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晋演义 - 第 18 页/共 35 页

帝省之乃止。 第一九○回 赵人入寇陷沔邾   九月,赵王虎将军夔安率兵七万来攻沔南及邾城。   初,陶侃在武昌,议者以江北有邾城,宜分戍之。侃每不答,而言者不已。侃乃度木桥,引将佐语之曰:“我所以当寇者长江耳。邾城隔在江北,内无所倚,外接群夷。夷中利深,晋人贪利,夷不堪命,必引虏入寇,此乃致祸之由也。若羯虏有可乘之会,又不资于此矣。”众服其言。   至是,庾亮欲伐赵,使毛宝、樊峻戍之。虎果然使夔安等将兵来攻,毛宝使将陈忠五人率兵五千出拒。兵至江北岸畔,忽见尘头起处,一军阻住,为头首将夔安,挺枪拍马而出,与陈忠并不打话,互相交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败。忽闻东南角上,喊声大振,桃豹引兵冲突而来。忠急分兵,不及,又与雄一军冲横而来,忠与四人共五将,竭力死战,不能抵挡,大败而逃。   忠同五将被二路军马包围而来,皆被杀死。余兵无主,俱皆逃走。   二人得胜,将二万轻骑来攻邾城。毛宝闻前军已陷,不敢出战,急遣人求救于庾亮。亮不即时遣兵去救,因此被安等攻陷邾城。毛宝、樊峻二人突围出城,赵兵后追,前无船渡,皆赴江而死。夔安既陷邾城,率众进寇江夏、义阳,二城皆降。   安等又进围石城,竟陵太守李阳以兵七千人拒敌,大败而退。   时庾亮犹欲迁镇,闻邾城陷乃止。   却说赵王室贵戚豪恣,石虎患之。知李矩忠直,不惧豪恶,虎擢矩为御史中丞,由是内外肃然。虎口:“朕闻良臣如猛虎,高步旷野,而豺豹避路,今得中丞信然!”   十月,却说燕王皝自以称王,未受晋命,遂使长史刘翔来建康,献捷论功。且言权假王位之意,更请刻期大举,共平中原。晋帝从之。时慕容皝又遣慕容恽慕容霸击宇文部,霸年十三,勇冠三军,所向无敌。   丁亥六年正月,司空庾亮疾笃,召弟庚翼至卧所,嘱之曰:“吾历官至司空,人臣之位极矣。汝于吾死之后,善事主上,勿生异心,负吾清名也。此权今交付于汝,其柄不可移于他人,自取祸也。”言讫而卒。史说庾翼,字稚恭,乃庾亮弟也。丰仪秀逸,少有经纶大略。   因是,庾亮临死,以权付彼。翼既代亮率领其众,举哀收殓,殡葬于武昌定金山。此时友人何充,闻知亮死已葬,欷歔叹曰:“埋玉树于地中,使人情何能已?”   庾亮既死,成帝即以何充为中书令,庾翼都督江、荆等州事。时人疑翼年老,不能继其兄。翼乃悉心为治,戍政严明,数年之间,公私充实,皆称其才。   却说慕容翰自密云山外,人宇文部降于逸豆归,豆归忌翰才名,欲害之。翰佯狂乞食,举国贱之,不复省录,以故得往来自由,山川形便,皆默记之。时燕王朝以翰因猜嫌出奔,虽在他国,常潜为燕计,乃使商人王车通市于宇文部,因而得入宇文部,见翰称说燕王使车迎殿下归国。翰与王车遂窃逸豆归名马,携其二子逃归。皝大喜,厚遇之,翰亦无二志矣。   三月,却说赵王虎遣使遗汉王寿书,欲连兵入寇于晋,共分江南。寿大喜,即回书赏使,约定大举,使使去了。寿集舟师大阅于成都,龚壮谏曰:“陛下与胡通,孰若与晋通?胡豹狼也,既灭晋,不得不北面事之;若与争天下,则强弱不敌,危亡之势也!”群臣亦皆叩头泣谏,寿乃止。   壮以为人之行,莫大于忠孝,既报叔父之仇,又欲使寿仕晋。寿不从,乃诈称病,龚壮遂辞归,以文籍自娱,终身不复到成都矣。 第一九一回 赵王发兵伐燕国   却说赵王虎恨燕与段辽在密云山击败其将麻秋,乃合兵五十万,巨船一万艘,自河通海,运粮一千一百万斛于乐安,徙辽西、北平、渔阳万余户于兖、豫、雍、洛城。自幽州以东至西狼山,大兴屯田,括取民马,如敢匿者腰斩,凡得四万匹。   率众大阅于宛阳,欲击燕。   燕王皝闻知大惊,集僚佐商议拒虎之计,而谓其子慕容恪曰:“石虎自以乐安城防守重护,蓟城南北,必不设备。汝宜率众由诡道,出其不意,去烧其积聚,屠其城池,可尽破也,‘不然兵至。”恪然之,即密统兵一万人,自騃騃寨直抵蓟城,遂破武津,人高阳,所至皆焚烧积聚,掠三万余家而去。   石虎闻知大惊,恐失巢穴,果勒兵退还,伐燕之谋始停。   虎既回国,命其次子石韬为太尉,与太子石宣迭日省可尚书奏事,不复启旨。司徒申钟谏曰:“庆赏刑威,后皇攸执,名器实重,不可以与人,庶可以防奸杜渐,以示轨仪。太子职在视膳,不当预政,庶人邃,覆车未远也。且二政分权,鲜不阶祸;爱之不以道,适所以害之也!”虎不听。中谒者令申扁有宠于虎,宣亦昵之,使与机密。虎既不省事,不复启旨,而宣、韬皆好酣饮畋猎,由是除拜生杀之权,皆决于扁,自九卿以下,望尘而拜。   却说汉王寿致书于后赵王虎,署曰:“赵王石君”,虎不悦,中书监王波曰:“寿既僭大号,今以制诏与之,彼必酬返,不若便为书与之。今挹娄国献楉矢石砮于陛下,可不以之遗汉?使其知我能服远方也!”虎然之,遣汉亡将李闳以书物持归报。阂至成都,寿下诏曰:“羯使使廷,贡其砮矢,赏其来使。”使人归告石虎,虎闻之大怒,黜波以白衣领职。 第一九二回 刘翔代求封燕王   却说燕使刘翔至建康,晋帝命黄门引见,问慕容镇军平安。   刘翔对曰:“臣受遣之日,朝服拜章,未闻其苦。”翔因就启为玺求大将军、燕王章玺之事。帝命群臣参博,群臣朝议曰:“先王故事,大将军不处边,异姓不封王,其实不可。”翔对曰:“自刘、石构乱,长江以北,翦为戎薮,未闻中华公卿之胄,有能摧破凶逆者也!独慕容镇军,心存本朝,屡殄强敌,使石虎畏惧,蹙国千里,功烈如此,而惜海北之地不以为封邑,何也?吾非苟欲尊其所事,窃惜圣朝疏忠义之国,使四海无所劝慕耳!”   尚书诸葛恢,乃翔之姊夫也,独主异议,以为夷狄相攻,中国之利,惟名与器,不可轻许。乃谓翔曰:“假使慕容镇军能除石虎,而复得一石虎也,朝廷何赖焉?”翔曰:“婆妇犹知恤宗周之陨,今晋室危险,君位侔元、恺,曾无忧国之心?慕容镇军枕戈待旦,心恒念之。而君更倡邪惑之言,四海所以不一,良由君辈耳!”因此朝命未下,翔留岁余,朝议终不决。   会燕王复遣人上表,罪庾氏兄弟,又与冰书,责其当国不能雪耻。冰惧,乃与何充奏从其请,以皝为大将军、幽州牧、大单于、燕王,备物典策,皆从殊礼。以翔为燕郡太守,翔固辞不受。翔疾江南土大夫以骄奢酣纵相尚,尝因宴集,谓充等曰:“四海板荡,奄逾三世,宗社为墟,生民涂炭,斯乃庙堂焦虑之时,忠臣毕命之秋也!而诸君晏安江沱,奢靡傲诞,謇谔之言不闻,攻伐之功不立,将何以尊主济民乎?”充等甚惭,乃遣使持节册命,与翔偕北。公卿饯之,翔曰:“昔少康资一旅以灭有穷,勾践凭会稽以报强吴,蔓草犹宜早除,况寇仇乎?今石虎、李寿志相吞噬,王师纵未能澄清北方,且当从事巴、蜀;一旦石虎并寿而有之,据形便之地,以临东南,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众公卿皆无以答,惟中护军谢广曰:“是吾心也!”是日席散,各各还第。次早翔趣装,同使望本国而行。 第一九三回 汉修宫廷杀仆射   翔归燕,呈上玺绶,百官朝贺,皝大悦。   燕王皝既受封为王,乃以子恪为度辽将军,率一万五千人去镇平郭。恪既受命,至镇抚旧怀新,屡破高丽之兵。高丽畏之,不敢入境,自此边地安然,民皆乐业。   却说成王寿,初以俭约宽惠,得蜀人心服。李阂还,盛称说邺中繁庶,宫殿装饰;又言赵王虎以刑杀御下,故能控制境内。寿慕之,亦大修宫室。人有小过,辄杀以立威。当仆射蔡兴、李录谏之,皆坐直谏而死。因是民疲于赋役,思乱者众矣。 第一九四回 成帝崩立琅玡王   成帝壬寅八年正月朔,日食。豫州刺史庾怿与江州刺史王充之有隙,会充之回朝,因过豫州,怿以毒酒送王充之。充之觉其毒,以其酒与犬饮即毙,充之即归朝,密奏其过恶。成帝怒曰:“大舅已乱天下,小舅复欲尔耶?”怿使人窃听之,恐帝加罪,乃自鸩饮而死。   六月,成帝不豫。时帝有二子丕、弈,皆在襁褓。帝自幼冲嗣位,既长颇有勤俭之意,至是疾笃,或诈为尚书符,敕宫门无得内入。宰相庾冰、何充等入内视疾,入宫见此符敕,皆不敢入。庾冰曰:“此必诈矣!”即遣人先入,推问果然,众始能入卧前。庾冰问曰:“陛下龙体若何?”帝曰:“朕恐旦夕必归阴,欲召卿托以后事。朕今崩后,丕、奕幼冲,难以临朝,欲遗调诏太后垂帘,卿宜尽心辅政,休负朕言。”冰半晌不答,自思帝二子皆在襁褓,恐上易世之后,亲属愈疏,为人所间。乃对曰:“目今石氏在赵,甚是猖狂;李寿居蜀,屡怀不仁;天下未安,四海纷纭,若立幼冲,恐非社稷之计,先圣有云:‘国有强敌,宜立长君。’今陛下之弟琅玡王岳,有仁德之风,不若立其为嗣,天下万幸也。”帝曰:“卿言至当!”   何充曰:“父子相传,先王旧典,且今将如孺子何?”于是帝诏冰、充等及武陵王晞、会稽王昱、尚书令诸葛恢,并受顾命而崩。冰代为举哀发丧,立帝同母弟琅玡王岳为康帝,改号“建元”。孝康皇帝名岳,字世同,乃成帝同母弟也。初封琅玡王,在位二年,按谥法“温柔好乐”曰“康”。   岳既即皇帝大位,谅阴不言,委政于冰、充二人而谓曰:“朕嗣洪业,乃卿二人之举也。”充曰:“陛下龙飞,臣冰之力也;若如臣议,不睹升平之世。”帝有惭色。时帝年二十一,颇留心万机,务在简约。雄武之度,虽有愧于前王;勤俭之德,足追踵于往烈矣。何充出朝,谓庾冰曰:“公劝先帝嗣今上,果应郭璞之谶云。”冰曰:“郭璞云何?”充曰:“郭璞有言曰:‘立始之际,丘山倾。’立者建也,始者元也,丘山主上讳也。然倾者恐不吉?”冰乃翟然叹曰:“如有吉凶,岂改易所能救乎?君可勿露。”二人言罢而散。   七月,康帝封成帝子丕为琅玡王,弈为东海王,就葬成帝于兴平陵。康帝自徒行送丧,至阊阖门始坐辇舆。既葬毕,乃自回宫。   十月,燕王皝乃率百官领家属迁于龙城。时有白龙黑龙各一,见于龙山,近侍奏知燕王皝,皝亲率群臣观之。备仪太牢,祀之于山上。须臾,二龙交合嬉翔,解角而去。皝大悦归宫,新宫曰“和龙宫”,又命建造佛寺于山上,名曰“龙翔寺”,赐大臣子弟为官。又立东庠于旧宫,以行乡射之礼。帝常亲临东庠,考试学生,其有经通秀异者,擢充近侍。是岁,始不用晋年号,自称十二年。 第一九五回 慕容皝击高句丽   时高句丽犯境,慕容翰言于燕王皝曰:“宇文屡为国患,今逸豆归篡窃得国,群情不附;加之庸暗,将用非才,国无防卫,军无部伍,臣久在其国,悉其地形;今若击之,百举百克。然高句丽去国密迩,必乘虚掩吾不备,此心腹之大患也。宜先平之,还取宇文如反手耳!二国既平,利尽东海,国富兵强,无内顾之忧,然后中原可图也。”皝大喜曰:“卿谋至善。然高句丽有二道,北道平阔,南道险狭,从何可往?”众将曰:“宜从北道。”翰曰:“不可。虏皆重北而轻南,宜率锐兵从南道击之,出其不意,丸都不足定也。别遣偏将出北道,纵有蹉跌,其腹心者已溃,四肢无能为也。”皝从之,自将精兵四万出南道,以翰及慕容霸为前锋,别遣长史王寓等将兵一万五千出北道,以伐高句丽。   其主王钊闻知燕兵犯境,果遣弟武率精兵五万以拒北道,自引羸兵五万而备南道。时慕容翰已先至,与钊合战,不分胜负。燕王皝大兵继至,高句丽兵不敢交锋,望风而溃,因此大败。翰、霸诸将乘胜,兵不血刃直入丸都。高句丽王钊单骑走遁山谷。燕王皝入丸都城,获其主王钊母妻,使人去探北道之兵,回报王万与王武战于北道,都皆败没。武令勒兵还救丸都,皝大惊,命诸将休追王钊,使人去招其降,钊不从。皝欲穷追获钊,韩寿曰:“高句丽之地,不可戍守,今其主亡民散,潜伏于山谷,大军既去,必复鸠集,收其余烬,必复为患。不若发其父墓,取其尸及生母妻子而归。俟其束手来降,然后返之,抚以恩信,策之上也。”皝遂从之,使人发钊父墓,而取其尸,及母妻子载归。又掳男女五万余口,毁丸都城,振旅而还国矣。   十二月,晋康帝立皇后褚氏,就遣使征后父豫章太守褚褒为侍中,褒以后父不愿居任事,康帝除江州刺史,命镇半州,褒始就镇。   却说赵王虎无道,苦虐晋民,作台观四十余所于邺;又营长安、洛阳二宫,工作者四十万余人;又救境内治南伐西讨东征之计,皆三五发卒,造舟用五十万余人,船夫十七万人。公侯、牧宰,竟营私利,因是百姓失业。贝丘人李弘,集众怨,欲谋作乱,事发,被虎诛之,连坐者数十家矣。时近侍奏,济南平陵城北石虎,忽一夕移于城东南,有狼狐千余迹随之,迹皆成蹊。赵王虎喜曰:“石虎者朕也,从西北而徙东南,天意欲使朕平江南也!其敕诸州兵明年悉集,朕当亲统六师,以奉天命。”群臣皆贺,上《皇德颂》者,一百数十人。因制:“征士五人出车一乘,牛二头,米十五斛,绢十匹,不办者斩。”   民皆鬻子以供,犹不能给,自经于道树,死者相望。 第一九六回 时拟深源如管葛   癸卯二月,高句丽王钊见燕军退,复还丸都,备礼朝贡于燕,燕王皝大悦,抚以善言,还其父尸,留其母为质。命其归丸都,永为高句丽王,钊拜谢而去,其母后数年亦还之。   七月,晋康帝设朝,诏群臣议经略中原,会庾翼诏入上表,命梁州刺史桓宣伐赵,帝许之。   却说翼在武昌,数有妖怪,欲移镇乐乡。王述闻知,使人与冰笺,笺曰:乐乡去武昌千有余里,数万之众,一旦移徙,与立门壁,公私劳扰;又江州当溯流供给,力役增倍;且武昌实江东镇戍之中,非但捍御上流而已。缓急赴告,骏奔不难。若移镇乐乡,远徙西陲,一朝江州有虞,不相救接。岳方重将,固当居要害之地,为内外形势,使窥窬之心,不知所向。昔秦忌‘亡胡’之谶,卒为刘、项之资;周恶檿弧之谣,而成褒姒之乱。是以达人君子,直道而行;禳避之道,皆所不龋正当择人事之胜理,思社稷之长耳!   冰得述笺,转付庾翼,移镇之事乃止。庾翼为人沉毅,喜功名,不尚浮华。   琅玡内史桓温,字元之,彝之子也。尚南康公主,有豪爽之风概。初生未期岁,太原温峤见之曰:“此儿有奇骨,可使其啼!”及闻其音而贺彝曰:“真英物也!此郎必大贵,吾等不及也!”彝因峤赏叹,名之曰温。温峤曰:“果尔,后将易吾姓也!”后温长成豪爽,姿貌奇伟,面有七星。少与沛国刘恢善,恢尝称之曰:“温眼如紫石棱,须作猬毛磔,孙仲谋、晋宣王之流亚也!”自此知名,袭父爵为琅玡内史。与庾翼甚善,上疏荐温于康帝曰:温有英雄之才,愿陛下勿以常吏遇之。宜寄以方藩之任,必有弘济艰难之勋也。   帝纳之,以温为荆州刺史。   时杜帢、殷浩,并名皆冠世,翼独弗之重也。左右或问之,翼曰:“此辈宜束之高阁,俟天下太平,然后徐议其任耳!”   朝廷知浩,屡下征书,浩固辞不就,屏居十年,时人拟之管、葛。谢尚、王述,常伺其出处,以卜江左兴亡,相与省之,知浩有确然之志。既退,相谓曰:“深源不起,当如苍生何?”   当翼请浩为司马,朝廷诏除为侍中、安西军司马,浩不应。翼使人遗浩书曰:王夷甫立名非真,虽云谈道,实长华兢。明德君子,遇会处际,宁可然乎!   浩犹不起。浩父羡为长沙相,在郡贪残,庚冰与翼书之,翼报书曰:殷君骄豪,亦似由有佳儿、弟,故不令物情难之。大较江东之政,向煦豪强,时有行法,辄施之寒劣。如往年偷石头仓米数百万斛,皆是豪将军辈,而杀仓督监以塞责。山遐为余姚,以为官出豪强所藏二千户,而众共驱之,令不得安席。虽前宰皆误谬,江东事去,实此之由。兄弟不幸,横陷此内,不能拔足于风尘之外,当共明目而治之。荆州所统二十余郡,惟长沙最恶,恶而不黜,与杀监督者,又何异哉?   时翼以灭胡取蜀为己任,亦遣使约燕、凉,刻期大举。康帝集群臣商榷,朝议多以为难,惟冰意与之同,而桓温、谯王无忌二人赞成之。至是,帝诏翼经略中原。冀欲率众北伐,表桓宣督诸军于丹水,桓温为前锋都督,率众入临淮,并发所统六州奴及车骡驴马,因此百姓嗟怨。   八月,却说庾翼欲移镇襄阳,恐朝廷不许,又遣使奏移镇安陆,帝使人诏止之。翼勿听,违诏北行。至夏口,复表求镇襄阳。时翼有众四万,帝以庾翼都督证讨诸军事,遣兵出镇武昌,以为继援。征何充辅政,又征褚裒为卫将军,领中书令。   惟充应命,褚裒以近戚畏嫌,彝复督充镇金城。   甲辰二年正月,赵王虎宴群臣于太武殿,忽有白雁数百只,集马道之南。时诸州兵集者百余万,欲南侵。太史令赵览奏曰:“白雁集廷,宫室将空之像,不宜南行。”虎乃临宣武观,大阅而罢之。 第一九七回 燕王皝灭宇文部   却说燕王皝与左司马高诩,谋伐宇文逸豆归,诩曰:“伐之必克,然不利于将。”皝即集诸将,率兵起行。诩告人曰:“吾此往必不能返,然忠臣不避也。”于是率兵以慕容翰为前锋,长驱而进。   宇文逸豆归闻知燕王率众犯境,即遣南罗大涉夜干将兵一万迎战。皝素闻涉夜干之勇名,由是失色。谓兄翰曰:“涉夜干勇冠三军,不可轻敌,宜少避之。”翰曰:“涉夜干素有勇名,一国所赖;今吾克之,其国不攻自溃矣!然吾熟知其人,虽有虚名,实易敌耳!不宜避之,以挫吾兵锐气!”皝曰:“既如此,兄可与战。”   于是翰与高诩等驱兵出战,涉夜干亦挥军出阵,两下交战。   涉夜干持枪拍马,出阵搦战,慕容翰与高诩各舞刀迎战,未十合,涉夜干佯输而走,高诩拍马追赶,不至三十步,被涉夜干伏流弩于阵内,一时俱发,诩中流矢而退,翰亦中其流矢而退,还阵。涉夜干追杀入燕阵,被翰闪过一旁,涉夜干马急抢先至中,被翰提刀以斩之,而尸横落马。宇文士卒见涉夜干已死,不战而溃。燕兵大胜逐之,逐克其都城;逸豆归走死漠北,宇文氏由此散亡。皝徙其众于昌黎,得地千余里。   高诩因中流矢,至是而卒,燕王皝不胜伤悼,命厚葬之。   诩善天文,皝尝谓曰:“卿有佳书而不见与,何以为忠?”诩曰:“臣闻人君执要,人臣执职;执要者逸,执职者劳,故后稷播谷,尧不与焉。占候、天文,晨夜辛苦,非至尊之所宜亲,陛下将安用之?”皝默然。皝灭宇文部,振旅还都。   时“荧惑”守“房心”。赵太子宣怒领军王朗,会“荧惑”守“房心”,使太史令赵览诉于赵王虎曰:“今‘荧惑’为怪,宜以贵臣王姓者当之,可禳国家之患。”虎曰:“谁可当?”   览曰:“无有贵如王领军者!”虎曰:“次更谁可?”览无以对。虎因曰:“惟王波耳!”即下诏,追波前议楉矢事,腰斩之。群臣奏其无罪,后乃追赠司空。 第一九八回 孝宗穆帝即龙位   却说桓宣率军五万伐赵,军至丹水,赵王虎使将李罴以军三万拒之。次日交战,桓宣为罴所败,愧愤而卒。庾翼闻宜败而惭死,恐诸军亡散,急遣其子庾方之去代领宣军而屯之,因此两下相持,坚壁不战。   九月,康帝疾笃,急召集诸大臣入宫,议立后嗣。庾冰、庾翼欲立会稽王昱为嗣,何充建议立皇子聃为嗣,帝从之,乃立皇子聃为皇太子。立讫,康帝崩,年二十三岁。何充等代为丧事毕,奉太子聃即大位。聃年方三岁,尊皇后褚氏为皇太后,请皇太后临朝称制,加何充为侍中、录尚书事,总摄朝政。由是庾冰、庾翼深恨于充。   却说充荐后父褚裒总朝政,裒固辞,请居藩镇,于是改调裒都督徐、兖,使镇京口。尚书奏:“裒见太后,在宫廷则如臣礼,在私室则严父。”后从之。时皇太后设白纱帐于太极殿,抱穆帝垂帘。   十月,荆江都督冰卒,庾翼闻兄冰已死,乃留子方之戍襄阳,自还镇夏口,朝廷诏还复督江州。翼既督江州,缮修军器,大佃积谷,以图后举伐赵。   乙巳,孝宗穆皇帝永和元年正月,赵王虎发诸州四十万余人,治未央、洛阳宫,造猎车十乘,克期校猎,自灵昌津南至荥阳,数千里为猎场,若人犯其禽兽者,罪至死。虎又增置女官二十四等,大发民女三万余人以配之。由是郡县媚其旨,务择美淑之女,因此夺人妇者九千余人;百姓妻有美色,豪势遂胁之,率多自杀。十州军民,皆有怨声。石宣及诸公又私令采发之美女,亦有一万余人,总会邺宫。虎与百官,一同简阅诸女。虎大悦之,封使者十二人,皆为列候。光禄大夫逯明切谏曰:“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今天下未定,而大王淫乐如此,犯先圣之模范,恐非国家之久计也!”季龙大怒,乃遣龙腾侯招执明杀之。自是朝臣杜口为禄仕而已。虎贪而无礼,有十州之地,金帛珠玉及外国奇珍异宝,不可胜计,而犹以为不足,又使军人发掘历代帝王及先贤陵寝,取其宝物入内,由是大失民望。 第一九九回 燕罢苑囿给新民   却说燕王皝以牛假贫民,使佃苑中,税其十之八,自有牛者税其七。记室参军封裕谏曰:“古者什一而税,天下之中正也。降及魏晋,仁政衰薄,犹不过取其七八也。今殿下拓地二千里,增民十万户,其无田者十有三四,是宜悉罢园囿,以赋新民,无牛者,官给其牛,不当更改重税也。今官司猥多,皆宜澄汰;工商末利,宜立常员;学生三年无成,当令为农;参军王宪、大夫刘明,近以言忤旨,免官禁锢;长史宋该阿媚苟容,轻诉良士,不忠之甚也!此数事皆关国家之利害,若明正法律,管取身安,国家可保也。”皝默然,乃即下令,悉从其言。仍赐裕钱五万,宣示忠良,欲陈过失者,勿有所讳。   却说皇太后褚氏称制,以会稽王司马昱为抚军大将军、录尚书六条事,又诏征后父褚裒辅政。裒欲卸政归镇,眼前无可托者,当尚书刘遐说之曰:“会稽王昱,令德雅望,足下宜以大政授之。”裒固辞之,与司马昱而自归藩。昱乃清虚寡欲,尤善玄言,与刘惔、王溕、韩伯为谈客,郗超、谢万为掾属。   郗超,乃郗鉴之孙也,少时卓荦不羁,随父默简冲退而啬于财,积钱至数千万,尝开库任超所取,超施散亲戚,一旦都荆谢万,乃安之弟也,清旷秀迈,亦有时名。   十月,江州都督庾翼病笃,遣人上表,以桓温为荆州刺史,委之以重任。及是翼卒,朝廷已知,时朝议以诸庾世在西藩,人情所安,欲从其请,以温代之。何充出曰:“荆楚,国之西门,户口百万;北带强胡,西邻劲蜀。得人则中原可定,失人则社稷可忧。陆抗所谓:‘存则吴存,亡则吴亡’者也。岂可以白面少年当之哉?”会稽王昱曰:“桓温英略过人,有文武器干,西夏之任,无出其右者!”当丹阳尹刘恢亦奇温才,然知其有不臣之心,谓会稽王昱曰:“温不可使居形胜之地,其位号常宜抑之,明公宜自居上流,以惔为军司,可保社稷无后日之忧。”昱弗听,使人以温代翼,又以惔监督中军,以代庾方之。 第二○○回 汉王杀其弟李广   汉自李寿于癸卯年卒,群臣立其太子李势为汉王。其时,势弟李广,以势无子,求为太弟,势不许,当有解思明谏曰:“陛下兄弟不多,若复有所废,将亦孤危。”固请许之,势疑其与广有谋,收斩之。袭广于涪城,广遂自杀。思明被收,叹曰:“国之不亡,以我数人在也,今其殆矣!”思明有智谋,敢谏诤,素得民心,及其死,士民无不哀之。   却说姚弋仲清俭正直,不治威仪,言无畏避,赵王石虎甚重之,以为冠军大将军。   丙午二年正月,扬州刺史、都乡侯何充卒。充有器局,临朝正色,能以社稷为己任,所选用皆以功效,不思亲旧。及卒,朝廷惜之,谥曰“文穆”。   却说燕王皝率众二万袭扶余,扶余国王玄以兵扼之,被皝用伏军计邀战,掳其王玄以归,灭其国为郡。   三月,后父褚裒表荐顾和、殷浩于朝廷,朝廷诏以和为尚书令,以浩为扬州刺史。和有母丧,固辞不起,亲属劝之起,和谓所亲曰:“古人有释縗绖从王事,以其才足翰时故也。如和者,正足以亏孝道,伤风俗耳。”浩亦固辞,会稽王昱遣人以书与浩曰:昱当厄运,危弊理尽;足下沉识淹长,足以经济。若复深存挹退,苟遂本怀,恐天下之事,于此去矣。足下去就;则时之兴废也,家国不异,宜深思之!   浩得是书,乃就职,领扬州刺史。   史说前凉张轨,安定乌氏人也,汉赵王张耳十七世孙,晋惠帝永宁元年为凉州刺史,因据之;安帝拜为凉州牧、西平公。   后轨生实,实生茂,茂生骏。骏是年四月卒,僚佐立其子重华为凉州牧、西平公,复自称凉王。 第二○一回 凉州谢艾破赵兵   却说赵黄门严生恶朱轨,会久雨,因见赵王,谮轨不修道路,谤讪朝政。赵王虎囚之。苻洪谏曰:“陛下德政不修,天降大雨,七旬乃霁,霁方二日,虽有鬼兵百万,未能去道路之涂潦,而况于人乎?愿止作役,罢苑囿,出宫女,赦朱轨,以副民望。”   虎虽不悦,亦不之罪。为之罢长安、洛阳作役,而竟诛轨。   又立私议朝政之法,听吏告其君,奴告其主。公卿以下,朝觐以目,不敢相过谈话。   是时虎欺凉州牧张骏卒,重华新立,乃遣将军王擢、麻秋领兵三万,出击凉州。大兵起行至界,张重华已知,悉发境内兵,使裴恒为将御之,久而不战。当司马张耽上言曰:“国之存亡在兵,兵之胜败在将,今议举将多推宿旧,夫韩信之举,非旧德也!盖才之所堪,即任之以事;主簿谢艾,兼资文武,可用也。殿下若用,必克赵也。”   于是重华召艾,问以方略,艾曰:“愿请兵七千人,必破赵而后言。”重华拜艾为监军将军,给步骑五千与行。艾遂引兵出城。夜有二枭鸣于衙中,诸军皆以为凶。艾曰:“六博得枭者胜,今有泉枭衙中,克敌之兆也。汝等何疑?”次日率众,身先出与赵战,未及十余合,大破之。王擢退兵二百里。   却说麻秋以一军攻陷金城,获其县令车济,秋招其降,济不从,伏剑而死。又遣人以书致宛城都尉守来降,李矩曰:“为人臣,功既不就,惟有死节耳!”先杀妻子而后自刎。麻秋叹曰:“义士也!”命人收而葬之。 第二○二回 李奕举兵攻成都   却说汉王李势,骄奢淫侈,不恤政事,罕接公卿,信任左右,谗说并进,刑罚苛滥,于是中外分心。太保李弈自从晋寿举兵反,众至十万,围绕成都。汉王势自率禁兵登城助战。李奕见势自登城上,亲自披挂至城下,数势之罪,被势执弓射之,中弈项而死。汉兵见弈被射死了,乃开城门出击,大败奕众,还。自是西至犍为、梓潼,布满山谷十余万落,掳掠四野,不可禁制,大为民患。加以饥馑,四境萧条。 第二○三回 桓温率师入伐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