫监谤。但有谤者尽杀之。卫。国名。巫。乃神降之男子。召公谏曰。塞下之口。遂上之过。恐为社稷忧。王不听。国人叛之。祸及於王。王乃出奔於彘。彘古邑名。今为霍州。属平阳府。太子幼。周召二公相和恊。共理国事。故称共和也。小雅二十二篇。皆文武成康之善政。至此而尽废矣。史咏曰。暴恶凶嚣喜结戎。忠心数谏不为忧。二公计袭逃乎彘。至死无归未奠丘。   是故学者。患道德之不充乎身。不患势位之不在乎己(镡津集)。   此节方是教人知其所患。是故二字。乃承上二种人。见修不修之利害。患者。忧也。如云。以是之故。学者当忧道德之不充足於身。不必要忧声名势位之不在我也△若使道充德备。天龙恭敬。不以为喜。何势位之可忧。须知道德恒存千古。势位及身而尽。千古重乎。及身重乎。学者于此当猛省深修可也。   此篇训人学当辩问。乃可畅发其义理。补益於性地也。   明教曰。圣贤之学。固非一日之具。日不足。继之以夜。积之岁月。自然可成。   此节先明积功。灵明洞鉴曰圣。超凡亚圣曰贤。言圣贤之学。要知非寻常文字。乃成圣成贤之语也。固。本也。谓本不是一日可能具办。设使日学不足。则相继续之以夜。如是从月至岁。学之不倦。则圣贤之至学。自然可能成就也。自然二字。是决定意。   故曰。学以聚之。问以辩之。斯言。学非辩问。无以发明。   此节引证学问出易经。经云。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辩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学聚辩问。进业也。宽居行仁。修德也。故曰者。昔人曾说之语。师今引以训人。使人知非独我所言也。斯言者。乃师复举以晓悟学人。斯者。此也。谓古人此语。学必要问。问必要辩。若非辩问。则何以能明圣贤之至理。   今学者所至。罕有发一言问辩於人者。不知将何以裨助性地。成日斯之益乎。   此节直责学者。不问不辩。正教人要问要辩也。谓古人操学。必问必辩。今之学者凡所到之处。罕者。少也。少见有发一言问之辩之於人。此等学人。我不知他时中。将何以补助性地。成日新之利益乎。裨者。补也。性地者。地有乘载义。能发生万物。言自家心性地上。必假圣学能发生诸有。始得日日增新。今一言不措。则性地上无一可发。复何利益哉○日新出大学。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学圣贤的人。不是常人。必其有圣贤之志。庶可以学得圣贤。   此篇诫学者除利欲。为止乱之源也。   明教曰。太史公读孟子。至梁惠王问。何以利吾国。不觉置卷。长叹嗟乎。利。诚乱之始也。故夫子罕言利。常防其原也。原者。始也。尊崇贫贱。好利之弊。何以别焉。   此节明利为众害之基。太史公姓司马。名谈。为太史令。其子名迁。袭其父职。乃尊其父。故称公也。西汉龙门人。读者。诵其文。孟子名轲。字子舆。邹国人。作孟子之书七篇。梁惠王魏武侯。名击。都汴城。改称梁。其子名罃。僭称王。谥曰惠。史记惠王三十五年乙酉。齐强梁弱。王立招贤馆。卑礼厚币广纳良才。而孟子至。梁王问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孟子对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王问意。强兵富国之类。孟子之对。不以富为利。以义为利也。不觉者。出於无意。置者。放下书卷。要知胸中大有感发。长叹者。出其感发之声。嗟乎。是叹辞。谓惠王开口。即提出个利字。便是置天下人于祸胎也。诚者。实也。实实是乱之根本。次引夫子以明之。谓我夫子不多言利者。正见平常堤防维谨。恐为倡乱之本原。何也。夫子所以将此利字常时堤防。盖知尽天下人。上至尊崇之天子。下至贫贱之庶民。尊卑虽别。而好利之弊病。无以别焉。   夫在公者。取利不公。则法乱。在私者。以欺取利。则事乱。事乱则人争不平。法乱则民怨不服。其悖戾斗诤。不顾死亡者。自此发矣。是不亦利。诚乱之始也。   此节明上下取利之弊。夫者。承上起下之辞。在公者。应上尊崇一辈。取利不公。所令不行。法则乱矣。私者。应贫贱一辈。取利以欺。则名分丧失。事则乱矣。事若乱。彼此不分。强弱竞争。无所分晓。所以人争不平矣。法若乱。以法凌人。无分曲直。理不能伸。所以民怨不服矣。如此上下交乱。虽有法度。民则不从。悖。乖也。戾。违也。事无分晓。斗诤便起。由是人之不顾死亡者。皆从此一利字发之矣。是不亦。如云岂不是利字。诚乱之始也。至此方才结还太史公叹息之意。   且圣贤深戒去利。尊先仁义。而后世尚有恃利相欺。伤风败教者何限。况复公然。张其征利之道而行之。欲天下风俗正。而不浇利薄。其可得乎。   此节重提圣贤之语。使人知戒知尊。深戒者。非浅也。圣贤戒人去利欲。尊仁义。意非浅浅。而后世不惟不遵行戒利存仁之教。而返恃利以相欺。恃者。依赖也。如此者。伤古人之风化。败圣贤之教法。何限者。不能尽数。言其多也。次又进说一层曰。不特此也。更有一种无耻之徒。公然行之。公然者。堂堂乎施张其取利之法。而大行之也。张。施也。征。取也。然要天下风俗正肃。全在礼法。今利途显。礼法亡。而要天下风俗端正。不致浇漓衰薄。断断乎不可得也。浇者沃也。有浸湿义。薄者不厚也。上化为风。下习为俗△利。乃迷魂狂药。不可饮。饮之。杀人无疑矣。   此篇戒学者防恶于未萌。所以远害也。   明教曰。凡人所为之恶。有有形者。有无形者。无形之恶。害人者也。有形之恶。杀人者也。杀人之恶小。害人之恶大。   此节先出其恶。且学者。安得有杀人害人之恶。为师所戒。然人居凡夫地上。根本无明。念念熏染。触境生情。令人不觉不知一时念起。於人我中生出几多嫉妬贪嗔。构起是非。丧亡道本。所以说害人之恶大也。论云。有形之恶。其来有方。其敌可御。无形之恶。其来不测。其害非细。故所以杀人之恶小。害人之恶大。杀以迹言。害以心论。   所以游晏中有鸩毒。谈笑中有戈矛。堂奥中有虎豹。邻巷中有戎狄。   此节正明恶事。游晏。乃宾主合欢安静之筵也。岂料食中置毒。令人死不旋踵。广志云。鸩毒鸟。大如鹞子。颈长八寸紫。绿色。以蛇蝎为食。雄为晕。雌名阴。其毛入酒则火焰生。以之插鼻中肠断即死。惟犀牛角可解。谈笑出于无意。不觉一语如戈如矛。令人吞声忍气而不自安也。戈。平头戟。长六尺六寸。矛。其形如钩。长二丈。俱伤人利器也。正房为堂。幽深为奥。虎豹能食人。堂奥中安有虎豹。此谓能设计害人者。有如此也。五家为邻。二十五家为巷。戎狄者。西戎北狄。此是不存礼法之人。难与同居。   自非圣贤。绝之於未萌。防之以礼法。则其为害也。不亦甚乎。   此节方教人屏恶防害。自非二字是反语。如云。若是圣贤自能绝于未萌防以礼法。则无恶念可生。故无所害。然今者。汝非圣贤。既不能绝於未萌。萌者草之将芽。又不能防以礼法。倘一念促生。则其利害有不胜言者矣。礼法者。天理之节文。人事之宜则。法者制度品节也。左传曰。藏於杳然冥然之间。而发於卒然之际。非圣人以礼为之防。则人之类灭久矣△防害远恶的至训。明明具载。只是人心险极。熟处难忘。戒之哉。   此篇引义士以愧贪僧。使之自省也。   明教曰。大觉琏和尚住育王。因二僧争施利不已。主事莫能断。大觉呼至责之曰。昔包公判开封民有自陈以白金百两寄我者亡矣。今还其家。其子不受。望公召其子还之。公叹异。即召其子语之。其子辞曰。先父存日。无白金私寄他室。二人固让久之。公不得已。责付在城寺观修冥福以荐亡者。   大觉即明州育王寺怀琏禅师字器之。福建漳州陈氏子。嗣泐潭澄禅师。青原下十四世○此节先举其事。住育王时。因二僧争财利不止。主事者竟莫能判断。师呼二僧至责之。引往事为二僧作法。包公名拯字希仁。官至御史。天性严厉。未尝有笑容。知开封府日。有民李觉安。生子名景文年幼。因病以白金百两寄与友人张惠明。觉安终后。惠明还金于子。其子不受。一谓受人之寄。必当还之。一谓父无所嘱。不当受之。惠明即诉于公。公叹奇异。即召子还金。子固不受。一要还金。一断不受。公见二人如此义勇。不得已将此金责付本城寺观中修斋以荐悼亡者。责。任也。任责於人。而行其事也。   予目睹其事。且尘劳中人。尚能疎财慕义如此。尔为佛弟子。不识廉耻若是。遂依丛林法摈之。   此节责僧无耻。曰。此事吾目所睹者。彼尘劳中原以财利为心。尚且能疎其财。而慕其义如此。如此二字。是极力称其有义。你二人剃发披缁。当行檀度。乃佛子也。返要争财竞利。真不守清廉。不识羞耻之若是。若是二字。是痛责其无耻。理宜依丛林古规摈出。不得有污清众也△今之争钱好利者。捧读之。羞乎否也。   此篇。见师家具知人之眼。乃不失衲子有拔萃之资也。   大觉琏和尚初游庐山。圆通讷禅师一见。直以大器期之。或问。何自而知之。讷曰。斯人中正不倚。动静尊严。加以道学行谊。言简尽理。凡人资禀如此。鲜有不成器者(九峰集)。   庐山圆通居讷禅师字仲敏。西蜀梓州蹇氏子。嗣延庆子荣禅师。青原下十世。初见大觉。知为大器。一见者。初不相知。才一见便知为大法器也。期。限也。限定其成事无疑。或问者。设或有人作如此问。何故一见便自知也。对曰。此人之资格。中正而不倚。中是不偏。正乃不邪。一动一静。自尊自严。此即知其形之奇也。加以内心所存。有道有学。有行有谊。凡所发言。辞简而理尽。此即知其心之妙也。资禀也。二字一义。鲜。少也。大凡人之体性。禀得如此人者。少有不成大器者也△知识顶门有眼。识人必到极真极美处。非等闲也。   此篇举贤慧阔达。训人当法古师今。谨始慎终也。   仁祖皇佑初。遣银珰小使。持录绨尺一书。召圆通讷。住孝慈大伽蓝。讷称疾不起。表疏大觉应诏。   此节先举其事。仁祖。宋四帝仁宗也。皇佑即年号。初字。即皇佑一二年间。遣者。使命也。银珰耳[王*垂]。有金玉银三种。以别等级也。秦汉中以小宦官着银珰右貂。明帝改为金珰左貂。宫中出入传命。乃阉人也。持者。手赍诏命。绿绨者。绿色书囊也。尺一。汉时制尺一之板。以驾诏书。诏。告也。上命也。孝慈者。汴京自唐朝毁寺。至太祖建隆间复兴两街。皆义学。银珰使李允宁。奏施汴宅。创立禅席。赐额十方净因禅院。帝留意空宗。诏下三省。定议召有道者住持。欧阳修。程师孟。奏请圆通讷禅师。允宁亲持诏下江州。讷称目疾耳背不赴。帝益敬重。听举自代。讷举大觉和尚应诏。伽蓝梵语。此云众僧园。即僧众共居之地。疏者。疏通其不能奉命之情。表者。以表上进。举大觉为有道。能应天子之诏命也。   或曰。圣天子旌崇道德。恩被泉石。师何固辞。讷曰。予滥厕僧伦。视听不聪。幸安林下。饭蔬饮水。虽佛祖有所不为。况其他耶。先哲有言。大名之下难以久居。予平生行知足之计。不以声利自累。若厌於心。何日而足。故东坡尝曰。知安则荣。知足则富。   此节出呈其意。或者。假借之称。旌。钦仰也。崇。敬重也。或有人言。今圣天子旌仰崇重吾师之道德。其恩泽普被。泉石蒙润也。师何固辞。固辞者。再三恳辞。滥厕。泛杂也。伦者。类也。幸与幸同。不当得而得也。饭蔬。粗食也。如谓我今为僧。泛杂于僧类之中。又得安於山林。亦侥幸也。时中食其蔬。饮其水。可谓千足万足矣。当此之时。纵教我作佛作祖。吾亦无所好。况为天子师耶。耶。是吸问之辞。此见胸中空洞无物。玉洁氷清。贤哉师也。又引范蠡语。大名之下。难以久居。况我生平所行之事。头头皆是知足之计。声名利养。实有累系於人。我岂以此声利而自累。累者。萦缚也。且世人之贪心。如渴鹿然。何有厌足。若欲饱厌於心。终无了日。厌。满足也。故复引东坡语云。知安则荣。知足则富。以完其生平知足之实。   避名全节。善始善终。在圆通得之矣(行实)。   此节方是集书者美师之言。曰。名乃人人之所欲。师今避之。可谓德备而节全矣。出家而成美器。善始也。道成而保令名。善终也。如斯众美。在师得之矣○东坡姓苏名轼字子瞻。眉山人。得法於东林聪。官至翰林。后筑室于黄州城东。因号东坡居士△读之宛然道骨。謦欬犹存。不禁令人羡杀。   此篇训人守节义。毋恃外势也。   圆通讷和尚曰。躄者命在杖。失杖则[真*真]。渡者命在舟。失舟则溺。凡林下人。自无所守。挟外势以为重者。一旦失其所挟。皆不能免[真*真]溺之患。   躄。跛不能行。颠仆也。溺。淹没也。借此形容有所挟持之意。如跛足者。力全在杖。失杖而行。必颠仆矣。渡河者。命全在舟。失舟于水。必淹没矣。以此而知。大凡林下道人。当守节义以自重。不可假权势以御人。挟。扶持也。若一朝业盈福谢。权势既失。节义不存。其颠其溺。胡能免乎△彼恃势者。当猛然自返。殆至颠溺。悔之何及。   此篇言丛林之兴衰。在德不在法也。   圆通讷曰。昔百丈大智禅师。建丛林立规矩。欲救像季不生之弊。曾不知像季学者。盗规矩。以破百丈之丛林。   江西百丈山怀海大智禅师。福州常乐王氏子。嗣马祖道一禅师。南岳下二世○此节明因法致弊。建。置也。立。成也。多草为丛。多木为林。乃众僧依止之处。栖心修道之所也。圆者为规。方者为矩。因之以为模范也。谓百丈建置丛林。立成规矩。意在救济末世人不正之弊病。佛住世为正法。佛灭像存曰像法。季。末世也。纵贪嗔痴。存生灭念。皆不正之弊。曾。乃也。盗规矩者。假公济私。因法作奸也。乃不知末世学者。盗取前人之法度。返坏前人之丛林。何也。且古人见学者。意纵心狂。难以入道。故藉规矩以制伏之。而不知法久弊生。返藉规矩假以制贪嗔人我为名。而实以为利欲之媒。斯所以丛林破矣。   上古之世。虽巢居穴处。人人自律。大智之后。虽高堂广厦。人人自废。故曰。安危德也。兴亡数也。   此节明古今差别。古者夏则居巢。冬则处穴。彼居巢穴者。岂有规矩。而人人自成规矩。故曰自律。律条令也。今之人高堂百尺。广厦千楹。虽有规矩而不遵。人人皆纵情恣意。流荡而忘返。故曰自废。以是而知。人之安危在乎德。事之兴替在乎数。数者。时也。理数也。   苟德可将。何必丛林。苟数可凭。曷用规矩(野录)。   此方断定其说。苟。果也。将。持守也。谓学人果能有德可持。虽深山穷谷。俱可修行。何必故欲丛林。果能达乎理数。则困顿折挫。皆成礼法。又曷必故用规矩也。曷者。何也。师意在教人修德明理为急务。非弛废丛林。蔑视规矩也。学者须知之。谭子化书亦云。苟德可将。何必广粟帛乎。苟数可凭。何必广兵甲乎△自律自废。谁使之然也。学者宜当自惜。   此篇训学者。居安虑危。始得无终身之虞也。   圆通谓大觉曰。古圣治心於未萌。防情於未乱。盖豫备则无患。所以重门击柝以待暴客。而取诸豫也。   此节明豫备无患。谓者。与之言也。先举古圣者。要使人知其取法之正。治心者。修心也。未萌。在一念未动之先。若待心念动作。则成妄矣。情是识情。防情须在未乱之前。若使识情奔竞。则人迷矣。豫先也。备是防备。教豫先防备。则无过患也。次引易经雷地豫卦。取象以发明之。震上坤下安和悦乐之义。杨氏曰。川途既通。则暴客至矣。不可不御之以术也。故取诸豫。重门以御之。击柝以警之。则暴客无自而入矣。二阴在上。重门之象。一阳在下。击柝之象。三阴在内。悦豫之象。柝。斫木为之。夜行所击也。   事豫为之则易。卒为之固难。古之贤哲。有终身之忧而无一朝之患者。诚在於斯(九峰集)。   此节教戒谨毋忘。大凡世间一切事业。豫先调摄。其行则易。仓卒为之。事不周矣。哲。即贤也。谓古来哲人智士。无一时一刻而不忧勤惕励。以自警。故所以无卒暴之忧者。由其有先照之智也昃豫备二字。是甚么人做得到。文王之日[昃-人+又]不遑。周公之所其无逸。庶几得之。   此篇谓学问是立身之大本。不可不猛力行之也。   大觉琏和尚曰。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今之所以知古。后之所以知先。善者可以为法。恶者可以为戒。   先举喻以明。谓如玉在石中。必假雕琢。置而不琢。何能成其美器。学者亦然。若不勤学。何能知其妙理。如今人能知古人之所到。后人能知先人之所行。皆因学识之力也。此二句出韩文公进唐顺宗表。古之善者。吾当取法。先之不善者。吾当为戒。   历观前辈立身扬名於当世者。鲜不学问而成之矣。   此方教观前古。历观者。次第而观。谓你次第着眼看从前古人。凡是有卓识操修。播扬美名于当代者。谁不是。勤勤恳恳。博览经史。咨询贤哲。而得成就者。故此学者。当勇力深修也△学问二字。不是说过便了。其间实有精进不已之功。偶得輙止。身名何立。学者勉之。   此篇是答侍郎孙莘老书。谓三教本是一体。只因人情变故。内起人我。争竞是非。以致斯道云亡矣。   大觉曰。妙道之理。圣人尝寓之於易。至周衰。先王之法坏。礼义亡。然后奇言异术。间出而乱俗。   此节明立教有时。道本无名。亦无有相。穷三际徧十方。无在不在。加一妙字。始见体不变而用随缘。圣不增而凡不减。非生非灭。无去无来。岂不是妙。所谓妙道之理。理。即义也。圣人尝寓之於易。此圣人。指伏羲。文王。孔子也。寓。寄也。易即易经。谓此妙道之义理。难於指示。上古诸圣人。只得寄言於易。而发挥之。以无极生太极。生二仪。四象。八卦。万事万法。生死穷通。隐显之机。无不备具。周衰。谓幽厉以后。世道既衰。法度亦坏。礼义亦亡。正既衰。而邪必显。故有种种奇怪流言。异端邪术。间出而乱风俗。间出者。投间隙而私出也。当此之际。道统几乎危矣。   逮我释迦入中土。醇以第一义示人。而始末设为慈悲。以化众生。亦所以趋於时也。   此节明因时设教。逮。及也。释迦梵语。此云能仁。谓及我释迦降诞于中土。即竺国中印土。佛降生处。醇者。纯一不杂也。一味以中道为教。不落二边。第一义谛者。非二非三之谛理。开发乎人。从始至终。所施所设。皆慈悲之道。以教化众生也。慈能与乐。悲能拔苦。众生者。众法相生。即五蕴四大为身相。六尘缘影为心相也。趋。向也。谓佛之来。亦所以趋向其时。皆有由也。时字当珍。所谓药因救病出金瓶之意。此时不出。何时乃出。后以民风分四时。总皆归于冬。意有在也。   自生民以来。淳朴未散。则三皇之教简而素。春也。及情窦日凿。五帝之教。详而文。夏也。时与世异。情随日迁。故三王之教密而严。秋也。昔商周之诰誓。后世学者。故有不能晓。比当时之民。听之而不违。则俗与今如何也。及其弊而为秦汉也。则无所不至矣。故天下有不忍愿闻者。於是我佛如来。一推之以性命之理。冬也。   此节牒明四时。盖自天生蒸民以来。淳朴之质性。浑然未漓。故三皇之教法。简略而朴素。如天时之春。万物萌伏而未动也。三皇。即太昊。伏羲氏。炎帝。神农氏。黄帝。有熊氏。皇。大也。道大配天。故称三皇。窦。窍穴也。凿。开发也。如庄子云。七日凿而浑沌死。谓及至人之情窍。随日开凿。则事路渐生。故五帝之教法。详备而文华。如天时之夏。万物芬敷而茂长也。五帝。即少昊。金天氏。颛顼。高阳氏。帝喾。高辛氏。帝尧。陶唐氏。帝舜。有虞氏。主社稷。安人民。合於帝道。故称五帝。时与世异者。时谓四时。十二时。时以近言。三十年为一世。有过去未来现在。世以远论。谓时更世改。人情亦随之而迁变。情迁必巧作。故三王之教法。肃密而威严。如天时之秋。有肃杀之气也。三王。乃夏禹王。姒姓。殷汤王。子姓。周文王姬姓。王者。往也。天下所归往也。三王之时。九五之位。不传贤而传子。礼乐文章。刑政法度。至此大备。诰者告也。诉上曰告。发下曰诰。尚书篇名。如商书仲虺之诰。汤诰。周书康诰酒诰。是也。誓者。约也。如禹之甘誓。汤誓。周之秦誓。皆盟於诸侯者也。第诰誓之文。理精而义备。学者有诵习而不能通晓者。以今较古。当时之民。淳朴成风。听其誓约而不敢违。以古风比今俗。何其如斯之远也。及其流弊日降。而到嬴秦。刘汉。败理伤风。无所不为。如臣弒君。子弒父之事。比比皆然。天下贤士伤悲。有不忍愿闻此无道伤生之事。於是我佛如来。始下生人间。教化众生。总摄以性命之理。慈悲之道。而化其转邪为正。转恶为善。故云始末设为慈悲。如天道之有冬。收之藏之也。梵语佛陀。此云觉者。有三。谓自觉。觉他。觉满也。如来者。从如实道而来。又如谓本觉。来谓始觉。始本不二。故称如来。   天有四时循环。以生成万物。圣人设教。迭相扶持。以化成天下。亦犹是而已矣。   此节总以发明三教圣人。互相化成天下之意。天有四时循环。环者。周而复始也。如天道之始而终。终而始。流行不止。只是要生成万物而已。三教圣人施设教化。迭相扶持。迭者。递也互也。亦不过作之成之。长养人之心性。以风化而成天下也。亦犹是者。指天道四时运行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