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传奇 - 第 18 页/共 23 页
说罢,把票子交与堂倌。
堂倌接过,出了酒铺,又来到当铺之中,把票子连钱往柜上-搁,说:“掌柜的,借个光儿你那,将这票当快给我赎将出来罢。”有一个吃劳禁的伙计,走上前来,瞧了瞧票子,把那二百钱拿过来。堂倌说:“不用费事,这是才当了去的,无动就拿来咧,扣儿还无解呢!另外添上了三个大钱利钱。”当铺里的这人说:“进来钱必要过手。”说罢,将钱串解开,一一数来,数出两个小钱。这人说:“把这两个小钱换上罢。”堂倌说:“小钱也是你们的,我们连扣儿无解呢,怎么找我换小钱不成?”当铺里的人说:“我们的小钱?我们都是过了手的钱,那来的小钱咧!分明是你拿出去抵换咧,和我们搅来咧!”堂倌闻听,心中好恼!
堂倌闻听冲冲怒,高声开言把话云:“你们小钱和我抵赖,真正欺人了不成!倚仗当铺字号大,眼中无人把我轻!要是我把小钱换,男盗女娼我重誓情!要是小钱你们换,天火烧得铺子精打精!”掌柜闻听心好恼,登时气坏杨大成,吩咐“伙计休怠慢,拿住这小子把嘴楞。打他一顿还不算帐,送到那,州官衙门问罪名!”众人听罢财东话,出来了伙计五六名。堂倌一见往外跑,口内大骂不绝声。当铺人等朝外走,一齐站在大街东。按下他们来吵闹,再把大人明一明。正然坐在酒铺内,忽听那边有喊声。大人迈步出酒铺,一抬头,看见当铺门口闹哄哄。刘大人,慌慌忙忙走上去,来到跟前看分明:原来是,酒铺堂倌与人打架,不知道,他们所因何事情?大人不解其中故,走上前来问一声:“为着何事来生气?告诉我与你们评一评。”
当铺一见先说话:“老爷子留神在上听:方才他来将钱当,白布小褂二百铜。不多一时来赎取,二百钱,数出两个小钱在其中。叫他换来他不换,他说道,我们讹他不公平。”
堂倌闻听那人话,“老爷子,你还不知这事情:方才与你把汗褂当,将钱拿到酒铺中。掌柜一见倒说我,为小钱,叫你赎当理不通。添上利钱叫我来取,数出了,两个小钱在其中。我们连扣也无解,他说是,我换的小钱闹鬼吹灯!”大人闻听堂倌话,眼望着,当铺里财东把话云。
刘大人眼望当铺里财东开言,说:“掌柜的,方才他这钱拿了来,是散着的?是原就串着那拿来的?”杨大成说:“老爷子,倒是原就拿了来的。”刘大人说:“既是原就拿了来的,小钱还是你们的。”杨大成闻听,说:“你这个老头子,也跟着瞎说!分明是他换上的小钱来和我们胡说!”旁边这个吃劳禁的说:“掌柜的,你那不知道,方才无有听见说,跑堂的就是给这个屯旧老头子当了!”杨大成闻听,说:“这就是怪咧!他也说是咱们的小钱,原来他们是打就的通通鼓儿,来讹咱们来! 这么着罢,把这老头子也拿住,先打他一顿,然后送官衙治罪。
都像这么着,我们这当铺不用开咧!”众伙计们闻听,并不怠慢,跑上一个人,把刘大人抓住,往怀里一带,把老大人扔了一个跟头。这一个举拳就要讲打,不表。
再说酒铺掌柜的王忠,听见他们跑堂的和人打架,他就走出门来。举目一看,瞧见当铺门口好些人,闹闹哄哄,随即走到跟前一瞧,瞧见当铺里的人,把铺子里喝酒的那个老头子按在地下,举拳要打。王忠一见,说:“不可动手!你们为着何事?”杨大成就说:“为小钱之事”说了一遍。王忠说:“多大意思!松开手罢,我与你换上两个就是了。”当铺人闻听,这才将手松开。刘大人这才站起来,说:“真正可恶!少时再说。”
不表刘大人发恨,再说王忠又添了两个大钱,说合着才把当取出来咧!一同大人和跑堂儿的,来到酒铺之内。
清官又到酒铺内,王忠开言把话云,管着大人把“老爷子”叫:“你老留神仔细听:当铺里,倚仗人多不讲理,我们这,深州地方惯欺人。酒钱不用你惦记,常言道:『四海之内皆弟兄。』”说罢又往那边叫:“烧饼铺掌柜的仔细听,快把盘子拿了去。”那边答应不消停。登时来到酒铺内,王忠开言把话明。眼望着,饼铺掌柜把“李哥”叫,就把那,大人的事情告诉他听。李明闻听王忠话,说“老哥留神仔细听:既然你把老爷叫,难道说,我的炸鬼还要铜?”说罢他,眼望大人来讲话:“老爷子留神仔细听:要不嫌弃随我去,同到弟的小铺中,有的是,烧饼还有油炸鬼,斤饼斤面都现成。”大人闻听说“岂敢,另日前来再补情。”大人说:“有扰二位的酒和莱,少时再到你这宝铺中。我如今还要衙门买官米”内里情由来讲明。 大人说罢不怠慢,拿起口袋说“暂且失陪”往外行。二人送出酒铺外,李明也回转铺中。按下他们挨靠后,再把刘爷明一明。一路走着心犯想:少有王、李人二名!酒钱菜钱全不要,少时必要补他情。当铺实在真可恶,将我摔在地流平,要不亏,王忠他前来劝,他们焉肯善放松?暂且衙门去买米,回来再找杨大成。刘大人,正走中间抬头看,州官衙门咫尺中。则见那,男男女女无其数,都等着,买米好回转家中。大人站在衙门外,举目留神看分明:有一个老民在那里边坐,瞧光景六十多岁竟有零。他也是等着来买米,腰里带着四百零。大人瞧罢走上去:“老人家,特来我借问一声:不知几时才卖米?前来领教老仁兄。”那老民闻听人讲话,抬起头,打量大人这宗形:头戴一顶破草帽,青布洒鞋足下登,月布汗褂穿一件,一条口袋肩上扛。原来也是乡民样,带笑开言把话云。
第八十一回 查赈粮钦差反受刑
那一老民,见刘大人也是个乡民的打扮,带笑开言说:“老仁兄,请坐罢。”大人说:“请坐。”说罢,刘大人把口袋一铺,也就坐在地上。眼望老民,开言讲话说:“借问一声:我今是头一遭儿买米,不知道怎样一个买法?”那一老民见问,说:“一进州官衙门,南边有一座棚子,里头立着个柜,有个内厮,一个在里头卖牌子,四百钱一根牌子,是一斗。预先买了牌子,后往北边去打米。”大人闻听,说:“这就是了。”
刘大人与那老民正然说话之间,忽听有一个差人,站在衙门以外,高声吆喝,说:“卖牌子咧!”众人闻听,一齐往里乱跑。来到棚里,拿了钱,拿着牌子,去北边打米。刘大人一见,并不怠慢,站起身来,也就跟着众人往里而走。来到棚前站住,把那三百钱搁出来,往柜上一扔,说:“卖给我一斗米。”
衙役闻听,接过钱来一数,说:“不够,短一百钱。”刘大人说:“怎么短一百钱?”衙役说:“四百钱一根牌子,你这才三百钱,这不是短一百钱么?”刘大人说:“奉旨,官价三百钱一斗,你们要四百钱一斗,那一百钱归于何处呢?”衙役张三,闻听刘大人之言,说:“你这个屯旧老头子!我瞧言不压众,貌不惊人,你咬文咂字的,『奉旨』咧,又『旨奉』罢咧。你爱买不买,四百钱一根牌子,想短底子还不能,多说给你个大天见见!”刘大人闻听,说:“你不要动气,钱不够,我今儿不买,下次多带一百钱来再买,把那钱递与我罢,我进去瞧个热闹,也不枉我大远的来一遭儿。”衙役闻听,说:“这不是?老正经!”说罢,将那三百钱递与大人。大人接过,带在腰中,迈步往里而去。登时来到米场的跟前站住,举目观看。
刘大人,举目抬头留神看,打米的军民乱纷纷。一支牌子一斗米,众百姓,虽是赈济竟虚名!我主就知把饥民养,那知道,可恶州官把民坑!大人复又留神看,一斗焉能有十升!里折外扣且肥己,民打幌子,州官卖酒一般同。
我刘某既然来到此,焉容狗官乱胡行!大人想罢抬头看,有一张,板斗放在地流平。大人瞧罢走上去,将斗拿在手中擎。眼望衙役来讲话,说“斗特小了不成!皇上旨意十升斗,你们是,私扣民粮罪不轻!”衙役闻听抬头看,打量大人这形容:破草帽一顶头上戴,青布洒鞋足下登。身穿一件月布袄,上头油泥有半尺零。一条口袋搭肩上,原来是,买米穷民一样同。衙役瞧罢有点气,冷笑开言把话云:“尊驾问我什么缘故,你管一斗是几升!快快放下你打去罢,不用这,野鸡戴帽--混充鹰!”说罢上前就夺斗,把大人扔了个倒栽葱。只听“叭嚓”一声响,把斗摔了个大窟窿。衙役观看更有气,怪叫吆喝把话明:“私摔官斗该何罪?擅闹米场了不成!待我去把上司禀,伙计们,拴起他来莫消停!”衙役闻听不怠慢,上前来,围住大人不放松。这-个,怀中掏出铁索链,只听“哗啷”响一声,铁索子,套在大人的脖项内,单等着,见官好去回禀明。
按下大人上了锁,再把那,州衙差役明一明。慌忙来到宅门上,敲梆他就传事情。米场事情说一遍,赃官闻听动无名。立刻升堂归公位,说道是:“快带刁民我问明!”
且说这个州官,姓闵叫闵上通,叫白了,都叫他“更稀松”。他本是个书吏,捐纳出身,做过满城县的知县,二任升到深州。
论文才,打心口往下,一肚子净大屎。因为他爱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吞钱兽”。根底表明。
且说这州官立时升堂,吩咐:“把那一个闹米场的刁民带将上来!”这下面一声答应,不多一时,把大人带至堂前。众衙役喊堂,吆喝:“跪下!”老大人闻听,不慌不忙,把一条口袋一铺,就坐在了上边。众役一见刘大人坐下了,说:“你这个老头子,叫你跪下,你怎么倒坐下了呢?”刘大人说:“我没有犯着了王法的罪,跪谁呢?为什么不坐着!”州官一见,冲冲大怒,说:“你这个刁民,见了老爷因何不跪?就该打你二十大板!”刘大人说:“你私自克扣民粮,就应斩首。”州官说:“你怎见本州岛克扣民粮?”刘大人说:“奉旨卖米,赈济贫民,官价三百钱一斗,你要四百钱,这一百钱归于何处?我问你:官斗十升,你为何又私改官斗,一斗米只给七升?利民肥己,是你有罪?是我有罪?”州官闻听刘大人说着他的心病咧,吓了一哆嗦,急得无言可对。羞恼变成怒,吩咐左右:“把这个刁民,与本州岛带将下去,先打他一二十大板,然后再问!”众役人闻听,不敢怠慢,走上前来,不容分说,把刘大人按在丹墀。
州官才要抽签下扔,忽见从角门以外,慌慌张张跑进一个人来,来至公堂跪在下面,说:“启上太爷在上,今有圣主钦点保定府的学政主考刘大人的大轿前来,离此不远,请太爷去接大人吧。”州官闻听,吓了一跳,腹内说:“莫非圣上打发他前来,查看我放米的事情?也未可定。”想罢,往下开言,说:“先不必打他咧,先着一面枷号来,把他枷号起来,在米场示众。俟本州岛接待钦差大人已毕,回衙时节,再与他算帐!”
知州说罢前后话,手下答应不消停。登时抬上枷一面,刘大人,观看此物自思明:说“此件本为凶徒做,谁知今该我刘墉!何不戴了上热河去,叫圣上,瞧瞧这般恶非刑。”刘大人正然心犯想,众青衣,上前动手不消停。把枷号大人忙戴上,当堂钉榫贴上封。青衣带定往外走,再把州官明一明。回衙忙把吉服更换,滴水上马往外行。按下赃官去接主考,再把那,两名青衣明一明。带定大人往外走,登时来到米场中,把大人锁在石鼓子上,太阳地里似蒸笼。两个衙役旁边坐,瞧看居民闹哄哄。内有一人本姓李,家住李家那镇中,原来认得几个字,走到眼前看分明。上写着:“刁民一名叫王玉,家住李家镇那村中,私闹米场真可恶,枷号一月再松刑。”李洪看罢枷上字,不由着忙吃一惊:李家镇并无有个名王玉,这件事情我不明!
想罢多时忙迈步,走到那,差人眼前问一声:“此人不在李家镇,那村中,并无王玉人一名。”刘大人闻听抬头看:“你问我吗?我的家住在山东。”衙役闻听大人话,启齿开言把话云。
衙役张栋说:“你住在山东,这么远,买官米来咧?”大人说:“我新近搬到李家镇去。”李洪闻听刘大人之言,说:“我就在李家镇住,你说你搬在李家镇,你住的是谁家的房子?在哪条街上?”刘大人说:“我在李家镇李家店内居住。”李洪说:“这就是咧。你贵姓王?”刘大人说:“我不姓王,我姓刘。”李洪说:“你姓刘,枷号上写着『王玉』。”刘大人说:“那我就不知道咧。”李洪说:“你叫刘什么?”,“我叫刘墉。”李洪闻听,吓得连北也不认得咧!一把手,拉住两个衙役,走到一边,说:“可不好咧!又听说山东的刘大人叫刘墉,别是他罢?”张栋说:“那的话呢!山东的刘大人,是罗锅子。”李洪说:“你瞧瞧,难道说这不是罗锅子不成?”张栋闻听,留神一看--果然是个罗锅子!吓得“扑哧”,闹了一裤子屎,眼睛也蓝咧。两衙役正自害怕,忽见一乘大轿,前头一个顶马,迎面而来,就知道是接刘大人来咧。张栋说:“咱们俩快跑罢!”
说罢,俩衙役往东飞跑而去,找了个酒铺的柜房屋里,两个人借了一牀被褥盖上,底下筛糠打战,战成一处咧!不必再表。
且说深州的州官闵上通,骑着骡子,刚出了衙门,就瞧见了刘大人的大轿迎面而来。慌忙下了坐骑,站在道旁。不多一时,大轿来到跟前,帘子是放着,州官闵上通只当刘大人在轿内。顶马王安一见深州的州官站在道旁,将马勒住:“大人在哪一块呢?”州官说:“大人不是在轿里坐着呢?”王安说:“你别作梦咧!刘大人拿着一条口袋买米来咧!一早就进了城,没有看见么?”州官闻听王安之言,顶梁骨上冒了一股凉气。
州官闻听王安话,顶梁骨上冒真魂,“哎哟”一声“罢了我”,腿肚子朝前转了筋:“我今可是瞎了眼,莫非那,老头子就是刘大人?我把他枷号在米场,谁知是,奉旨钦差来的臣!真真我才活倒运,偏遇见,刘罗锅宁会赚人!”
州官想罢不怠慢,顾不得骑骡往前走,“咕咚咕咚”往衙门跑。王安一见不怠慢,坐骑一催随后跟。登时也把衙门进,一抬头,瞧见那,石头鼓子上锁着老大人。王安瞧罢吓了一跳,一下坐骑,“咕嘟嘟”跪到跟前就开言,说“大人为何把刑具戴?莫非是,州官瞎眼不认得大人?”刘大人举目抬头看,瞧了瞧是王安才把话云:“暂且不必问原因,快找州官一个人。”大人言词还未尽,忽见那,衙役门外又来了一个人。原来是,深州游击闻此信,慌忙前来接大人。这位老爷本姓李,名字叫作李元真。进衙慌忙下坐骑,来到那,大人跟前控背弓身把话云,说道是:“不知大人台驾至,有失迎接莫要嗔。”大人闻听抬头看,打量深州三品臣:头上戴着个亮蓝顶,一挂朝珠项下存。褂子上绣金钱豹,瞧年纪不过在四旬。大??看罢开言道,认得是,深州的游击叫李元真,说道是:“你来的正恰巧,我派你事情要你遵:快拿州官一个人,还有那,锁我的衙役人两个,州官无有归你的罪,要你留神加小心。我上热河把主子见,请圣旨,好发落这狗佞臣!”游击答应“是是是,大人言词敢不遵?”大人闻听说“快去!”李元真,遵令立刻就翻身。按下游击把衙门进,再表清官刘大人。
王安上前解开锁,大人说“你别开枷,我还要热河去见圣主。”说罢迈步往里走,众人慌忙随后跟。登时来到大堂上,公位上,坐上扛枷刘大人。按下清官大堂坐,再表州官狗佞臣。
第八十二回 杨财主忍痛出罚款
且说深州的州官闵上通,听见王安之言,吓得跑进衙门。
来到内书房,也不敢坐下,满屋内乱转,一口的蛮语,说:“可杀了吾了,可杀了吾了!”
州官闵上通,正自书房言语,忽听院子内有脚步之声,原来游击李元真带领兵丁前来。刚到书房的门口,就听见屋里说话:“可杀了吾了,可杀了吾了!”李元真就知道是州官闵上通在内。来至书房门口,一把手将竹帘子抓住,往下一顿,就扔在院中,望身后的兵丁,开言说:“快些将知州闵上通拿住。
刘大人在大堂立等问话!”手下人闻听,不敢怠慢,闯进房门,来到州官闵上通的跟前,不容分说,把他绳缠索捆,推出了书房,游击李元真后面跟随。
转弯抹角,不多一时来至大堂。州官闵上通瞧见刘大人扛着那一面枷,坐在他的公位之上,果然是买官米的那个老头子,吓得他跪在下面,“咕咚咕咚”,只是磕头,说:“大人在上,卑职瞎了眼了!不知是大人的台驾前来,有失迎接,冒犯钦差,卑职身该万死。望大人贵手高抬!”说罢,“咕咚咕咚”又磕起头来咧!刘大人座上开言,说:“暂且你不必发慌,等我上热河,见了主子,把你做官的好处说一遍。皇上若说你做官很好,只怕还有恩典,圣旨前来,眼下高升,也未可定。”州官闻听,只是磕头,说:“大人的恩典,望乞超怜!”刘大人座上开言,说:“将官。”“有,卑职伺候大人。”大人说:“把州官闵上通,交与你看守,只要在,不要坏。等圣旨前来发落。如有错误,罪归于你。”“是,卑职遵命。”说罢,游击李元真,登时把州官闵上通带将下去,带到自己的衙门。怕他服毒,他也会想方法,用竹筒将他的胳膊套上,派了三十名兵丁,两个把总,昼夜看守,然后将那两个衙役,派兵也拿来,不必再表。
再说刘大人座上吩咐:“令深州三衙,暂且署印。”这才吩咐:“看轿过来。”手下人答应,不多一时,将轿搭至堂口。刘大人站起身来。
众位听这老大人的这个打扮:头上戴着个破草帽子,身上穿着店家的那件月白布破汗褂子,脚上穿着一双旧洒鞋,又搭着打上一面枷,真真的可有个看头咧!
说罢闲言,且说刘大人上了轿,轿里头刚刚搁开那一面枷,可是小三号的枷,不是大枷,所以轿里头搁得开。他老人家也想方法,把那个枷一搁,搁在轿里内的扶手上,倒也稳当。就只轿夫抱怨,又添了个七八十斤分两。大人这才吩咐到西边去,还有点小事儿。众人闻听,不敢怠慢。
刘大人吩咐一句话,轿夫上肩不敢停,慌忙迈步往西走,登时间,出了衙门往西行。十字街中往北拐,“富兴当”三字目下横。大人吩咐快落轿,轿夫答应把步停。张禄慌忙下坐骑,刘大人,轿内开言把话云:“张禄去,快把当铺财东叫,他的名字叫杨大成。”内厮闻听不怠慢,走进当铺把话明:“你们财东在哪块?刘大人立等杨大成!”
财东闻听这句话,往外开言问一声:“尊驾找我何缘故?”
张禄说:“你出来自然明。”杨大成听罢不怠慢,走出门外把眼睁:一乘大轿迎面放,里头坐着人一名。破草帽一顶头上戴,青布洒鞋足下登,穿一件月白布汗褂,上面油泥半指零。原来是个庄稼佬,扛着面小枷在轿中。杨大成看罢时多会,猜不透他这就里情。财东正然心纳闷,刘大人,轿内开言把话明。
杨大成正然纳闷,只听王安说:“还不跪下吗?这是大人!”
杨大成说:“我知道!一嘴的胡子么,不是大人吗?难道说是个小人吗?”王安说:“你胡说!这是圣主钦点的钦差,保定府的主考刘大人!”杨大成听见说是钦差主考刘大人,吓得他跪在地下,说:“大人在上,小的不知大人的大驾前来,有失迎接,罪该万死!望大人宽恕。”说罢,只是磕头。刘大人闻听,在轿内开言,说:“杨大成,你不叫人打我就够了,焉敢劳动你一个当铺里的财东迎接!”杨大成说:“哪的话呢!我们焉敢打大人呢?”刘大人说:“你们方才,把本院就摔了一跤,按在地下,举拳就打,要不亏酒铺子里的王忠王掌柜的相劝,这会子不知道还有本院没有本院呢!”杨大成闻听刘大人之言,说:“大人,原本有这么件事,我们方才打的这个人,年纪虽与大人不差,他是个罗锅子,怎么说是大人呢?”刘大人说:“杨大成,你方才打的是个罗锅子。那罗锅子怎么惹着你们咧,你们就把他按倒要打呢?”杨大成说:“大人不知道,那个罗锅子和酒铺子里的跑堂的,他们俩搭就的活局子,拿小钱来讹我们,为什么不打他?”大人闻听,说:“你真可恶!把本院摔了一跤,摔得我腰到这会还是疼呢!问着你,你还不承当。
你说你们打的是个罗锅子,你往枷的下面瞧,本院是个罗锅子不是?”杨大成闻听大人之言,起来,走到轿的旁边站住,往轿里头枷的下面一瞧--何尝不是个罗锅子!吓得他拉了一裤子屎!随即跪在地下,说:“小的可是瞎了眼咧!求大人宽恕!”
说罢,“咕咚咕咚”,只是磕响头。刘大人一见,冷笑开言,说:“杨大成,我问你:小钱到底是你们的,到底是本院和跑堂的换上的,来讹你们呢?倒要你实说!”杨大成闻听刘大人之言,还敢折证吗?说:“大人,小钱本是小的搀上的。他们当当来,要是事情忙,顾不得过手,他们就走咧,也使不出去咧;要是当面过手,数出来,再给他换上。一挪地方,我们就不换。不家,每逢当铺都写『出门不换钱』呢?”刘大人又问,说:“你们这个小钱,又是哪来的呢?”杨大成闻听,说:“回大人:小的也不敢撒谎,是小的每天百钱一吊,买了来的。使出一吊去,赚出四百。”刘大人说:“你们哪买的?哪有这个铺子呢?”
杨大成说:“回大人:不是铺子里卖,是南边的一宗私炉,粮船上带了来的,到天津发卖。小的们打天津卫买来的。”刘大人闻听,说:“这就是了。”
只因杨大成一句话,送了两条人命。后来刘大人放赈这件事情,把卖小钱的两个蛮子拿了来,杀在菜市口咧。
再说刘大人又问,说:“杨大成,小钱既是你的罪,归与你咧,你是愿打愿罚?”杨大成说:“回大人:愿打怎么讲?
愿罚怎么着?大人吩咐明白。”大人闻听,轿内开言。
大人轿内开言道:“大成留神要你听:愿打打你四十板,枷号俩月再开刑,卸枷还是四十板,发在你湖北把军充。要是愿罚不挨打,免了充军这罪名,俩小钱,罚你清钱一百吊,算起来,一个小钱该罚五十吊铜!两条道儿由你拣,快些说来莫消停!”杨大成闻听刘大人话,自己思量这事情:宁可愿罚钱百吊,不愿挨打还把军充。杨大成,拿定主意来讲话:说“大人留神在上听:小的愿罚不愿打,情愿认罚不认刑。”大人说:“既是如此休怠慢,快些盘钱莫消停!”杨大成,闻听无奈把话明,扭项回头叫“伙计:快去取钱莫消停。”吃劳禁闻听往里跑,你一抱来我一抱,不多时,盘出一百老官铜!大轿旁边摆两垛,刘大人,轿内开言把话云:“快把那,开酒铺的王忠叫,还有那烧饼铺的那李明。”手下人闻听不怠慢,登时间,把二人叫来跪流平。两个人只是将头叩:“小的们瞎眼了不成!
不知大人台驾到,望大人,贵手高抬把我们容。”刘大人闻听开言道:“你俩留神仔细听:方才有扰酒和菜,多承你们这高情。无物可补你两个,现有百吊老官铜,每人拿去五十吊,你们两个分个明。要是嫌少不够用,快些过手莫消停,打开串子仔细看,有一个小钱,罚他五十吊老铜钱!”杨大成闻听这句话,吓得他,磕头碰地响连声,开言不把别的叫:“老大人留神仔细听”
杨大成说:“大人说是这两个小钱,罚小的一百吊钱。大人说罢,都要过手,那就杀了我咧!那里还多着呢!要是一个小钱罚五十吊,别说连当铺的本利添上,就是把小的卖了,也不够!望大人开恩罢!”他这些话,说得连酒铺王忠与烧饼铺里的李明二人,都有些心中不忍,眼望刘大人,开言说:“大人,小的二人焉敢嫌少?望大人的贵手高抬,饶恕他这一次,连小的二人也感天恩无尽。”刘大人闻听,说:“既然如此,看你二人的分上,饶他去罢。”杨大成闻听,在轿前磕头,说:“谢大人的天恩!”刘大人轿内开言,说:“杨大成,要不是王掌柜的和李掌柜的与你讲情,本院若要按小钱罚钱--罢了,便宜你去罢!”“是。”杨大成又磕了个头翻身爬起:进当铺而去。王忠、李明也叩谢,拿钱而去。
众多军民,瞧见王、李二人拿钱而去,就有眼热的。这个说:“我要知道他是刘大人,我请他吃顿饭,少不了给我一百吊!”那个说:“我要知他是刘罗锅子,我请到我们家住两天,管保把杨大成的当铺罚他,给了我呢!”这个说:“你未必有这么大命。若得了这座当铺,只怕你们家的炕都站起来了!别胡思乱想发财咧!”说罢,四散而去,不必再表。
且说刘大人,虽然吩咐起轿,轿夫上肩,穿街越巷,登时出了深州城,上了北京的大道。
刘大人,轿子里面将枷戴,一心要,热河去见主圣明。
轿夫迈步急似箭,径奔保府大路行。穿庄越村无其数,晓行夜住又登程。一心要把热河上,保府越过一座城。安肃定兴也不表,松林店派二地明。这边就是良乡县,常新店,一过就是小月城。大井小井石头道,彰义门不远目下存。
刘大人,并未曾将京来进,顺城根,大轿人抬就往北行。
一直径奔怀柔县,过去石槽有行宫。眼前就是密云县,石匣那边是瑶亭。出了长城的古北口,榜石营、青石山二地名。总说罢,路程歌儿不多叙,承德府,不远就在面前存。
刘大人,坐轿人抬来得快,大宫门外把轿停。轿夫栽杆去扶手,出来个,扛枷的大人叫刘墉。迈步翻身朝里走,奏事门前把步停。刘大人,正然扛着枷门前站,忽见那,接事的官儿往里行。刘墉一见不怠慢,走上前来把话明。
第八十三回 刘清官御封大学士
刘大人瞧望接事官,开言说:“烦大人替我传达天颜,我刘墉奉主命,上保定府考选文童已毕,前来复命交旨。”接事官闻听,不敢怠慢,翻身往里而去。来至太上皇爷驾前跪倒,说:“奴才启奏圣上:今有刘墉,打保定府做主考回来,现在禁门候旨。”太上皇爷闻听,说:“宣他进来。”接事官答应,退步翻身,来至奏事门外站住,高声开言,说:“皇爷有旨,宣刘墉进见!”刘墉闻听,不敢怠慢,走上前来,一同往里而走。一边走着道,接事官开言说:“刘大人,你这个枷,从何处扛来的?什么人给你戴的?”刘大人见问,眼望接事官,说:“大人,这件事提起来话长,等我见了圣主,大人自然明白。”
二人说话之间,来至禁门。刘大人见了圣驾,不敢怠慢,跪在驾前,说:“奴才刘墉,打保定府考童生完毕回来,在我主驾前交旨。”太上皇爷闻听,往下一看,瞧见刘大人扛着枷,跪在下面,封皮上写着:“刁民一名王玉”。太上皇爷看罢,往下开言,说:“刘墉,你特也多事,怎么你把王玉的枷扛上来见朕?又有什么事故?快些奏来!”刘大人见问,扛着枷,向上叩首,说:“我主:难道说为臣的是个呆子不成?王玉的枷,为臣的为什么替他扛着呢?”圣主爷闻听,往下又问,说:“到底是何人与你的呢?”刘大人见问,说:“我主:要提起这个人,主上也知道,就是保定府的总督良肯堂管的深州的州官,闵上通给为臣的戴的。”
众位明公,罗锅子真难缠,未曾告闵上通,先把良大人搁在里头咧!圣主将他罚俸三年,说他失于觉察,从宽免究。
再说圣主爷座上开言。
圣主爷,宝座之上开言道:“贤卿留神听朕云:闵州官,为何与你将枷戴?其中情由对朕云。”刘大人,听见皇爷将他问,说道是:“圣主细听这根源:深州地方遭旱涝,主公的赈济把民怜。奉旨发粮卖官米,一斗十升三百钱。谁知道州官将弊作,误国坑民把圣主瞒。每斗多要钱一百,总不念,深州的百姓受贫寒。还有一宗更可恶,私改官斗行不端,一斗只给七升米,众多黎民不敢言。刘墉暗把深州上,皆因为,主公的皇恩重似山。为臣的,既吃君禄当报效,乔妆打扮把人瞒,假扮穷民去买米,察看他为官贤不贤。我刘墉,到了深州衙门内,米场之中看一番。
我刘墉,处处全都验仔细,百姓们,不能真实把恩沾。民打幌子州官卖酒,为臣观瞧气不平,我也去买那官米,升合不对我不容。因此和米场闲斗气,他的衙役不宽容,将为臣。立时将我上了锁,带到跟前问罪名。闵上通就将堂去坐,说为臣,擅闹米场行不端,吩咐他的衙役将臣打,把刘墉按在地流平。刚然要把为臣打,忽见他,一个衙役进角门,跪在堂前回话,说道是:为臣大轿到来临。叫他去,快接主考休迟误,闵上通,他顾不得打臣咧,立时他又把话传。”
刘大人说:“我主:州官闵上通,听见说为臣的大轿前来,他就不顾打臣咧。吩咐他的衙役,着一面枷上来,将为臣当堂枷号。他还吩咐衙役,将我锁在米场示众。随后,就有臣的家人、轿夫,齐至衙门。闵上通一见,心中害怕,跑进衙门,在书房藏躲。为臣的正要派人拿他,恰好有深州的游击李元真,闻听这个信,到州官的衙门迎接为臣。为臣的就派他将州官闵上通拿住,带到他的衙门看守,只要在,不要他坏。为臣的所以扛枷前来见主,请圣旨发落。望我主恕臣多事之罪。”
圣主爷闻听刘大人这一片言词,龙心欢喜,带笑开言,说:“贤卿,你为国为民,何罪之有?”圣主爷吩咐:“将刘墉的枷号打去。”御前官闻听太上皇爷吩咐,不敢怠慢,慌忙上前,与大人将枷号打去。刘大人磕头谢恩,一旁站立。圣主爷往下开言,说:“卿你为国为民,何罪之有?难得你赤心报国,与朕躬出力,忠正可嘉。朕封你为内阁大学士。”刘大人闻听,磕头谢恩。圣主爷又发旨意一道,下与那保定府的总督良肯堂良大人,说他“失于觉察,罚俸三年”。然后叫他将州官闵上通斩首示众。
圣主爷传旨已毕,又往下开言,说:“刘卿家。”刘大人闻听,不敢怠慢,慌忙跪倒,说:“奴才刘墉伺候吾主。”圣主爷一见,带笑开言,说:“卿家,昨日有河务的本章,待朕御览,说河水甚浅,粮船不能行走。替朕代劳,前去察看一番,回来奏朕。”刘大人闻听,说:“为臣遵旨。”刘大人领旨,往外而走。来至大宫门,刘大人上轿回京,择吉日上沧州一带察河,暂且不表。
且说圣主爷国事已毕,驾回后宫,众群臣散出不表。
且说的是直隶保定府管,有一座州,离城五里,有个于家屯。这村中有一家,弟兄二人,兄叫李宾,是一个黉门秀士;弟名叫李容。李宾的妻子王氏,李容的妻子赵氏。李宾的膝下有一女,名叫荣姐,年方十六,还未出嫁。一家五口度日,虽不算十分富足,堪可够过。这村中就有一个贼匪,名叫于良坏,是一个大盗。素日里与李宾不大很对。到了这一天,他犯了官司,被沧州这捕役将他拿住,带到州衙的衙门。
且说沧州这一个州官,他本是青县的知县,署沧州事,姓赵,叫赵文达,外号叫赵耙子。是一个搂审官司不论曲直,谁送他礼物,谁就赢定咧。
且说于良坏到了沧州的衙门,用银钱上下买通,将秀士李宾拉上,他说是他窝主,俗语说得好: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再者李宾,又有钱,是今财主;三来于良坏又花了钱。州官赵文达立时出了票令,差人将李宾拿来,当堂屈打成招。州官是想钱的心盛,随后又把他兄弟李容拿了来咧,一同掐了监咧。
然后又吩咐衙役,到李宾的家中,起赃而去。
赵州官,差去两名衙役,一个叫周必,一个叫孙能。
二人出面不怠慢,径奔于家屯大路行。离城不过五里路,转眼之间进村中。素日知道也不用问,来到李家硬往里行。
见了王氏与赵氏,就把那,起赃的事情说个明。他们俩,瞧见两位佳人容貌美,欲火时间往上升。明欺他家下无男子,两个衙役要硬上弓。二佳人一见魂不在,吓坏了容姐女俊英。王氏开言来讲话,说“上差们留神听我云。”
第八十四回 恶衙役奸杀三妇人
话说王氏心生一计,说:“二位上差,略容片刻,待奴去将街门关上,省的叫街坊进来撞见成何体面?”俩衙役信以为实。那王氏说罢,翻身出门,来到后院之中站住,自己思想说:“儿夫误遭冤枉,奴今失身于人,儿夫回家,有何面目相见?
倒不如一死为高。”原来这后院之中,有一眼苦井,王氏说罢,就跳在苦井之内,一命呜呼。
且说赵氏带领荣姐去关后门,也是要寻拙志。怎奈赵氏身怀六甲,早晚就要临盆。来到后院之中,并不思想,一头扎在苦井内。荣姐一见,心中害怕,上前一拉,不料把她也带下井去。可怜娘儿三个,被衙役逼死!
且说两个衙役,在房中等了半天,总不见他们回来,不由心中起疑,说:“莫非他们叫人去了?”说罢,两个衙役站起身来,迈步出门,到了前边找了一遍,没有;又到后院之中,也不见人影儿。周必猛一抬头,瞧见北边柳树底下,有一眼井。
说:“莫非跳了井咧?”说罢,二人来到井边站住,定睛留神一看,瞧见井里那水不住的冒泡,就知道是那丸子药:这个人要跳了井里,尸首当时不能漂上来,非得腹内将水灌满足了,才能漂于水面。且说两个衙役,一见这个光景,不由心中害怕。
周必眼望孙能,说:“孙大哥,不用说,是那话定了。”说话之间,又望井中一看,漂上一个来,却是王氏尸首。皆因他是先跳下去的,腹中将水吃足,所以先漂上来了。二人观瞧,吓了个魂飞胆裂,惊疑不止。周必说:“孙大哥,此事如何是好?”
孙能说:“周兄弟,你也不必害怕,咱们俩快回衙门,见了咱们的老官,就说窝主李宾的妻子,闻听贼情事犯,吓得他全都跳井而死,家内无人,并不知赃物在何处收存。要起赃物,除非把李宾提出监来,叫他带领来起赃,别的闲事,咱们一概不知。”周必闻听,说:“此话有理!”
他俩说罢不怠慢,出了李家后门快如风。一直径把关厢奔,登时间,进了沧州城南门。越巷穿街急似箭,州官的衙门眼下横。二人随即打禀帖,赵州尊,传进周、孙两个人。两个衙役前后说一遍,吓坏署印的赵州尊。皆因他,图财受贿把良心丧,屈打成招那李宾。到而今,闻听他全家都跳井,人命关天不同寻;李宾虽把窝主认,缺少赃物我怎行文?我赵某,明明知道是冤枉,少不得,昧着心肠想金银。李宾虽然认窝主,也不至要命见阎君。倒不如施恩将他放,必然感念我州尊。知州想罢不怠慢,吩咐那,周必、孙能两个人:“你们俩快到南牢去,速提那,李容、李宾进衙门。本州岛在,二堂立等他们俩,追问他赃物何处存。”周必、孙能忙答应,二人迈步就翻身。去不多时来得快,带进了,遭屈被害的两个人。二堂下面全膝跪,赵文达,往下开言把话云:“赃物到底放何处?你做窝主可是真?其中就里对着我讲,我凭空,断不肯屈打良民。”
为什么州官说这话?皆因那,李宾妻子见阎君。哥儿俩闻听州官话,腹内思量把话云:“莫非是,瞧出我俩是冤枉?
有意开放我二人?”李宾想罢不怠慢,向上磕头把话云。
李宾向上叩头,说:“太爷在上:小的在于家屯住家,也并非一年半载。世居四辈,小的也读过几日书,虽不甚明白,连个大理也不懂吗?岂肯与贼人做窝主?于良坏素日本与小的不对,他犯了官司,那奴才把小的拉上,望太爷秦镜高悬。”他们说罢,向上磕头。赵文达闻听,说:“李宾。”“有,小的伺候太爷。”州官说:“我瞧你也不像那等之人。于良坏与你借贷不周,怀恨在心。他的事犯,当堂将你拉上,也是有之的。我本州岛断不肯屈枉良民!”说:“既是你不与贼盗相通,你们俩无干,回家安分度日。”“是。”哥儿俩闻听,千恩万谢,出衙回家,暂且不表。
且说李宾的妻子王氏、李荣的妻子赵氏、还有荣姐娘儿三个,被衙役所逼,全都投井而死。赵氏身怀六甲,投井之日,到了十月满足。这天死后,在井中分娩个小小子,并未淹死,被他娘儿三个死尸托住。细想来,必有神佛之说。目今这个小子,不过十来日,并非是谣言。这也罢了。
说书的,我且问你:你这个书,说得太离了!大人已死,岂能他腹中胎孕不死吗?死后还能生产?你这不是瞪着眼说瞎话吗!列位明公有所不知:男女要分阴阳二气,大凡这妇女们怀胎,要是个女儿呢,大人已死,他也就死在腹中咧;要是个小子,就是大人死后,必要产生下来的,他母子再不并骨。书里交代明白。
且说李宾哥儿两个,出了沧州的南门,一路不表。来到自己门首,迈步往里而走,来到自己卧房,不见妻子王氏和他的女儿荣姐,不由心中纳闷。且说李荣不见妻子赵氏,慌忙来到他哥房中,举目一看,连他嫂子、侄女也不见咧!不由得心中害怕。
他两个彼此都相问,不由着忙吃一惊。哥儿俩迈步出门去,一直又往后院行。举目留神观仔细,细观瞧,哪有王氏和荣姐?弟妇赵氏哪边存?二人看罢齐发愣,默默无言不作声。腹内说“这事真奇怪”,闷坏李家二弟兄,他两个来到柳树下,井口上站住细睁睛。看罢之时吓一跳,说“什么人在我家井丧生?才出了天罗又逢地网,人命的官司我打不清!”
第八十五回 阅案卷刘墉生疑忌
且说刘大人,自从在热河蒙皇上龙恩,封为礼部侍郎,外加太子少保、上书房经筵讲官、四库馆总裁三衔。因为总河来奏:“自淮至坝,一路水浅,粮船不能行走。”老佛爷闻奏,龙心甚忧。粮乃要务,上养八旗,下养军民,船不能到,如何是好?乾隆爷就想到刘公身上。立刻召见,旨意命刘公驰驿,自热河起身,至通州一带,到淮,巡察河路。忠良领命,带领陈大勇、王明、朱文跟随,出大宫门,就有承德府预备驿马。长随张禄扶持大人上马,起驿而行。越过广仁岭,径奔京都一路而来。大人严查手下。
这日,来到沧州,早有知州在十里接官亭伺候接大人。刘公知这知县乃是青县知县,代署州印,姓钱,名叫钱碧喜。因为做官胡涂,贪赃,百姓给他送了一个外号,叫“钱串子”。
乃浙江钱塘人氏,捐纳出身,沧州署印两个月。
闲言少叙。见刘大人马到接官亭,但见一员官,缨帽上戴着金顶,七品补服,抢行跪在亭下,双手高擎禀呈,说:“卑职青县知县,代署沧州州印钱碧喜迎接大人。”顶马张禄儿说:“起去。”“哦。”知县答应,站起退闪一旁,让过刘大人,这才上马跟在后面。
早有转牌传到,说大人沧州歇马,办流星差的长随预备公馆,烧燎白煮,满汉席面,派茶房伺候。公馆门外,扎搭辕门,门上挂彩,左右黑鞭子墙上悬挂,门框上贴上红纸对联,一联写:“位列礼乐国公体”;下联写:“官居经讲圣贤心”。门洞内悬一灯笼,上写“一人之下”。门前插一红旗,上写“钦命”二宇。里面铺垫陈设,不用细表。
且说刘大人人马进了沧州城门,刚往前走,只听后面吵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