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中兴通俗演义岳王传 - 第 8 页/共 22 页

却说张俊回至吴江,在军中点集人马。忽哨卒报韩世忠因赦书、檄文到日,知皇上有内变,由海道将赴行在。张俊闻之曰:“世忠来,事济矣。”即遣人将浚书白知之。世忠见书,壮怀激烈,举酒酹地曰:“誓不与此贼共戴天!”率所部连夜至平江,见张浚相抱恸哭,曰:“今日之事,世忠愿与张俊任之,公无忧也!”浚设酒礼款待世忠。未及数巡,世忠起曰:“皇上幽辱,非臣子贪杯之时,世忠即当行矣。”张浚壮其志,于是令世忠帅兵赴阙,临行戒之曰:“投鼠忌器,须不可急,亦不可缓,在审势而图之。阁下部众,宜趋秀州据粮道,以俟吴江张俊军至。”世忠承令,即发平江至秀州,称病不行,而密地大修战具。声息传入内廷,苗傅等闻之,集诸人议曰:“外镇知皇上推位非出其意,各部兵勤王,即目韩世忠军屯秀州,倘入内来,我等必难免祸。尔众人有何高论?”刘正彦曰:“事已暴露,不得不早为计。韩世忠文武全才,深得众心,看来无一个是他对手。若先制了此人,其余不足虑也。即今世忠妻子俱在城中,可遣人拘来为质。彼若知之,必缓师不入也。”苗傅曰:“此计甚妙。”正待遣人去拘世忠妻子。朱胜非闻之,入见苗傅曰:“世忠兵屯秀州不进,正为妻子在城故也。丞相如拘禁之,彼必怀愤亟来,非善计也。不若遣使迎世忠而慰抚之,则平江诸人益安矣。”苗傅从之。胜非出,即差人将世忠妻梁氏并其子疾驱出城,世忠妻子连夜走奔秀州去讫。胜非知之,喜曰:“二凶真无能为也。”却说梁氏走至秀州会见世忠,以朱胜非之事达知世忠。世忠喜曰:“内有胜非主意,此贼握在手中矣。”遣人会平江张浚出兵。张浚得世忠来约,即持调合属克日起行,先差人报书于刘正彦。   且说苗傅闻大兵将集,每日只是与刘正彦、黄文升等聚议此事。忽报张浚差人致书来,苗傅拆开观之,书曰:自古言涉不顾谓之指斥乘舆,事涉不逊谓之震惊宫阙,废立之事谓之大逆不道,大逆不道者族。顷者因奸臣同恶,政由己出,权柄下移,以天位为传席,立君上如儿戏,致使豪杰见疑,海内寒心。今建炎皇帝睿谋神圣,不闻失德,一旦逊位,岂所宜闻。又闻危者安其位,亡者保其存,乱者有其理。今诸君所计,纲纪纷纶,外藩臣子莫不欲奋整天戈,正讨有罪,安社稷于已危,拯黎庶于将溺。即今会兵平江,诸君信能安不忘危,存不忘亡,理不忘乱,而速改其前尤乎?某恐惊动乘舆,因逗遛方镇。咫书到日,诸君其熟思之。   苗傅、刘正彦见书大惊,与部下商量,乘世忠未发,乃遣弟苗翊、马柔吉领精兵一万扼临平,以阻外军。苗翊二人领军去了。傅又欲阴夺世忠等兵柄,次日入奏帝,诬竣世忠欲危社稷,乞除二人节度使之职。帝允奏,即降诏谪之。时刘光世得吕颐浩书,亦部兵至平江会浚。浚见各镇军马皆到,乃草檄声苗傅、刘正彦之罪,布告天卞。檄曰:苗傅不道,刘氏大逆。枭王渊而以诛乱为名,废皇上而以奉立借口。加以恶党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佞,残害忠良。人神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是以部镇臣子气愤风云,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逆海内之推心。爰举义以清叛逆,南连百越,北三河铁骑成群,玉轴相接。海陵红粟仓储之积靡穷,江浦黄旗匡复之功何远?   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暗呜则山岳崩颓,咤咤则风云变色。以斯制敌,何敌不摧!以斯攻城,何城不克!公等或仗忠义,或叶连衔,或膺重寄于成牙,或受顾命于宣室,共起勤王之师,无废大君之命。凡诸爵党,同指山河。若或眷恋穷城,徊征岐路,坐昧先机之兆,必贻后至之诛。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中外得张浚檄文,各引兵来会。浚以韩世忠为前军,张俊副之,刘光世为游击。自与吕颐浩总中军,刘光世分兵后应。   丙午旦大军发平江,望杭州进发。       第二十回 韩世忠大破苗翊   却说苗傅等闻知张浚大军起发,忧恐不知所为。谋于朱胜非,胜非谓之曰:“事有先机而昧之者,是自取其辱也。日前张公致书于诸君,是使丞相等自反正耳。不然,勤王之师会集一月有余,至今犹未至哉?公何不率百官六军,请少帝还宫,复皇上天位,则公等可转祸为福,以保后计矣。若待诸侯一入禁阙,那时君欲明辩之,其可得乎?”苗傅从其议,遂率百官朝于睿圣宫,奏曰:“今外镇浚等会合属引兵赴阙,欲尽诛臣等,乞圣上怜悯。”言罢痛哭。帝慰劳之曰:“朕本不当承统,因尔等推戴之勤,权居九五以静其乱。于今当让还皇上天位,以保卿等。”遂命颜岐请太后手诏,即日还位与皇上。苗傅等退出,喜以手加额曰:“圣天子度量如是也。”苗傅党张逵闻之,叹曰:“赵氏安而苗氏危矣。”夏五月,帝复位,尊隆祜太后为隆祜皇太后,加封苗傅为淮西制置使,刘正彦为副使,复以建炎纪年。却说吕颐浩、张浚大军至临平,苗翊、马柔吉得知,即遣骁将雷春领兵一万出湖口下寨,以防世忠。自率二万精卒,离临平二十里控截浚军。遥见尘土起处,吕颐浩大众到来。苗翊领兵出马,对阵中门旗开处,吕杭挺枪跃马近前,高叫:“逆党早早受降,免尔立见诛戮!”苗翊大怒,举手中方天戟径奔吕杭,吕杭挺枪来迎。两下金鼓齐鸣,二马相交,战上三十余合。张浚一彪军刺斜杀进,马柔吉勒骑出阵助战,吕颐浩挥动后军,一齐掩杀将来。苗翊抵敌不过,绕阵而走。马柔吉见苗翊杀败,无心恋战,放马逃回。张浚驱三军大杀一阵,苗翊、马柔吉望湖口奔走,与雷春相合,负山阻水下寨。   却说张浚秉胜兵直抵湖口,遣人催韩世忠出秀州绝贼走路。   韩世忠得令,率所部顺流而下,遥见湖口杀气弥空,征云四 起,知浚等兵已大集,即鼓勇向先。人报苗翊、马柔吉负山阻水为阵,中流俱是鹿角,梗碍行舟,实难前进。世忠怒曰:“此贼若不能破,尚望振中原哉!”即舍舟登岸,催动后军,荡起征尘向前,正遇雷春手挥利斧来迎,世忠更不打话,举枪交还,一来一往,战五十合不分胜败。马柔吉跑马舞刀助雷春夹攻世忠,世忠奋呼力战。不移时,上流头金鼓喧天,一彪军马来到,旗号上却是大将张俊,引一万精兵,从吴江迳出湖口,正遇交战,与世忠首尾击贼。雷春见众寡不敌,引本部刺斜杀出吴江镇。正走间,坡后喊声大震,刘光世一路军截出,雷春舞斧与光世又斗数合。部下见势败,先自逃走。雷春措手不及,被光世一枪刺于马下,降其众无数。前军报知世忠,刘光世已刺死雷春,世忠曰:“破竹之势不可失也。”复舍马操戈而前,下令谕将士曰:“今日当以死报国耳!面不被数矢者皆斩!”于是士卒各用命,奋力争先。苗翊见世忠勇敢难敌,引神臂弩持满以待世忠。世忠瞋目大呼,挺刃突进。翊众不战自乱,矢不及发,被世忠一刀砍下头来。马柔吉见苗翊杀死,弃坐下马望湖口奔走,被张俊赶上,一枪刺落湖中而死。张浚会集勤王兵入北阙。苗傅、刘正彦听知苗翊等战死,拥精兵二千,夜开涌金门以走。   次日,吕颐浩、张浚率师入城。王世修正待要密出北门逃匿,人报知世忠。世忠军从北门入,手执世修以属法吏。吕颐浩、张浚入见高宗,伏地涕曰:“臣等总戎在外,致皇上遭厄,未即入声罪讨贼,早舒陛下宵旰,臣之过也。”帝问劳再三,谓浚曰:“曩在睿圣,两宫隔绝,一日啜羹覆手,念卿等被谪,此事谁任?”言罢,解所服玉带赐之。帝握世忠手恸哭曰:“卿在外,中军统制吴湛佐逆为最,尚留朕肘腋,久必为患,卿当先诛之。”世忠曰:“陛下无忧,臣即捉下,以正其恶。”浚等退出。世忠次日来访吴湛。湛握手与语,世忠曰:“人言阁下助苗傅作乱,信有乎?”湛见世忠颜色变异,恐惧不敢对。世忠怒折其中指,令部下捉归,入奏帝。帝下诏与王世修俱斩于市。复令世忠检录官属,但是苗傅逆党,皆诛贬有差。   尚书右仆射朱胜非,自以尝出入苗傅府中,恐祸及身,见帝言曰:“臣昔遇变,义即当死,偷生至此,正欲图今日之事耳。   幸恶罪已窜,叛党服诛,臣乞罢政,投闲归老,苟全余喘于终年,实出陛下之盛德也。”帝曰:“朕遭内变,仆射扶持之功不为不多。且朕今得复位,卿等正宜辅佐国政,共成大业,享爵禄以遗子孙,何遽以退闲为辞。”胜非力奏曰:“非臣固敢违天颜而图安逸,缘臣才不足以莅政,武不足以拨乱,徒食君禄,侍朝竟无益也。”帝见胜非陈奏剀切,遂准其清,因曰:“仆射已退,谁可代此职?”胜非曰:“吕颐浩、张浚二人得一可代臣职。”帝又问二人孰优,对曰:“张浚喜事而疏,颐浩练事而暴。然颐浩民望素着,陛下宜任之。”胜非既罢政,帝即以吕颐浩为尚书右仆射,以刘光世为御营副使,韩世忠、张浚为御前左右军都统制,诏韩世忠、刘光世部兵迫剿苗傅、刘正彦,立魏国公旁为旉太子。自是朝政日以就绪,禁庭内外百僚肃然。   话分两头。却说韩世忠、刘光世承诏旨,分兵赶捉苗傅、刘正彦二贼。傅闻知官军搜捕紧急,与正彦走入闽地躲避。韩世忠连夜追袭,捉苗傅于浦城。刘光世亦得刘正彦。即将二人槛车监囚,遣人送诣行在。高宗大悦,下诏将苗傅、刘正彦戮于市曹,全家老幼皆弃市,复命枭二凶首号令阙下。   帝既诛苗傅、刘正彦,因谓群臣曰:“苗傅等乘机倡乱,屈辱寡人,今被捉送阙下,全家诛夷,是徒自取其祸耳,与人何预?以今卿等各宜协办匡朕,慎图名节,以保善后计,苗氏之事可鉴也。”众臣拜曰:“诚如圣渝。”自是高宗颇勤政事,因下诏以四失罪己:一日昧经邦之大略,二日昧戡难之远图,三日无绥人之德,四日失驭臣之柄。   且说司勋员外郎赵鼎见帝下罪己诏,上疏曰:“自王安石用事,变祖宗之法,而民始病;假辟国之谋,造生边患;兴理财之政,穷困民力;设虚无之学,败坏人才。至崇宁初蔡京托绍述之名,尽祖宗安石之政,凡今日之患,始于安石,成于蔡京。今安石犹配享神宗,而京之党未除,时政之缺莫大于此,乞陛下速宜改正,天下幸甚。”疏进,诏下着中书省行之。越三日,中丞张守上疏曰:“陛下处宫室之安,则思二帝母后穹庐毳幕之居;烹膳羞之奉,则思二帝母后膻肉酪浆之味;服细暖之衣,则思二帝母后穷边绝塞之塞否;操予夺之柄,则思二 帝母后语言动作爰制于人;享嫔御之适,则思二帝母后谁为之使令;对臣下之朝,则思二帝母后谁为之尊礼。思之又思,兢云栗云。圣心不倦,而天不为之助顺者,万无是理也。”疏上,高宗览之,涕然泪下,即颁诏着令洪皓充大金通问使,前至金国体问太上道君皇帝消息,许为大臣之中荐有能达君命者副行。   洪皓奏曰:“臣举荐一人,可与臣同往金国通使。”       第二十一回 洪皓持节使金国   高宗曰:“卿所保者是谁?”皓曰:“此人素着愚直,有敢言之风,靖康时为殿中侍御史,姓崔名纵字廷直。”帝大悦,即宣过崔纵,谕之曰:“朕烦卿佐皓一行,勿惜间关,见道君皇帝,须体朕意诉之。”纵曰:“臣食君禄,志在效报。既承命召,行不俟驾,敢以驱驰辞哉!”即日受节,辞帝出朝,与洪皓离了宫阙,带数十从人前往燕京进发。   二人于路上,正值夏末秋初天气,西风骤起,极目黄云白草,不胜凄惨。时所在贼盗梗阻,道路难通。皓与纵艰难百端,将达太原地界,从者丧失殆尽,止留他二人而已。二人又行了数日,才到太原府,洪皓着令胡人通报金元帅黏没喝。黏没喝听有中国使命到,令唤入。皓与纵入见黏没喝,长揖不拜。黏没喝怒曰:“汝诚不畏死邪?”皓曰:“死生有命,安得为惧!”纵曰:“死即死耳,决不偷生为他人屈!”黏没喝欲斩之,左右皆劝以为中国大使,未奉金主命而杀之,恐有不测。黏没喝曰:“既不杀他,吾亦流逐之也。”遂遣逼往云中见斡离没。皓、纵只得来云中见斡离没。斡离没拘留之。或劝斡离没使二人仕刘豫,斡离从之。皓曰:“万里衔命,不得奉两宫南归,恨力不能磔逆豫,忍事之耶!留亦死,见刘豫亦死。不愿偷生狗鼠间,愿就鼎镬无悔!”斡离没怒,叱令杀之。旁有一校目止剑士,为其跪请曰:“此真忠臣也。他各为主,杀之何益!”斡离没怒未息,乃迫之使仕刘豫。皓、纵至济南府见豫,斥曰:“汝为宋臣,卖主降仇,何面目见中原士大夫乎?吾头可断,吾膝不可屈也,汝欲杀即杀!”声色俱厉。   刘豫默然莫对,遣人送回斡离没。   斡离没遂将皓、纵流递于冷山胡人监押。出离云中,过平阳驿,皓作《满江红》词一阕以伸其志云。词云:万里尤荒,尘土染,坚持旌节。凭仗着,忠肝义胆,枪唇剑舌。满体遍伤嵇绍箭,一腔盛积苌弘血。莫等馁了浩然心,存贞烈。戴天恨,终未雪。吴越怨,何时绝?奋笔锋戳破,燕然山缺。鼙鼓敲残塞上霜,雁声叫落关河月。待他时,回去觐天颜,重欢悦。   崔纵诵之而赞其妙。二人始至冷山,但见阴风飒飒,衰草离塞雁呜霜,怪禽啼月,纵亦长吟一律以自遣云:漠漠穹庐绝塞行,胡笳声里旅况惊。   君臣异域同屯蹇,朋友他乡共死生。   一旦拔刀尤郑众,十年持节效苏卿。   冷山寂寞荒凉地,风景何如五国城?   洪、崔自到冷山,饮食不充,北地风霜凛肃,衣裘币坏,二人艰苦万状,不可胜言。却说金主御弟陈王谷神,闻皓、纵近为大金通问使,被流冷山,谷神遣人以礼召之。斡离没着胡卒送至金国,二人来见谷神。谷神欲使之降己,皓、纵辩论风生,略无少泪。谷神曰:“汝为和事官,而口硬如此,谓不能杀汝耶?”皓、纵曰:“臣将命出国门,已置死生于度外,今日正是臣死所也。但大国无受杀行人之名,投之于水以遂渊为词可也。”谷神见二人志不可屈,义而释之,复令人送还冷山。   皓泣谓纵曰:“受命于君,不得目睹两宫,吾辈身膏草野,臣之分也,奈老母何?”纵曰:“为人臣者,公尔忘私,国尔忘家,今日非顾私亲之时也。”由是二人节操愈厉,以死自誓。   金人数月不给衣粮,盛夏尤衣裘羯,三餐惟饮酪浆,皓、纵以马矢煨面食之。崔纵愤恨不能竭尽君命,忧积成疾,瘦削骨立,日渐弥留。皓扶持调理,忧形于色。纵曰:“生之有死,譬尤昼夜之必然,从古至今,固未尝有超然而独存者。人臣苟利社稷,死生以之,今日正吾死之日也。但与兄将命北来,不得终事为憾焉。”皓泣曰:“倘兄有不讳,何以教我。”纵曰:“惟确持清节,勿背初心而已。”皓曰:“尊兄灵车而或留此或带回,请决一言。”纵泣曰:“故乡迢递,安能归葬。但得马革裹尸,掩埋浅土,题曰:‘朱行人崔纵之墓’,足矣。”言讫目微瞑。皓复呼曰:“崔兄更欲何言?”纵瞋目大声曰:“‘忠义’二字,尚其勉之!”遂卒。皓哭之尽哀,一遵治命措置丧事。乃以酪浆灌地,长吟一律以吊之云:沙漠间关契爱情,一朝痛念隔幽明。   君仇不与戴天地,交义自甘同死生。   吴水渺茫鸳侣拆,楚山迢递雁行轻。   尤荒持节全忠荩,竹帛流芳万古名。   后来洪皓得还,以崔纵遗表进见高宗,高宗诏赠封谥。   却说胡校报知斡离没:“行人崔纵已死冷山。”斡离没乃遣人遗之衣衾丧礼,仍命移洪皓在平阳驿闲住,以候大金皇帝圣旨。皓即将崔纵灵车而葬于冷山,浅土立碑以识之,遂与一 行胡人到平阳驿。归数日,会中国杜时亮因致书于黏没喝,将回本朝,洪皓握手与语及崔纵物故之由,二人悲怆情切。皓曰:“归见天颜,为皓传奏,必得二圣消息,然后回也。”又谓即目斡离没、黏没喝大修战具,文书下各处会兵南侵,尤须持备。时亮一一领诺,辞了洪皓,连夜离燕京回杭州。入见高宗,复命讫,将洪皓所陈俱奏知。高宗听罢,始知崔纵尽节死于沙漠,不胜哀感。高宗问洪皓消息,时亮曰:“洪皓近日拘收平阳驿,以候金主发落。访知二圣驻驿尚在五国城,目下金兵欲大举出云中,乞陛下于险要去处调兵守把。”高宗闻金师将至,即以韩世忠为浙西制置使守镇江,刘光世为江东宣抚使守太平、池州,仍召诸将议移驻跸之地。张竣辛企奏曰:“长沙郡阻山带河,城郭完固,陛下请自鄂、岳而下,直趋长沙,可以待金人也。”韩世忠曰:“国家已失河北、山东,若又弃江、淮,更有何地。”吕颐浩曰:“金人之谋,以陛下所至为边。而今当且战且避,奉陛下于万全之地。臣愿留常、润二州死守。”帝曰:“朕左右不可以无相,今与卿等同迁长沙,预备战守之计。”乃以杜充守建康,王王燮副之。帝与众百官移跸长沙,自是不复议防淮矣。       第二十二回 胡寅前后陈七策   起居郎胡寅上疏谏曰:“陛下以亲王介弟,受渊圣皇帝之命出师河北。二帝既迁,则当纠合义师,北向迎请,而乃亟居尊位,偷安岁月,略无捍御。及虏骑乘虚,匹马南渡,一向畏缩,惟务远逃,军民怀怨,恐非自全之计也。”因进七策:一曰罢和议而修战略。盖和之所以可讲者,两地用兵,势力相敌,利害相当是也,非强弱盛衰不相谋所能成也。而其议则出于耿南仲何也?渊圣皇帝在东宫,南仲为东宫官,归依右丞相李邦彦。邦彦时方被罢眷,又阴为他日之计。既而渊圣嗣极而邦彦为次相,金贼遽至城下,遂献和议。南仲因附邦彦,而沮种师道击贼之谋,于是覆邦之患,滋蔓而起。分朋植党,必欲自胜。主战伐者,李纲、种师道两人而已。机会一去,国论纷然。中原涂炭,至今益甚者,本缘南仲、王时、邦彦以报私恩不为国虑之所致。其朋徒附合,根株胶结,宁误赵氏,不负耿门之所为也。若以为强弱之势绝不相侔,纵使向前,万不能抗,则自古徒步奋臂,无尺寸之地而争帝王之图者,彼何人哉!伏望陛下明照利害之原,罢绝和议,刻意讲武。以使命之币为养兵之费。断而行之,坚确不变,庶几贪狄知我有含怒必斗之志,沙漠之驾或有还期。所谓乞和,必无可成之理也。   二曰置行台以区别缓急之务。既定议讲武,则有余庶常有日力不暇给者,当置行台以区别之。令百司庶将其必不可阙者,惟吏部、户部为急,诚使江、淮、两浙、湖北并依八路法慎择监司而付之,则吏部铨事,亦复城剩户部所以治天下财赋也,今四方供贡久不入于王府,往往为州郡以军兴便宜截用。经常一坏,未易复理。窃观行在支费,每月无虑八十万,惟以榷货盐利为穷之源耳。故臣谓宜置行宫,或建康,或南昌,或江陵,审择一处,以安太后六宫百司。以耆哲谙练大臣总台谏,守成法。从事郎吏而下不轻移易,量留兵将以为营卫,命户部计费调度以结之。陛下奉庙社之主,提兵按行,广治军旅,周旋彼此,不为宸居。至于馈饷之权,自宜专责宰相,而选委发运以佐行于下,如汉委萧何以关中,唐委刘晏以东南。经制得人,加以岁月,量入为出,何患无财。   三曰务实效而去虚文。夫治兵必精,命将必贤,政事必修,誓戡大憝不为退计者,乃孝弟之实也。遣使乞和,广损金币不耻卑辱冀幸万一者,为孝弟之虚文也。屈己致诚以求天下之士,博访策略,信而用之以期成功者,乃求贤之实也。未见贤若不克见,既见则不能由之,或因苟贱求进之人,遂乃例轻天下之士,姑为礼貌,外示美名者,为求贤之虚文也。听受忠鲠,不惮拂逆,非止面从,必将心改,苟利于国,即日行之者,乃纳谏之实也。和颜相善,泛受其说,合意则喜之,不合则置之,官爵所加,人不以劝,或内恶其切直,而用他事迁徙其人者,为纳谏之虚文也。将帅之才,智必能谋,勇必能战,亡必能守,忠必不欺,得是人而任之,然后待以恩,御以威,结以诚信,有功必赏,有罪必刑者,乃任将之实也。庸奴下材,本无智勇,见敌辄溃,无异于贼,与之亲厚,等威不立,赐予过度,官职逾涯,将以收其心,适足致其慢,听其妄诞张大之语,望其朴实用命之功者,为任将之虚文也。简汰其疲老病弱,升择其壮健骁勇,分屯在所,置营房以安其家室,聚粟帛以足其衣食,选众所畏信者以董其部伍,申明阶级之制,以变其骄恣悍悖之习,然后被之以精甲,付之以利器,进战获酋虏则厚赏,死则恤其妻孥,退悔则诛其身,降敌则戮其族,令在必行,分毫不贷者,乃治军之实也。无所别择,一切赡养姑息之,惟恐一夫变色不悦,幸无事则曰‘大幸矣!’教习击刺,有如聚戏,纪律荡然,虽其将帅不敢自保者,为治军之虚文也。慎选部刺史二千石,必求明惠忠智之人,使久于其官,惩革弊政,痛刈奸贼,以除民害、虽军旅骚动,盗贼未平,必使宽恤之政,实被于民,固结百姓将离之心,勿致溃叛,乃爱民之实也。诏旨出于上,虐吏沮于下,诳以出力自保,则调发其丁夫,诱以犒设赡军,则厚裒其钱谷,弓材弩料、竹箭皮革,凡干涉军需之具,日日征求,物物取办,因缘奸弊,民已不堪,乃复蠲其税租,载之赦令,实不能免,苟以欺之者,为爱民之虚文也。若夫保宗庙、保陵寝、保土地、保人民,以此六 实者,行乎其间,则为天子之实也。陵庙荒圯、土宇日蹙、衣冠黔首为肉为血,以此六虚者行乎其间,陛下戴黄屋,建幄殿,质明辇出房,雉尾金鉴,夹侍两陛,仗马卫兵,俨分仪式,赞者引百官以次入奉起居,既退宰相大臣早早而前,进笏出奏,司晨唱辰正,则驾入而仗出矣。此则为天子之虚文也。   四曰大起天下之兵以自强。今宿卫单弱,国威稍挫。臣尝方乞于诸路抽楝禁军充御营正兵,厚其月廪,精加调阅,陛下自将之。天下之军既强,则中国之变自弭。则又命福建团结枪仗,各择其土豪,使部督之,以俟兴发。命两浙募水手,并起诸州撩湖捍海等兵,尽付水军。江东西、湖南北募弓手,以在官闲田给养。命广西及辰沅鼎靖,于见教峒丁中简其精锐,分番起之,屯戍襄汉。以京西、淮南荒废无主之田为屯田,招集两河、山东诸路流徙之人,略依古法均节之,择强壮者训习武艺,使且战且耕,文武臣中有明习营屯之事肯自奋者,因以任使。于是时而兵不强,敌不畏,盗不息,然后可以归之天命,无使复为矣。   五曰都荆襄。自古图王霸之业者,必定根本之地而固守之,而非建都之谓也。按南渡六朝之遗迹,则舍建康不可。虽然,欲谋进取则非坚坐不动之所能,臣窃谓惟荆襄为胜。诚能屯唐、邓、襄、汉之田以养新兵;出广西、武陵峒丁,并施黔撩军筑坚垒,列守汉上;阻以水军,经以正军,纬以弓手、民军;率制江、黄,呼吸庐、寿,则进取之业立,然后从陕西以声气血脉通达,而骑卒可至。川广富皆犹外府,易以拱把。臣愿陛下先命吕颐浩、杜充部诸将过江,广斥堠,治盗贼。自以精兵二三万为舆卫。陛下提此兵渡江而北,按辔而上,遣使巡问父老,抚绥梃刃之余民,至于荆襄,规模措置,为根本之地。犹汉高之于关中,光武之于河内,虽巡历往来,征伐四 出,而所固守必争而勿失者,以荆襄为重任。能坚忍耸厉,坐薪尝胆,悠久为之而不能济,则书传所载周宣王、汉光武之事,皆为妄言以欺后世矣。   六曰选宗室之贤才者封建任使之。帝王为治之道,惇睦宗族,强本弱枝,所以巩固皇图,绪延祜命。原其用心,盖以天下为公,而不以为私分也。今宜于同姓中,不问亲疏,选择贤才,布之中外,广加任使。其望实杰然出众者,陛下宜留之宿卫,夹辅王室,其有克敌戡难之功者,宜渐为茅士之制,星罗而棋列,以慰祖宗在天之灵,以续国家如线之绪,使仇虏知赵氏之居中国者,尚如此其众,则其仆炎火之横心,立异姓之逆谋,庶其少息之;七曰存纪纲以立国体。夫创业垂统之君,必立纪纲以遗子孙;继世承序之君,必守纪纲以法祖宗。一君子进,众小人未必退,一小人进,则众君子必退矣。势不两立,而于君子为难。仁宗在位最久,得君子最多,小人亦时见用,然罪着则斥之。君子亦或见废,然忠显则收之。故其成当世之功,贻后人之辅者,皆君子也。至王安石则不然,斥绝君子一去而不还,崇信小人一任而不改。故其败当时之政,为后世之害者,皆小人也,所以误国破家至毒至烈不知巳时。陛下土地金帛能有几何,岂堪此辈大言轻舍尽输之夷狄耶。   胡寅策上,高宗以示吕颐浩。吕颐浩恶其切直,奏曰:“此儒者迂阔之论也。”乞上罢其职。帝允之,遂罢去胡寅起居郎。   却说高宗已罢胡寅,以赵鼎代之。及闻金兵至江上,手敕遣人着令杜充用心防守。岳飞闻朝廷命下,叹曰:“东京尚不肯守,而能守南京乎?”杜充正与王王燮在军中议论,哨马报金元帅黏没喝以兀朮为先锋,部领胡兵十万,渡江至建康,即目与贼首李成攻击乌江县。杜充听到此消息,遂紧闭了城门不出。幕下诸将请出战,皆不听。岳飞到寝处见杜充曰:“今虏寇大兵在于淮南,窥取长江,包藏祸心,犹如卧于积薪之上,下有火起,其祸无过于此时矣。相公终日闭门闲坐,不理兵事,倘或虏寇知我怠隋,举兵来取建康,留守既不肯亲临兵阵,如何使得诸将肯用命乎?诸将既不肯用命,建康失陷,那时留守还得高枕无忧于此乎?纵使岳飞这些人肯向前,亦无补报于国矣。”言毕号泣,固请杜充出兵。充良久乃曰:“来日我往江口视兵。”虽如此说,终不肯出。忽报金兵从马家渡过江,江南军民士庶各惊散奔走。杜充才使岳飞引二万人马,与大将王王燮同往迎敌金兵。王理出战,遇着虏兵,两下正在厮杀,王燮见金兵势大,引本部军先遁。岳飞人马只得死战,杀到黄昏,不见接应兵来,遂呜金收军。所有辎重粮草,皆被王理领还。岳飞人马乏粮,乃驻兵钟山。       第二十三回 岳飞破虏释王权   却说岳飞次日又率部下与虏寇大战于江口。岳飞鼓勇而前,部下随之杀败金人,斩首数百级,夺其马驼无数。岳飞下了寨,重赏将士。部下见金兵势大,长江又被兀朮所据,杜充闭城不出,内有寻思欲叛去者。岳飞知其意,泣谓众曰:“我与尔等感国厚恩,当施忠义,上报朝廷,建立功勋,着于国史,身虽死时,名亦不朽。今若降虏,或散为盗,不为反臣,则为贼寇。虽是偷生于世,身死而名坏,遗臭于万世,岂为子孙长久之计耶!今建康乃江左形胜之地,若使金家得了此城,我宋朝将何以立国于江南而复中原之地乎?今日之事,我若辈但知有死而无二心,若有思叛去者,许诸人出首以军法处之;多得酋首者而受上赏!”众将士皆感其言曰:“并不敢有别心,从统制号令。”却说金兀朮人马来攻建康,宣抚使杜充不敢出战,一连被兀朮困了二十日,城中恰慌。充与守臣陈邦光、户部尚书李税商议不如投降,通判杨邦义号哭谏曰:“邦义与诸君共守此城,有死无二。今奈何欲屈身于虏而受不义之名乎。”充曰:“不然,事已极矣!不降何待。”邦义苦谏不从,充率官属开门迎接金兵,拜于兀朮马前。兀朮入了建康,独杨邦义不肯屈,刺血大书衣裾曰:“宁作赵氏鬼,不为他邦臣。”有人言邦义劝杜充休降,可斩之。兀朮曰:“此人守义,不可斩之。”乃使人诱他来降,封之大官。邦义大骂曰:“臊狗种,我只要一死,岂愿降哉!”兀朮大怒,遂杀之。虏将叹曰:“此真忠臣也!”后人有诗赞云:中原侵扰动风尘,倡义婴城誓一心。   沥血衣词甘就杀,史书千古重高名。   兀朮既取建康,着杜充往见金元帅黏没喝。没喝薄其为人,久后始付与官职。   却说高宗闻知建康不保,大江为金人所有,谓吕颐浩曰:“今日事急矣。卿有何高论?”颐浩奏曰:“不如乘舟入海为上。虏骑不能驾船迫我,浙江地热,彼必不肯久留于此,待他兵退,圣驾复返浙江,他来我去,他退我回,此亦兵家之妙策也。”高宗准其奏,遂驾往明州。兀朮听知高宗奔明州,差阿里蒲庐浑领军马追赶。阿里蒲庐浑引着二万胡兵,追赶高宗至童安,与高宗只争一舍之地。高宗望见后面尘埃蔽日,金鼓喧天,无限人马来到,大惊问:“谁可迎敌?”言未绝,保驾张公裕奏曰:“臣出马退金兵。”帝即遣行。张公裕部一万兵来迎,正遇阿里蒲庐浑大叫:“好将车驾送来,免尔一死!”公裕大怒,挺枪跃马直取蒲庐浑。蒲庐浑舞马交还,二人战有二 十合,不分胜败。张公裕只要保护车驾,只得死斗,又鏖战数合,忽一派鼓声从山后出,当先一面大旗上书五字”大宋杨沂中“。原来沂中知阿里蒲庐浑渡曹娥江,因屯兵于西山,特来保驾。沂中手挥大斧,骤骅骝夹攻阿里蒲庐浑。蒲庐浑见宋兵势大,勒马刺斜逃回。公裕、沂中直杀入阵中,劈死无数,金兵大溃。杀退二十余里,公裕与沂中合兵一处,来见高宗。帝执沂中手曰:“卿救朕躬,当铭肺腑。”沂中顿首称谢。颐浩曰:“金人败回,兀朮必长驱而来,陛下可速乘舟人海。”帝乃领群臣乘船到定海县。是时从驾官多,船狭不能容,颐浩奏曰:“海上船少,合无使随驾官员,从他取便避虏。”帝曰:“为士夫的当知义理,岂可不护从车驾?若从取便避虏,则朕所到,无百官亦同寇盗耳!”言讫泪下。以此郎官以下多从车驾,不肯弃去。   次日,高宗船到昌国县,下诏勤王,令各处出兵邀截虏寇。有英州武略大夫岳飞,见建康已被金人所据,又及闻车驾避难于海,乃聚集部下将士勤王。原飞部士皆西北人,平日感岳飞恩信,虽有反复之意,不敢叛去。内有报飞者曰:“今众人见中原沦于金虏,皆欲投统制做主,领我等降金,必有重用。”岳飞见说,佯许之。次日在中军会众人誓之曰:“尔等随我与朝廷立功,克复中原,迎回圣驾,身受官爵,光显门庭,岂不为荣?今尔等若不从我之言,宁先杀我,然后归投虏寇,吾决不往!”言讫放声而哭,乃脱衣以背示众,背上刺有”尽忠报国“四个大字。众人见了,皆伏地拜曰:“我等一从统制号令,再不敢有异志也。”皆泣下。岳飞再三抚慰之曰:“今兀朮领兵深入迫逼,圣驾出居海中。我今聚兵于江边截其归路,复取建康,迎回天子,以图恢复中原,尔辈富贵不患无也。”众皆欢喜。   飞遂引部下出广德截杀兀朮哨兵,一日六战皆得胜,斩首数百级,擒金将王权,到营以义释之。王权感恩拜曰:“人传岳统制民之父母,果然也。王权何以报德!”飞谓之曰:“尔金将兀朮不识时势,屡屡侵犯中国。近日建康府若遇我在,擒之碎尸万段,方雪吾恨也。今日与汝等无预,若回营,夜间纵火为号,杀退兀朮兵即是尔功。”王权曰:“小人决不失信。   今夜举火里应,将军可从外攻入。”岳飞大喜,即放王权等回 营。内有捉得不肯回的,飞察其可用者,结以恩义而留之。   却说王权回了虏营,候夜半于中军放起火来。霎时间烟焰烛天,满营火红。岳飞见虏营火起,纵兵于外击之,王权于内接应,兀朮兵大乱,自相蹂踏,死者不计其数,烧其辎重殆荆天明,飞引众回,鞍中拔出一枝箭,观号头乃是部下将戚方箭也。飞自思夜间厮杀,未知是误射故射?乃取其箭藏于囊中,待后日审知故射,擒此贼必令折之以就戮。   飞既大破金兵,遂驻军于中村军中无粮,将士惧岳飞纪律,忍饥不言,秋毫无犯。忽报金将王权引本部军马夺得粮草马驼来见统制,岳飞大悦,即将王权所得分赐将士,重赏王权。权部下自相谓曰:“岳爷爷军也!”争降附者约有万余人。   飞各以恩抚之。   金人既退,飞出帐前观广德地势,遥见中山顶一座楼台,苍松遮荫,修竹围绕,飞问部下曰:“前面楼角是何所在?”部下曰:“乃金沙寺也。”飞曰:“可偷暇一游,以览其胜。”与一二从军沿溪越涧,攀藤附葛,行了半日,始到寺门。飞进入寺中,僧人请入法堂待茶毕,纵步游观,果是好个清幽去处。飞素怀感激,命从人取过笔砚,于西廊之下大书数行,以记其事云:余驻大兵宜兴,治干王事过此,陪僧僚谒金仙,徘徊暂憩,遂拥铁骑千余,长驱而往。然俟立奇功,殄丑虏,复三关,迎二圣,使宋朝再振,中国安强,他时过此,得勒金石,不胜快哉!建炎四年四月十二日河朔岳飞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