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剑春秋 - 第 5 页/共 14 页

且不讲孙膑在金沙中自叹,再说燕营中十二家门徒,见李丛进阵不见出来,都着急了,一齐要去打阵。只因蒯文通代理军情,众英雄不便擅专,遂一齐来见蒯文通,要请令同去打阵。文通回言:“万万不可。众位岂不知前者阴魂阵内独孤阵之事,看今者李将军前去,凶多吉少。依我愚见,众位将军不可前去见阵。不若依师叔之言,等我明日拆开柬帖,着是什么言词,再作道理。”众英雄苦苦央求道:“师兄岂不知,家贫出孝子,国乱显忠臣。师父今日有难,师兄一去不回,我等袖手旁观,岂不为人所笑。师兄若不放我等去,我等愿一同死在帐前。”蒯文通见是如此,心下作难,想了一回道:“众位将军说是要去打阵,我也不好深拦阻。但是这里大营,也是要紧之事。或者着两位进阵,留几位守营,方为万全之计。”众人道:“师兄言之有理。”于是你去,我也去。各人皆争着要去。文通道:“列位不必争论,你们何不抽个阄儿来各执。”   众将道:“这到极好,拈着去时,可没得争论了。”文通道:“等我来把众位的名字写在纸上,搓成团子,放在瓶里,祷告过天地,用筯夹出两个纸团,看是谁的名字,就是谁去也。”众人大喜。蒯文通便忙作纸团搓好,放在瓶中,传令排开香案,亲自祷告了一回,然后用筋夹去,就夹出两个纸团来。众人忙上前,围着打开一看,是吴胜、马升二人的名字。此是二人的大数刭了,他就心中大喜道:“众位兄弟,再不可争矣。”众人道:“二位前去打阵,须要仔细。若打听得师父,师兄的下落,急急回来报知,使我等各安心矣。”二人道:“这个自然。”遂辞了众人。蒯文通又再三嘱咐小心,二人才下帐披挂,各上马提刀,带领本部人马,竟扑前路而来。   这一去,好似蜂投蛛网。早有人报知章邯,章邯忙领兵出营,见二将飞奔前路,遂大喝道:“燕将休来踩本帅的汛地。”二将并不回言,举刀齐上,双战章邯,不上数十余合,章邯在马上把刀一摆,秦兵就分开一条大路,二将也不敢恋战,抢过秦兵的营盘,飞奔诛仙阵来。到了斩仙门下,往内一看,只见里面阴云惨雾,日色无光。马升道:“兄弟,此阵里头,这般昏黑,如何看得见师父、师兄在哪里呢?”吴胜道:“马哥,我们叫罢。”马升道:“贤弟之言有理。”遂一齐张口,二将大声同叫“师公、师兄,我马升、吴胜来找你们哩,你们在哪里?”这几声叫喊,早惊动了阵内金子陵,忙把灵符化了,就闪出一个鬼王,赤发红须,面如蓝靛,手持狼牙棒,后面跟一群屈死的童男女、鸡犬牛马等拦住去路。二将一见吓得魂不附体,兜转马,才想去,只听得一声钟响,金子陵把路拦住,大喝道:“二位往那里走?”举茶条杖上前就打。二将连忙动手,不几合,金子陵掐诀念咒,把落魂钟连摇几摇,二将坐不住鞍,翻身落马。   金子陵催鹿上前,取了二将首级。可怜吴胜、马升,在齐国建下多少功劳,今日双双丧在落魂钟下。金子陵复翻出阵,赶散燕国人马,把首级带回营门号令。那些掠阵的燕兵,飞奔回营,报与蒯文通知道。全山众将,一听此言,放声大哭,孙燕大怒道:“妖阵如此利害,我是要见虚实,打听三叔的死活。”便不遵蒯文通的将令,私自下帐,回到自己营盘,顶盔贯甲,结束停当。上了白龙驹,独自一骑,飞奔诛仙阵来。守营的军士,忙报与蒯文通知道。文通无奈,只得任他去了,命人打听回报不提。   且说孙燕匹马单枪,直奔诛仙阵的东门。一匹马,一条枪,逢人便刺,遇将就杀。一阵就闯进秦营。秦兵认得是孙燕,喊声:“不好,孙燕小将军又来闯营了。快报与侯爷知道。”遂飞奔中军,报与王翦知道。王翦闻言大喜道:“冤家今日前来打阵,是他的大数到。”吩咐三军不必拦阻,放他进阵。秦兵得了这个令下,谁还敢来惹孙燕,便喊一声,两下分开,让开一条大路,小豪杰心中大喜,一催白龙驹,越过秦营,竟奔诛仙阵来。不顾好歹,闯将进去。只觉阴风透骨,周身毫毛竖立,犹如夜至三更一般,伸手竟不见掌。心中作慌,忙道:“这阵里如何这般昏暗,倘有兵将来厮杀,到难施为。”便兜紧白龙驹,白龙驹亦识人性,不住嘶喊,两耳直竖。孙燕道:“利害,难以寻路。三叔又不知在那里,不如出去罢了。”急圈回白龙驹,想往外走。耳轮中听得一声钟响,阵门外有一个道人拦住去路,大喝“燕将往那里走?”孙燕只作不知,飞往外闯。黄道人忙化了灵符,诛仙剑往下落来。孙燕见一股红光晃晃,托住一口宝剑,飞奔顶门而来,说声“不好,我命休矣。”把心一横说道:“左右是死,我也拚着一命。”   忙把马一转,便奔了黄道人来。若是说别人,这诛仙剑一落,顷刻亡身。孙燕他是上界自在龙临凡,他日后有九五之尊,焉能被害。诛仙剑扑近顶门上时,小爷的天灵迸开,元神出现,一条五爪金龙托住了宝剑。黄叔阳看得明白,见诛仙剑不能伤他,心中大惊。忙催鹿上前,接着厮杀。小豪杰回头不见了宝剑,心中一宽,精神百倍,一紧手中枪,直取黄叔阳。二人大战四五十台,黄叔阳便往阵里败走。孙燕回马时,黄叔阳已进阵内,心中大喜。欲待走回营中,拿甚言语对众说?欲待进阵,又怕阵里阴风利害。心下踌躇道:“妖道得去,必然是好路。我何不在后追他,听着他的鹿蹄响,就无妨了。”想罢,圈回白龙驹,大喝:“妖道,往那里去?”一催坐骑,赶将进去。忽然见当中,起出了万道金光,土山边有四员天将,现出一座法台,却不见了黄道人,便勒马停枪观看,只见旗光之处,是小小一个砂山,上放着一个宝塔,那塔也放万道金光。砂山边又有四大天将守住,一个个身高数丈,犹如大树一般,晃晃荡荡,心中大惧。一匹白龙驹往正面戳仙门而来,此门乃是秦猛镇守。见小豪杰奔他的门,要往外闯,连忙化了灵符,焦面鬼王就带着那些屈死鬼魂,上前拦住去路。呼号之声,悲惨难闻。白龙驹惊的喷鼻嘶喊,又见一位天神阻住去路。只见他赤发红须,四个獠牙生于唇外,手中拿混元伞,把身拦住,心中大惊。正当着急,只听一声钟响,来了一位道人,头戴金箍,面如重枣,跨着金钱豹,手提狼牙棒而来。大叫“燕将休走,贫道来也。”孙燕道:“妖道休得挡我的去路,报你的名来。”秦道人道:“问贫道姓名,某乃灵求山灵求洞炼气士秦猛是也。你如今进了诔仙门,好比入虎穴,要想出去,比登天还难。贫道今见你小小年纪,可惜你的性命。依我良言解劝,你可下马归顺于我,待我奏知始皇,不失你一官半职。你要逞强,敢叫你命在瞬息。”孙燕闻言,低头想了一想道:“这一个妖道,把言语来说我归顺。我何不将计就计,打听我三叔下落,诓出阵去,再作道理。”不知孙燕如何诓得秦道人出阵?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闯恶阵孙燕回营 闻信香马铃遣子   话说孙燕,见秦猛叫他归顺,他就将计就计道:“仙长,吾乃孙膑之侄,孙燕是也。仙长你若能代我叫三叔出来,见我一面,并前者打阵的李丛,也叫他出来。这里告诉我个明白,带我出阵,我就归降于你。”秦猛笑道:“你要见你三叔一面可是妄想。你看这间,这座砂山,你三叔就埋在底下了。”孙燕道:“我三叔有移山倒海之能,这一小小砂山,岂能压得他住,你休哄我。”秦猛道:“你如何知我仙家的至宝,此山乃金砂所化,虽五遁三气,也不能出此砂山。至李丛,前者打阵,不从我的汛地经过,我不知道。景他一个凡夫,岂能出得这个仙阵。”孙燕道:“如此说,你带我出去此阵。”秦猛笑道:“你说的倒好容易,你要我带你出阵,必先自下马,当天立誓,贫道方肯带你出阵。”孙燕道:“我要下马立誓,只是我这个不肯。”孙燕挥一挥手中枪道:“这个不肯。”遂劈面一枪刺来。秦猛大怒,用棒架开,二人大战有数十回台。秦猛大败而走,孙燕便催马过来。秦猛忙取五光神石,祭将起来,大叫:“孙燕,看我的宝贝取你。”孙燕抬头一看,见五色毫光,飞奔面门而来,孙燕叫声不好,把头一低,心中一急,就迸开天门,真灵出现,把神石冲落。秦猛一见大惊,催兽往中央败走。孙燕也不追赶,暗想道:“有神将把守,料难冲出营了。我不如往正北走去罢。”一催白龙驹,抢着砂山上金光,飞奔正北而走。   正走之间,忽然一阵旋风,顶上有人说道:“小将军休惊,某乃李丛是也。在正北陷仙门下,命丧朱惠珍之手。你三叔虽被金砂打住,并未曾死,某今显魂助你,赶散冤魂,你便容易出阵了。”说罢,觉一阵旋风,往盔上一按,李丛的魂魄把孙燕的天门惊开,冲出一股白气,闪闪有光。孙燕在马上,就能见远。马前一团黑气,就知是李丛的魂魄,便叫声:“李将军,忠心为图,保助于我,须要仗你的神灵杀出阵,待奏本燕王,与你立庙报功。”说罢,催开白龙驹,往正北而来。此时朱惠珍已知孙燕连踩诛仙阵,不能得出,必来犯他的地界,便暗睹焚了神符,将落魂幡提在手中。见孙燕来得切近,即时把幡连展三展道:“孙燕还不下马,等待何时。”孙燕闻言,打一个冷战。幸得天门已开,有元神自护其身。又有李丛灵神保住,故此不得下马。朱惠珍一见大怒,放下落魂幡,催虎提剑,来取孙燕。二人大战数十回合,孙燕是个战将,勇冠三军,朱道人如何是他的对手。一面招架银枪杆,一面想道:“孙小子武艺高强,难以取胜,我何不使动法宝。”忙取下火葫芦来,念动真言,将神火放出,直扑孙燕。李丛的鬼魂,早知其意,把白龙驹先就惊开了。孙燕见葫芦的火来得凶恶,便催马往阵外逃生。朱惠珍在后紧紧赶来,李丛忙把屈死魂灵拿住不放,上前守阵的天兵天将,见真龙现出在孙燕头上,知他后来有大福分,便往两下一闪,孙燕才得一马冲出阵来,可怜在阵中急得汗湿重铠。朱惠珍见孙燕闯出阵去,便不追赶,回守他的汛地。孙燕出得阵时,二目昏花,忙合眼定一定,那元神已归了窍。歇了一歇,开眼一看,已见天日了。心中大喜,精神百倍。嘁一声,催马提枪,便来冲燕易的营盘。   秦兵连忙报知:“不好了,那孙燕冲出诛仙阵来,已到老爷的汛地,快些出去擒拿。”燕易闻报大惊,忙教人通知元帅,自己率兵前来,把孙燕围在当中,好一场厮杀。正战之间,只听得连声炮响,呐喊之声震动山岗。只见王翦领兵往正东上杀来,章邯领兵往正西杀来,英布领兵往正南杀来,把孙燕团团围住。孙燕忙一只手抡枪,一只手拔出银装锏来。上护其身,下护其马,真个是一夫奋勇,万人莫敌。孙燕在秦营杀了一重又一重,秦兵并不倒退。心中大怒:“好匹夫,你们比诛仙阵的天将何如,且有法宝镇守西门,我尚能闯出,何况尔等鼠辈。”遂奋力大杀一阵,这却按下不表。   且说秦始皇,与魏天民正往营中讲些道术长生之事,津津有昧。正讲之间,只见旗牌官来报,说“有孙燕将军闯出诛仙阵去了,请吾主定夺。”始皇闻报大惊道:“那孙燕不过一夫之勇,安能闯得诛仙阵呢?朕想孙膑有三卷天书,并杏黄旗,有移山倒海之术,千变万化,尚且打在阵中不能得出,这将倒走了出来,仙长须防备于他。”魏天民闻言,掐指一算,已知其情。道:“圣上有所不知,孙燕的命大福洪,诸神不能逆天行事,圣上可速发兵,前往围困。若能生擒孙燕,则易州昭王,必然归顺。”始皇忙传旨,着四员大将,带领五千御林军前去助阵,擒拿孙燕。众秦将领旨,纷纷上马,提枪前去助战。王翦等正把孙燕在围中冲突,杀得人仰马翻,呼呼喘气。忽然添上一支生力军兵,非同小可。遂一齐奋勇,把孙燕杀得枪尖朝下,马往后退。孙燕心中想道:“此番我命休矣。”正着急之处,只见马头起一阵怪风,刮得尘土飞空,碗口大的土块,往秦兵大队飞打。章邯等四将,与众兵不能睁眼,且多被土石所伤。齐喊一声,往下就退。孙燕在马上大喜,那旋风越发大了,力能拔树,只在孙燕的马前而起。此时秦师立不住脚,如山倒一般,往下退出,孙燕便一马杀出。正逃之间,燕易在前败走,孙燕便走马赶来。忽见马前那阵旋风,飞将下去,把燕易一卷,燕易的坐马就打一个前失,把燕易掀下尘埃。孙燕催马上前,照咽喉一枪,了却性命。那马前旋风,就不刮了。孙燕紧撒一辔,飞奔本阵大队。那些败残秦将,奔回大营缴令,奏知始皇,说:“孙燕逃命,燕易阵亡。”始皇见奏大惊,遂命李实前去,统领北营人马不提。   且说蒯文通,见孙燕去了一日,不见回营,心中惊惧不止。只见蓝旗来报,说“孙将军大闯秦营而回,现在营门下马了。”文通闻言,只喜得满面春风,连忙离座,同着一班战将,几位门徒,迎接出来。抬头看见孙燕,混身上下,就是一个血人。那白龙驹亦变作赤兔马了。众将忙上前扶着,拥进大帐,一个个上前替他宽袍卸甲,也有奉酒的,也有献茶的,忙个不住。孙燕坐下,众将雁翅排开,一个个拱手静听。蒯文通等待孙燕喘息定了,然后开言问道:“小将军,你到他阵中,打听得三叔的下落如何?李丛现在何处?”孙燕见闻,眼中不觉垂下泪来,说道:“列位将军,小弟一进阵去,犹如下了地狱一般,天昏地暗。当中有一座砂山,放出毫光,可以看见阵里的形势。四门上有四员大将把守,又有妖道拦路,屈死鬼魂无数,中央有一座法台,在砂山之上。砂山边有四个神将把守,山上又有一个小塔压着,那塔也放出毫光。阴风侵骨,甚是利害。我乱叫了一阵,并不见有人答应,反动起嚎啕之音,悲声振耳。正要进阵,我心中害怕,便回马转出阵来,那里能够。就有天将拦住去路,又有鬼王带着无数的鬼卒来扰,那白龙驹不肯向前。耳中忽听得一声喊呐,闪出一个道人来,与我交战,不上数合,就祭法宝伤我。幸得昊天保佑,那宝贝不肯下来,我只得败阵,想往第二个阵门而出。谁知都是一样,又遇着一个道人,他劝我归顺,我便哄他,问他消息,方知三叔被金砂治着,在砂山之中,不知死活,李丛已经阵亡。我便翻面脸与他动手,他又祭起法宝,我只得败阵,又在别门去闯。可是作怪,忽然起阵旋风,有人向头上说话,说他是李丛的鬼魂,在暗中助我出阵。后来遇着朱惠珍,他祭法宝不灵,想是李将军阴灵点破,又在马前放一道白光,把神怪鬼魂冲开,我才出阵来。又被燕易等围住死杀,我正在为难招架之间,马头又起,一阵旋风,飞沙走石,把秦兵就打退了。我刺死了燕易,方能出得阵来,奔回本阵。”众将俱各赞叹,孙燕英雄好汉,命大福洪。蒯文通吩咐排酒,与孙将军解劳。孙燕道:“且慢饮洒,如今快开柬帖观看,商量搭救三叔要紧。”文通闻言,叫人排上香案,亲手焚香,众将一齐朝上叩头毕,然后取出柬帖,放在案上,打开与众一齐观看。   原来上写着:“可请燕昭王,亲至大帐焚香,告天求救。若是六日里,有仙人下山来燕,则我的性命有救。若六日外无人来燕,我必死在诛仙阵中了。”众人看了柬帖,蒯文通道:“事不宜迟,那位将军进城请驾?”孙燕便应声愿往。文通道:“小将军鞍马劳顿,且歇歇罢。”孙燕道:“进城请驾,乃救我三叔之事,且又无征战,又无甚辛苦。”说毕,忙辞了众将,飞奔进城。见了昭王,把前事奏明。昭王闻奏大惊道:“南郡王有事,何不早奏知,孤早些告天求救,何必又迟了几日。”孙燕奏道:“此乃三叔之话。”昭王忙传旨排驾,率领文武出离西门外,竟向营盘而来。孙燕先至营中,预备香花灯烛,大小将官俱各披挂伺候。不多时驾已到了大营,蒯文通、孙燕率领大小众将,参见昭王。山呼已毕,昭王开言道:“蒯将军,亚父的柬帖何在?”文通闻言取出,双手奉着送上。昭王取来一看,道:“亚父进阵已两日两夜了,事不宜迟,快排香案。”旨意一下,军校早已预备,抬上大帐放下。昭王亲自焚香叩拜,暗暗祝道:“孤承掌父祖河山,自知德薄,故有赢秦之兵戈,致累孙膑陷阵,惟求昊天怜恤。若然尚有德,孙膑不当死,乞名山洞府的真人,早下高山,诚社稷人民之望。”昭王暗祝一番,只见那缕青烟,聚而不散,直冲上九霄云路而去。燕昭王与众将俱各欢喜不表。   且说这青姻,飞上空中,日游神接着,不往别处送去,竟送至雁愁涧来。这雁愁涧在西万山之中,一条幽溪,水深万丈,其清见底,雁鸟至此,自观其形,每以为同类,竟投涧身死。故名雁愁涧。那洞中有个母猿,名唤马铃,采天地之精气,受日月之光华,修炼多年,神通广大,能未卜先知。所生一子,名唤白猿,就是盗仙桃、盗天书与孙膑,在战国时曾下山到魏营中抢过草人,救过孙膑者。后来回山炼修,已成了正果。母子二人,在雁愁涧内修真养性。那一日,马铃正坐洞内,忽然间一阵香风,吹送进洞来。猿仙捉住香头,往鼻上一闻,早知来意。眼望燕邦叹息道:“了一真人,你不在天台修炼,自惹红尘,岂不知秦国王翦,是奉敕旨下凡,保助赢秦,并吞六国的。何苦逆天行事,致受金砂之危。但亦是你命中五难末满,既香凤进我洞来,自然是要我儿子去救你了。”想罢,立即起身,往石洞里来,叫声:“我儿白猿。”猿仙闻叫,忙出跪下道:“母亲,唤孩儿何事?”马铃道:“你在桃园结拜的朋友,你可想他不想?”白猿道:“孩儿在桃园结拜的是孙膑三哥,孩儿安能不想他。只是他在天台山天台洞修真养性,孩儿无事不好去他耶里,以妨他的功课。”马铃道:“原来你只知他在天台洞修真,不知他如今下山去了。只因秦将王翦,乃拗离国云光洞海潮圣人的徒弟,奉玉帝敕旨下凡,保秦并吞六国。兵先伐燕,把你三哥的父兄侄女,一门四口都杀害了。有他侄儿孙燕上天台上取救,你三哥一怒下山,与秦师交兵,大败王翦,火攻金子陵,惹下祸来。金子陵请了众位仙长下山,摆了一座阵势,名为五行金砂诛仙阵,打你三哥,埋在砂坑底下,如今已三日了。你快些下山,搭救于他,也不枉你结拜之情。常言道,急难之中是朋友,出死相交是弟兄。你快快下山收拾去罢。”猿仙闻言,说道:“母亲,此金砂阵,为儿的一窍也是不通,打那里去救他呢?”马铃道:“金砂阵四门俱有神将、仙家的法宝镇守,是进去不得的,就进去也不能够破。你如今可先到云梦山,请了鬼谷子王禅、王敖兄弟,再往玲珑山窟隆洞请土真人,二龙山请黄石公老祖,白鹤山潮仙洞请掌教南极子,这几家真仙下山,方能破得此阵。我见你的印堂上,有了王母的六字真言,赴过了香山大会。况瑶池里有你的名字,那天将天神不敢拦你伤你,可从阵顶上下去。至中央戊己土位,有座法台,那台上有个装仙盒,里头有个泥塑的孙膑,你三哥的本命星,已付此土胎。那装仙盒上,有三道灵符封口,太白金星守住。你可与南极子借了宝扇进去,望装盒上连扇三扇,把金星退了,你便上前,写着老君如令敕开六字在灵符上,方能揭开盖,把泥塑的孙膑取将出来,放在怀,望东南直走七步丁字,将脚八字站着,念一道稳心真言,把本命星稳住,回去交与南极子,送他归忙。你七十二般变化,不论变个甚么,把四门的法宝盗了下来,交与南极子,才可破阵了。”猿仙听罢大喜道:“母亲,孩儿就此去请众仙罢了。”马铃仙道:“不可,燕昭王现有告天的信香到此,他们在燕闻营内眼都望穿,我儿可先到易州,安慰他们君臣,与燕昭王要了哀表,然后再上云梦山不迟。”   白猿闻言,叩辞老母,出了雁愁涧,一纵金光,早到易州大营落下。有巡营小军看见,对众人道:“列位你来看,这是甚么东西?”众兵闻言,一齐观看道:“嘴脸好象个白猿。”正说着,只见猿仙来到切近,开言叫道:“军士,快报进去,说雁愁涧白猿到了。”军士闻言,不敢怠慢,飞报进营,昭王便问蒯文通道:“蒯将军,是那一个白猿?”文通与众将齐道:“主公有万千之喜,白猿此来,师父就有救了。他是一个得道的猿精,与亚父有八拜之交,曾抢过草人七箭书,救过亚父的性命,主公不可慢他。”昭王闻言,传旨请他进来。不多时,白猿进了帐中,昭王率领众将迎将下去。进帐叙礼已毕,昭王请白猿坐下,传旨看茶。白猿道:“我不用茶了。”文通知猿仙是好酒的,便道:“猿仙不用茶,可备好酒上来。”白猿笑道:“正可使得,但不用蔬菜,取些果子上来足矣。”蒯文通即命家将取酒果上来,君臣用茶相陪。昭王便先问道:“猿仙驾临,有何妙计可退得秦师,搭救孙亚父呢?”白猿道:“奉母亲命来救三哥。圣上可修一道哀表,待白猿背了,好到名山洞府请真人下山,搭救三哥。”昭王闻言大喜,连忙拈笔,写了一道哀表,递与猿仙看了,然后封好。白猿接过来,藏在怀中,急忙用些酒果,往下就走。说道:“圣上慢坐,白猿去也。”一纵金光,身形全无,燕昭王与众将大喜,方才把心放下。   且说白猿取了表文,招展金光,半盏茶时,已到云梦山水帘洞来。只见山水依然,不觉叹道:“我数十年不到此间矣。”遂落下云头,睁开金睛一看,只见石门半开,从里头走出一个儿童。猿仙认得是招霞,忙上前控背拱手,叫一声“师兄,小弟在此,要见祖师老爷。”招霞闻言,一抬头,认得是白猿,笑道:“猿仙,你不在宝洞修真,到此荒山,有何贵干?”白猿道:“小弟奉孙膑三哥的柬帖,昭王的哀表,拜请祖师老爷下山。有劳师兄,与我通报一声祖师。”仙童闻言,转身进洞去了。小多时,出来引着猿仙,进了洞府,至三清大展。只见王禅老祖师,坐在蒲团之上。白猿遂将哀表从背上解了下来,递与招霞,捧定上前,双膝下跪,口尊:“祖师在上,弟子白猿叩参,愿老诅圣寿无疆。”王禅明知故问道:“白猿,你不在洞中侍奉老母,到我洞中何故?”白猿闻言,膝行两步,念泪悲啼,即把孙膑困在金砂阵里之事,又将燕昭王焚香告天,说了一遍。即恳老祖下了宝山搭救。王禅听罢,说道:“怎么,这个孽障,又去贪恋红尘,争名夺利。即不信金石良言,如今惹下大祸。虽说你命中五难未满,他若要坐蒲团,自然躲祸。如今他自作自受也。你今且回去,多多拜上燕昭王,说我贫道有誓在先,永绝了下山的念头了。白猿你休耽误了光阴,快往别处拜请真人去罢。”白猿听见这些话头,就象从顶门上浇了一桶冷水,吓得目瞪口呆,叫一声“祖师老爷,自古出家人慈悲为本,方便为门,况且孙膑是老祖师的徒弟,祖师不下山,谁肯下山救他。”王禅道:“你只知道其一,不知其二,我为他也使尽心血,三番两次,险些惹火烧身。比如阴阳阵,若无南极掌教下山破了恶阵,打了黄伯阳,贫道之性命也难保了,他岂不知。王翦是海潮圣人门徒,可是好惹的?又且逆天而行,应罹此难。纵死在金砂阵中,我贫道也是再不下山去。”不知王禅后来肯下山否?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八回 白猿藏表诓王禅 寿星分贴请仙侣   话说王禅老祖,对白猿说道:“王翦乃是海潮圣人的门徒,奉玉帝敕旨下凡,助秦并吞六国。孙膑这个孽障,岂有不知。因父兄之仇,逆天行事。今死在金砂阵中,贫道只好与他念卷经罢。”白猿不住的哀求,鬼谷子只作不知,便说道:“白猿休得在此处歪缠,只怕误了你的工夫,趁早往别的山洞府拜请真仙,还好去搭救。”白猿听说,即不十分苦求,一咕碌爬起来,望也不望,往外就走。王禅便吩咐招霞,踏雪送他出去。两个童儿,随后跟将出去,打发白猿出了洞府。说声“慢走了!”一声响把洞门紧闭。白猿转身用手摊一摊道:“你把门关牢了,难道我就进去不得。我从来未见过这样狠心的人,自家徒弟,看死不相救。今我若回山,岂不是三哥之命休矣。”想了一想道:“王禅他今不肯下山,我叫他人亦做不得,也无可奈何。”自知利害,摇身一变,变作一个蟭蟟虫,两翅腾飞,顺着门缝钻将进去,飞到石床前。此时王禅上三清殿唪经去了,那道表章还在石床前放着。看了一看,见四下无人,遂现了本相,将表章拿起来,一溜烟跑到桃园,在当初藏放天书之处,将本章藏好,寻块石儿压着,照前变了一个蟭蟟虫儿,就飞出洞门,现了本相,打算一肚子的话,然后才去扣门。招霞、踏雪正从三清殿下来,听见有人叫门,细听一听,是白猿的声音。翻身上了三清殿,对王禅祖师道:“白猿又来扣门哩。”老祖师闻言,把经卷合好,骂一声“孽畜,既使你去了,为何又要回来。”吩咐踏雪:“开门放他进来,看他又有什么话说。”踏雪遂开了洞门,引着白猿,又复上了三清殿。   王禅便问道:“白猿,你方才既是去了,如何复又转来,有甚么缘故?”白猿道:“弟子只为救三哥的心急,去得慌忙,将表章漏在洞中。”王禅吩咐童子,去取表章出来,给他回去。踏雪走至前洞,在石床边看了一看,并无表章。又各处找寻,踪迹全无。忙上三清殿说道:“祖师,哀表不知往那里去了。”王禅道:“你再去找寻找寻,岂有不见之理。”童儿又出去了一回,仍不见哀表的踪迹。童儿复上大殿,去问招霞。招霞道:“方才见过的,想必是被一阵大风,把哀表刮去了。”白猿听得,慌到鬼谷子面前,胡赖起来。扯着王禅道:“你既不下山救人,也该把表章给还,我好往别处求救。你如何把来藏了!我同你下山,至燕营中讲个明白,再写个哀表,我才有面见人。不然昭王反说我掷了,如何使得。走走,我与你去讲明白来。”王禅笑道:“孽障,你敢在我这个洞中撒赖,童儿与我扯下去,且打他一顿。”白猿用双手扯着鬼谷子的袖道:“打我不得。”王禅道:“好胡说,贫道打你不得么?我打你个藏物赖人。”   正吵闹间,惊动后洞里的王敖,走了出来说道:“兄弟与白猿扯手牵衣的,作甚么?”王禅道:“只因始皇并吞六国,困了燕邦,孙膑的父兄侄女,俱丧在王翦之手。孙膑就一怒下山,与他父兄报仇,用火攻阵大破秦兵,黄叔阳请了万花山的魏天民下山相助,摆了一座金砂诛仙阵,那孽障不知利害,闯进阵中,被金砂打住,只在早晚丧命。燕昭王写哀表,差遣白猿前来求救于我,我恐坠落红尘,犯了杀戒,所以不肯下山。谁知白猿诡计,将表文藏了,反向我撒赖。”王敖道:“此乃天数已定,我们难逃杀戒,又况孙膑与我弟兄有师生之情,我们不下山,白猿如何去得别洞请仙。若请了别仙下山破了阵,救了孙膑,我弟兄岂不被人耻笑。”白猿闻言,便松手向王敖跪倒叩头道:“二祖师言之有理,祖师若不搭教于他,谁肯搭救他。”王禅听得兄弟之言有理,便叹了一口气道:“也是命中所招,我们同去走走便罢。”吩咐童子,看守洞门。兄弟二人,与白猿出了洞,跨上脚力。白猿后面跟着,齐驾祥云,望燕邦而来。不半刻,早到了。收云拨雾,坠将下来。白猿便当先进营,报与昭王、众将知道,说:“孙三哥师父到了。”   昭王闻言大喜,从天降福,忙叫文武百官相迎,王家兄弟就下了坐骑。燕昭王忙欠背躬身道:“早知二位祖师前来,小王该远远迎接,今乃来迟,望乞恕罪。”王家兄弟连称不敢当,遂一同进了黄罗宝帐。叙礼已毕,王禅就先开言道:“贫道等既入道流,不应染红尘。只因白猿负圣主的哀表来到荒山,被风吹去,不知去向,故特同白猿到来见驾,祈圣上另写过哀表文与白猿,好往别处请仙,不至于有误。”昭王闻言道:“非也,表文是一节小事,小王有一言禀告。二位仙长,孙亚父乃二位仙长之徒,自古师徒如父子。今亚父有难,困在金砂诛仙阵中,袖手待死。即如白猿仙长,只有一拜之情,也下山搭救,何况二位祖师,岂忍坐视不救之理。倘亚父在阵内有三长两短,二位祖师,不到此地便罢,既已至此,看死而不救,倘或日后说起,岂不被人耻笑。小王此言,有冲二位祖师,乞祖师明示详察。若肯相助,则恩有山重,一则救燕兵百万生灵,二则泄孙门之恨,三则完师徒之情。”说罢,泪流满面,遂朝上跪下叩头。王禅兄弟连忙还礼道:“贫道弟兄,有何德能,敢受此重礼。有话慢慢商议,不必伤感。”王敖便对王禅道:“兄弟,我想孙膑受困阵中,命在旦夕,倘有疏虑,我兄弟之颜面无光。且贤王是千乘之尊,下此重礼,与我等哀求,就将这神仙不做,与魏天民见个雌雄如何。”王禅道:“此事非同小可,那金砂是佛门之宝,我等如何破得。”白猿道:“二位祖师不必烦难,此阵弟子粗晓一二。”王敖道:“你知阵么?你可细细说来,我们方有主意。”白猿道:“弟子虽然明白阵中安设,却不会破得。此阵共有四门,门上俱有一件法宝镇守,一时难以打破。必须要请掌数下山,甩拘仙牌去请几位仙长,自然破得。只恐怕掌教不肯下山。王敖道:“要请掌教不难,在我身上。快些虔心另写一道哀表,待我兄弟二人亲自拜请。”昭王即忙修了一表立,递与二位祖师看过。二位仙长即命白猿背了,辞别昭王,出了黄罗宝帐。说一声:“贤王请少坐,我等去也。”   兄弟跨上脚力,白猿背表随定,一齐驾起祥云,半时间白鹤山已在目前。便一齐按落云头,也无暇观看山景,一直飞奔洞门。只见白鹤童子,手提一筐灵芝,引着梅花鹿,从山湾里过来。王敖上前叫一声:“我的贤师弟请了,袒师可在洞中么?”白鹤童子抬头一看,认得是王家兄弟与白猿小仙,便笑嘻嘻地问道:“三位到此何事?”王禅道:“我们来拜见祖师,烦劳通报一声。”白鹤童子道:“好来得凑巧,祖师正要往昆仑上下棋,想必就要出洞去了。”一言末尽,只听洞门响处,一对童子引路,后面南极老祖手执如意,也出洞来。王家兄弟抢行两步,双膝跪下,口尊:“祖师老爷,弟子王禅、王敖愿老祖圣寿无疆。”南极子停止了脚,见王家兄弟后面跪着白猿,背上背着一表道文,不知何故,便问:“尔等不在洞中修炼,到此何事?”王禅叩头,把孙膑在易州遭难之事,说了一遍。又道:“白猿背的是燕王的哀麦。”南极子微笑道:“此次不比得黄伯阳了,王翦是奉天差遣并吞六国的,杀死孙门四口,也是天数。孙膑这孽障,胆敢下山逆天行事。惟是上天造定,魏天民等应死于五雷之下,贫道也难免要惹红尘,尔等起来。”白猿便除下表章进上。南板老祖看了一遍,叫白鹤童子收了,供在洞中,又叫他取了几件法宝来。白鹤童子领命,送表进洞内,携了那宝贝出来,双手递与老祖。老祖便叫白鹤童子:“可跟我去走走。”白鹤童千闻言,把袖子一抖现了原形。老祖跨上仙鹤,吩咐童子看守洞门,遂遥展祥云,起在空中。王家兄弟、白猿也纵金光,不多时早到易州的大营。燕昭王、蒯文通等,正在营中盼望,忽听见半空中鹤声嘹亮,蒯文通就知是掌教祖师来了,忙尊声:“我主万千之喜,空中仙鹤长鸣,是掌教祖师到了。我君臣们快点香烛,出去迎接。”昭王闻言,喜之不胜,传旨快排香案,亲自举香出营迎接。   只见空中瑞气盘旋,彩云灿烂,祥光之中,南极老祖跨着仙鹤,王禅等在后跟随,一声响亮,齐落下来。昭王一见,抢行几步,伏地卑躬道:“早知掌教祖师仙驾前来,小王等叩头迎接。”南极忙顶礼相还,便道:“贫道受当不起。”遂拱手,同进了黄罗宝帐。送南极子升了宝帐,率领众文武行了礼,然后昭王坐下,其余侍立。昭王传旨摆宴。南极子道:“贤王,多谢了。我出家人不敢多扰。”说犹未尽,当鸳官排上筵来。只见虽无火枣与交梨,也尽人间妙品。南极子一见说道:“贤王,贫道已心领了,可撤下去与众文武罢。”昭王见南极子不沾人间烟火,也不敢强。遂传旨撤下,便起身说道:“小王的哀表,叩请祖师下山,非为别事。只因秦邦并尽六国,孙门父子阵亡。孙膑下山,要报父兄之仇。谁知秦营请了一个道者魏天民,摆下一个五行诛仙阵,将亚父困住,已经三日,存亡未知。望乞祖师大发慈悲。一来解一解倒悬之苦,二来救一救亚父之难,小王刻骨难忘,感恩不尽。”说罢,一撩袍服,就要跪下。南极子一见,快用手丰扶道:“贤王且请安坐,我出家人不下山,今既下山,岂肯袖手旁观。如今先要见一见他的阵势如何,才好调遣群仙来破,必然救出孙膑。”昭王闻言,心中喜不自胜:“全仗祖师法力。”南极子便叫声:“白猿,你如今随出家人前去观阵,王禅兄弟在此相陪贤王略坐,出家人不过片时回营,不必远送。”遂与白猿步出营门,跨上仙鹤而去。白猿也随后驾云,往东角上来。此时天已黄昏,只见四门旗幡之上,尽挂灯烛,巡营的锣声振耳,枪刀剑戟如林,这就是诛仙阵。老祖忙用金光,把本身遮尽,因各门上有神将把守,恐防走漏了风声,故用金光掩住了法体,然后睁开慧服一看,只见;   四门之上长愁云,   备挂仙家奥妙真。   本命星辰藏宝盒,   金砂坑内陷孙膑。   老祖看罢,连连点头嗟叹道:“孽障今埋在金砂里头,也是你自招自受。”便叫声白猿:“你快暗暗进阵中,到法台上,先将装仙盒盗来要紧。”白猿闻言,—纵金光,便进阵中。诸神见他印堂上有王母六字真言,不敢拦阻他,竟上法台来。看见装仙盒上,又有三道灵符封定,又有太白金星在旁守住,白猿不敢乱动,转身下台,纵金光出了阵中,禀明了南极子。   南极子道:“既然如此,且回营中,再作道理。”于是拔转云头,回到营中。收住云雾,落了下来。军士看了,忙进内报知,昭王等领众出来迎接,进了宝帐坐下,昭王便问:“掌教祖师,魏阵如何?”南极子道:“此阵倒也利害,皆是孙膑在前结下之仇。因在齐破了黄伯阳摆下的阴魂阵,他开斋破戒,被山人杖打八十,打落人身。今番此阵,乃黄叔阳请魏天民摆的,以报兄长之仇。这诛仙阵,虽有法宝神将把守,倒也容易。只有金砂,乃佛门至宝,倒有些难处。出家人少不得要请别山洞府,有能的真仙,同着商议,再破此阵不迟。”说罢,就叫速取过文房四宝来,亲自写了那请仙的柬帖二道,交与白猿道:“一帖你可先到铁叉山八宝云光洞李真人那里,一柬帖可到玲珑山窟窿洞请土真人。”白猿接了柬帖出营,忙纵金光去了。又叫白鹤子,领了拘仙牌:“到二龙山赤松洞拘黄石公速到易州商议破阵之事,不可有误。”白鹤童子答应一声,接了拘仙牌,出了营门,就将拘仙牌悬在空中,两袖一抖,化为白鹤,腾空而起,一时无影无踪。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单道白猿,领了请仙的帖,飞奔铁叉山来。不一时已到铁叉山了。这铁叉山的山景,与别的山景大不相同,白猿也无心赏玩,飞奔洞口而来。只见洞门紧闭,在外连忙叩门。有守门童子,隔门问道:“是那位仙长,到此何事?”白猿道:“借仗仙童与我通报一声,说雁愁涧白猿,奉掌教南极老祖的柬帖,前来奉请。”童儿闻言,把洞门开了,看见果是白猿,便笑道:“白猿仙来得不凑巧了,家祖师往玲珑山窟窿洞土祖师处,谈道去了。”白猿大喜道:“我也要往窟隆洞那里去请土祖师,你可关门,我去也。”忙展金光,飞奔玲珑山而来。落下云头,只见洞门大开,里头出来一个童子,手提花蓝,往外正走。白猿便叫一声“仙童何往?”   那仙童听见有人叫他,认得是白猿,便道:“仙兄你无事不到此呀?”白猿道:“你祖师可在洞否?”童儿道:“正与长眉老祖师,在洞中讲道。”白猿道:“烦你通报一声,说我白猿奉掌教南极的柬帖,有紧急之事面讲。”童儿闻言,忙进洞中,上三清殿禀道:“洞外有雁愁涧的白猿仙,说奉南极祖师柬帖前来,有要事面讲。”祖师笑对长眉道:“想必这老儿,又有什么破阵救苦的兵事,来请我们了。”长眉老祖道:“且叫白猿进来,便知分晓。”童儿闻言,把白猿引进内来。白猿看见二位祖师俱在一处,把柬帖一齐递了上去。二位起身接了,白猿才跪下叩头道:“弟子叩见祖师。”二位祖师吩咐起来,然后拆开柬帖一看,长眉老祖便道:“掌教这心也软,孙膑既然不退凡心,有难应该他受,为何又来叫我们。”土祖师道:“道兄岂不知道孙膑的难星未满,杀劫未完,况他父兄冤仇为何不报。始皇兴兵,那是奉千佛牒文,玉帝教旨。虽是正理,我想黄叔阳、魏天民两个妖道,摆下恶阵,困住孙膑,也不过始皇的德高福大,难道就不知掌教的利害。论理我们不该下山,一则恐碍了掌教的脸,二则孙膑有满门之冤,三则两个妖道藐视清规。少不得我们要下山去走走。”吩咐童儿:“快进后洞,取我的几件宝贝出来。”看官你猜,这个土祖师是那位呢?他乃是夹龙山飞龙洞惧留孙老祖,在先兴周灭纣那时,被七煞星张奎斩死的土行孙,曾封为土府星君之职,他不受官土府,取回山来,他师父惧留孙因见只有这一位徒弟,不忍叫他在天上受职,遂奏准玉帝,带土行孙回山。这惧留孙的道法无边,就用水火炼成九转玄丹法,把个土行孙炼成人形,又在玲珑山窟隆洞修炼,整整修了八百年,道法比前更加了不得。   闲话少表,书归正传。且说童儿进后洞,取了几件宝贝出来,递与土真人收好了。长眉李祖师笑道:“我出不回山取宝贝了,谅这魏天民等,有多大本领,我就同你从此去罢。”三人出了窟隆洞,土行孙吩咐童儿看守洞门。三人来至崖前,土行孙道:“二位是往云端里去的,我与你们不同路,只怕我比你们到得还快些。”三人谈论一番,拱一拱手,说声请了,把身子一扭,早已不见了。李长眉与白猿忙驾祥云,飞奔燕山而来。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土仙二进金沙坑 白猿三盗装仙盒   话说白鹤童子,领掌教的拘仙牌,来至二龙山赤仙洞门,高声大叫:“洞里有人么?”守门的童儿听见,便问:“是那方来的仙客,到此何干?”白鹤童子说道:“我奉掌教祖师之命,有拘仙牌到此,快些开门。”童儿便道:“略停片时,待我禀过祖师,好出来迎接。”遂跑至三清殿禀道:“今有白鹤童子在洞外,称有掌教的老祖师拘仙牌到了。”黄石公听见,即忙出来迎接,到了牌前,打一个稽首说:“弟子愿掌教祖师圣寿无疆。”然后接了过来,双手高擎,捧上三清殿,放在当中。白鹤童子上来,见了礼。黄石公问道:“不知掌教的拘仙牌到来,所为何事?”白鹤童子便把南极子要救孙膑,特遣道友下山,同破诛仙阵的话说了一遍。黄石公听毕,左右为难。欲待下山,恐染红尘,误起凡心。欲不下山,又难于推却。无奈何取了几件宝贝带在身旁,遂吩咐童儿添香换水,紧守洞门,然后与白鹤童子出离赤松洞来。黄石公上了金毛犼,摇展金光,起在空中。白鹤童子纵金光亦起,齐上云端,飞奔燕邦而来。那消半盅茶时,已到了燕营,按云落下。   兵士见得明白,忙报进了大帐。昭王拱手问道:“老祖,白鹤仙童同来的是那一位真人?”南极子道:“二龙山路近,必是赤松子来了。”燕昭王听得,忙领百官出营迎接。黄石公进了大帐,参谒了南极,正谈讲诛仙阵的凶恶,忽然地上钻出一个人来,身穿八卦团金绣花道袍,足踏无忧履,面如黄丹,一部虬须,鼓掌大笑道:“师叔,你是八宝金身,不怕染红尘杀气的。”南极子观之,乃土行孙也。南极道:“贫道不肯独惹杀气,故此拖累你们几位。”土行孙遂急忙上前,拜见了南极,又与王禅等稽首过了。便问道:“李仙长还未曾到么?”南极道:“尚未来吧。”一言来尽,李长眉与白猿已进帐来。众家仙长,重新见礼坐下。燕昭王就传旨,排上素筵与众位仙长接风,众仙长不过心领而已。一时宴罢席散,南极开言说道:“今日贤王邀请众位到此,只因孙膑这孽障,五难未满,又遭灾殃,今被魏天民围在阵中。他久后有天仙之位,我南极既然掌教,岂肯袖手旁观。因此我出家人才下山来。昨晚同白猿暗暗的看过阵势,观了气教,魏天民等杀害生灵,摆下此阵,俱有五雷之苦。四门的法宝,虽然易破,惟有金砂乃佛门至宝,到有些费手。那一位真人肯不辞劳苦,到西方极乐世界,求如来佛祖,讨盂钵,将金沙收去,再破此阵,易如反掌了。”白猿闻言,上前跪下道:“弟子愿往西方,拜求佛祖一遭。”南极大喜道:“尔既然要去,到还使得。”遂请昭王修下表文,叫白猿上西方见佛。白猿忙背起表文,别了众仙,驾起金光,竟奔西天而来。那也不过一个时辰,早望见灵山不远。遂落下来,只见好一个雷音宝剃。怎见得,有诗为证:   梵王宫殿放金光,   紫玉琉璃琥珀装。   宝殿巍巍高万丈,   佛门广大远洪荒。   白猿走至山门,见了守门的金刚,上前打个稽首,说明了来历,金刚就吩咐他在此等候听宣。去不多时,出来叫声:“白猿,随我这里来。”白猿闻言,便跟定金刚,进了山门,到大雄宝殿。只见祥光缭绕,瑞气千条。忙朝上曲膝跪下,尊声我佛世尊:“弟子白猿叩参法驾。”如来便问:“南极仙翁差你到此何事?”白猿把始皇情由细说,把哀表解了下来,高手擎道:“我佛看了哀表,便知详细。”就有阿难尊者,接了过来,布在香案上。如来闪慧目一观,便合掌道:“善哉,秦始皇并吞六国,乃是天运循环,况且有我西方牒文,玉帝敕旨,孙膑岂有不知,何苦屡染红尘,自招其祸。待我看他的大数如何。”遂入定了半刻,未来之事,俱已明白。对白猿道:“你回去拜上南极仙翁,说孙膑虽然命中有救,但他难期未满,难以出阵。且我佛门之宝,不肯轻易与人。待等五日之内,差护法伽蓝前来东土,收回金砂便了。”白猿闻言,五体皆空。叩谢了佛祖,出了雷音寺,驾起金光,俄顷之间,回到易州。进营见了南极,将如来之言,说了一遍,众仙各大喜。   南极闻言说道:“孙膑困在阵中,今已经四日。虽然破阵容易,但须早一日,想他在金砂阵中,非同小可,不如送粒金丹与他,方保无害。”叫声:“土真人,这一差必须要你走走。”遂取出一粒丹来,交与土行孙接来。只见他说声慢坐,就两脚一跺,踪迹全无。合营大小将官,无不骇惧。土行孙分开黄土,如箭一般,竞奔诛仙坑而来。指望送丹,探听虚实。往前正走之间,不曾提防,碰了个头,翻后一仰。睁开仙眼细看一回,四面如金璧一般。周围走了一遍,寻不出个门路进去。心下为难,低头想了一想道:“莫要耽误了工夫,且回营去,再作道理。”复回原路,钻将出来,进了营门,到黄罗帐下。南极一见,便问阵中吉凶。土行孙道:“不中用,那坑内周围,都是金砂把住,难以进去。”南极闻言,正在心下踌躇,土行孙道:“师叔不必为难,待弟子回飞龙洞里去走走,必然有法进得此坑。”南极闻言大喜,便嘱土行孙速去速回。土行孙说声放心,复钻入地下,即飞奔去飞龙涧。不多时早到了洞口,出了土来,上前敲门。叫声:“师弟快些开门,我来了。”只见童儿开门,双手提着瓢儿,对面一看,笑道:“师兄你真来了,师父在殿上叫我开门取水,说有师兄来了,如今果然不错。”土行孙不暇回言,跑上大殿,在老祖面前跪下,口尊“老师,弟子叩首。”   那惧留孙老祖,乃三皇之上得道的,法力无边,心动便知来意,与南极同是元始天尊弟子。这老祖在座上笑道:“土行孙,你不在洞里潜修,又下山替人家效力,你的来意,我已知道。”便唤童儿:“往后洞石匣里,取一道符来。”童子领令,取出一道灵符。那老祖递与土行孙道:“你将这道符,顶在头上,并教四字真言,就可能进得金砂了。”土行孙叩头,一一教毕,忙辞出洞,入地飞行,回至燕营。站起身来,见了南极等,把师父赠符教咒的话,说了一遍。南极子复递仙丹与他接了,土行孙遂顶了灵符,复由地道直至金砂边。念了四字真言,一挺身,好象黄龙入洞一般,就钻了进去。闭了二目,定一定神,睁眼一看,见孙膑在坑当中,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入定打坐。土行孙走到跟前,叫了一声真人。孙膑正在养气定神,听见有人叫他,睁眼一看,认得是土真人。慌忙起身,叩头稽首道:“老祖今从地中何往?”土行孙笑道:“你不知么,掌教祖师与你师父、师叔众家仙翁,俱来相助着。我先进坑来,送一粒金丹与你,保住身体,我们大众好在外边打阵。”孙膑闻言,把头点三点,即叩头,两眼流泪道:“我孙膑每逢危难,多蒙掌教祖师施恩搭救,感戴非浅。老祖你这一回营,说孙膑在金砂中顶礼叩头,并拜上众仙祖,与我家师父师叔。我孙膑若出了阵,就奉我父兄之灵,上高山埋葬,了却大事,再回天台,断不入红尘了。”土行孙听罢,道:“伯龄你耐心坐坐,我去也。”孙膑忙止住道:“老祖且慢,孙膑还有一言。老祖若一回营,可对掌教南极说知,法台上有一个装仙盒,装着弟子本命星,求掌教先差白猿盗了此盒,使弟子的本命归位。纵然迟早破阵,我孙膑的性命就不怕了。”土行孙道:“你且可放心,我回去就依你之言,告诉掌教知道便了,你且慢坐。”一声大响,透出金砂,分开土,飞奔燕营,至帐中间冒出土来。   南极子一见,便问:“孙膑的性命如何?”土行孙道:“坑中金砂虽然利害,孙膑的性命无妨。”又把孙膑嘱咐之言,说了一遍。南极子点头叹道:“也使得。”便叫白猿过来:“你可立刻进阵,先盗那装仙盒要紧。”猿仙领命,才待要走,猛然想起母亲之言,说道:“祖师,前者弟子头一次进阵,因为有太白金星看守着装仙盒,难以下手。今番进阵,必须要峨嵋扇赐与弟子拿去,扇退金星,方能将此盒盗出。”南极就将峨嵋扇递与白猿。白猿双手接过,出了营门,脚驾神光,进了阵中,竟扑法台前。手举宝扇,照着太白金星,呼呼的连搧三扇。金星往后退了数步,白猿便飞身上台,竟扑装仙盒,写了老君敕令六字。指望揭开盒盖,那里能够,犹如生根一般。心下着急,一隐身形,往台下就走。想道:“这装仙盒,定有甚么镇守。不然写了宝篆,何以还揭不开。”意欲再上台去看个明白,怎奈太白金星复归本位,心里不好意思再去搧,便又恐泄漏机关,只得复回营中,将前事说了一遍。   南极子道:“岂有此事,这古怪王鬼谷子,你与出家人算算看何故?”王禅遵命,便掐指一算,说道:“函上面又有金盖住,故而不能开。但今日若秦皇进阵,开看装仙盒,孙膑本命,应当归位,此乃大喜之兆。”南极闻言便道:“有了,有了,须得如此。”遂叫白猿,附耳低言,说了几句。猿仙接了法旨,翻身出营去了。南极子又叫蒯文通上来,附耳低言,如此如此。蒯文通应声弟子知道,忙下大帐,回至自己营中,传令打聚将鼓。各军中闻言,把聚将鼓打将起来,合营军官,俱各披挂,齐进帐中,两旁侍立。蒯文通升了座,众将上前拱手打躬道:“师兄打聚将鼓升帐有何军情?”文通拱手道:“吾奉掌教祖师钧旨,众将军听点。”众将闻言,便两边站立。文通高叫:“孙将军,你领兵马五百,往正东上,离王翦营盘五里路屯兵。但看见阵中金光一起,速奔秦营,虚张声势,切不可擅进诛仙阵内。只听本阵鸣金,即要收兵,不可有误。”孙燕领令去了。又命展得能领兵五百,至秦营外南边屯兵,见金光冲天,呐喊冲动。只许在秦营外攻打,不许进去。听鸣金收兵。又命展得胜,带兵五百,假袭秦阵北营,见金光便进,听鸣金便退,不得贪功杀进秦阵。又叫解信带兵五百,前去攻打西营,见了金光,便虚张声势,听鸣金就收兵。四将俱各领令出营,带领人马,各自去了不提。   且说魏天民,只于子午二时进阵,用金砂祭打孙膑,余时则在营中伴始皇语笑闲话。那日始皇忽问道:“仙长,孙膑困在阵中已四日了,不知他气断身死否?”魏天民道:“孙膑之魂,现已装在宝盒,不过七日,本命星一灭,不出明日,必死于金砂之中。”始皇道:“孤闻孙膑是个大罗神仙,神通广大,今不能脱出金砂,不知金砂的砂山怎样,孤欲进阵看看,不知使得否?”魏天民巴不得秦皇进阵一看,好显他的手段。遂满口应承道:“贫道保驾同去,那有去不得之理。”始皇大喜,传旨备马过来,也不带领文武,传谕大小将官,紧守营盘,遂跨上雕鞍,魏天民也跨上梅花鹿,二人出离大营,望着诛仙阵的东门而来。驾至外围,王翦出营迎接。始皇传旨:“殿西侯不消保驾,各守汛地要紧。”遂过了营盘,魏天民把梅花鹿一领,同始皇进了诛仙阵门。始皇举目一看,只见四方八面,阴风飕飕,冷气森森,往上望去,忽见祥云缭缭,瑞气千条。中央一座法台,台上面插着纸幡飘荡,数十名军士,叫着孙膑之名。二人不觉来至台下,天民便让始皇先上台。遂一齐下了脚力,上了法台。始皇一见装仙盒,就问:“此盒做何用?”魏天民道:“内有泥塑的孙膑,就是孙膑的本命星,附在里面了。”始皇道:“孤当鉴看鉴看,看是如何?”魏天民闻言,念了真言,拿起金砂,揭开太山符,把盒盖揭起。始皇近前仔细一看,原来是三寸来大的一个泥人,与孙膑相貌无二,顶门上隐隐放光。魏天民一见,心下大惊,暗想道:“好利害的刖夫,莫不是你在坑中,又弄甚么玄虚?”   暂且不表魏天民着惊,且说白猿,领了南极的言语,来至法台上,隐着身形,看得明白。一见魏天民揭开了装仙盒盖,忙将寿星的太极圈一展,滴溜溜金光腾空,如一股烈火冲天。燕营四将,在阵外望见金光一起,便一齐炮响催兵,摇旗呐喊,飞奔秦营而来。始皇听见阵外炮响振天,喊声不绝,心中着惊道:“不好了,燕兵前来攻阵,去罢。”魏天民没了主意,忙盖上盒盖,不暇封符念咒,保着始皇下了法台。白猿一见,满心欢喜。忙上前退了金星,写了老祖敕令速开六字,把盒盖揭开,将泥孙膑轻轻取了出来,放在怀中。拔根毫毛放在盒中,吹口仙气,变作那泥塑的孙膑。忙跳下法台,往东南走了七步丁字,脚着八字站住。忙把稳心真言念了一遍,稳着了本命星,将泥像卷在太极圈内,复又翻身,驾云回营不提。   且说燕营四将,在阵外催兵,一齐呐喊,擂鼓摇旗,便来冲踩秦营。秦国的众将,忙领兵出来迎敌,燕兵却不敢前进,只在远远的放箭射来。秦师便用挡箭牌遮住,也叫弓箭手对射。此时白猿已进了大帐,把泥塑的孙膑交与南极。南极接来,念了真言,用手在泥像头顶上拍喝道:“星官还不归位,更待何时。”那泥像的顶门上,就起一股毫光,冲天而去。南极就吩咐白猿出阵,鸣金收兵。燕国人马,听见营门鸣金,便一齐止了呐喊。大将在后,霎时一对对退回大菅。燕昭王见白猿盗了装仙盒,放下一半心,便对南极道:“掌教老祖,装仙盒已得,如何打得破阵?”南极子道:“且慢破阵,还要寻四件宝物,然后才能破得此阵。”蒯文通已带领四将上帐缴令,南极子道:“诸位将军莫辞劳苦,出家人还有柬帖三道,二位展将军与解将军,各带柬帖一道,各分头出营五里,方许开看,按柬帖言词行事,不得有误。”三将接了柬帖,各自去了。南极子又用柬帖一张,叫蒯文通:“你把兵印与孙燕代理,你可领这柬帖,贫道赠你神行符一张,贴在腿上,赶到韩国时,方许开看,依柬帖取物,不得有误。”蒯文通忙领了神符柬帖出营,贴上神符,就如飞一般。长眉老祖便对南极仙翁道:“掌教老祖,贫道想魏天民等,俱属教下,何不用拘仙牌拘了他来,叫他们撤阵,岂不是好。”南极子道:“我岂不知,只因前七国时,破阴魂阵打了黄伯阳,各洞皆知。若拘他,他们不来,岂不被人耻笑。”众仙闻言,俱各默言不语。时已掌灯时候,不提众仙在燕营打坐。   且说魏天民,保着始皇出阵回营时,燕兵早已尽退。忙进阵上法台,打开那装仙盒一看,见孙膑的泥身顶上无光,心中大喜。忙用符篆贴上盖好,他那知白猿弄的玄虚,只待黄昏,便往法台上打坐。单等子时,好用金砂再打孙膑。忽抬头一看,见阵外红光烛天,心中大疑。忙下法台,至阵外举目观看燕营。只见燕营中有五六股毫光冲天,顺着光往天上一看,只见孙膑的本命星在天河边,光彩异常。心中大惊,忙掐指一算,已知就里。叫声“不好,南极子下山来了。”心中又气又怕,忙进阵去,请了秦、朱、金、黄四位道者,上至法台,议论秦阵兵机。说道:“列位道友,不好了,朝仙洞掌教老祖下山来救孙膑,我们须要小心。”众仙闻听,吃惊道:“何以见得?”魏天民道:“列位,你看燕营,祥光烛天,天河旁那一个,不是刖夫的本命星么。我先时掐指算得,是南极差雁愁涧白猿盗了去的。他虽然会盗,我也会拘,待我再拘了来,看他怎么样再盗了去。”四人一望,燕营上祥光飘缈,瑞气千条。知是掌教在此,一个个大惊道:“师兄,掌教下山,此阵料难保守,如何是好?”魏天氏道:“一不做,二不休,我等把这神仙与他拚了!掌教虽然神通广大,不能逆天而行。”四人道:“虽说如此,但我等法力,如何是他对手。”天民道:“自有道理。你们各守讯地,须要小心。”四人去了,魏天民上了法台,口中言虽如此,心中到底害怕。意欲撤阵,放出孙膑,于心不甘。欲要与南极抗衡,自量非敌对手。左思右想,进退两难,便把心一横,长叹一声道:“不料数百年修行,今日一旦付之流水。”便发了狠,把金砂运来打孙膑。不知孙膑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回 南极大破诛仙阵 海潮怒授攒天箭   话说魏天民,知南极子下山,虽仗着金砂,到底心中害怕。暗想:“此阵中之势,已经困治孙膑,必须再请神将把守,庶保无虞。”遂披发仗剑,化符念咒,又请了雷部四将及正一伏虎、元邱、二郎神诸神圣下降,安排在四门协助,小心看守不提。   且说蒯文通,领了南极的法旨,作起神行法,那消三个时辰,早到韩国。进了新郑(原书为邯郸,改之。下同。此书缺、错字甚多,致文义不通,径改之),打开柬帖观看,上写着:速往韩王孙府里,取落胎草勿误。”蒯文通看罢,在路上问明了韩王孙的府居住何处,便飞奔府门,把来历说明。家将忙进去通报,韩王孙闻听是燕国来的,不敢怠慢,忙整衣出迎。进了大堂坐下,韩王孙先开言问道:“大夫到此,有何贵干?”蒯文通道:“贤王孙府上,可添王子否?”韩王孙吃惊道:“大夫何以得知?贱姬恰于前日添得一子,今方两日了。”蒯文通闻言大喜道:“不才到府,正要求取贵公子落胎之草。”韩王孙便问:“要来何用?”蒯文迎就把掌教祖师,差来取落胎草,以破金砂阵的话,细说一遍。王孙闻言,忙叫家丁进内,取了出来,用布袋装好,送与蒯文通,文通接了,即时拜辞了韩王孙,奔出新郑城,作起神行法,回营缴令不提。   且说解信,单人独马绕过秦营,飞奔大路而来。整整跑了五十里,然后勒住了马,把柬帖打开一看,帖上写着“速取八败将军首级”八个大字,心下为难道:“我又不识那八败将军,叫我往那里去寻呢?”遂勒着马,慢慢的走进了一所村中。只见无数乡民,围住了一个大汉,乱骂乱嚷。有的说:“我们不许你开口说话。”有的说:“你若讲着不利言语,我们就打你了。”那一个大汉只是不理。解信见来得蹊跷,便把马拴在一颗树下,上前分开众人道:“你们围着这个人却作怎么?”   那大汉一见解信,便飞跑了,口中不住的喊道:“不好了,我的大难到了。”解信不知其故,便详问乡民。内有个老者道:“你有所不知,他是本乡一位神祗,灵异非常,他说甚么就应甚么,每年必来我们村中走走。村中之人不敢怠慢于他,立一座庙宇。年年来时,他说好话,就五谷丰登。若说坏话,年岁必然饥饿。惟是要他说好话,他必不依,须要打骂他,他才肯讲好话呢。”解信闻言道:“有如此怪事,他的庙在那里,叫甚么名字?”老者道:“庙宇就在前面松林之中,他叫做八败将军。”解信闻言大喜,忙别了众人,到树下牵了马,飞奔松林中而来。只见方才那个大汉,站在庙门口,大叫:“齐国解信,你不必进来了,拿我头颅去罢。你可对南极子说知,叫他超度超度我就是了。”说罢,进庙去了。解信一见,忙牵马赶来,将近庙门口,只听得里面一声响,抛出一个血污人头来。解信忙上前拈起,割一幅战袍包了,飞身上马,复回旧路,绕过秦营,来至路口。忽见展得能催马往横路而来,大叫:“解信哥,你的事体如何?”解信说道:“得了,贤弟你呢?”展得能道:“也得了。小弟的柬帖,是叫我取泼妇血。哥呀,你想天下泼妇颇多,我到村中去问,‘那一家的婆娘最得刁恶呢?’人家指引了我去,我便说道,奉燕昭王御旨,命我来诛的,以警众人。就不分皂白,我把这妇人杀了,用瓶装了他的血回来。哥呀,你的却是甚么?”解信道:“我的似乎难些了,只是也得了。”便把杀八败将军的话说了一遍,二人大喜,并马回营缴令,不再言表。   单表展得胜,领了南极子柬帖出营,向西走了五十里,打开柬帖一看,原来是叫他要毒女心。心中暗道:“这道士到有些费手,我知那个是毒女,又不写明在于何处,叫我到那里去寻?”一面勒马,一面暗想。猛抬头,见一所大庵观,口中觉得渴了,便下马寻个所在,把马牵好了,敲打了半晌,门开处走出一个女道士来,说道:“将军到小庵有何盛事?”展得胜道:“因公差过此,欲借口甘露解渴,不知可否?”道姑说道:“出家人以方便为本,将军请至里面客堂略坐。”展得胜闻言,便进了庵门。道姑在前引路,曲曲弯弯的进了客堂坐下,也还幽雅净洁。道姑便向内叫道:“毒女,有客来了,可捧茶出来。”展得胜闻言,吃了一惊,不料果有此人。暗忖:“只是如何动得手?”想了一想,便计上心头。只见里面走出一个女子来,怎见得:   形容消瘦骨如柴,   满面鸡皮削两腮,   白发如丝年六十,   黄花犹是抱情胎。   原来是一个老女子。捧出香茶来,递与展得胜接了,便问道姑道:“师父,这位令徒,因甚取个毒女之名?”道姑答道:“将军有所不知,她今年六十八岁了,还是个闺女。因他守了五六个望门寡,父母又早亡过了。且她为人性狠,凡事俱要争强的。有人能干过她的,她便要起妒意,故此人人叫她做毒女。如今老了,手上积攒些财帛,想个藏身所,以免人家害她,遂拜小道为师。”展得胜道:“原来如此,请问师父,观中可有井否,吾欲汲桶水饮马。”道姑道:“有,就在后院。”展得胜便喜:“教烦这位毒女引路罢。”道姑闻言,就命毒女带将军到后院中去。将近井旁,展得胜暗暗拨剑在手,出其不意,一剑砍翻,上前把衣服剥开,用剑开了胸膛,取下心肝,便用手把血在壁上写道:“齐将展得胜,奉燕昭王御旨,采取毒女心,以作镇物。如有藉死生事者,庵主可扭往易州控告,自然无事。”写罢用战袍将毒女心包了,越出后门,掠墙飞奔前门,翻身上马,加上两鞭,如飞而去。不一时到了齐营缴令,此时四人俱已回来。南极叫孙燕上了他四人的功劳,吩咐俱暂回营歇息,明晨披挂上帐听点,去打金砂阵。一个个闻言大喜,搓拳擦掌,下了大帐,各自准备歇息不提。   到了次早,南极子与燕昭王升帐,众将早已甲胄齐整,在两旁伺候。南极子便唤蒯文通、孙燕、展得胜、宋龙、魏虎、解信,吴光等,八人分为四路,各带兵一千,去杀散金砂阵的外围。“贫道另差仙人相助。你等各带镇物,前往阵门,听仙人调度,不可有误。”八将领命出帐,领兵飞奔秦营而去。南极子又命长眉老祖、鬼谷子、黄石公,王敖四人,在八将之后相助。杀散秦兵,飞奔秦营。先高声大喊,诸神退位,吾奉南极之命,有镇物打进阵来,恐有染诸神不便。后把镇物打他进去,破四门之宝,用法擒拿他守阵的道人,到金砂坑,按四方站位,以防魏天民逃脱:“候出家人进阵,一齐出力擒拿。”叉叫白猿:“用分身法,把阵内屈死阴魂赶出阵外,然后速上法台,擒拿魏天民,不可有误。”白猿应声出营,驾云去了。南极子叫土行孙道:“土真人,烦你先进,从地中到金砂坑内,保护孙膑,候如来了收了金砂,便保孙膑出阵要紧。”土行孙领了法旨,便先从地中进了金砂坑。见了孙膑,把破阵的话说了一遍,孙膑闻言大喜,二人坐在坑中等候佛力取了金砂,他二人便好出坑,共擒魏天民,暂且按下。   先表蒯文通与孙燕,先踏王翦的营盘。孙燕在前,蒯文通在后,发声喊,齐踏秦营。王翦忙领兵出迎,两军混战,燕兵勇猛,秦兵杀得哀声不止,四下逃奔。王翦一见,忙败下阵去,想用宝剑来杀孙燕。李长眉的梅花鹿,早已横拦去路,见王翦要祭法宝,便把长眉一扬。眉稍中飞出两个火球,正中王翦的脸上,负痛而逃。王翦也不再战,燕兵亦不追赶,待秦兵跑尽,然后扎下了大队,以防秦兵来救。长眉老祖催鹿上前,蒯文通捧着落胎草,紧紧跟着。燕兵至阵门,长眉老祖朗声高呼道:“诸神将听真,吾奉南极老祖法旨,带有镇物前来打阵,恐防污染诸神,祈早闪开为便。”众神将神兵听有镇物打来,恐防冲着法体,忙住两边一闪。长眉老祖一见,忙把鹿带斜,蒯文通一步上前,两手把落胎草拿定,使劲往阵中一撒。一声响,阵门上诛仙剑落地。那蒯文通便与孙燕同守阵外。长眉老祖一催鹿,便走进了阵中。此时白猿用分身法,显出金光,已把众鬼魂赶出阵外,被太阳一照,无影无踪了。长眉老祖进了诛仙门正路,到金砂坑去。只见黄叔阳阻住,大喝道:“李长眉休得逞能,有贫道在此。”高举茶条杖,照面打来。   长眉老祖用剑架开,就手相还。二仙在阵内大战,有十多回合。黄叔阳见占不得便宜,忙取金砖在手,祭起空中。只见一块五色光霞,照李长眉的顶门打来。长眉老祖一见,笑道:“好妖道,你有多少法宝,只管祭来。”遂把两边长眉往上一扬,飞出两个火球,把那金砖托住。这火球是他运炼的三味真火,霎时间把那金砖化得无影无踪。李长眉复用剑往上一挥,向黄叔阳一指,只见两个火球飞奔黄叔阳而来。黄叔阳看见破了法宝,正欲举杖来战,忽见火球奔到顶门,喊声不好,忙侧身躲避,肩背上已着两下了,跌下鹿来。方欲要借土遁逃走,被李长眉一个掌心雷,正中顶门。可怜一个真仙也难免一雷之苦,竟呜呼哀哉了。长肩老祖收回火球,一纵梅花鹿,直奔金砂坑东方站立,按下不表。   且说展得能、宋龙二将,来冲李实的营盘。黄石公的法力,把李实战败,赶尽秦兵。黄石公便命展得能捧定镇物,齐到阵前。黄石公大叫:“诸神退位,有镇物到了。若不退时,恐沾污法体,不能回天,休怪贫道言之不先也。”神兵神将那一个不怕秽物,忙往两边一闪。展得能把人血取出,往阵内泼去,便回大队。阵内一声响,落魂幡坠下地来。黄石公一磕金毛吼,进了陷仙门。只见朱惠珍跃虎而来,大叫:“黄石公好生大胆,敢进吾阵,休想逃脱,贫道来也。”举剑直取老祖,老祖把手中剑急架相还,二人战在一处,有十余回合。黄石公略取如意石在手,劈面打来。朱惠珍招架不住,正中太阳,跌下猛虎。黄石公催金毛吼,上前一剑,送却性命。可怜:   百年道行今何在,鬼门关上叹孤寒。   黄石公剑剁了朱惠珍,一催金毛吼,便往金砂坑北方站位不提。   且说王敖,催动黑虎,带领解信、吴光二将,来夺章邯的营盘,章邯领乓敌住。不数回合,被王敖祭起聚灵牌,照章邯背上打来,险些把章邯打于马下,口吐鲜血,伏鞍而走。王敖也不追赶,就叫解信捧定秽物,上前大叫:“诸神退位,今有秽物打进来了,可速回避。”众神将闻得此言,便往两边一闪。解信便把人头两手高举,抛将进去,奔回阵外。阵门上的金钟沾了秽物,一声响,登时坠地。王敖便进了斩仙门。只见金子陵拦住大喊:“王敖休走,有贫道在此。”王敖大笑道:“你有多大的法力,也敢来挡我的去路。”两手抡斧,来取子陵。二人在阵中大战三十余回台,不分胜负。王敖大怒道:“好妖道,敢与我以死相拼。”伸手取出聚灵牌来。金子陵知大势已去,又见王敖要祭法宝,知道利害,急忙翻身下鹿,借土遁而走。王敖也就催虎直到金砂坑,西方站位不提。   且说展得胜、魏虎二将,把英布杀败,赶散秦兵,破了外围。王禅吩咐展得胜随到阵门,大叫:“诸神让路,有镇物前来打阵了。”众神急忙闪开,展得胜呐喊一声,把毒女心扔进阵去。一声响,玉磬落地,展得胜奔回本阵,王禅便进了戮仙门。只见秦猛举狼牙棒,把路拦住,二人遂动起手来。战不数合,王禅就用掌心雷来打秦猛。秦猛知道厉害,忙用金光,就起在地中,上冲南极子的云头,被白鹤童子一金如意,正中顶门,跌将下来。王禅再祭掌心雷,可怜秦猛,泥丸宫中了一雷,顶门已塌,魂也找朱、黄二道人去了。王禅便催鹿到金砂坑南方站位。此时四位仙长,俱已来齐,单待掌教祖师到来破阵。   且说魏天民到台上,见四位道长俱在法台前四方站住。急得他长叹一声道:“罢了,今番吾命休矣。”把牙一挫,忙伸手取了一粒金砂,意欲把四仙打下坑去。一抬头,见白鹤童子与掌教老祖,从空而降。魏天民说声不好,把手中那粒金砂,望空打来。南极子见金砂来势大,忙将峨嵋扇一抖,金砂不能近前,被扇风一鼓,往上而起。此时护法伽蓝领了如来佛旨,已在云中等候,见金砂往上起来,忙把金钵向下一吸,金砂进了钵中。魏天民见金砂飞在空中,杳无踪迹,心下大惊。把十五粒金砂一齐打出来。南极子见来得利害,把宝扇连扇三扇,金砂齐起空中,如一把黄伞罩将下来。南极子道:“好利害。”仰面正欲用扇子往上扇去,忽见一片彩云之中,现出护法伽蓝,大叫:“南极仙翁,吾奉命如来佛旨,前来收金砂了。”只见他祭起金钵来,把上下金砂一齐收下了。即驾云回西天而去。南极子见伽蓝收回金砂,忙用峨嵋扇,照魏天民一扇扇来。魏天民如何抵挡得住,叫声不好,化阵金光,起在空中。南极子一见,忙伸左手,一发掌心雷,把魏天民击落地下。恰遇白猿上前,一剑了却了性命。南极子便放掌心雷惊动,孙膑在坑中听得迅雷连响,知道掌教已破阵。孙膑在内展动杏黄旗,南极子在法台上,又拿把峨嵋扇,把砂山扇开。孙膑此时,方见天日,忙跨出了青牛,与土真人一跃,出了深坑。   南极子竟与众仙,忙念退神咒语,把天兵天将各送回位,然后吩咐军士,发起火来,把一座诛仙阵登时烧尽,才一同回至燕营。孙膑忙上前拜谢南极子活命之恩,南极子老祖便道:“孙膑,你凡心未尽,屡恋红尘,使出家人二次下山救你性命。从此以后,你再遇难时,出家人必不下山救你了。”说毕,便辞了燕昭王,出了营门,与白鹤童子驾云回去。孙膑又叩谢师父、师叔与众位真人,长眉老祖说道:“孙膑,你速干完了你的大事,也好回山,莫误了你的工夫。”孙膑连声答应。王禅也用手携着孙膑道:“广文,可听见掌教之言么,你若再恋红尘,招了灾厄,休怪出家人心狠不来救你。量你的法力,扭不得天过。”孙膑连忙跪下叩头道:“为弟子连累祖师,三番两次下山,弟子岂有不知,弟子若能埋葬了父兄的骸骨,再不敢犯清规红尘了。”众仙齐道:“如此才是。”遂共辞了昭王,各自飘然回山而去。白猿也就此告辞。孙膑不觉垂泪道:“多得贤弟下山,请仙搭救为兄。此恩此德,不知何日能报。”   白猿道:“三哥不必出此过言,惟是小弟如今回山,不知何日才得聚会。但愿三哥诸事不可自仗其能,以免招祸要紧。”孙膑道:“贤弟的金石良言,愚兄谨遵。你回雁愁涧去,可代愚兄向伯母前问安。”白猿点头垂泪,上前辞了昭王,又拜辞孙膑道:“三哥保重。”孙膑道:“贤弟放心,愚兄埋葬了父兄就回天台山了。”二人手拉手,出了营门,洒泪而别。孙膑见白猿驾云而去,然后才进帐中。燕昭王就传旨排宴上来,与亚父贺喜。   且不表他君臣们庆贺乐饮,且说王翦等败回阵来,将破阵的原由细说了一遍。把个秦始皇就吓得面目失色,传旨马步三军,快快拔营退兵。这个旨意一下,王翦又不敢拦阻,只得退下来。传旨三声炮响,便一齐动手拔了大营,连夜飞奔,望旧路上急去有数百十里,然后扎下,蓝旗来报,说:“军师现在营门外候旨。”秦始皇闻言:“快传旨宣他进来。”不多时,金子陵进了大帐,朝上跪倒,口称:“罪该万死,败兵辱国,祈我主宽恕。”始皇道:“军师请起。”便问:“魏真人说他的金砂如此利害,如何被他们破了?”金子陵道:“南极是掌教祖师,他的法力无边,真人与臣等,如何是他的对手,可怜朱、黄、秦、魏四位真人,俱死於非命。臣幸借土遁逃生。”始皇道:“如此看来,燕国的气旺,尚不当灭,故此有仙人下山搭救。依孤想来,不如退兵回国,待时机再动罢。”   金子陵连连叩头道:“吾主且暂时忍耐,等臣今夜祷告天地,明早若无仙人来助,那时退兵不迟。”始皇无奈,只得准奏。传旨三军“且不必前进,候过明日早晨再行。”三军领了旨意,便埋锅造饭。   且说金子陵,等到三更时分,净手焚香,向拗离国顶礼,暗暗祝告一焉,然后进营安歇。   且说海潮圣人,正坐云光洞中,忽然一阵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就知来意,心中大怒,道:“南极子无礼,既知孙膑逆天行事,还下山救他。你既助你徒,难道我不助我的门人么。今再赐王翦一件宝贝,且看那个刖夫,怎样破得。”叫银莲子过来。银莲子闻声,至八宝座前稽首道:“祖师唤弟子,有何法旨?”海潮圣人道:“你师弟王翦,在秦国不能取胜。金子陵邀魏天民下山,摆下金砂诛仙阵,把孙膑困在阵中,困得六日,被南极掌教下山破了阵势,救了孙膑,魏天民、黄、秦、朱等四人皆死于掌心雷之下。你师兄金子陵,如今在秦营中焚香求救。出家人想,南极子下山搭救孙膑,是逆天而行。且明知金子陵、王翦是我之徒,有意要难为他,岂不是藐视於我了。今意欲命你下山,送件宝贝与你师兄王翦,叫他作法行事,看那刖夫怎样抵挡,你随出家人这里来。”遂下了宝座,同进后殿。海潮圣人取下一个金盒子来,用手揭开,里面装着一根细细的尖物,色如檀木,不过六七寸长,交与银莲子道:“你可知道这件宝贝之名么?此宝名唤攒天箭,乃先天至宝,子午二时,祭起空中,虽千里之外,也能穿大罗天仙的顶门。你可拿至秦营,交给王翦,叫他隔营祭起,自然能取孙膑之命。”又把符号咒语教会了银莲子,使他到秦营中交给王翦,急速回山,不可有误。银莲子便忙拜辞了圣人,出了云光洞,足驾祥云,望易州而来。在人间而论,是要走上几月,神仙哪要半时,早已看见秦营。便落将下来,走近秦营,用声招呼道:“守营的军士,快报你家军师和殿西侯知道,说拗离国云光洞海潮圣人的门徒银莲子要见。”军士闻言,不敢有慢,如飞报进军中去了。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 借問海潮水,往來何不閑。輕煙分近郭,積雪蓋遙山。漁舸汀鴻外,僧廊島樹間。晚寒難獨立,吟竟小詩還。 本帖地址:http://club.xilu.com/wave99/msgview-950484-15926.html[复制地址]上一主题:【台灣文獻叢刊·第 267 種】《西... 下一主题:入幕须知 〔清〕汪龙庄万枫江 [楼主] [2楼] 作者:nnno 发表时间: 2005/04/14 21:16 [加为好友][发送消息][个人空间]回复 修改 来源 删除 锋剑春秋 中 第二十一回 中法宝孙膑丧命 见柬帖毛遂下山   话说银莲子来至秦营,大呼道:“小校快去通报你家军师,说拗离国云光洞海潮圣人的门徒银莲子要见。”军士不敢怠慢,飞报进军中。金子陵闻听,喜从天降,忙和王翦出营,迎接至军帐坐下。金子陵道:“师弟此来,必有圣人的法旨。”银莲子闻言,便立起来道:“奉圣人法旨,有宝赐王翦师弟。”便把攒天箭取出,两手高捧,交给王翦。王翦接了,朝东拜了四拜,然后起来。银莲子把真言传给王翦,又道:“明日三更,可隔营祭起,取了孙膑之命。”金、王二人闻言大喜,便同银莲子进青罗宝帐,奏知秦始皇。始皇大喜,传旨赐坐。又细细的把银莲子一看,只见身上穿藕色袍,足踏无尘履,腰系鱼丝绦,手持尘拂子,额阔眉齐,唇红齿白,面如满月露华光,目似流星显俊俏,仙风道骨,威风凛凛。始皇观罢,忙传旨排宴。银莲子忙立起身说:“贤皇不必费心,贫道还要回山复旨,就此拜别。”始皇也不敢深留,只说:“仙长回山,给孤拜上海潮圣人,说孤虽蒙恩赐宝,倘或工夫不成,还乞圣人大驾下山相助。”银莲子答应过了,始皇便命金子陵与王翦代送出营。银莲子辞出大帐,驾云回山不提。   且说金、王二人,回至帐中复旨。始皇一见便道:“金国师,圣人今虽赐宝贝,不知能胜孙膑否?”金、王二人齐道:“龙意万安,臣师的法宝,非同儿戏,且不要说见阵,只须隔营,就可祭得此宝,必然成功。”始皇闻言,无可奈何,便吩咐章元师发兵进回易州,安下营盘。   且说孙膑,自破金沙阵,回至营中,燕昭王设酒庆功,安息一夜。次早就有本国探子来报,说秦师已退,请令定夺。孙膑闻言道:“我也知秦师已退,且过得几日不回,那时再进城不迟。”昭王闻言,便带文武先进易州去了。忽然听得炮声振耳,有人来报,秦师已复回,扎下营盘。孙膑道:“好个百折不回的秦人,等明晨再施巧计,杀他一个见影胆寒,闻名心怯,才知出家人的利害。”复又垂头暗想:“秦师复兵,如此其速,莫非又请那洞能人前来,与我争战不成?”遂掐指一算。不算犹可,这一算,便吓得面目失色,半晌无言,眼中流泪。众徒一见大惊,忙问道:“师父眼中落泪,却是何故?”   孙膑闻言,长叹一声说道:“你等有所不知,今者海潮圣人,差银莲子下山赐王翦攒天箭,乃云光洞镇洞之宝。漫道我不能破,就是掌教主师见了,也有些费力。”便叫孙燕过来道:“侄儿,为叔的今晚子时必然命尽,你可到燕山府报信。你祖母年高,一闻凶信,必然痛死。你总要劝解,以安其心。”孙燕闻言大哭起来。孙膑便盼咐快取笔砚过来,忙修书一封,递给蒯文通道:“贤侄,今晚我若身死,你将此书快送给你师父观看,尚或成有救,切不可迟误。至要,至要。今夜三更,为师的大数到了。”说罢,流泪不止。众将只急得无法,便一齐说道:“师父的法力无边,难道就怕这攒天箭不成了?”孙膑道:“这攒天箭乃先天至宝。”又吩咐众门徒:“你等守住大营,不可妄动。倘有秦兵来劫营时,须用驽箭射住,须要小心把守。”又对展凯道:“你与孙燕保守我的尸灵进城。”一一吩咐已毕,把杏黄旗、峨嵋箭、沉香拐,三卷天书,集在一处,叫孙燕牵过青牛来,孙膑便对牛说道:“你跟我数十年,今日就要与你分离了。亦须立在我的身旁,候我气绝之后,你就驮我的尸灵进城,你再上天台修炼你的后事罢。”这板角青牛久省人事,听了主人之言,咯当一声,立在孙膑身旁,动也不动。众将齐道:“师父何故自己等死,我们何不去杀秦营,把王翦擒住,将他碎尸万段,使他祭不得法宝。”孙膑道:“这越使不得。倘伤了王翦,出家人就要五雷击顶了。今在此等死,或者有救亦不可知。出家人身死之后,你等切不可妄动。候三日之后,自有道理。”便挥手叫众将下帐,他自己一人坐在帐中,把杏黄旗等物,放在膝上。垂眉闭目,息心叹气的等死。众将见此光景,只得下了帐,彼此怀着鬼胎不表。   且说王翦,是晚沐浴更衣,等得三更,取出攒天箭来,念动真言,一声响,如迅雷一般,一股红光,托着攒天箭,腾空而起。王翦心中大喜,独坐帐中,专等佳音。那燕营内的众将,俱是在营门外,看那攒天箭从何而来。到了三更时分,只见一股红光如线一般飞进中军帐来。众将一见大惊,忙跟进帐来。只听得里面响了一声,红光就飞出帐外,腾空而去。忙进帐中一看,只见孙膑倒在椅上,顶门已塌了,口中无气,紧闭两眼。众将一见,便大哭起来。蒯文通忙止住了道:“众位将军,且住悲哭,怕秦人听见,连夜发兵前来踩营,把师父的尸灵抢去,如何是好。我等须要把师父的尸灵,连夜运回城中,再作道理。”众将闻言,忙止住哭声道:“师兄言之有理。”忙把孙膑与杏黄旗一切东西,俱放在青牛背上,孙燕与展凯带领一千人马,保护进城。这里蒯文通便急忙驾云,飞奔青山石而去。   且说孙燕等连夜叫开城门,把孙膑尸首抬进了城内。展凯便上朝报信,孙燕把尸灵抬进燕山府大堂放下。此时,天已明了,孙燕便先进了他母亲房中,将先事说明。把个高夫人吓得在床上跌下地来。孙燕忙上前扶起,高夫人就要举哀,孙燕忙止住道:“母亲不要举哀,商量大事要紧。儿想祖母年高,痛儿心切,必要昏晕了过去,须要多派些丫环扶住,预备汤药等物才好。”高夫人闻言,说是有理,便止住了泪痕道:“我儿此计甚好,等我安排了,你再去报。”高夫人吩咐使女们,快备姜汤等物,暗暗通知李夫人,一齐到老贵人后房来。请了早安,便道:“孙燕今早回来,不知何故。”贵人闻言,道:“快唤他进来。”高、李二夫人就知会了众丫环使女等,预先防备。只见孙燕在外,飞跑进来,至贵人跟前跪下,放声大哭。就把个老贵人吓了一跳。道:“娇儿为着何事如此?”孙燕哭说:“祖母不好了,三叔被王翦攒天箭射死了,尸灵现在大堂上放着。”燕丹公主闯言,叹了一声,往后便倒。各使女们早已扶起来了,忙将姜汤丸药灌下,半晌苏醒过来,一口浊痰吐在地下。大放悲声道:“为娘养你五十余岁,止得见一面,苦苦叫你回来。今丧在王翦之手,活活的痛杀娘也。”便移步要走出外堂,左右使女扶持,连跪带跌,拖出堂前。一见尸灵便大哭大叫:“苦命的儿,你受尽千般辛苦,方能修成一个地仙之份。今日不能为父报仇,反丧王翦之手,叫为娘所靠何人,还要这老命何用。”说罢,就要想往台阶上撞。高、李二位夫人连忙拦住苦劝,一堂齐放了悲声。   且说展凯进朝,催起昭王的大驾,把此事启奏一遍,把个年暮的昭王昏绝了两次。忙传旨摆驾,飞奔燕山府来。君臣会面,放声痛哭一场。   且不讲他君臣们在银安殿上哀惨,再表蒯文通似箭如飞,驾着云头往青石山,喊开了洞门,飞跑着上了三清殿。一见了毛遂,便气喘喘的喊道:“师父不好,孙三叔被王翦的攒天箭打死了。”毛遂闻言,忙立起来道:“此事果真么?”文通道:“弟子岂敢虚谎。”毛遂便哭起来道:“三哥,是我催你作急下山,送了你的性命了。”大哭一回,心中想到:“广文子有未卜先知之明,岂有逢大数不知,安然受死之理?其中必有缘故。”便问道:“你的三师伯死了,岂无言嘱咐你。”蒯文通便把那孙膑困在金砂阵中、白猿如何去请掌教破阵才出了金砂阵、次日师叔就如何知道要丧命、如何吩咐众将的话,说了一遍。遂在身上取出书信一封,递给了毛遂道:“这是师伯临终时,命弟子送给师父看的。”毛遂忙打开一看,上写着:   昔者愚兄下山之时,贤弟曾言有难厄相教。今愚兄已死于王翦攒天箭下矣。   贤弟可坐视否,生死咫尺,伏祈怜念。余不尽言。   毛遂看罢,不觉垂泪道:“三哥,今日有难,我岂有坐视之理。贤徒我与你到易州城走走。”吩咐童儿小心看守洞门:“我与你师兄去几日就回,你们不可贪玩。”童儿答应,忙前去开了洞门,师徒离开了洞,双足一蹬,驾起云头飞往易州而来。不一时已到燕城,忙落下云头,飞奔燕山府来。门上人忙去通报,孙燕和燕昭王闻言暗喜,对燕丹公主道:“金眼毛遂下山就有救了。”孙燕忙出去迎接,把毛遂迎进大堂,与昭王说了话。回头见孙膑的尸体,放在大堂软榻之上,不觉双眼流泪道:“三哥,你往日的英雄哪里去了。这正是:一口气在千般用,命丧无常万事休。”说着便大哭起来。孙燕上前劝住。然后请公主相见。公主垂泪说:“贤侄,老身素闻我儿孙膑与你有生死之交,且又二次三次救我儿的性命。今日千祈搭救我儿,可怜老身二子皆丧,一门尽忠,只有他一人又命丧王翦之手,教老身以后无人相靠了。贤侄千千看万万看,看老身薄面,救他一救。老身下个全礼罢。”说罢泪珠如雨跪将下去。   孙燕和众将也一齐跪下。毛遂也忙跪下,扶起了燕丹公主道:“伯母放心,侄儿今日下山,原为三哥而来,岂有不救之理。虽历尽天下,也要求取灵丹,来教三哥。伯母且宽心,侄儿就此去也。”燕丹闻言,心中暗想:“他倘或一去不回,岂不了却了大事。”遂道:“贤侄,你去求灵丹,或得或不得必要回来,给老身一信,切记不可不回。”毛遂闻言道:“伯母放心,侄儿此去求灵丹,成得或不得,若不回给伯母之信,毛遂日后死在五雷之下。”燕丹闻言,连忙道:“侄儿不可如此,老身见你怕事为难,恐有退心。贤侄若果如此,非惟孙膑感你之恩,即堂上祖宗阴灵,也沾恩不浅。”毛遂道:“伯母之言,折死侄儿了。事不宜迟,侄儿就此前去,伯母与王爷少坐。”燕丹道:“千祈上心。”毛遂答到:“这个自然。”身子一窜,早离平地几丈,霎时间无影无踪。这里昭王驾转回宫。燕丹公主吩咐家人好好看守尸灵,等候毛遂的音信不表。   且说毛遂招展金光,起在空中,心想道:“我如今向往哪里去好?且算一算看,谁有丹再去,也免来往奔驰。”遂掐指一算,各洞俱无,惟铁叉山八宝洞李长眉那里有丹。心中大喜,便拨转云头,飞往东海而来,不多时,到了铁叉山,落将下来,把洞门敲了两次。只见洞门内走出一个童子来道:“那一位?”看见了毛遂,便道:“毛师叔,你来了么。你前次把师爷的盖丹盒拿去,祖师寻不到,折磨我们,你今又来做甚?”毛遂道:“胡说,谁拿了你家的盖丹盒。”童子道:“祖师会算出来,你背人眼偷去了的。你还抵赖么?”毛遂笑道:“我如今带来还你们了。”童子道:“你带来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