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晋演义 - 第 20 页/共 35 页

却说鱼遵既为前锋,率众伐木,起造各处浮桥。苻雄以五千众打破潼关。时杜洪闻苻健率兵自潼关来,急遣张先领五千军来潼关迎战。两军会战于潼关之北,张先失地利,大败,走还长安。杜洪大惧,分兵固守长安,不敢复出。 第二一四回 常诗辛谧不食卒   却说赵故将张贺度等闻冉闵杀太宰李农,乃会兵于昌城,将攻邺。魏王闵已知,乃自将兵三十万出击之。二军相遇,战于苍亭。度兵稀少,未及三合,大败而去。闵尽俘其众而归。   有戍卒三十余万,旌旗征鼓,蔽鸣百余里,虽石氏之盛,无以过也。闵既归国,闻陇西晋故散骑常侍辛谧有高名,遣使备礼征谧为太常侍,使人诣谧,固辞弗去。因回书于使人遗之云:夫物极则反,致治则危,君王功已成矣。宜因兹大捷,归身晋朝,必有由、夷之廉,以享乔、松之寿。   使人以其书与闵,闵观之,竟不从其议而寝之。谧闻闵不从其请,恐其再逼,因不食而卒。   九月初,渤海人贾坚,少尚气节,仕赵为殿中督;及赵亡,坚还乡里,拥部曲数千家,以保据乡邦。时燕慕容评由冀州至渤海,使人招坚降,坚不从,率兵抵抗。评大怒,亦引军与战,两下交战,不十合,坚大败,被评获之。贾坚被擒,只得投降。   评大喜,以坚为乐平太守。   十一月,苻健见杜洪不出,乃驱率军马,杀入长安。杜洪自知不能敌,乃率众夜开城门,引家属走出,而苻健遂得长安居之。健以民心思晋,乃遣参军杜由伯,奉表入建康,朝帝献捷。又遣使奉书修好于桓温,于是秦、雍夷夏皆附之。   十二月,晋穆帝临轩,遣侍中黄门复征蔡谟为司徒,谟陈疾笃不至,辞愈切。三年不就职,诏书屡下其第,终不受。至是,帝方八岁,自旦至申,待之甚倦。问左右曰:“所召人,何至今不至临轩?何时当来?”太后见其固辞不受,乃诏罢朝。   会稽王昱令曹曰:“蔡公违圣上命,无人臣之礼,若人主卑屈于上,大义不行于下,不知所以为政矣!”于是公卿乃奏穆帝,请将谟送廷尉。帝未下诏,谟已知,乃率子弟素服诣阙稽颡,自到廷尉待罪。殷浩与众朝臣议,欲加谟大辟,会荀羡入朝,闻其议,即诏浩曰:“蔡公今日事危,明日必有桓、文之举矣!”浩乃止,诏请免谟为庶人。   丁亥七年正月,鲜卑段龛以青州来降晋。帝与群臣议,以龛为镇北将军,又加封齐公。初,段兰死于令支山,龛领其众,因石氏之乱,乃率众南徙广固,至是来降。   却说苻健集诸将佐议以征进之策。左长史贾玄硕等谓健曰:“天下倒悬,豪杰各有霸王之志,今将军功盖四海,地有三秦,宜依刘备称汉中王故事,遣人入建康上表,表将军为都督关中诸军、为大单于、秦王如何?”健笑曰:“吾岂堪为秦王者?且晋使未返,我之官爵,非汝曹所知也!”于是诸将佐各散。健心悔,密使梁安讽玄硕等上尊号,玄硕不知其意,乃从之。次日,引将佐上尊号为秦天王、大单于,健遂即王位,心中不悦,宴会,群臣上贺,国号大秦。 第二一五回 魏王冉闵围赵王   二月,魏王冉闵亲率大军二万,围赵王石祗于襄国。赵王祗大惊,调兵固守城池。闵驱士卒,攻百余日不下,祗危急,乃去帝号称王,遣太尉张举乞师于燕,许送传国玺于隽。张举去讫,又遣将军张春求救于姚弋仲。春奉命,见弋仲,称赵王求之事,弋仲从之,遣子姚襄领兵一万五千,去救襄国。临行,弋仲戒曰:“冉闵寡仁背义,屠灭石氏,我受人厚遇,当为复仇,病不能自行,故命汝去。汝才十倍于闵,若不能成擒,必不复见我也。”襄拜领其言,即领兵前去。   却说张举至蓟城,次日入见燕王隽,称石祗说乞师退魏兵,及许送传国玉玺之事。隽大喜,即使悦绾将兵一万,去救襄国。   魏王闻知大惊,亦使中郎将常炜至燕见隽,议抽兵勿救于赵,亦许送玺。隽乃使封裕诘玺所在,裕问炜曰:“前日赵使张举来说,玉玺在襄国;今子至,又道玉玺在汝邺,子言诈乎!”炜曰:“玺实在邺,公能奏过燕王,抽兵回国,吾欲即将送至。”燕王隽曰:“张举言在襄国,何也?”炜曰:“彼求救妄诞之辞也,大王岂可信之也!”隽乃又使裕私诱炜,炜辞不变,左右文武请杀之。隽曰:“彼不惮杀身以救其主,忠臣也。”使人引出,就馆安下。又使其乡人往劳之,且曰:“君何以不实言玺之所在?燕王怒,欲处君于辽、羯之地,奈何!”   炜曰:“吾结发以来,尚不欺布衣,况大王乎?曲意苟合,性所不能,直情尽言,虽役东海,不敢避也!”遂向壁不复言。   隽闻其言,乃囚之于龙城,后既知张举之妄,乃杀举而释常炜之囚。三月,姚襄及赵汝阴王石琨,各引兵来救襄国,二处之兵,长驱而进。   魏王冉闵闻知有救兵至,大惊,即忙遣将军胡睦引兵一万至长芦拒姚襄,孙威引兵一万出黄丘拒石琨。胡睦至长芦,被姚襄用火攻杀败而回;孙威至黄丘,被石琨用伏兵计杀败而还。   魏王闵见二将败还,大怒喝退,欲自出击之。卫将军王泰谏曰:“今襄国未下,外救兵云集,若我出战,必腹背受敌,此危道也。不若固垒以挫其锋,徐观其衅而击之可也。”言未毕,忽道士法饶进曰:“太白入昴,当杀胡王。大王若出,百战百克,不可失也!”闵信其说,攘袂大言曰:“吾战决矣,敢阻吾者斩!”言讫,乃悉众出战。   时襄、琨合兵来攻,次日,两下交兵大战,未见胜负。忽燕悦绾适以燕兵至,闻二处交兵,乃驱士卒于魏阵后,隔数里,疏布骑卒,曳柴扬尘,以恐魏兵。魏兵望之,疑有伏兵,惧欲退兵。襄、琨挥军追战,悦绾以军拦击,赵王石祗见救兵到,亦引兵出城后冲之。因是魏兵大败,闵与十余骑出垓心,走还邺城,魏之将士,死者十余万人。   赵王得三处救兵至,得解其危,即备牛酒劳军及重赏二将而去。留汝阴王石琨同保襄国。却说姚襄还,人见其父弋仲,弋仲问获得冉闵否?襄告闵走回邺城。弋仲怒,责其不擒冉闵,喝左右将襄杖一百,襄被责,忍痛而退。   却说闵之为赵相也,所徙者以雍、荆之民,及氐羌蛮数百万口,以赵法禁不行,各还本土,道路交错,互相杀掠,其能达者十有二三。中原大乱,因以饥疫,人人相食,无复耕者。   赵王祗闻之,遣其将刘显率兵四万人攻邺。兵未至邺,魏王闵已使人探知,乃集诸将,率众出屯城外。预先伏步卒五千人于谷中,以待显至。刘显自恃志意,不以闵为惧,驱士卒直抵城外,只隔十里之程。闵见其兵,谓众曰:“今刘显远来,必待食。以我逸之众,而攻彼劳之兵,可获刘显,料必无难。”诸将踊跃称善,遂扬声播鼓,跃武驱兵出战。显果无备,被闵一击,大败而退五里。伏兵大起,被闵击,斩首三万余级。显走还,又被谷中埋伏之兵出杀回拒,恐不能走,心中大惧。乃密遣心腹人去清降闵,不允。显使人去求杀赵王祗,以自救。闵始从之,乃引兵还邺。遣人抽回伏兵与归。显方得脱,引残兵回赵去讫。   却说秦王健分遣使者,问民疾苦。搜罗隽异,宽轻重之税,施离宫之禁,罢无用之器,去侈靡之服,凡赵之重刑,不便民之政皆除之。   四月,杜洪遣使召梁州刺史司马勋起兵击秦,使人直抵梁州告勋,勋大悦,即率步骑兵三万赴之。秦王健已知,乃遣梁安领军五万,御之于五丈原。两军交战,勋不能胜。相持十数日,勋屡败,乃退归南郑。秦王健恨长史贾玄硕始者不上尊号,衔之。至此,计使人告玄硕与勋通谋,收而杀之。   却说刘显自攻邺败还归赵,与部伍谋以兵夜攻入内,弑其赵王石祗,而自立为赵王,以统其众。是以魏徐、兖、荆、洛诸州,复归于晋室。 第二一六回 桓温移军驻武昌   却说慕容恪既取得中山,迁其将帅土豪数千家诣荆城,余皆安堵。军令严明,秋毫不犯。   却说姚弋仲遣子襄败冉闵之后,使使来江东降晋。穆帝命群臣议,遣人诏以弋仲为车骑大将军、六夷大都督,以其子襄为平北将军,督并州。   时桓温先闻石氏内乱,上疏请出师经略中原,久不委其行。   温乃使人入朝探知,闻朝廷仗殷浩以抗己,温甚忿之,因谓诸将曰:“浩之抗我,吾不惮之。少时吾与浩共骑劣马,我弃去,浩辄取之,故当出我下也。”又谓郗超曰:“浩有德有言,向使作令仆,足以仪刑百揆,朝廷用违其才耳!因此相待弥年,虽有君臣之迹,羁縻而已;八州士众,资调殆不为国家之用。”   乃自收入府,使人工书,求出北伐。穆帝降诏不许。   至十二月,温见诏书不从,乃拜表即行,率众五万人,顺流而下。军至武昌,入城屯扎。晋帝设朝,近臣奏曰:“征西大将军桓温屡上表求出北伐,见陛下不听,今引大军十万,顺流而下,屯于武昌,不知何意为也?”穆帝大惧,急问王昱求计。当王昱曰:“可调兵守卫建康、石头二处,任其所往可也。”殷浩亦知,奏之帝曰:“桓温此举,乃是疾臣位重于彼,岂可以臣一人误国家,而苦天下元元也?愿去位避职,以保社稷!”帝未许。群臣议曰:“桓温久怀不臣,不若令侍中黄门以驺虞幡驻温之军,则温毋敢为也。”纷纷朝臣,议不能决。   当吏部尚书王彪之,乃琅玡人,见朝廷所决犹豫,乃言于会稽王昱曰:“诸臣所议,皆非奇策,若浩去职,人情离骇,必有任其责者,非殿下其谁乎?”又谓浩曰:“彼若抗表问罪,卿为之首,欲作匹夫,岂有全地耶?依吾肤见,自当静以待之。令相王手书为陈成败,彼必旋师;若不从,则遣中诏;又不从,乃当以正义相裁,奈何无故偬偬,先自猖撅乎?”浩鼓掌悦曰:“决大事正自难,顷日来使人闷,今闻卿此谋,意始得了!”   会稽王昱即命抚军司马崧草书,使人送去武昌于桓温拆读。其书曰:寇难宜平,时会宜接,此实为国远图,经略大算。能弘斯会,非足下而谁?然异常之举,众之所骇,游声噂沓,想足下亦少闻之。苟或望风振扰,一时崩散,则望实泣丧,社稷之事去矣。吾与足下,虽职有内外,安社稷、保国家,其志一也。   当先思守国家而后可以图其外,区区诚衷,岂可顾嫌而不尽哉!   桓温读其书,中心有惧色。即上书惶恐致谢,乃回军还镇去讫。上疏曰:臣窃观赵之自乱,欲来厥衅而伐之,由然下驻武昌,以诏待行,非有异危,乃安社稷耳。讵有外室,陛下既不委臣即戎,臣亦何敢攸往?领众还镇,以待罪耳!   穆帝得疏,复遣人以谕温,以安其心。   壬子八年,秦王苻健集群臣议,乃自称皇帝,即帝位,改元元始年,以苻苌为太子。时健既即大位,以单于及氐羌蛮非天子所宜领,以授太子苌领之。   却说杜洪与司马勋既败,以兵屯宜秋城。洪自以右族轻勋,勋谋与众,遂杀洪自立。   却说魏王冉闵闻刘显弑其王祗于襄国,乃率兵五万来攻破襄城,获刘显斩之,迁其民于邺。   赵汝阴王石琨见闵杀显,恐不能敌,乃引残众来投降晋。   晋穆帝怒其祖父凶毒天下,故诏斩之,因此石氏遂绝。   于是殷浩使督统谢尚、苟羡以兵进屯寿春,上疏请出师许、洛,穆帝从之。当尚书左丞孔严见浩与桓温不和,而欲自将北伐,因言浩曰:“观温妒忌之情,良可寒心。不知使君将何以镇之?愚谓宜明授任以北征,得专征伐,萧何守管钥,深思廉、蔺屈身之义,平、勃交欢之情,必穆然无间,然后可以保大定功。趋附之徒,皆人面兽心,恐不知所感。”浩不从。   时王羲之闻殷浩出师北伐,使人以书止之。殷浩亦不听。   史说王羲之,字逸少,乃司徒王导从子也。极喜草隶,论者称其笔势飘若浮云,矫若惊鸿。未出任时,与谢安同学。常集于会稽山阴之兰亭,羲之自为之序,其文多不录。羲之性最好鹅,会稽有老妪养鹅,善鸣,羲之求市不得,乃携亲友往观。妪闻羲之至,遂烹以待之。羲之叹息弥日。又山阴有道士,养一好鹅,羲之往观之,其鹅果好,意甚悦,固求市之。道士曰:“先生肯为写《道德经》,当举鹅相赠,市则不肯耳!”羲之欣然代写,写《道德经》毕,遂笼鹅而归。又在蕺山见一老妪,持六角竹扇出卖,羲之讨其扇,著书各五字,妪有愠色,羲之因谓妪曰:“你但言王右军书,以易百钱,必有人留。”妪持扇去,如其言,人竞买之。他日,妪又持扇来求书,羲之笑而却之。每自称:“我书比钟繇,当抗衡;比张颠草,犹当雁行也。”曾与人书云:“羲之临池学书,池水尽黑。”羲之书,初不胜庾翼,及暮年方妙。尝以章草答庾亮,而翼因见深叹服,因与羲之书云:“吾昔有伯英章草字十纸,过江亡失,常叹妙迹永绝。忽见足下答家兄书,焕若神明,赖还旧观耳。”因此朝廷知名,以为右将军。时浩不听羲之所陈,引兵便行。   却说谢尚、苟羡二人,进屯寿春。时魏豫州牧张遇,初以本州来降,至是尚等不能抚慰,反加轻慢。遇怒,据许昌,叛降于秦。由是浩军不能进,浩命羡以军镇下邳。   三月,姚弋仲有子四十二人,及病将危,谓诸子曰:“石氏待吾甚厚,本欲为之尽力,今已灭矣。中原无主,自古以来,未有戎狄作天子者。我死,汝曹同归于晋,当执臣节,无为不义也。”言讫而卒。长子襄代领其众,将父灵柩安葬讫,率众来击秦,以报前仇。秦王健知备,引军与战,襄莫能取胜,遂率众归晋。穆帝诏襄以其众权屯谯城。襄既至谯城,乃闻谢尚在寿春,乃单骑渡淮来探尚。尚闻其名,乃命去其侍卫,幅巾待之,欢若平生。襄本善谈论,由是江东人士皆重之。 第二一七回 燕王兴兵执魏王   四月,魏王闵既克襄国,襄国大饥,因游食常山、中山诸郡。燕王隽遣将军慕容恪等将兵三万来击之。闵知恪引兵来,乃率众急趋常山,恪以兵后追。魏王闵勒兵回,与恪战,恪兵大败。闵连十战皆胜,恪皆败。闵素有勇名,所将兵精锐,燕人惮之。恪见自己部下士卒惧闵,因而巡阵,谕将士曰:“闵勇而无谋,匹夫敌耳。其士卒饥疲,甲兵虽精,其实难用,不难破也,汝众何惧之有?”谕讫,引众复追。闵所将多步卒,将趋林中,恪参军高开谓众曰:“吾骑兵利平地,若闵得入深林,不可复制。宜遣轻骑邀之,既合而佯走,诱入平地,然后可击也。”恪从之,即调兵邀击。闵果引兵还驻。恪又以军分三部与战,因谓诸将曰:“闵性轻锐,又自以众少,必致死于我,厚集中军之阵以待之,俟其合战,卿等从旁击之,无不克矣。”众诺其计。   恪又择鲜卑善射者五千人,以铁琐连其马,为弓阵而前。   魏闵乘千里马,号曰朱龙,左操双刃矛,右持钩戟,以击燕兵。   燕将与战,莫能敌,闵斩燕人三百余级,燕兵不退。闵望见恪之大幢,知其为中军,乃挥众直冲入,燕两旁之兵夹攻之。闵一者兵女,二者夹攻,欲入中阵,箭发如雨;欲退,四围重厚,于是被燕兵大破之。闵料不能胜,乃溃围东走。行数十余里,其马忽毙,闵即弃马步走。不过百步,燕兵追及,至此被执。   燕将将魏王冉闵押至蓟城,来见慕容隽。隽问闵曰:“汝奴仆之才,何自妄称天子?”闵曰:“天下大乱,尔曹夷狄,人面兽心,尚欲篡逆;我一时英雄,何为不可作帝王耶?”燕王隽大怒,使武士策金鞭之三百,犹未死。隽使人遂于龙城遏径山斩之,其山左右六七里,草木悉枯而死。五月至十二月,大旱无雨,其郡守乃遣人奏知燕王隽。隽大惊,乃使人立祠于其上,备太牢祀之,谥闵曰“武悼大王”。是日,方下大雨。   燕王又遣慕容评率三万精骑攻邺城。魏太子冉智已知魏王被害,朝夕泣涕,忽兵又来攻邺,心中大惧。急问诸将,大将军蒋干出曰:“燕兵势大,难以拒敌,城中粮草颇有,不若坚守,待其懈怠,然后攻之。”太子智从其计,拒守城池。城外百姓,皆已降燕。   五月,秦王健率兵五万出攻张琚,琚以二万众拒敌。次日交兵,各挥兵战,斧来戟对,枪去刀迎,战上二十余合,琚兵大败而逃。琚恋战不退,被秦兵斩之。于是秦王收兵入城。   却说魏太子智与慕容评相持数月,燕兵愈添,况又城中大饥,人民相食,故赵宫人被食略荆太子智大惊,蒋干谓太子曰:“事急矣!宜使使降晋,乞师来救,方可解得此围!”太子智从之。蒋干即遣侍中廖嵩,奉表请降于晋,一面整备守城。   又使人求救于谢尚。   初,谢尚使戴施据枋头,施闻蒋干求救,奉表请降,施乃率壮士百余人,入邺助守三台。因说干曰:“公言降晋,可速将传国玺与我,令人送入建康见主上,发大兵来救,方保此地。不然终为所擒。”干然之,问太子智求印与施,施使督护何融,怀玺送与尚,宣言使督护何融迎粮,阴令怀玺,送至枋头与尚。   尚迎送至建康呈与帝,纳之。百僚俱贺,称万岁。   却说谢尚遣姚襄共攻秦张遇,秦王健知,亦遣丞相、东海王雄等率兵二万人救之。战于颍水之诚桥。尚等大败,奔回淮南。殷浩闻知尚败,自许昌退军寿春。雄徙张遇及陈颖许洛民五万余户于关中。以杨群为豫州刺史,令其领许昌。   八月,慕容评领兵攻邺都。时魏王冉闵已被慕容恪所擒,送于蓟州斩讫。评麾兵攻陷入城,收冉闵妻子等送燕王隽。燕王已欲神其事,业言历运在己,乃诈称云:“闵妻献玉玺。”   反赦之,赐号曰:“奉玺君”,置居后宫。因谓文武曰:“吾初入邺,得此玉玺,吾若不有中原之福,安得此祥?吾欲自即帝位,卿等云何?”时诸将文武皆曰:“大王得此嘉瑞,可登九五,何必言论?”因是群臣下拜,皆呼万岁。   十一月,燕王隽即皇帝大位,国号前燕,建元为元玺元年,建都于邺城。封慕容恪为大司马,慕容评为大司徒,其下文武各有加封。   当时赵王石季龙之伐棘城也,隽父慕容皝欲乘骏马避难,其马悲鸣,蹄啮不肯从行,皝不能近,因此主意与战,攻败季龙,就亦奇爱之。至是四十九岁,骏逸不亏。燕王慕容隽亦复并奇之,比之鲍氏骢。因是命铸铜以为其像,亲为铭赞勒于其旁,置之蓟城东掖门。是岁像成,而马已死,隽甚惜之。时燕太子曜死,燕王隽痛哭惜之,乃立次子慕容暐为太子。   却说殷浩之北伐也,右军将军王羲之以书阻不听,既而无功,复谋再举,羲之又遣人遗浩书曰:今以区区江左,天下寒心,固已久矣。力争武功,非所当作,自须处内外之任者,未有深谋远虑,而疲竭根本,各从所志,竟无一功可论,遂令天下将有土崩之势!任其事者,岂得辞四海之责哉?今军疲于外,资竭于内,保淮之志,非所复反。   莫若还保长江,督将各复旧镇,自长江以外,羁縻而已。引咎责躬,更为修治;省其赋役,与民更始;庶可以救倒悬之急也。   谓犹以前事未为工,复求之于分外;宇宙虽广,自容何所?此愚所不解也!   浩曰:“吾自有奇谋而进,汝岂识之?”因是不纳,遂又进兵。羲之见浩不听,又上会稽王昱疏曰:今虽有可喜之会,内求诸已,而所忧乃重于所喜!功未可期,遗黎歼尽,以区区吴越,经纬天下十分之九,不亡何待?   而不度德量力,不弊不已,此封内所痛心叹悼者也。愿殿下先为不可胜之基,须根立势举,则谋之未晚。   昱亦弗听。时浩进屯夏口,遣戴施据石门,刘遁戍仓垣,以候进龋却说晋帝设朝,文武山呼讫,近臣奏知:“燕王隽取去关中之地及今据邺城为都,未知其意若何,陛下可使人赍诏旨前去,封其燕王,看其如何。若受诏称藩,且置之度外;彼若拒诏旨,乘其未定,兴兵讨之。”帝然之,即遣使持诏旨来邺城,封慕容隽为燕王,隽果不受诏,而谓使者曰:“汝还白汝天子,我承人乏,为众所推,已为皇帝矣。”使人即归,以是言奏于晋帝。帝大怒,使人催殷浩进兵去讨。   却说姚襄,字景国,弋仲第五子,因见父姚弋仲死了,恐孤不能自立,领其众降晋。晋帝大喜,封襄为右将军,使为前锋,同殷浩伐燕。 第二一八回 殷浩兴兵去伐燕   癸丑九年五月,姚襄领兵屯于襄城。次日,入参大将军殷浩,浩以酒相待。因与谈论时事,襄对答如流,部下诸将士见其善谈论,皆重之。惟浩见其勇略多能,心甚恶之。   时襄酒醉辞归,因出军外歇。浩唤许敬至,谓曰:“今姚襄来降,吾观非真,必有诈耳!你可密藏利刃,私入彼所寝刺之。你若杀得其人,吾自保奏朝廷,立汝为将。”许敬曰:“将军有令,吾当即行。”言讫,即出取利刃,藏在身边,漏夜潜入姚襄军中。时姚襄未寝,正在中军燃灯读书,许敬从背后而入,正欲下手,姚襄回头观见一人影,持刀近前,襄乃拍案大喝一声曰:“有贼!”帐外诸将抢入,将许敬擒住,押在案前。襄问曰:“谁人教汝刺吾?好好说来,我便饶你!”敬曰:“大将军殷浩嫉将军之能,使小人刺之。”襄大怒,将许敬杀之。襄心有忧惧,乃心恨殷浩,遂以兵退屯历阳。自疑燕、秦方强,难以伐之,却按兵不动。令三军屯田,训厉将士。殷浩闻知,恐其有异,潜遣将军魏惯率众五千袭之。襄闻知,乃将兵分左右翼埋伏山阴谷,待其过半击之。憬不知,将五千人入山阴,被襄放号炮,伏兵大起,获住魏憬。襄怒斩之,并及其众。浩知,愈恶之,乃遣人入建康奏帝迁襄蠡台,表授梁国内史,使至历阳。姚襄始知,谓诸将曰:“朝廷今以吾迁于蠡台,则吾大事去矣,此事如何?”权翼曰:“此必殷浩之谋,可使一能言者去饴之,必知其详。”襄曰:“卿可为吾一行。”   于是襄亦疑惧,遣将军权翼求见浩,浩曰:“吾与姚平北共为王臣,平北每举动自专,甚失辅车之理。”翼曰:“平北英姿绝世,拥兵数万,而远归晋室者,以朝廷有道,宰辅明哲故也。今将军轻信谗慝,与之有隙,谓猜嫌之端在此而不在彼也。”浩曰:“平北生杀自由,又掠吾马,王臣之体,固若是乎?”翼曰:“奸宄之人,亦王法所不容也,杀之何害?”浩曰:“然则掠吾马何也?”翼曰:“将军谓平北难制,终将讨之,故取以自卫耳!”殷浩微笑曰:“何至是也,令其莫疑。”   翼参探是实,连忙归报姚襄。襄大怒曰:“吾以实心归晋而汝屡次谋害,吾必报之!”   却说殷浩阴遣人诱秦梁安、雷弱儿,使杀秦王健,许以关右之任。弱儿等伪许之,且请兵接应。浩闻张遇作乱,以为安等事成,却自寿春率众十万北伐,欲进据洛阳,修复园陵。王彪之闻知,乃以人上会稽王昱笺,以为恐有诈伪,未可轻进。   昱与浩议,浩不从,遣人会同姚襄起兵北伐,以襄为前锋。襄急集诸将计议曰:“今浩北伐,以吾为前锋,吾欲乘此攻浩,卿等有何高见?”权冀曰:“正可就此攻之,过后无计可乘,可速遣人回书与浩,道吾起兵前行,明公火速以大兵接应。彼以为实,必自领众来,其来必从此路去,吾将三军,伏诸险要,待其过了,后追击之,浩必败矣。”襄从其计,即遣人以回书见浩,道:“吾以兵先起,火速令大兵接应。”殷浩果不疑,率大兵前来,过诸险,被襄伏兵四起攻击,殷浩之众,大败溃乱。浩与诸将保会稽王昱,弃辎重走奔谯城,被襄挥兵一击,俘斩一万余人。襄见浩走,乃收兵,尽得粮草车仗,令姚益以五千人守山桑,自率大众屯淮南。会稽王昱遗王彪之书曰:“君言无不中,张、陈无以过也。” 第二一九回 江逌献计破姚襄   却说殷浩自此威名日损,士民皆怨。浩耻其败,乃收集大军屯北,乃谓诸将曰:“今被羌贼攻败,损去人马,何颜归见江东?”一人挺身而出曰:“今姚襄得胜,必然无备,正可乘此时以计攻之,可复前仇。”浩视之,乃长史江逌,字载道,乃陈留圉人也,博学多智。浩因问曰:“卿有何计,教我攻此羌贼?”逌曰:“今兵非不精,而众少于羌,且其堑栅甚固,难以效力,吾当以计破之。”浩曰:“何计可破?”逌至浩耳畔:如此如此。浩抚掌笑曰:“此计大妙!”浩即令江逌行计。   逌即出,乃令军人捕野鸡数百,以长绳连之。又取核桃镂去中肉,以火药藏壳内,对合开一小孔,火心霹外,以铁绳缚之,击于鸡足之上,安排已定。是夜传令,叫军人全装披挂,伺候姚襄营中火起,以兵乘乱攻之。三军得令,各自准备厮杀。   至一更时,逌使一百军人将前野鸡,各带火药,去姚襄大营左右前后,点起火心,把鸡一放,放入姚襄寨中。须臾火着,群鸡骇散,飞集襄营,城内惹火;一时火发,营中大乱,自相残杀。比姚襄急起,与丁零跨马杀出营来,正遇江逌以军来战。   襄与逌交马,斗上十余合,襄见自兵大乱,无心恋战,乃拍马杀出而走,丁零各自逃遁。逌以军与羌兵相杀,混至天明,逌方始收兵,杀死羌卒一万余人。姚襄与丁零收拾残兵三万余人,不敢追浩,入拒关中。江逌兵少,不敢追赶,收军回寨,请浩南还,于是殷浩领军还镇谯城。   十月,凉西平公张重华有疾,次子曜灵方十岁,立为世子。   重华庶兄张祚有勇力才干,而轻巧善事内外,与嬖臣赵长等结为异姓兄弟。初,谢艾以枹罕之功,有宠于重华,左右谮之,出为酒泉太守。及至此,闻重华疾重,艾令人上言:“权幸用事,公今将危,乞听臣言,命臣侍。”且言:“祚及长等,将为乱,宜尽逐之。”重华疾甚,手书令人征艾辅政,祚、长等匿而不宣。重华卒,曜灵立,称凉州刺史、西平公。长等矫遗命,以祚辅政,不征谢艾。曜灵立未三十日,赵长等以言谓众将曰:“方今时难未夷,四方鼎沸,幼主焉能御众讨贼?宜立长君,可保境土,今西平庶子张祚,有文武才,不如废曜灵立之,乃西境之福也。”众将皆然之。于是乃废曜灵而立祚。祚既得志,恣为淫虐。杀重华妃裴氏,及谢艾上书谏而不从,反将杀之。西土震动,民皆骇异。而祚自谓得志,乃自称凉王,改元和平元年,置百官,郊祀天地。尚书马岌切谏不可,坐免官。郎中丁琪复谏曰:“自武公以来,世守臣节,抱忠履谦,故能以一州之众抗举世之虏。师旅岁起,民不知疲;今而自尊,则中外离心,安能以一隅之地,拒天下之强兵乎?”闻之大怒曰:“吾意已定,汝何谏阻?”令武士斩之,自此士民无望。   十二月,姚襄与权翼议曰:“今军新败,倘建康晋帝闻知,浩又来攻,何以抵敌?”翼曰:“火急令人特表入建康见帝’,说浩无故遣魏憬攻我,被我杀之,今又以兵袭我,退屯谯城,不思北伐,专欲攻害臣等。如此数浩之罪,然后将兵济淮,收集亡散,以候其来,必无虑矣。”襄然之,即遣人入建康见帝。   于是襄济淮北,屯于盱眙,招纳流民,得众至七万,分置守宰,劝课农桑,遣使诣建康,数殷浩罪,并自陈过责。 第二二○回 桓温率众出伐秦   甲寅十年,却说扬州刺史、大将军殷浩连年北伐,出师屡败,粮械都尽,朝野生怨。   却说征西将军桓温,少与殷浩齐名;及长,温素忌于浩。   忽闻殷浩北伐,被降人姚襄杀败山桑,乃遣人入朝上疏,数浩之罪。晋帝得疏,读曰:按大将军殷浩,过蒙朝恩,叨窃非分,以兵北伐,三年损折军将过其半,未曾取得尺寸之土,空竭国家无限斗斛之存,致使华夏鼎沸,黎元珍瘁,社稷倾危之忧将及,若不加罪,则海内士民怨变,臣请废浩,江左始安。   却说晋帝看疏毕,不得已降诏,遣使免浩为庶人,徙之于东阳信安县,以王述为扬州刺史。   却说殷浩被帝遣使降诏兔为庶人,徙于信安。浩虽被黜,吟咏不辍,虽家人不见有流放之戚,但终日书空,作“础础怪事”四字而已。时浩外甥韩伯随至徙所,经岁辞归。浩送韩伯至渚侧,咏曹颜远诗云:“富贵他人合,贫贱亲戚离。”因而泣下,分手回归。   却说征西将军桓温,谓郗超曰:“殷浩有德有言,向为令仆,足以仪刑百揆,朝廷用违其才耳。”桓温欲以浩为尚书令,遣人以书告之,浩得书大喜,欣然回书,写已了,虑有谬误,闭开十数次,竟达空函,与来人归。温见大怒,由是遂绝之。   浩久不得温书,以为惑己,后忧一月而卒。   桓温自黜殷浩之后,内外大权,一握在手,事无巨细,要行即行,要止即止。朝中大臣,各惧其势,凡有万机,皆先咨知。桓温既握重权,行事皆不奏帝。是时桓温有平天下之志,遂问谋于参军孟嘉。   九月九日,温宴诸将于龙山。时僚佐毕集,军士尽著戎服,忽有大风至,吹落孟嘉顶上之帽。嘉不知觉,诸官皆笑。温因命孙盛作文嘲之,嘉即答之,其文甚美。嘉好酣饮,愈多不乱。   温因谓嘉曰:“酒有何好,而卿嗜之?”嘉曰:“公未得酒中趣耳!”时桓温问之曰:“孤今聚有豪杰之众,胸蕴文武之才,幸挟震主之威,意欲经营天下,愁有不赏之功,此事如何可以保全后世也?”嘉曰:“窃见晋室不可复业,胡人不可尽除,为将军计,不如挟天子而令诸侯,收三秦,取汉中,如不克,即入蜀而据其地,宜鼎足而立,以观天下之衅。今者北方诚多务,不如因其多务,剿灭三秦,进伐苻氏,尽关中所极,据而有之,然后建号,以图天下,此裔帝之业也。”温曰:“今尽力一方,冀以辅晋室耳,此言非所及也。”嘉曰:“人皆可以为尧舜,但恐将军不肯为耳!”温大喜,披衣起谢曰:“承教诲,富贵同享也。”于是桓温意决,乃统步骑四万伐秦。使人上表,不待诏许,拜表即行。自以兵从襄阳入均口南乡,步兵自浙川取武关;又命司马勋以军出子午谷伐秦。军将至灞上,桓温遣司马勋以锐兵五千,倍道而进,攻上洛,此无备,被勋攻陷,获秦荆州刺史郭敬。又进攻青泥,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