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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灵隐东屿德海禅师   尝颂俱胝竖指,曰:“深深无底,高高绝攀。思之转远,寻之复难。” 嘉兴府天宁竺云景昙禅师   婺州浦江严氏子。及长,学无常师预石林座下,委心请法。林示曰:“佛之妙用在汝触事不迷。”师一言解悟。 初住婺之治平,迁苏之北禅。僧问:“诸法已闻於今日,西来祖意愿敷宣?”师曰:“西来无意可宣。”曰:“达磨却传个什么?”师曰:“九年面壁,羞惶杀人。”曰:“与么则佛法遍天下,谈玄口不开?”师曰:“切忌唤钟作瓮。”问:“古人道须参活句,莫参死句。如何是活句?”师曰:“路逢死蛇莫打杀。”曰:“如何是死句?”师曰:“无底篮儿盛将归。”曰:“不死不活句又作么生?”师曰:“易分雪里粉,难辨墨中煤。”问:“三贤未达十圣难知。如何是此宗?”师曰:“无孔笛毡拍板。”曰:“知音者谁?”师曰:“聋人争得闻。”曰:“也知和尚惯有此机。”师曰:“鹞子过新罗。”问:“如何是涅盘心?”师曰:“须弥山。”曰:“如何是差别智?”师曰:“四海水。”曰:“都来总不消得。”师曰:“金刚王宝剑你还提得起否?”曰:“请师高着眼。”师曰:“话作两橛。” 住余山慈云昭庆寺,上堂: 金乌东上,玉兔西沉。 伶俐衲僧,东讨西寻。 忽然撞破虚空,历劫只在如今。卓拄杖,下座焙经。 上堂: 海藏灵文,经天纬地。 琅函玉轴,塞壑填沟。 如来不说说,敲出凤凰五色髓。 迦叶不闻闻,击碎骊龙颔下珠。 火焰为三世诸佛说法,义天朗耀揭坤维。三世诸佛向火焰上说法,字脚不留空法界。 兜罗绵里,玉转珠回。 文武火中,星移电卷。 行行铸出黄金字,朵朵花开白玉莲。 只如经归藏,禅归海,又作么生? 五千余卷疮疣纸,一众传来耿夜光。 径山度禅师法嗣   杭州径山虎岩净伏禅师   淮安人。至元二十一年正月,帝御大明殿受朝贺,因问南禅才者,右相和礼霍孙首举师。师作偈以进其略,曰:“过去诸如来,安住秘密藏。现在十方佛,成道转法轮。未来诸世尊,一切众生是。由妄想执着,结烦恼盖缠。迷成六道身,虚受三涂苦。唯念过现佛,不敬未来尊。与佛结冤雠,或烹宰杀害。不了众生相,全是法性身。昔有常不轻,礼拜於一切。言我不轻汝,汝等当作佛。若能念自他,同是未来佛。现世增福寿,生生生佛国。”帝览,悦而问曰:“戒勿杀有道者,试为朕言之?”师对曰:“有宋仁宗皇帝,一日语群臣曰,朕夜来饥甚,思欲烧羊群,臣奏曰,陛下何不宣付有司办之,仁宗曰,朕偶饥思尔,虑为常例,宁忍一时之饥,不忍启无穷之杀。殿下皆称万岁。”上嘉纳,即受帝师戒。 径山愚禅师法嗣   宝叶源禅师   尝颂五通仙人,曰:“那一通,你问我。口是祸门,招因带果。惭愧慈悲大法王,丙丁离壬不属火。”又颂罗山开堂珍重便下座,曰:“瑞世优昙见最难,异香浮动晓风寒。自非世主垂青眼,却作闲花野草看。”又颂德山见僧入门便棒,曰:“皎洁晴天吼怒雷,铁山万迭尽惊开。因思块雨条风日,安得全提有此来。” 闲极云禅师   举庄宗酬价因缘,颂曰:“君王宝自难酬价,兴化何尝敢借看。天地既无私盖载,至今留得镇中原。”又颂黄檗在盐官殿上礼佛唐宣宗问不着佛求,曰:“轰雷掣电奋全机,正是潜龙熟睡时。忽地梦回春恨断,晓风吹雨过前溪。” 径山月禅师法嗣   南叟茙禅师   尝颂婆生七子话,曰:“鄂渚渡头穷鬼子,全机错在扣舷时。何如别下一转语,救取婆婆第七儿。”又颂鲁祖面壁,曰:“日暖佳人刺绣迟,紫荆枝上啭黄鹂。欲知无限伤春意,尽在停针不语时。”又颂僧问赵州道人相见呈漆器,曰:“漱石泠泠古涧阴,乔松千尺带寒青。多应只看昂霄操,谁信根头有茯苓。” 天池信禅师法嗣   建宁府天宝山铁关法枢禅师   温州平阳林氏子。年十七,辞父母,诣华藏礼竺西坦为师。受具后,参中峰本及庵信俱不契,遂见元翁信于石门,教看三不是话。凡三载,一日斋后,下床忽大悟。作颂曰:“不是心佛物,拶出虚空骨。金色狮子儿,岂恋野狐窟。咄!咄!”即诣方丈,翁问:“作么?”师曰:“南泉被我捉败了也。”翁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个甚么?”师曰:“牙齿一具骨,耳朵两片皮。”翁曰:“不是,别道。”师曰:“莺啼燕语,鹊噪鸦鸣。”翁曰:“错。”师亦曰:“错。”翁曰:“南泉即今在什么处?”师便喝,翁曰:“离却者一喝,南泉在什么处?”师拂袖而出。 由是往参江西诸尊宿,凡四年,复归石门。翁问:“南泉向何处去也?”师曰:“说甚南泉,释迦老子来也。”翁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如何?”师曰:“剑去久矣。”翁乃曰:“诸佛妙道,善自护持。”遂留侍巾拂一十五载,尽得其末后大事。后南游建州郡,将请主天宝,不数载遂成丛席。 再住松溪之普载。开堂日,师曰:“当阳一句直截根源,把住放行全机历落。坐断千圣顶,[宁*页]凿开衲僧眼睛。疾焰过锋,奔流度刃。直得妙峰[跳-兆+孛]跳慧海波腾,正恁么时,开堂祝赞一句作么生道?”击拂子,曰:“龙袖拂开全体现,象王行处绝狐踪。” 上堂: 弗弗弗,莫莫莫,错错错!顾侍者,曰:“老僧舌头在么?”遂下座。 小参: 金刚正印,率土咸归。 佛祖钳锤,人天罔措。 阶梯不立,知解不存。 德山棒,通上彻下; 临济喝,绝后光前。 一明一切明,一用一切用。 大丈夫秉吹毛剑,悬肘后符,双收双放,全杀全活。虽然,鹤有九皋难翥翼,马无千里谩追风。 三年,谢归。天宝至元六年八月示疾,十三日作书别诸外护。十五日索浴,毕书偈曰:“本无来去,一句全提。红霞穿碧落,白日绕须弥。”掷笔而逝,塔于本山。 蒙山异禅师法嗣   铁山琼禅师   参雪岩。岩曰:“有甚么事?”师曰:“门前好个五凤楼。”岩连打二三十棒,曰:“未在,更去做工夫。”以纸求得法语,曰:“风吹林叶,四窗虚明。独坐一榻,万象镜清。汝撑得铁船来,载铁山,下得海,然后向汝道。一一现成,犹是错认定盘星。佛法如大海,前面洪涛际天,转入转深。”偈曰:“一拶虚空粉碎时,花开铁树散琼枝。绍隆佛种向上事,脑后依然欠一槌。”偶头痛,欲煎药,手提瓶子遇见觉赤鼻,曰:“你须是如那咤太子,析肉还母,析骨还父,然后为父母说法始得。”师忽然打破疑团,偈曰:“一茎草上现琼楼,识破古今闲话头。拈起集云峰顶月,人前抛作百花球。” 值岩示寂,遂至东林。因东林入室次,举问心不是佛智不是道作么生道,师曰:“抱赃叫屈。”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如何?”师曰:“眉间迸出辽天鹘。”后到蒙山,每遇入室,山只道欠在。后於定中触着欠字,於是身心豁然,彻骨彻髓。走上方丈,捉住山,曰:“我少欠个什么?”山打三掌,师礼三拜。又曰:“哑铁山者着子几年,今日方了。” 次年命首座。冬至,秉拂,曰:“冬在月头,卖被买牛。冬在月尾,卖牛买被。”卓拄杖,曰:“者里无头无尾,中道齐休。行也休休,住也休休,坐也休休,卧也休休。睡眼豁开,五云现瑞。光风霁月,无处不周。梅绽枯枝,古渡头风前,时复暗香浮。虽然到此,向上一路,万里崖州,何以见得?”靠拄杖,曰:“休!休!” 太湖宽禅师法嗣   常州龙池一源永宁禅师   淮东通州朱氏子,世为宦族。九岁,恳求离俗,依利和州广慧寺出家。寺乃州之望剎,宋有淮海肇禅师说法度人,声闻当时。前一夕,寺众同梦迎淮海,次日,而师至,识者异之。受具后,遍参诸老,皆弗契。谒无用于太湖。用门庭高峻,师方入门,即厉声叱出。师作礼於门外,合爪而立。久之,乃许入见。用问:“何处人?”师曰:“通州。”用曰:“淮海近日盈虚若何?”师曰:“沃日滔天,不存涓滴。”用曰:“不着[火*曹]道。”师曰:“请和尚道。”用便喝。师退就禅室,彻夜不寐。一日,闻用举云门一念不起语,声未绝,而有省。急趋入室,无用便打。然知师已悟,令颂赵州狗子话。师立成,曰:“赵州狗子无佛性,万象森罗齐乞命。无底篮子盛死蛇,多添少减无余剩。”用嗒然一笑,复举证道偈,问曰:“掣电飞来,全身不顾。拟议之间,圣凡无路。速道!速道!”师曰:“火迸星飞,有何拟议。觌面当机,不是不是。”用振威一喝,师曰:“喝作么?”用曰:“东瓜山前吞扁担,捉住清风剥了皮。”师不觉通身汗下,亟五体投地,曰:“今日方知和尚用处。”用曰:“闭着口。” 至治癸亥,宜兴之龙池请师建立禅林。业已告就,后复择绝巘,作室以居。至顺庚午,出主李山,始开法无何,迁常之天宁。顺帝赐号本觉妙明真净禅师。戊子,有旨召入,觐命说法于龙光殿。上大悦,赐金襕法衣兼玉环,加师号佛心了悟大禅师,赐归。未几,奉旨函香至五台,感文殊现祥光五道。明年,辞归。庚子,复为众所逼,出领善权寺。壬午,谢归龙池。洪武己酉六月,示微疾,命弟子裁纸制内外衣,且曰:“吾将逝矣!”移龛至绝巘所居。十七日,师起浴,索笔书偈,曰:“七十八年守拙,明明一场败阙。泥牛海底翻身,六月炎炎飞雪。”书毕,侧卧而化。茶毗有五色光现,齿牙舌轮数珠皆不坏。舍利无数,烟所到处,亦累累然,众共取之。至灰土中,掬取淘汰获者亦众。 无能教禅师法嗣   西湖妙果竺源水盛禅师   饶之乐平范氏子。十七依罗山院出家,既得度。首谒月庭忠於蒋山。时孤舟济为第一座,以皖山示蒙山语示之。师极力参究,越五载有省。济曰:“蒙山常言,栽松道者不具二缘而生,达磨葬熊耳后,只履西归,果神通耶?抑法如是耶?”师曰:“此形神俱妙而已。”济曰:“不然!子他日当自知之。”师住无为州见无能,以济所举质之。能曰:“为汝弗解故也。”师忽大悟。能抚其背,曰:“尔后当大弘吾宗也。”寻分座于荐福,既而隐于南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