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本水浒传水浒忠义志传 - 第 7 页/共 50 页
慢进厛前三五步,佇眸蓦见夥村驴。心中藏毒,意里似勤渠,我这里,抚心自忖,他那里,嘿嘿踟蹰。筭他形势要坑予,踏步驾空天地阔,轮拳劈杀小侏儒。
后人又有诗一首,单道破落户不量高低,不识时势,要与鲁智深用强。有诗云:
张李痴献欲作王,假装雅意甚周全。错惹撞凶花太岁,灾星照命险见亡。
不知智深后来如何应对,且听下回分觧。
注:
恓:同凄。
第七回 花和尚倒拔垂杨柳 豹子头悮入白虎堂
话说众破落有两个为头的,一个呌做过街鼠张三,一个呌青草蛇李四。这两个接智深来到粪窖边,智深曰:“你们既是邻舍,都到廨宇里坐。”张三、李四便拜在地上,只指望和尚来扶便动手。智深见了,心中疑曰:“这夥人莫不要跌我,且向前去。”张三便动手,智深一脚踢下粪窖去。李四又来,亦一脚踢下去。两个都踢下粪窖去,一身臭秽,那众落户都要走,智深喝曰:“但有走的,便教他下去。”众泼皮都不敢动,那两个立在粪窖里呌:“师父恕饶我。”智深喝曰:“你众人扶起。”那众人扶起了。智深咲曰:“兀的蠢物!你且去菜池里洗了来。”两个泼皮洗了一回,众人脱件衣服与他穿了。智深曰:“都来廨宇里坐话。”智深坐了,指着众人曰:“你这夥是甚麽人?敢来戏弄洒家?”那众人一齐跪下曰:“小人祖居此地,这片园是我们的饭碗,寺里几番计较,奈何我们不得。师父是那里来的?我等情愿伏侍师父。”智深曰:“洒家是関西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只为杀得人多,因此出家。休说你这二三十人,便是千军万马,我也不怕。”众泼皮拜谢去了。
次日,众人买酒来廨宇,请智深居中坐定,三十泼皮轮流奉酒。吃到半日,正喧哄间,忽听得乌鸦呌。众人曰:“把梯子上去,折了那巢。”智深曰:“不消都来,外面看洒家折便了。”智深走到树边,把直裰脱了,右手向下,把身倒缴着,却把左手拔住上截,把身一挟,将那杨柳树带根拔起。众泼皮大惊曰:“师父如此力大,莫不曾使棒?”智深曰:“你们要看使棒,洒家便使与你们看。”便去取出浑铁禅杖,使了一回,众人一齐喝采。只见墙缺边,立一个官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身材,三十四五年纪。喝彩曰:“使得好棒!”泼皮曰:“教师喝采,必是好棒。”智深问曰:“那军官是谁?”众人曰:“这官人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武师,名唤林冲。”智深曰:“与我请来相见。”那林教头便跳入墙来,两个相见了,就槐树下一同坐定。林教头问曰:“师兄何处人氏?”智深曰:“我是関西鲁达。只为杀的人多,因此为僧。年幼时曾到东京,认得令尊林提辖。”林冲大喜,便与智深结为兄弟。
只见侍女锦儿慌忙呌曰:“官人休要坐,娘子在五岳楼过来,撞见个诈奸,把娘子拦住在那里。”林冲慌忙曰:“却再来望兄。”别了智深,急和锦儿迳到五岳楼看时,见几个人拿住弹弓,立在栏干楼梯上。一个后生把娘子拦住曰:“你且上楼去,和你说话。”娘子红了脸曰:“清平世界,是何道理,把良家子女调戏!”林冲赶到跟前喝曰:“调戏良人妻子,当得何罪!”却要下拳打时,认的是高衙内。那高衙内是太尉螟蛉之子,高俅不曾有子,过房叔伯弟兄高三郎儿子为子,高太尉爱惜他。那厮在东京专一淫污人家妇女,人怕他权势,都叫他做花花太岁。当时林冲见是高衙内,方住了手。那些闲汉一起来劝曰:“衙内不知是你娘子,冲撞休怪。”林冲怒气未消,一双眼睁着高衙内,众汉劝高衙内出庙上马去了。林冲引妻子并锦儿行出廊下,鲁智深提了禅杖,引着破落户抢入庙来。林冲曰:“师兄那里去?”智深曰:“我来帮你厮打。”林冲曰:“原来是本官高太尉的衙内,不认得荆妇,本待要痛打那厮,看要官面上。”智深曰:“你却怕他本官太尉,洒家怕他甚么!俺若撞见他,教他吃我一百禅杖去。”林冲见智深醉了,便曰:“师兄说得是。”智深曰:“但有事时,来唤洒家。”言罢,各别回归。
高衙内回到府中纳闷。门下有一个唤做乾鸟头富安,理会得高衙内心事,近前曰:“衙内近日面色清减,心中少乐,必然有件不悦之事。”衙内曰:“你猜我何事,心中不乐?”富安咲曰:“衙内是思想那两木的。小人有一计,便得他来。衙内门下虞候陆谦,与林冲最好。明日衙内藏在陆谦楼上,摆着酒食,却教陆谦去请林冲来吃酒。小人便去他家对林冲妻子说:‘你丈夫和陆谦吃酒,一时被酒醉倒,教娘子快去看。’哄得他来到楼上。妇人家水性,见了衙内这般风流人物,再着些甜话儿调弄他,不由他不肯。”高衙内曰:“好计策!”即唤陆谦来分付了。次日,陆谦也没奈【何】,只要奉承公子,却顾不得朋友。林冲连日闷闷,懒上街去。只见陆谦走到呌曰:“何故连日不见兄长?”林冲曰:“心里怀闷,不曾出去。”陆谦曰:“我同兄长去吃两盃觧闷。”林冲遂行,陆谦出门呌阿嫂曰:“我和哥哥到家去吃两盃。”娘子曰:“大哥,少饮早归。”
林冲与陆谦出得门来,陆谦曰:“我和兄长去樊楼上吃两盃。”两个上到樊楼坐下,呌酒保取酒来。两个叙说闲话,林冲吃了八九盃酒,起身下楼,投东巷内净手,只见锦儿呌曰:“官人寻得我苦!官人和陆谦出来了半个时辰,只见一个汉子忙奔来家里,对娘子说:‘教头和陆谦吃酒,只见教头一口气出,便跌倒了。教娘子快去看视。’娘子就连忙托隔壁王婆看了家,我和娘子跟那汉子直到太尉府前,一个人家楼上。桌子摆着酒食,不见官人。只见前日在岳庙里罗唣的后生出来曰:‘娘子少坐,你丈夫来也。’我慌下楼时,只听得娘子呌苦。因此我到处寻官人不见,撞着卖药的张先生说,官人在樊楼上吃酒,才寻到此。官人快去!”林冲吃了一惊。知是陆谦家里,急跑到陆谦家楼梯上,只听得娘子呌道:“清平世界,如何将良人妻小関在这里?”高衙内呌曰:“娘子可怜见,便是铁石人也呌得回转。”林冲喝曰:“大嫂开门!”那妇人听得是丈夫声音,急开了门。衙内大惊,便开窗门,跳墙走了。林冲上楼不见高衙内,问妻子曰:“不曾被他点污?”娘子曰:“不曾。”林冲把陆谦家打得粉碎,领了娘子回家,拿了一把解腕大刀,迳到樊楼上寻陆谦,不见了,忿怒而回。娘子劝曰:“你休得胡做,我又不曾被他骗污,官人罢休。”林冲曰:“叵耐这陆谦,我和他如兄弟一般,也来弄我。”娘子苦劝不听。陆谦只躲在太尉府内,不敢回家。林冲寻了三日,并不见面。第四日智深寻到林冲家,相探问曰:“教头连日不见面。”林冲答曰:“小弟事冗,不曾来探得师兄。既蒙下顾,且和师兄一同上店饮酒。”把这件事都放开了。
且说高衙内自那日楼上脱走,不敢对太尉说知,因此在府内卧病。陆谦和富安来里衙内,见形容憔悴,问曰:“衙内何故如此精神消减?”公子曰:“我为林冲妻子,两次不能得勾,又吃他一惊,这病越添重了。”二人曰:“衙内且宽心,都在我两个身上。”正说间,府里老都管也来看病。问了衙内病根出来。富安接着都管议曰:“若要衙内病好,除是禀告太尉得知,害了林冲,得他妻子,这病便好。不然衙内休矣。”都管曰:“便禀知太尉无妨。”都管来见太尉禀曰:“公子不害别的症,却害林冲妻子相思病。”太尉曰:“公子几时见了他?”都管将前事细说了一遍。太尉曰:“我有计较。”唤陆谦、富安入后堂,分付曰:“如此如此,明日便行。”却说林冲和智深行到阅武坊口,只见个大汉,拿着一口宝刀说道:“屈沉了我这宝刀,无有识者。”林冲听得,看了刀曰:“好刀!你要卖几贯钱?”那汉曰:“索钱三千贯。”林冲曰:“一千贯肯时,我便买。”那汉曰:“实要一千五百贯。”实要一千五百贯。”林冲曰:“只是一千贯。”那汉叹口气曰:“金子做,生铁卖了,罢!”林冲曰:“跟我来取钱与你。”林冲别了智深,自引卖刀的,回家取钱与他。就问那汉曰:“你这刀,那里得来?”那汉曰:“小人祖上留下。因为家贫,故将来卖。”那汉子得钱去了。林冲将刀看了曰:“端的好口宝刀!”
次日两个承局来呌林冲言:“太尉钧旨,说你买一口好刀,就教你将去比看。”林冲想曰:“就是那个去报知了。”林冲拿了刀,随承局来到府前,林冲立住了脚。承局曰:“太尉在里面,教头进来。”又进了两三重门,到里面看时,都是绿栏杆。承局曰:“教头在此少待。我入去禀太尉。”林冲心疑,探头入帘看时,见牌额上有四个青字:“白虎节堂”。林冲猛省:“这节堂是商议军机大事处,如何敢无故辄入。”急待回身,只听靴声响,林冲看时,却是本官高太尉,林冲执刀跪下。太尉喝曰:“林冲,又无呼唤,安敢擅入白虎节堂!你手里拿刀,莫非来刺杀本官?”林冲禀曰:“蒙恩相使两个承局,恰才呼唤林冲,将刀来比看。”太尉喝曰:“胡说!与我拿下。”两傍走出二十余人,把林冲拿下。太尉曰:“手执利刃,擅入节堂,欲杀本官。”教左右拿下要斩。林冲大叫冤屈,太尉曰:“且把宝刀封了,觧去开封府,分付滕府尹勘问明白处决。”府干将林冲押去开封府,将太尉言语对府尹说了,把刀放在林冲面前。府尹问曰:“林冲,你是个禁军教头,如何不知法度,手执利刃,故入节堂?这是该死的罪。”林冲告曰:“恩相明镜,念林冲虽是愚卤,颇知法度,如何敢擅入节堂。为因前月念八日,小人的妻子去岳庙还香愿,正迎着高太尉的公子,把小人的妻子调戏,被小人喝散。次后又使陆谦赚小人吃酒,却使富安来骗小人的妻子,到陆谦家楼上调戏,亦被小人赶去。两次虽不成奸,皆有人证。林冲自买这刀,太尉差两个承局,来家呼唤小人将刀去看。因此小人同二人到节堂下,两个承局进里去,不想太尉设计陷害林冲。望乞恩相做主。”府尹听了林冲口词,与了府干回文,把林冲监下。有个孔目孙定,为人十分好善,都呌做孙佛儿。他明知这件事,在府尹前禀曰:“此事果是屈了林冲。只可周全他。”府尹曰:“高太尉批仰,定要问他手执利刃,故入节堂。怎周全得他?”孙定曰:“看林冲口词,是无罪的人。只是拿得两个承局招认,只得问林冲:不合腰悬利刃,悮入节堂。合杖一百,刺配远恶军州。’”滕府尹去太尉前禀说林冲口词,高俅情知理短,只得准了。
府尹回来,把林冲断一百杖,刺了面颊,配沧州牢城。上了一面七斤铁叶护身枷,差董超、薛霸二人,领了公文,押送林冲出开封府。众邻舍与林冲的丈人张教头,同到州桥下酒店中坐定,张教头取银赍发公人讫。林冲对丈人曰我时乖运蹇,吃这场屈官司,自蒙泰山错爱,将令爱嫁事小人,已经三载,虽未曾生儿女,亦无半点相争。今小人配去沧州,生死未保。娘子在家,诚恐高衙内威逼这头亲事。况他青春年少,休为林冲耽悮前程。小人今日就在此,明白立纸休书,任从改嫁,并无争执。”张教头曰:“你是天年不济,遭了横事,今且权去沧州避难。天可怜见,早脱放你回来,依旧夫妻相会。老汉明日便取女儿并锦儿回家去养赡,你休忧心。”林冲曰:“若不依允之时,我便得命回家,誓不与娘子相聚。”张教头曰:“既然如此,权由你写下。我只不把女儿再嫁便了。”遂教酒保讨纸笔与林冲写云:
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为因身犯重罪,断配沧州,去后存亡不保。有妻张氏年少,情愿立此休书,任从改嫁,并无争执。委是自行其愿,亦非相逼。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
林冲写了休书,正欲付与丈人收讫,只见妻子和锦儿,包着一包衣服,哭入酒店。林冲接着曰:“我有句话说已禀过泰山了。立此休书在此,万望娘子休等我回,自行招嫁。”那娘子大哭曰:“我又不曾有半点儿污,如何把我休了?”林冲曰:“只恐悮了娘子青春。”张教头曰:“我儿放心!虽是林冲恁的主张,我终不把你再嫁便是。”那娘子曰:“他只虑我被高衙内那厮逼骗,故发此意,呌我嫁人。”当下呌锦儿将衣包付与林冲,近前拜了四拜曰:“丈夫路上小心,莫只为妾致有忧损。”道罢,自和锦儿去了。少顷,只见锦儿走来报说:“娘子归家,自缢身死了。”张教头与林冲听罢,放声大哭,昏绝在地。众邻舍救醒,张教头曰:“女儿既为你死节,省得你路上挂心。”林冲哭别丈人并邻舍,自和公人去了。张教头回家买棺木,收殓女儿埋葬讫。
且说两人公人把林冲带至使臣房监了,各自回家收拾行李。二人正在家里装束包裹,只见酒保来说:“有一个官人在小人店里,教请二位端公说话。”董超、薛霸便与酒保迳来店中,见一人头戴一字巾,身穿皂纱衫儿,董超、薛霸作揖曰:“二位端公请坐。”一面教酒保摆下酒食。那人袖里取出十两金子曰:“我是高太尉府中心腹人,陆谦便是。这林冲和太尉是对头,今奉钧旨,交将这金子送与二位。教不必远去,只就前面僻静去处,就把林冲结果了。若开封府但有话说,太尉自行理会。”二人遂收了金子答曰:“官人放心,多是两三程,便有分晓。”陆谦喜曰:“明日到地了时,必取林冲脸上金印回来做证,切不可相悮。”酒罢三人各自分手。
且说董超、薛霸将金子家中,取了行李,拿了水火棍,取出林冲,押上路。行了三十里,到客店里歇下。次日天明,打火吃了早饭,投沧州路上。时当六月炎天,林冲棒疮却发,脚走不动。董超喝曰:“此去沧州三千里路,这般样行,几时到得?”林冲曰:“小人棒疮举发,这般炎热,如何走得。”薛霸劝曰:“且宽慢些。”看看天色已晚,三人投店。林冲打开包袱,取出银子,买酒肉请公人。三人饮酒,董超又添酒来,灌醉林冲,枷倒在一边。薛霸去烧一锅滚水,倾在脚盆内,呌曰:“林教头,你也洗了脚好睡。”林冲挣挫起来,带枷曲身不得。薛霸曰:“我替你洗。”林冲曰:“使不得。”薛霸曰:“出路人那里计较的许多。”林冲不知是计,伸下脚来,被薛霸拿住双脚,按在滚汤里。林冲呌声:“苦!”急缩得起来,泡得脚面红肿了。薛霸曰:“只见罪人伏侍公人,那见公人伏侍罪人。”薛霸骂了半夜,林冲那里敢回半句,自去倒在一边。到四更薛霸起来做饭,林冲起来晕了,吃饭不得,又走不动。薛霸拿起水火棍催促,林冲脚上都是潦浆泡,寻覔旧草鞋又不见,只得把新草鞋穿上出店。却是五更,林冲走不到三里,脚上泡被新草鞋打破了,鲜血淋漓走不动。薛霸骂曰:“若不走,便大棍打来。”林冲曰:“脚疼走不动。”董超曰:“我扶你走。”来到一座猛恶林子。公人带林冲奔入这林子里来,三个觧下行李,林冲也靠着大树边倒了。薛霸、董超曰:“我们要睡一睡,却怕你走。”林冲曰:“小人是个好汉,既已到此,决是不走。”董超曰:“那里信得你,要缚一缚。”林冲曰:“要缚便缚。”薛霸将索子,把林冲连手带脚捆绑在树上。两个拿起水火棍,看着林冲说道:“不是俺们要结果你。前日陆谦传高太尉钧旨,教我两个下手,立等金印回话。”林冲听说,泪如雨下,便曰:“我与二位往日无仇,如何救得我时,生死不忘。”董超曰:“救你不得。”薛霸便举起水火棍来,望林冲脑袋上打来。毕竟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觧。
第八回 柴进门招天下客 林冲棒打洪教师
第九回 豹子头刺陆谦富安 林冲投五庄客向火
千古高峰聚义亭,英雄豪杰尽堪惊。智深不救林冲死,柴进焉能擅大名。
人猛烈,马狰狞,相逢较艺论专精。摆开缚虎屠龙手,来战移山跨海人。
薛霸正举棍子,望林冲脑袋上劈下来。只见松树后大喝一声,跳出一个和尚曰:“洒家在这林子里听你多时!”便举起禅杖来,打两个公人。林冲看时,却是智深,连忙呌曰:“师兄,切莫动手。”智深收住禅杖。林冲曰:“非干他两个之事,都是高太尉使陆谦分付他害我。”智深扯出戒刀,将索子割断,扶起林冲曰:“兄弟已听知你被官司,俺却无处救得你,及打探你断配沧州,洒家恐这厮路上害你,俺一路跟将来。见这两个带你入店去,洒家也在那村店里歇。你五更出门时,我先奔这林子里等他,两个到来害你,正好打他。”林冲劝曰:“既然师兄救我,休害他性命。”智深喝曰:“不看兄弟面时,把你们剁做肉酱!你且扶我兄弟,我担行李。”四人出得林外,望见一座酒店,四个入店,唤酒保摆酒来。公人问曰:“师父在那寺里来?”智深咲曰:“你问时,教高太尉来害我?别人怕他,洒家若撞见那厮,教他吃我三百禅杖。”吃了酒出了店门,林冲问曰:“师兄,今投那里去?”智深曰:“洒家直送你到沧州去。”两个公人听了呌:“苦也!”智深却催一辆轻车与林冲坐了,智深押住背后,要行便行,要歇便歇。又将自己银子一路买酒肉与林冲将息。行了十七八日,将近沧州。智深对林冲曰:“此去沧州不远,前路都有人家,我如今和你分手。”取出二十两银子与林冲,把五两与公人曰:“俺看弟兄面上,饶你两个。如今没多路了,休生歹心。”言罢,呌声:“兄弟小心!”拜辞去了。
董超、薛霸、林冲行了一程,望见官道上一个酒店,三个人入店坐下,酒保并不来问。林冲把桌子敲道:“店家好欺客!见我是犯人,便不来相看。”店家曰:“你们不知,这里有个大财主,姓柴名进,称为柴大官人。江湖都唤做小旋风。他是大周柴世宗子孙。遗有誓书铁券,专一招接天下往来好汉。常嘱付我们酒店:‘如有配犯的人,教他投我庄上来,我有资助他。’我若卖酒肉与你们吃得面红,他就说你自有盘费,便不助你。”林冲听了,对公人说:“我在东京,常听人说柴大官人名字,原来在这里。我们前去投奔他。”便问店家曰:“柴大官庄上在何处?”店家曰:“前面大石桥边大庄院便是。”林冲和公人行到桥边,见一所大庄院,有四个庄客在板桥上坐,林冲与庄客施礼曰:“相烦大哥,报与柴大官人知道,京师有个犯人,送配沧州,姓林名冲,来见官人。”庄客曰:“少待。”通报了出来曰:“请进。”林冲入见,那人生得龙眉凤眼,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三十四五年纪。头戴一顶皂纱转角簇花巾,身穿紫罗绣花袍,腰系一条玲珑玉带,足穿一双金线硃绿皂乾靴。林冲施礼拜见,柴进问曰“足下是谁?”林冲答曰:“小人是东京禁军教头,姓林名冲。为因恶了高太尉,刺配沧州。闻知大官人招贤纳士,故来相投。”柴进慌忙答礼曰:“小子失迎,久闻教头大名,不期今日光降贱地。”林冲答曰:“惶恐相投,拜识尊颜,夙生有幸。”柴进再三谦让,林冲客席,董超、薛霸一泒坐下。柴进便教庄客将酒来,请入后堂,分宾主坐定。酒食摆在桌上,劝了一巡酒,庄客报曰:“洪教师来了。”柴进曰:“教他进来相见。”林冲起身,见洪教师挺着棍〖脯〗子,来到后堂。柴进便对洪教师曰:“这位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武师便是。”林冲便让洪教师坐。洪教师便坐,林冲就下面坐了。洪教师曰:“大官人今日何故厚礼意待配军?”柴进曰:“休小觑此人,他是禁军教头,师父如何轻慢。”洪教师曰:“大官人只因好习枪棒,往往流配军人,都来诈作枪棒教师,来投庄上,诱些酒食钱米。”林冲并不做声。柴进曰:“人不可貌相,休小觑他。”洪教师曰:“他敢与我比一套拳棒,俺便说他是个真教头。”柴进曰:“且把酒来吃了,待月上来比试。”吃过了五七盃,明月正上,照见厛堂里,如同白日。柴进便教庄客,取十两银子来与公人曰:“相烦二位,权把林教头枷开了。但有事务,却在我身上。”公人见了银子,把枷开了。柴进又取一锭银来,重二十五两重,曰:“二位比试,赢的便将此银子去。”洪教头要争这银子,就把条棒使个旗皷,唤做把火烧天势。柴进曰:“请林教头较量一棒。”林冲曰:“大官人休咲。“便横着杖,使个拨草寻蛇势。洪教头便使棒盖将来。林冲望后一退,洪教头赶入一步,提一棒,又复一棒。林冲看见脚步乱了,被林冲把棒打中,洪教头扑地倒了。柴进大喜曰:“将酒来把盏。”庄客扶着洪教头起来,羞惭满面,自出庄外去了。柴进与林冲后堂饮酒,就将那一锭银子交付林冲,林冲拜谢收了。
柴进留在庄上数日,公人催促要行,柴进置酒送行,便修书两封,分付林冲曰:“沧州太尹、管营差拨二位,都与某交厚。你将这两封书去下,必然看顾教头。”林冲称谢。次日上枷,辞别柴进,三人投沧州来。明日遂到城里,迳入州衙,下了公文,就带林冲参见州尹。州尹押了公文,一面帖下判送牢城营内去。两个公人领了回文,回东京去了。州干送林冲到牢城营内,发在单身房里听候。有那一般的罪人,都来对林冲说道:“此间管营、差拨,要人钱物。若有人情送与他时,便不打你一百杀威棒。若是无钱,将你监在土牢里受苦。”林冲曰:“蒙兄指教一二。”众人曰:“管营把五两送他,差拨也把五两,便十分好了。”林冲依说,即取银五两,送入告曰:“差拨哥哥,些小薄礼相送,休嫌轻微。”差拨受了曰:“这礼还是送与管营的和俺的都在里面?”林冲曰:“这个只送你的。另有十两银子,烦你送与管营。”差拨咲曰:“林教头,我也闻你是个好汉。想是高太尉陷害你,久后必然发迹。”林冲曰:“皆赖差拨照顾。”又取柴大官人的书礼:“相烦将这两封书禀知管营。”差拨曰:“既有柴大官人的书,值一锭金了。少刻间管营来点你时,要打你一百棍,你便说一路来害病,我便与你支吾。”林冲曰:“多谢指教。”差拨将银子并书去了。林冲曰:“有钱可以通神,此语不差。”差拨将书并银来见管营,备说林冲是个好汉,又有柴大官人书在此。管营曰:“既是有书相荐,湏要看顾他。”便唤林冲来见。管营曰:“你是新到犯人,太祖旧制,新到配军,须打一百杀威棒。”林冲告曰:“小人在路感冒风病,未痊。”差拨曰:“此人有病,乞赐怜恕。”管营曰:“权且寄下。”差拨曰:“见今天王堂看守的多时满了,可教林冲去替换。”管营押了帖文,差拨领了林冲,来到天王堂交替。差拨曰:“教头,俺十分周全你。看这天王堂,早晚只烧香扫地便了。你看别的囚徒,从早做工到晚,尚不饶他。还有一等没人情的,拨在土牢里来,求生不生,求死不死。”林冲曰:“谢得周全。”自此林冲只在天王堂内烧香扫地。不斍光阴似箭,早过五十日,差拨得【】,亦不来拘管他。
忽一日,林冲偶出营前闲走。听得背后有人呌曰:“林武师,如何却在这里?”林冲回头看时,认得是酒保李小二。原在东京犯了官司,得林冲救济。林冲曰:“小二哥,你如何也在这里?”小二便拜曰:“自从得恩人救济,小人投奔到沧州,投个王公店,店主便留小人做些酒卖。见小人勤谨,他就把个女儿,招我做女壻。如今丈人丈母都死了,夫妻权在营前开茶酒店。因讨酒钱过来,遇见恩人。因何到此?”林冲曰:“我被高太尉陷害,刺配到此。今教我管天王堂,幸得又与你相会。”小二就请林冲到店里坐下,唤妻子出拜恩人,曰:“我夫妻正无亲眷,今日恩人到此,便是天降。但有衣服拿来,替你浆洗。”就款待林冲酒食,至晚送回天王堂。次日又请。自此林冲得小二来往,不时间送茶汤来营,与林冲吃。林冲见他两口孝顺,常把些银两与他做本,但林冲的衣服都是小二家浆洗。
忽一日,有两个人进小二酒店坐下。一个似军官打扮,一个走卒模样。那个军官将银一两与小二曰:“与我整一席酒,烦你去请管营、差拨来此说话。问你时,只说有人请商议事。”小二到牢城里请二人到店。那官人和管营、差拨叙了礼。管营曰:“素未相会,敢问足下高姓?”那官人曰:“有书在此,少刻自知。”小二排酒来,相让坐下。饮了数盃,那人与小二曰:“主人家,我自有伴当筛酒。你休来,我等自要说话。”小二对妻子曰:“这两个人来的尴尬。言语声音是东京人物。有听得差拨说高太尉三个字来。这人却与林教头有碍?你且去阁后听他说甚话。”妻子入去,一会出来报曰:“他四个交头接耳讲话,只见那军官取出一帕银子,递与管营和差拨。只听差拨道:‘好歹要结果他性命。’”正说之间,里面呌:“将酒来。”小二急去换汤,看见管营手里拿着一封书。四人又吃了几巡酒,拏了酒钱,管营、差拨先去了。次后,那两个也去了。没多时,林冲入店里曰:“小二哥,连日好买卖。”小二曰:“恩人请坐。小人正要寻你,有紧要话说。”有诗为证:
潜谋奸计害林冲,一线天教把信通。亏杀有情贤小二,暗中回护有奇功。
林冲问:“有甚么要紧话说?”小二请到里面与林冲说曰:“才有两个东京人,在我家请管营、差拨吃了半日酒。差拨说出高太尉三个字来。小人心下疑惑,又着浑家去听,听见差拨应声道:‘都在我两人身上,好歹要结果了他。’那两个把一帕银子,并一封书与管营、差拨收讫,才出店去。”林冲曰:“那两人生得甚么模样?”小二曰:“那官人五短身材,白面微髭,约有三十余岁。那跟的也不长大,紫糖面皮。”林冲惊曰:“这三十岁的正是陆虞候[虞候官名]。那贼还敢来这里害我!若撞着我,教这厮骨肉为泥!”林冲便去买了一把觧腕火〖尖〗刀,前街后巷,一地里去寻。小二夫妻吓出一身冷汗。次日,林冲又去沧州,城里城外寻了一日,都没动静。林冲又来与小二曰:“今日又没事。”小二曰:“恩人只是自细放他。”林冲自回天王堂去了。过了五日,管营教唤林冲到厛点视,厛上说曰:“你来这里许多时,柴大官面情不曾抬举得你。东门十五里,有座大军草料场,每月但是纳草料的,都有常例钱取。今是一个老军看管,你去换他来守天王堂。”林冲应了,暗来与小二说:“今日管营拨我去大军草料场管事,是甚主意?”小二曰:“恩人休要疑心,保得没事便好。只是离得小人家远了,待过几日来看恩人。”便排酒与林冲吃了,相别而去。
林冲和差拨投草场来。正是严寒天气,朔风凛冽,纷纷下一天大雪。二人到草场外看时,四围黄土墙,七八间草房做着仓厫,四下里都是马草堆,中间两座草厛,只见那老军在里面向火。差拨曰:“管营差这个林冲,来换你去守天王堂。你可即便交割。”老军拿了钥匙,引着林冲,分付曰:“仓厫内自有官司封记。这几堆草自有数目。你若买酒吃时,拿这个大葫芦,东去五里,便有市井。”老军和差拨回营里来。却说林冲安下行李,看那四下里都崩坏了,自思曰:“这屋如何过淂一冬?待雪晴了,呌泥水匠来修理。”在土坑边向了一回火,斍淂身上寒冷,寻思:“恰才老军说,五里路外有市井,何不去沽些酒来吃?”便把花枪挑了酒葫芦出来,信步投东。不上半里路,看见一所古庙,林冲拜曰:“愿神明保祐,改日来烧纸。”又行一里,见一簇庄家。林冲迳到店里,庄家曰:“客人那里来?”林冲曰:“你不认得这个葫芦?”庄家曰:“这是草场老军的,既是大哥来此,请坐。先待一席,以作接锋之礼。”林冲吃了一回,却买了一腿牛肉,一葫芦酒,把花枪挑了便回。到晚,奔到草场看时,只叫得苦。原来天理昭然,庇护忠臣义士。这场大雪,救了林冲性命。那两间草厛,已被雪压倒了。放下花枪,撇开破壁,入去摸时,火种都是雪水浸灭了。去床上拿条絮被出来。见天色黑了,寻思:“去那古庙里,坐到天明,却做理会。”将被卷了,挑着酒葫芦并牛肉,来到庙里,把门掩上,并无邻舍,又没庙祝。林冲将酒肉放在香桌上,把葫芦冷酒来吃。只听得外面熚熚剥剥爆响,林冲出门外看时,草场里火起,便入去拿枪出门。听得前面有人说话来,林冲伏在庙里听时,是三个脚步响,直投庙里来推门,却被林冲靠住了。三个立在庙簷下看火。一个说道:“这计好么?”一个应曰:“端的亏管营、差拨用心。”一个说:“四下草堆放起火来,却走那里去?便逃得性命,烧了草场,也该死罪。”林冲听那人正是陆谦、富安和差拨。林冲暗想:“天可怜我,若不是倒了草厛,准定烧死了!”轻轻开扇门,挺花枪,喝一声:“泼贼去那里!”三人大惊,被林冲一枪先截〖戳〗倒差拨。陆谦呌声饶命,富安正走,被林冲赶上,后心一枪刺死。陆谦要走,被林冲劈脑擒番在地,踏住胸脯,取出尖刀,搁住陆谦脸面,割着喝曰:“泼走〖贼〗!我自来和你无仇,你如何这等害我!”陆谦曰:“不干小人事,太尉差遣,不得不来。”林冲骂曰:“奸贼,我和你自幼相交,今日又来害我,还说不干你事!且吃我一刀。”把陆谦心窝里一刀,取出心肝。差拨正爬起来要走,被林冲按住一刀,砍下头来。把陆谦、富安头都割下来,将三个头发结在一处,提入庙里供桌上,再将葫芦冷酒都吃了,提枪便出庙门,投东去。行不三里,只见近村人家,都来救火。林冲曰:“你们快去救火,我去报官府知道。”脱身而去。有诗一首为证:
凛凛严凝雾气昏,空中祥瑞降纷纷。湏臾四野难分路,顷刻千山不见痕。银世界,玉乾坤,望中隐隐接昆仑。若还下到三更后,彷佛填平玉帝门。
林冲走到二更,离草场已远,见前面疎林内,一间草屋破壁缝里,透出火光。林冲投草屋来,推开门,见中间坐着一个老庄家,周围坐着四个后生,在那里向火。林冲向前呌曰:“众位拜揖。小人是牢城营差使人,被雪打湿了衣裳,借火烘一烘。”庄客曰:“你自烘便了。”林冲烘身上湿衣,略干,见火边煨着壶酒,香气冲起来。林冲曰:“小人有些碎银,望烦分些酒与我吃。”老庄客曰:“我们每夜轮流守菜园,自吃也不勾,那有分你。”林冲曰:“没奈何分些罢。”众庄客曰:“好意与你烘衣服,你不去时,将来吊在这里。”林冲怒曰:“这厮无理!”将枪挑起火柴头,望老庄客脸上一挑,把那胡须都烧了。众庄客跳起来,被林冲把枪杆乱打一顿,一个个都跑了。林冲曰:“且把酒来。”吃尽拖枪出门,走了一里路,朔风一刮,随着山涧边倒了。当下众庄客引二十余人,拖枪拽棒赶来,只见林冲醉倒在雪地里,众庄客向前绑缚,觧送庄院来。五更时分,把林冲觧到那个去处?且听下回分觧。
注:
正文无第九回,似为与第八回合作一回了。
差拨得【】:不清楚一字,它本作贿赂二字。
[虞候官名]:原书小字注。
厫:同廒。
淂:同得。
祐:同佑。
新刻全像水浒传卷之三
第十回 朱贵水亭施号箭 林冲雪夜上梁山
百字令词:
天丁震怒,掀翻银海,散乱珠箔。六出奇花飞滚滚,平填了山中丘壑。皓虎颠狂,素麟猖獗,掣断珍珠索。玉龙酣战,金甲满天飘落。谁念万里関山,征夫僵立,狮带沾旗脚。色映戈矛,光摇剑戟,杀气横戎幕。貔虎豪雄,偏裨骁勇,共与谈兵略。须拼一醉,看取碧空寥廓。
却说林冲醉倒在雪地里,被众庄客向前绑缚,解投庄院来。庄童出曰:“大官人未起。”教人把林冲吊在门楼下。及天明,林冲大呌:“甚人吊我在这里?”那被火烧的老庄客教众庄客:“只顾打,等大官人起来。”林冲被打,挣挫不得,只见一个官人出来,问曰:“你们打甚麽人?”众庄客答曰:“昨夜捉得一个贼。”那官人近前看时,认得是林冲,慌忙喝退庄客,亲自觧下。林冲看时,却是柴进,便呌:“大官人救我。”柴进邀到里面坐下,问曰:“教头因甚到此?”林冲把烧草场之事说了一遍。柴进曰:“兄长如此命蹇!这是小弟的东庄,且住几日,再做商议。”教取衣服,与林冲换了。安排酒食相待。自此林冲只在柴进庄上,住了六七日。
却说沧州牢城营里管营,首告林冲杀死差拨、陆虞候三人,放火烧了草料场。州尹大惊,随即押了公文,仰缉捕人员,出三千贯赏钱,捉拿正犯林冲。挨捕甚紧,林冲听得,对柴进说:“如今官司追捕甚紧,倘若查到庄上,恐累了大官人不便。既蒙仗义疎财,求些盘费,投奔他方。异日当效犬马之报。”柴进曰:“小弟有个去处。作书一封,与兄长去如何?”有诗为证:
豪杰蹉跎运不通,同我随处被牢笼。不因柴进修书荐,焉得驰名水浒中。
林冲曰:“大官人指教投何处去?”柴进曰:“是山东济州管下,有一水乡,名梁山泊,方圆八百余里。中间是宛子城、蓼儿洼。有三个好汉在那里扎寨。为头的唤做白衣秀士王伦,第二个唤做摸着天杜迁,第三个唤做云里金刚宋万,聚下七八百喽啰。那王伦曾投奔我,与我交厚。我今修一封书与兄长,去投夥如何?”林冲曰:“如此最好。”柴进曰:“只是沧州差两个军官,把住路口,兄长必从那里经过,难以脱身。我生一计,送兄长过去。”教庄客备了三十疋马,带了弓箭、鹰鵰、猎狗,打猎为由,将林冲杂在里面都无関碍。把関军官看见柴进来,起身迎曰:“大官人又去快活。”柴进下马问曰:“二位在此贵干?”军官曰:“沧州太尹行文书,影图形,捕捉犯人林冲。差某等在此把守,但有过往之人,一一盘问,才放出関。”柴进曰:“我这夥人决不敢带林冲。”军官曰:“大官人是知法度的,怎肯带他。”柴进辞别上马,出関去了。行得十四五里,柴进呌林冲换了衣服,系了腰刀,背上包裹,辞别去了。柴进人马,自去打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