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传奇 - 第 21 页/共 23 页
登时进城,一路招得军民尾随观看。不多时,来到州衙,进大门将众人放在门外,大勇、王明、朱文、千总四人进仪门,上堂,但见大人公堂理事。大勇打千,说:“凶犯拿到。”刘大人闻听欢喜,吩咐:“带进来!”“哦!”好汉答应。
大勇转身往外走,来到仪门把话云:“大人吩咐将人带!”只听外面应一声。这才松松僧俗绑,抬着拉着往里行。登时抬到公堂上,座上刘公看分明:和尚不过平常相,跪在旁边露怕惊。但见那人二十多岁,跪在堂前长得凶。细白麻子俩圆眼,身体灵便露贼形。看罢大人开言问:“那人你叫甚么名?家住哪府哪州县?为何杀人你行凶?一同伙计几个人?快快当堂来招承!若要隐瞒一个字,本部立刻动大刑!”那人开言把“大人”叫:“贵耳留神在上听:家住河间任丘县,萧老儿是我的名。半边俏是我的外号,飞檐走壁我甚能。作贼今年有八载,谋害人命我记不清。
前者武举人四口,是我杀的本真情。自从作贼无朋友,单身一个我独行。今朝被你来拿住,或杀或剐我愿情!”言罢闭目哈哈笑。刘大人点头暗说“好贼!”吩咐带,一干人犯我判明。
刘大人吩咐:“带一干人犯上堂!”青衣往下跑,不多时,将一应之人带上公堂。武举李国瑞、家丁李忠,早来伺候。大人提笔判断:知县拿贼,将无作有,嘱盗拉人,就中取利,只有人命,例应热决;皂役生端,害人起事之头,例应绞罪;禁子受赃害人,例应绞死;和尚庙中住贼,知而不报,例应充军;冯吉给信有功,须在陈大勇的名下;萧老儿杀人四口,从前害人不少,例应剐罪。行文发给鄚州一带府县,广捕一党:燕尾子、常七秃子等人。武举被屈,刘大人写本,保补授千总。判毕,折子奏事,将一应人犯收监,等旨正法。刘大人往前察河,再表。
第九十五回 熊公子钟情窈窕女
五夜漏声催晓箭,九重喜色醉仙桃。
旌旗日暖龙蛇动,宫殿风微燕雀高。
闲言不表,单言乾隆老佛爷五十一年,直隶大名府出的一件公案。大名府原系保定府管,此处有一位大名兵备道,原先做过天津的知县,他可是广西永康人氏,姓熊名叫熊恩绶,年有五旬以外;膝前有位少爷,年二十二岁,名叫熊杰。此书头绪表明。大名道台衙门,有一名皂头,姓段名叫文经,年五十二岁,身后有个拱肩,左眼是个茄皮眼,紫膛颜色,身高五尺,一身本事,暗藏邪术。娶妻汪氏,只生一女,年十九岁,论容貌。真有西子王嫱之貌,昭君杨妃之容,叫在下也一言难尽。
皂头段文经有一妹丈姓徐,名叫克展,年三十七岁,面目黑色,五短身粗,一身的硬功夫。他就是本府城外八十里张栋村小潭口人氏,在大名道台衙门,身当马快。还有本府城中二人:一名叫张君德,年三十四岁;一名叫刘奉,年三十六岁。俱是民人,都有些武功夫。二人也在道台衙门应役,算是徐克展的户儿。他等俱是大名府匪棍,无所不为之徒。皂头段文经,又立为八卦教,按干坎艮震巽离坤兑之象,引诱那些愚民习其术,大有不好。
这一日,乃是七月十五日,大名府的城中,大寺院放施食,烧法船,男女老幼,瞧热闹的,就不少。这一晚,公子熊杰身穿便衣,带着两名手下:一个内厮,一个衙役,三人步行出衙,混在人群之内,观瞧热闹。但见游人如蝼蚁不断。不多时,来至甘露寺,熊公子站住,抬头观看。
熊杰举目留神看:法台高搭上挂灯。九众僧人将经念,法器平敲震耳鸣。台前法船高五尺,长有二丈,上面故事扎得精。越瞧越发人烟广,又见那,孩童手拿各样灯。公子瞧罢一扭项,忽看见,西边站立几个妇人。内中却有一女子,年纪未必有二旬,那一宗,小模样子真难讲,笔下写不尽俏芳容。但见他,杏眼秋波花含露,两道蛾眉可爱人。鼻细悬胆一般样,樱桃小口点朱唇。乌云恰似香墨染,离几步,那宗柔气熏动人。金莲大概有三寸,皆因灯下瞧不真。身穿一件桃红衫,绣花坎肩贴片金。八幅湘裙腰中系,因拿扇,玉腕春葱全看真。别说痴人瞧着爱,佛祖观瞧也动心!熊杰看罢多娇女,他的那,泥丸宫内走真魂。
腹内暗暗来讲话:“此女闺阃夺尽尊!我熊某,若得此女成连理,方不愧,我父官居二品臣!”熊杰想罢一扭项,眼望着,衙役开言把话云。
公子熊杰看罢女子的芳容,扭项眼望衙役,开言说:“李升,你顺着我的手瞧:西边纸马铺的台阶上,站立的那几个妇女丛中,那一个穿红的女子,你认得不认得呢?”李升顺着熊公子手,瞧够多时,说:“少爷,你那不知道吗?这就是咱们衙门中皂头段文经的女孩嘛!”公子闻听衙役李升之言,说此女是段文经之女,不由暗暗的欢喜,说:“呀,他父在我衙门中应役,此事有成矣!”想罢,两只眼睛瞟着那女子,越瞧越爱,竟自出神,恨不能立刻就到手。说话之间,天就有二鼓以后咧,法船也烧咧,人也散咧,那几个妇女,带着那女子也回家而去。公子熊杰,这一会如醉如痴,站着发怔。还是内厮说:“少爷,咱们也回衙罢。天也不早咧。”熊公子无奈,这才丧胆亡魂的回家,走进书房坐下,思想段文经之女,一夜无眠。
次日天亮,起来洗脸吃茶已毕,吩咐小内厮:“快快去把昨晚上跟班的衙役李升叫来,我有话问他!”“是。”内厮答应。
去不多时,将李升带至书房。李升打千,说:“少爷叫小的,有何吩咐?”熊公子一见,说:“你起来。”复又扭项,望内厮开言讲话。
熊公子,眼望内厮吩咐话:“来祥快去莫消停!你把苏元拿几个,立等要用有事情。”内厮答应翻身去,不多时,复又回来手托银。公子一见忙吩咐,就势递与那李升。
公子复又来讲话:“李升留神要你听:今日叫你无别事,就是昨夜那段情。咱俩见的那女子,我熊某,意娶作妾把亲成。此事休禀老爷晓,事成之后再回明。这件事情托付你,段家提亲走一程,任凭他要银多少,不用驳价你就应。
你要是,与我说成这件事,重重有赏不非轻。眼下赏的银几两,不过是,来回辛苦饮刘伶。”李升闻听公子话,带笑开言把“公子”称:“少爷只管将心放,我包管,此去一说事就成!”熊杰闻听心大悦,说道是:“既然如此你就快行!”李升闻听答应“是。”他迈步,要到段家说事情。
不言公子熊杰书房等候回信。单表衙役李升,出了道台的衙门,先把得的苏元换了一锭,到酒铺子里吃了几杯酒。会钱出铺,转弯抹角,穿街越巷,不多时,来至皂头段文经的门首站住。用手拍门,高声问:“段爷在家么?”只听里面有人答话,“哗啷”,将街门开放,原来就是段文经。瞧见是跟熊公子的衙役李升,说:“李头儿,找我有何贵干?暂请里面吃茶。”
李升说:“特来讨坐,还有话讲。”言罢迈步里走,进书房,分宾主坐下。段家的小厮献茶,茶罢搁盏。皂头段文经眼望李升,讲话说:“李头儿,今到寒舍之内,不知有何话讲?”李升见问,带笑开言,说:“段爷容禀。”
李升带笑开言叫:“段爷留神请听明:无事不到你贵舍,今日有件喜事情。”文经就问“何喜事?”李升说:“听我从头对你说:只因昨晚盂兰会,还有和尚唪经文。
令爱令正瞧热闹,遇见公子闲散心,看见令爱多典雅,大有闺阃淑女风。少爷虽然将妻娶,为人蠢夯文愚蒙。况且无从在任上,他们俩,夫妻不和是真情。公子少年又典雅,才如子建一般同。明年上京去应试,何愁金榜不题名?我今来,特与令爱提亲事,就是那,本官之子熊相公。令爱算是两头大,俱受皇家诰命封。故此大爷托付我,特来商议这事情。晚生一来讨示下,二则道喜与尊翁。”李升言词还未尽,段文经,带笑开言把话云。
列公,俗语说得好:“面无喜色休开店,不会说话别作媒。”
李升说的这些话虽好,怎奈段文经性暴心直;再者,他在大名道的衙门,当一个皂头儿,也算是个人物。到今日,一听李升之言,说熊公子要他女儿作妾,不由心中动了点气:“李伙计住口。难道咱们在一个衙门当差,你还不知道吗?我女儿已经有了婆家咧!劳你的大驾,回去谢少爷的美意,你就说我女儿有了婆家,眼前十月初头,婆家就要娶。这件事,断难从命。
李头儿替我美言就是了。”李升闻听段文经之言,好像小孩儿失了妈--一点想头无有咧!无奈站起身形,向外而走,说:“失陪,失陪。”皂头段文经,连送他也没送,家中闷坐不表。
且说李升灰心丧意,迈步就走,放开两条报丧腿,不多一时,来到衙门,径进书房。熊少爷一见李升回来,吃着饭就问:“李升,那件事怎么样了?”李升闻听公子之言,不由长叹一声,说:“少爷容小的回禀。”李升开言先叹气:“少爷在上请听明:小人遵奉公子命,立刻去见段文经。对他言讲那件事,谁知文经更不从。
他说是:『他的女儿已有聘,叫我重婚万不能。世上万般须要理,你回去,告诉公子早歇心。他若仗父来胡闹,有本事,叫他父子撂考成。段某大名是人物,财势岂能动我心?别说他是道台子,就是那,总督之儿也稀松!』”李升一句加几句,窝挑是非在其中。这李升,只恨文经无名动,他的重赏变成空。熊杰闻听前后话,羞恼成怒动无名。只顾今日信此话,下回书,大名城中土变红!
第九十六回 仗权势买盗攀窝主
公子熊杰,闻听李升之言,气了个目瞪痴呆,暗说:“好一个段文经!就是你这么一个人物的皂头,这样狂妄,竟敢小视于我?等我慢慢和你算帐!”想罢,开言:“他既不应,罢了。
你歇着去罢。”“是。”李升答应,退出不表。
且说熊公子,赌气子饭也不吃咧。小内厮来祥一旁开言,说:“少爷,这件事情你那不用生气。要依小的想,李升是个蠢笨人,到处不会说话。再者,皂头段文经也未必瞧得起他。
这件事,依小的:少爷竟把段文经传来,以礼相待,然后再言此事,大略他再无不应之理。何用少爷生气?”
内厮说罢前后话,公子闻听长笑容,口中连连说“很好,倒是你的话语通。你就出去看一看,段文经,可来伺候在衙中?若在外边将他请,你说我,书房立等有事情。”
内厮答应向外就走,越过宅门又外行。来至大堂忙站住,举目留神看分明。皆因是,七月佳节天还热,众人避暑把凉乘。马步三班全在此,伺候道台理民情。段文经,虽然心中生闷气,只得也得进衙中。内厮一眼来瞧看见,说道是:“公子传唤段文经。书房等候有要事,快些跟着我一同行。”皂头答应心犯想,腹内说:“定为方才那一宗!”
内厮前边来引路,后跟着,大名皂头段文经。二人同把宅门进,这一来,勾起风波大事情!小内厮来祥,将皂头段文经领进宅门,带至书房。段文经见熊公子,先打了个千,然后在一旁站立,说:“少爷叫小的,有何吩咐?”公子熊杰,闻听皂头之言,满面是笑,说:“段头儿请坐,我有话讲。”文经说:“少爷在此,小的焉敢讨坐?”
公子说:“你我非同小比,但坐无妨。”文经告坐,这才坐在下首。内厮在旁带笑,眼望段文经讲话。
熊公子,眼望文经来讲话:“段头留神你是听:传你不为别的事,听我从头对你云:昨朝乃是七月半,熊某出衙看荷灯。走到甘露寺前站,则见那,游人如蚁一般同。
熊某就把法船看,还有和尚念经文。看罢多时回身走,见那里,两边站立几钗裙。却是令正与令爱,大概也是去散心。令爱大有淑女意,端庄典雅不轻狂。不怕段头你见笑,要比上,我的拙荆强万分。当家事务全不会,不晓梁鸿孟光情。在下每每生怨恨,悔不来,生米已将饭做成。昨晚瞧见你令爱,真乃闺阃夺尽尊。熊某不由生妄想,意娶淑女到衙中。不敢教令爱身作妾,两头为大理上通。熊某侥幸登金榜,诰命夫人令爱擎。因此上,特请你来当面讲,可以行来不可行?”皂头闻听忙站起,说道是:“公子留神在上听:方才细听少爷话,抬爱我父女岂不明?内中却有一件事,小的回禀公子听:奈因小女于去岁,已有婆家定朱陈。眼前十月就要娶,少爷想,怎将一女许两门?小的虽然如草木,人间大理岂不明?越礼之事焉敢做?少爷要体小人心。”文经说罢要告退,忽听那,公子熊杰把话云。
皂头段文经说罢,就要告退,转身往外走。熊公子一见,赶上前去,一伸手,将文经的袖拉住,说:“我还有话讲。”段文经一见熊杰如此光景,一团的走马色,都上了脑袋咧!恨不得要玩段文经。明公想理,你叫段文经脸上怎么下得来?说:“少爷好不明道理!爷现做着皇家的命臣,三品之官,少爷如何这样胡为,岂不令人耻笑?别说我女有了婆家,就是无有婆家,本地之官,也娶不得民间之女。大清国律,你竟不明,终究老爷的前程,扔在你这败子的身上!”说罢,使劲一摔,“咕咚”一声,将熊公子摔倒在地,皂头段文经气愤愤竟自出去了!
小内厮来祥一见公子倒在地上,不敢怠慢,跑上前去,将公子扶起。熊家的少爷,这一会羞恼成怒,坐在椅子上面,只说:“令人可恼!好一个段文经,我要不了你的命,誓不为人!”
小内厮也在一旁开言,说:“这件事,难怪少爷生气,真正令人可恼!”小内厮言还未了,只见公子带怒开言,说:“来祥儿,你瞧,我要不叫段文经赶着把他女儿给我送了来,我就白叫熊公子咧!”二人正在说话之间,忽见从外边跑进一个小门子来,说:“老爷来咧!”且说大名府道台熊恩绶,才吃完早饭,闲暇无事,到书房闲坐。刚然走进书房,瞧见公子面带怒气未消,恩绶就问:“我儿因何生气?”公子见问,正对心病。
熊杰听见他父问,正对心怀把话云,开言不把别的叫:“父亲大人请听明”话要烦絮人不爽,唠叨焉能美古今?熊公子,已往从前说一遍,熊道闻听自沉吟。公子复又开言道:“文经说话好欺人!允亲不允全有限,他不该,毁骂官长儿父亲。他说『清官生孝子,贪官定养忤逆根。
你这狗子真可恨,要把有夫之女硬提亲。你家老爷反缝眼,拿我段某当何人?』还有许多恶言语,如不信,父问来祥便知闻。”熊道闻听前后话,不由心中动无名。眼望来祥说“可是?”内厮回答“是真情。”贪官闻听越动气,说道是:“来祥快去叫李升!”内厮向外急急走,不多时,叫进勾死鬼一名。先给道台将安请,然后平身一旁存。熊恩绶,座上开言来问话:“李升留神听我云。”
熊道台座上开言说:“李升。”“有,小的伺候。”恩绶说:“昨晚你跟了你少爷去看荷灯,你少爷瞧见本衙皂头段文经的女孩儿,心中喜爱,今早差你去到段家提亲,段文经不允,是真吗?”李升说:“是真。小的焉敢撒谎?”熊道台又问:“你可知道,他的女儿可真有了婆家无有呢?”李升说:“这件事,那是段文经推脱。前者本月初十日,在酒铺里,他还托我小的『替你小侄女儿找个婆家』,难道说三五天的工夫,就说定了吗?连小的也不信。”熊道闻听,点头说:“你歇着去罢。外面不要言讲此事。”“是。”李升答应,转身而去,不表。
且说熊道闻言,眼望他的祸根,开言讲话。
熊恩绶,眼望公子将儿叫:“不必着急听父云:为父与你定出气,管叫文经活不成。”熊道说罢一扭项,眼望着,跟他的长随把话云:“近前伏耳听仔细,照言而行莫消停。上月拿的那一案,劫抢银鞘人四名,叫他们,拉出文经是窝主,老爷择轻他们罪名。快到监中对他们讲,或是应来或不应。”内厮答应口说“是。”迈步翻身往外行。
去不多时来得快,走进书房带笑容。说道是:“小的去对他们讲,俱各愿意拉文经。”熊道闻听心大悦,吩咐伺候莫消停。内厮答应又往外跑,来至那,堂上站住语高声:“三班六房全伺候,老爷升堂办事情!”外面众人齐答应,内中却有段文经。不言皂头大祸到,单表内厮向外行。登时又到书房内。见了那,道台打千回禀明。熊道闻听忙答应,急迈步,出了书房往外行。内厮相随在后面,穿门越户好几层。这才来到大堂内,内厮忙去闪屏门。熊道走入暖阁内,坐下了,贪赃受贿不法人。衙役喊堂两旁站,熊道开言把话云:“快提上月拿的案,打抢银鞘四个人!”下役答应不怠慢,翻身一直奔监门。走不多时来得快,索套绳拉四个人,一个个,垢面蓬头恰似鬼,五短三粗相貌凶。
带至当堂齐跪下,差人回话一转身。熊道点名开言叫:“头一个,刁恺留神要你听:你等所偷银共两,何人主使你等行?”刁恺见问将头叩:“太老爷留神仔细听:要问哪个是窝主?就是那,老太爷府内皂头段文经!”刁恺刚说一句话,这不就,吓坏了大名府杀官劫库的人!
第九十七回 救义兄克展聚同盟
列位明公,大名府道熊恩绶,也不用三推六问,劫银鞘的大盗,也不用三拉两扯,一张口就把段文经拉出来咧!怎么说呢?这是他们搭就的活局子,熊恩绶要拿皂头段文经与他儿子出气,书里言明。
且说熊道台在座上,闻听刁恺的言词,不由得满心欢喜。
眼望刁恺讲话,说:“此话是真么?”刁恺说:“小的之言,千真万真。太老爷如若不信,叫过他来,当面一对。”熊道闻听,上面吩咐:“快带皂头段文经!”这众人明知是邪火,不敢不遵依。不多时,将皂头段文经带至了当堂,跪在下面。劫银鞘的大盗刁恺,一见他们的原拿皂头段文经,一齐开言,说:“阿段大爷,自从分去那抢布客的那一宗银子,至到而今,总未会面那!”皂头文经一见习恺将无作有,说出这片言词,也明白了八九。
段文经闻听刁恺话,不由气壮眼圆睁,用手一指骂刁恺:“无义之贼要你听:将无作有拉扯我,实指望,好把你们罪择轻。你们要,仿学玉杯那件事,张全比作段文经!”
皂头之言还未尽,熊恩绶,座上开言把话云,用手一指声断喝:“尔等不可乱胡云!段文经:刁恺说你是窝主,唆使贼盗劫库银。此事你有何分辩?一字虚言定不容!”段文经,明知此事要吃苦,口吐莲花脱不能,无奈只得将头叩:“太老爷留神在上听:小的并无这件事,焉肯擅自就为贼?这就是,贼咬一口入了骨,太老爷,秦镜高悬断分明。”皂役言词还未尽,熊道冷笑两三声:“倚仗惯役能巧辩,你把本道当何人?不动大刑焉肯认?抄手问事那个应?”熊道说罢一席话,忙吩咐:“快看夹棍莫消停!”左右答应一声喊,登时间,拿过萧何汉代刑。
下役将夹棍取来,当堂一撂,响声震耳。熊道台上面开言,说:“把段文经夹起来再问!”“这!”齐声答应。动刑人跑将上来,将皂头段文经按倒在地,拉去鞋袜,扔在一旁,将他的两腿入在木棍之中。熊道台吩咐:“拢绳!”“这!”齐声答应。左右将绳一拢,只听“咯吱吱”夹棍响亮。
在位明公:要是别者之人,这一夹棍,就给了他咧!这可不能。怎么说?上回书愚下就表过,皂头算是八卦阵的教主,一身的功夫,还有点邪术。倚仗这两宗,他焉能怕夹棍?总而一言,真是面不改色!熊道台一见段文经不招,不由心下为难。
段文经,一连接了三夹棍,面不更色令人惊。喜坏马快徐克展,暗把“大哥”-叫二声:“也不枉,八卦教中你为首,真有仙艺在其中。我们若不将你救,过后人言不好听。”徐克展,胸中起了不平意,熊道举家活不成。在位明公细想理:这件事,谁是谁非谁不公?也是熊道该如此,前生造定岂能容?倚仗官势行霸道,逼反那,徐克展与段文经。按下后事且不表,单说熊道人一名。公位上,瞧见文经将刑挺,三夹棍,并无“哼哈”喊一声。熊道上边把“忍贼”骂:“你今不招万不能!”段文经,明知他为那件事,就是哀告也白费工。堂下边,闭目合睛总不语,任你要用那般刑。熊恩绶,座上开言忙吩咐:“卸去刑,将他收在监禁中。明日早堂再审问。”下役答应不敢停。跑上前,卸去刑具一旁撂,搀下皂头段文经。熊道也把堂来退,散出公门应役人。
熊道退堂,众役散出。皂头段文经的妹丈马快徐克展,眼望他手下的两个户儿,一个叫张君德,一个叫刘奉,向他二人讲话,说:“你们哥俩,赶未时以后,到咱们教头段大哥家,有话讲。”二人答应而去。
且说马快徐克展,出了道台衙门,一直就奔他大舅子段文经住处而来。穿街越巷,不多时,来至段家门首。也不用叫门,直往里走。怎么说呢?一来他与段文经是骨肉至亲;二来他的家住在大名府城外,在下上文书表过,他的住处那个庄,地名叫张栋村小潭口,离大名府城八十里。
明公想理,徐克展在大名府应役,还能够常家去吃饭吗?
要讲他的本事,真可能散衙回家吃饭,吃了饭再回来,到大名府该班,可也不为能事。所以他竟自不敢回家,怕的是招风。
所以逢该班的日期,就在大舅子段文经家吃饭。明公想理,他与段文经又是至亲,又算一家人,何用叫门通报?所以才径进去。走到上屋里,见了他的大嫂子汪氏,也不顾坐下,说:“大嫂子,不好了,祸从天降!”
徐克展,面带惊慌开言叫:“大嫂留神仔细听:也不知,熊道因为那件事?买盗相攀段文经。我哥当堂不招认,熊道台,连夹三次入狱中。瞧光景,熊道成心要作对,不知因为何事情?”汪氏闻听尊“妹丈,其中就里你不明。
昨日晚刻起的祸,皆因为,带你侄女去散心。甘露寺前瞧热闹,许多和尚念经文。偏偏遇见熊公子,带领跟班人二名。他也是,庙前为看盂兰会,瞧见你侄女段瑞平。回衙差人提亲事,妹夫想,已许婆家焉能应?大料为的这件事,熊道台,才昧良心越理行。”汪氏言词还未尽,徐克展,一腔怒气把心攻,大叫一声“气死我!”“贪官”连连骂二声:“原因这事行毒计,纵容狗子乱胡行!倚官强霸有夫女,怪不得,买盗相攀段文经。我要早知这件事,方才衙门就不容!这宗贪官真可恨,留下倒是一祸根。瞧起来,狗官狗子心不死,只怕全家难脱身。”克展说到这句话;吓坏了,汪氏母女两个人,浑身一齐筛糠战,面目焦黄似淡金。克展说:“嫂嫂侄女心别怕,讲不起,事到临头难顾生。”克展言词还未尽,听见那,外面“拍拍”人叫门。
徐克展言还未尽,只听外面有人叫门。克展闻听,眼望汪氏开言,说:“嫂嫂,这定是张君德、刘奉他们俩来咧。你那快打发人将他们二位请进来,我还有话讲。”汪氏闻听,望家中小厮说:“你快些出去看看,要是你张三叔、刘七叔,只管请进来。要不是,问他找谁的?”“是。”小厮答应而去。
不多时,将张君德、刘奉二人领进房中。徐克展一见,说:“二位老弟,来得正好。我这正与嫂嫂言讲咱大哥之事。”话不重叙,徐克展就把汪氏告诉他的话,他又告诉张君德、刘奉一遍。二人闻听,说:“这还了得?令人可恼!”张君德先就开言,说:“徐哥,事已至此,但不知你有什么主意?怎么样而行?”徐克展见问,说:“二位老弟请坐,听我言讲!”
他两个,闻听齐坐椅子上,侧耳留神仔细听。徐克展,眼望张、刘尊“二位,老弟着意要听明:咱与段哥非别比,又是一教又是一盟。你我若不将他救,有负神前结拜情。
他今误遭贪官害,就是那,穷人闻听也不能平。何况你我同结义,咱要是,袖手旁观落朽名。二位依我愚拙见,今夜三更进衙门。各把钢刀带进去,先杀贪官眷满门。然后再去劫牢狱,救出文经一个人。再杀相攀四贼寇,剩下,别者之人全去刑。他们岂有不要命?帮助咱,斩关夺锁救出城。”二人闻听说“有理,就是如此这般行!”他俩说罢全站起,各找刀一口,要进衙门,去杀贪官满共门!
第九十八回 杀赃官马快报仇冤
张君德、刘奉二人,闻听徐克展之言,二人站起身来。徐克展-见,说:“二位老弟,休要莽撞,眼时去不得。别说你我三人,就有三万人,也难杀熊道台的举家!那时被他知觉,反为不美。此时天气才黑,莫若等夜静更深,你我带兵刃,暗地而去,越墙而过,溜进内院,拨门而入。如此而办,方能有成。二位老弟,还有一件事情:道台手下,有一名长随,名唤吴连升,身上也有点武艺,今年二十四岁。他也赖着算是官亲,皆因他姐姐给熊恩绶做二房,故此他才在内院东厢房住着。未杀熊道台,先杀了这个狗男女,省得他出来,又要多事。”张君德、刘奉二人闻听,说:“此话有理。”
他三人,说话之间天将晚,段家小厮秉上灯。汪氏早备酒共饭,一齐归座饮刘伶。张、刘并不闹客套,三个人,酒不多饮是实情。登时饭完家伙撤,忽听外面定了更。眼下就杀熊恩绶,三人齐出院当中。他大家,不多一时出屋内,望上看,克展、张、刘吃一惊:一轮明月清又亮,好似白昼一般同,行刺就如将贼作,明月当空怎敢行?克展不由一声叹,眼望张、刘把话云:“你我三人失检点,忽略这件大事情。昨日晚上盂兰会,今日晚,玉兔精足分外明。想是文经该如此,狗官不该丧残生。”说话之间锣两棒,路上断绝人往行。三人正在为难处,真奇怪,一片乌云把月蒙,霎时恰似黑锅底,淋淋漓漓带雨星。徐克展,张、刘一见心大悦,满面添欢长笑容!
列位明公,这件事也是个天意该当如此。徐克展等三人,要杀熊道台的举家,好救段文经,正愁着明月当空,不敢前去,忽然间来了一块乌云,把一轮明月掩住,霎时间阴得好像黑锅底一般。徐克展、张、刘三人一见,心中大悦,并不怠慢,连忙都将长衣脱去,每人都穿上绑身小袄,一条线带杀腰,靴子脱下,换上薄底快靴,足青布的单套裤,手巾勒头,每人各找钢刀一口,暗藏身边。诸事已毕,徐克展眼望汪氏讲话。
徐克展,眼望汪氏尊“嫂嫂,仔细留神听我云:我们去把官衙进,你们收拾莫消停。等我们,杀官救哥出牢狱,咱们一齐好出城。”汪氏回答说“知道,不用妹夫细叮咛。
杀死狗官将仇报,就死黄泉也闭睛!”徐克展,一同张、刘往外走,小厮随后开放门,送出三人将门闭,小厮进去不必云。再讲张、刘、徐克展,各把钢刀带在身。一直径奔后街上,耳目分外留上神。穿街越巷来得快,径奔道台他衙门。他三人,路见不平行此事,要杀贪官把帐清。三人一路不敢慢,唯恐人听走漏风。一里之遥来得快,瞧见公衙眼下存。只听里面更鼓响,铜锣连打整三声。三人走至墙根下,侧耳留神仔细听。寂寞无声人睡定,后来又,细听堂鼓打不鸣。徐克展,悄言低语来讲话:“二位老弟仔细听,趁此夜静无人晓,你我快些进衙中。就从此处月墙过,这是箭道少人行。”张、刘二人说“有理,徐哥之言理上通。”三人说罢不怠慢,“嗖嗖嗖”,纵在墙头上面存。轻轻跳在流平地,蹑足潜踪往里行。这是天意该如此,道台衙门土变红。三个人,连忙就将箭亭上,一旁穿过又前行。绕过书房朝东拐,二堂穿过到宅门。三人站在宅门外,侧耳向里细留神。听够多时无动静,徐克展,悄语低言把话云。
徐、刘、张三人,在宅门以外听够多时,里边并无一点动静,全都睡熟。徐克展低言向张、刘二人讲话,说:“咱们进去,须得先奔东厢房,先杀了长随吴连升,然后再杀贪官,方保无事。若不然,进去先杀贪官举家,惊醒吴连升,他必出来动手,那时反倒误事。”刘、张二人闻听,说:“此话有理,事不宜迟,咱就进去动手!”
他三人,说罢之时不怠慢,一齐越墙进宅门。俱各钢刀擎在手,来到那,东厢房外站住身。侧耳留神听详细,只听房内打呼声。徐克展,听够多时不怠慢,走上前去手推门。
也是长随该命尽,前生造定刀下坑。门并无关是虚掩,心中想:谁敢胆大偷官亲?书里言明不多叙,单表克展姓徐人。甩手一推门开放,三人俱各进屋中,赶上呼声着刀剁,长随一命赴幽冥。这正是,金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明。三人房中摸一遍,除死并无有活人。这才转身向外走,要杀能杰把恨伸。走至门前用脚踹,心中想:杀了长随不怕惊。“喀嚓”一声门踹掉,徐克展,手举钢刀闯进门。留下张、刘在外守,克展一人去行凶。他知公子睡觉处,到牀前,伸手来抓色大的人。
马快徐克展,先杀了会武艺的长随,心中不怕咧,故此厢房踹门,门外留下张君德、刘奉把守,恐怕有救应。
且说公子熊杰,刚然睡着,忽听门响,惊醒向外一看,影影绰绰,见一人手提钢刀,直奔他来。说声“不好!”往牀后一滚,早叫徐克展一伸手,揪住咧!说:“我把你这色大的狗子!你往那里走!仗你父的官威,强要霸有夫之女,今日狭路相逢,管叫你有威难使!”言罢,手起一刀,将人头剁下,一松手,死尸倒在牀上。这时候,把个小内厮惊醒,吓得说不出话来咧!就像杀猪的一般,徐克展一见,怕的是他嚷出来,反倒不好,回手一刀,将小内厮来祥也杀咧。
在位明公想理,徐克展踹门而入,又搭着小内厮哭嚷,这个响动也就不小咧。因此才上房中惊醒道台,熊恩绶打梦中就惊醒,吃了一惊。
熊恩绶,睡梦之中来惊醒,侧耳留神仔细听,听够多时无动静,高声开言把话云。他说道:“快把灯烛来点上!”
堂屋中,来祥的妈妈应一声。立刻起来将灯点,熊道开言把话云:“你拿灯,快到少爷那屋看,问问他嚷主何情?”
仆妇答应说“知道”、连忙端起蜡扦灯。开开隔扇向外走,一磴磴,走下台阶到院中。刚才要奔西屋去,忽然跑过人二名。不说长来不道短,张君德,手快先就下绝情。只听“喀嚓”一声响,老婆子,“哎哟”“咕咚”倒在平。手中蜡扦扔在地,只听“当啷”响一声。熊道着忙吃一惊:“大概院内有强盗!”连忙穿衣下在尘。打墙上,摘下腰力擎手内,左手拿灯往外走,一直径出上房门。刚下台阶未站稳,跑上君德与刘奉。二人揪住熊恩绶,高声开言把话云:“徐哥快些出来罢,我们俩,拿住了害民的贪官一个人!”
第九十九回 大劫牢血洗大名府
话表道台熊恩绶,左手拿着蜡扦子,右手拿着腰刀,出上房门,刚下台阶,还未站稳,被张君德、刘奉赶上前来。张君德先揪住熊道台拿刀的那只右手,刘奉一把揪住他的前胸,二人这才高声讲话,说:“徐哥,快来罢!我们俩拿住贪官咧!”
且说马快徐克展,西厢房中杀了公子熊杰、内厮来祥,刚要出门,奔上房去杀熊恩绶,忽听当院中的张、刘二人说:“徐哥,快来罢!贪官被我们拿住咧!”徐克展闻听,满心欢喜,并不怠慢,连忙跑出西厢房,来至当院,见熊道台被张、刘二人揪住。徐克展一见贪官,心中好恼!
徐克展,一见熊道心好恼,不由两眼赤通红,用手指定熊恩绶:“贪官留神要你听:官至三品民公祖,你为何,纵容狗子乱胡行!强霸民间有夫女,买盗攀赃段文经。狗官拍心自己想,可你行来不可行?我徐某,路见不平来杀你,与大名,除却一害是真情!”熊道才要来分辩,徐克展,手起刀落下绝情。只听“喀嚓”一声响,熊道左膀中钢锋,“哎哟”一声倒在地,钢刀蜡扦扔在尘。一连又剁五六下,熊恩绶,魂归广西永康村。这是他,官至三品落的结果,横死难入祖坟茔。劝君不可仗财势,正直公道鬼神钦。按下闲言不多叙,再表行凶三个人。杀了熊道心不死,他们齐奔上房门。走进屋,道台美妾也杀了,除此再无活着人。三人这才出了气,徐克展,眼望刘、张把话云。
徐克展眼望张、刘,说:“二位老弟,咱们将贪官举家杀尽,趁此快到监中,将大哥文经救出,再杀了那相攀的四个狗男女,然后把合监之人,全去刑具,叫他们暂且帮助杀出城去,再作主意,或奔那一方。”张、刘闻听,说:“徐哥言之有理,事不宜迟,咱就此前去!”
三人说罢,并不怠慢,齐到院中。徐克展一猫腰,将死道台那把腰刀拿在手中,等着救文经出来,好给他使。三人这才开了宅门,向外而走。刚过二堂,打外边打着花点,嘴里还带着唱的是《李渊辞朝》的梆子腔,原来是个打更的,名叫王瞎虎,皆因他是一只眼,外人送了他个外号,叫“王瞎虎”。且说王瞎虎唱着打着和徐、刘、张三人走至一处,王瞎虎慌忙站住,拿那个好眼往对面一瞧,“你”一个“你”字无从出口,早被徐克展赶上前来,手起刀落,“喀嚓”“哎哟”“咕咚”,倒在地上。梆子也扔了,自今以后,打更的这笔帐勾了。徐克展、张、刘三人杀了更夫王瞎虎,一齐又向外走出外宅门,越大堂,径奔监中来了。
他三人,杀了更夫王瞎虎,径奔监中救文经。道路全知不用问,皆因他,三人应役此衙中。穿门越户不必讲,瞧见囚房眼下存。徐克展,上前拍门叫禁子,里面问“外边是何人?”克展回答说“是我!”王三听出是马快声。
他心想:必是奉官来到此,听准声音就开门。克展一见不怠慢,手中刀,搂头就剁下狠心,“喀嚓”一声着了中,禁子王三倒在尘。三人迈步往里走,齐奔囚房那座门。拧锁撕封扔在地,牢房内,进来杀官三个人。站在当中高声问:“段哥你在那边存?”段文经,正在监中生闷气,忽听人声把眼睁。瞧见张、刘、徐克展,人人手内把刀擎。皂头文经说“不好,来头不祥了不成!”
皂头段文经正在监中闷坐,猛听人声讲话说:“段哥在那一块呢?”文经举目观瞧,见他妹夫马快徐克展,还有张君德、刘奉,个个手擎钢刀。段文经一见,来头不祥,无奈何,开言说:“三位老弟兄,来此何事?”三人闻听,留神细看,却原来在西南角上土地芦席而坐。徐克展与刘、张二人,后跟紧行,几步来至文经的跟前站住,说:“小弟们救护来迟,望乞宽恕。”
说罢,一齐动手,将段文经刑具打去。徐克展然后又把杀熊道台一家,还有更夫、禁子二名前前后后,告诉了一遍。段文经闻听,吓了他个目瞪痴呆,暗暗跺脚!
段文经,听罢克展前后话,暗暗跺脚手捶胸,说道是:“老弟们虽然将我救,这祸惹得不非轻!衙头杀官为大逆,全家该斩祖坟平。事到而今讲不起,老弟们,跟我先杀贼四名。劣兄至此无其奈,不行辜负老弟心。”徐克展,口内开言“这才是,丈夫须当如此行!”马快克展闻此话,忙递过,熊道台腰刀与文经。皂头伸手接过去,竟奔刁恺人四名。到跟前,不说青红拿刀剁,四名贼盗丧残生。段文经,这才出了胸中气,手擎钢刀把话明。眼望监中众囚犯,说道是:“列位留神仔细听:段某误被贪官害,倚仗官威乱胡行。纵子要霸有夫女,熊恩绶,买盗相攀我文经。
多亏段某三兄弟,心怀仗义抱不平。暗进宫衙去行刺,杀死那,贪官举家人几名。我们也难在大名府,眼下要出这座城。暂奔他乡养锐气,然后再图大事情。列位若肯一同走,快答言,强如受罪在监中。”文经言词还未尽,只听那,众犯开言把话云。
皂头段文经,言还未尽,只听满监中乱嚷。这边说:“我愿意帮助段爷一同出城!”那边说:“我们也情愿拔刀相助,死而无怨!”段文经闻听监中众犯之言,心中欢喜,眼望众人,讲话说:“既都愿帮助段某,不用嚷。”复又一扭项,说:“三位老弟,快些将众位的刑具打去!”徐、刘、张三人答应,齐都动手,不多一时,三人把刑具全都打去,各抓兵器,也有拿不拉子的,也有打窗户的,未出监先乱闹了一回。监中总有余者的牢头、禁子,瞧见这宗光景,哪一个敢来相拦阻挡送命?
且说文经、徐克展、张、刘四个人,查清监中囚犯,一共五十三名,连他们四个算上,共总五十七人。这一起子囚犯,跟定段文经杀出牢狱。
段文经,带领囚犯出牢狱,一齐要离大名城。衙门纵有人知晓,谁敢出来自送生?段文经,当先引路头前走,后跟囚犯五十三名。一直杀出衙门去,穿过辕门向东行。
拐弯复又朝南走,段文经,想起妻女好伤情!有心带领去避祸,犹如幌子一般同。欲待扔下妻共女,又恐怕,被人拿去落污名。左右为难无主意,仰面长嘘叫“苍穹,文经虽然当皂役,并未昧心越理行。为何今朝遭此事?家破人亡顷刻中!”文经思想走得快,来到了,自己家门把话明。眼望刘、张、徐克展:“三位老弟仔细听:带领众人门外等,愚兄暂且到家中。你们那,嫂嫂侄女难相顾,段某唯恐落污名。等我进去行决断,丈夫做事要心横!”段文经,说罢众人齐答应,再整皂头段文经。手擎钢刀向里走,登时进了上屋中。瞧见那,瑞平汪氏妻共女,不由一阵好伤情!他把那,杀官劫狱说一遍,眼下逃灾要出城。
汪氏闻听尊“夫主,此事不必你为难。我母女,鞋弓袜小难行路,倘被人擒你落污名。儿夫的钢刀借与我,见决断,就是你行也放心!”文经闻听长嘘气,无奈何,他钢刀递与结发人。汪氏接刀未拿稳,段瑞平,伸手抢刀项上横,只听“哧”的一声响,自刎佳人段瑞平!汪氏一见不怠慢,跑几步,照定东墙下绝情。按下段家正离散,只听那外面吵吵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