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庆升平前传 - 第 9 页/共 17 页

顾焕章假充神仙 神力王调兵剿贼   诗曰:莲花池畔倚回廊,一见莲花一恨郎。   郎意拟同荷上露,藕丝不断是奴肠。   三爷祭奠白狗,手举香,口中说:“白狗,白狗!你先前替我一死,但愿你早早托生人世,与我作为兄弟,常常相守。”行完了礼,然后他母亲过来,拈了箍香,叩头说:“白狗,你当初替我儿一死,救主虽不为奇,替死甚是不易。但愿你早早托生人世。”李贵、邹忠也磕下头去,说:“白狗,你要是有灵有应,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张广聚在一旁站着,甚是不乐,自己过去也烧了香,然后同着众人说:“我当初本是管教我兄弟,弄假成真。我要真有害我三弟之心,当时就有个报应!”   未了,只见从外边跑进了一个血淋淋的妇人来,把张广聚吓了一个筋斗,不能起去。早有众人把他扶起来,听那妇人说:“三大人救命呀!”跪在大人的面前,哭说:“众位大人救命!”后边有一彪形大汉,手执木棍说:“这妇人,我家庄主花费了好些个银钱买的你。你今逃走,我奉庄主之命来追你,叫我把你打死!”说着,举棍就打。吓得那妇人躲在张广太背后。姜玉过去说:“你们是怎么回事?说说我听听再打。”那个妇人泪汪汪的说:“众位要问,听我慢慢的说。”   原来这个妇人住在河西务西头,娘家姓白,嫁与刘四为妻,夫妻二人甚是和美,可称天作良缘。刘四他赶车为业,在于家围于珍四庄主那里。刘四时常家来嘱咐他妻,怕的是年轻的小媳妇惹是非。这一日,白氏女子正在门前站,瞧见了一伙子打围的人儿直扑正南。为首骑着一匹花斑豹的马,相貌形容实是威风。到了白氏跟前,把马勒住。那人年约四十来岁,面皮儿微黑,长眉大眼,身穿二蓝洋绉大衫,薄底靴子,带着二十多人,扛着枪,架着鹰,拉着狗,一瞧白氏娘子长得十分美貌。那个为首之人,就是于家围的四庄主于珍。其人最好色,一见美妇人,他就动心,两只眼睛不住的望着白氏身上瞧。本来这白氏女长的面如傅粉,柳眉杏眼,准头端正,樱桃小口;身穿着一件白夏布女汗衫,镶沿着各样缎边,品蓝绸子中衣;足下一对莲钩不盈三寸,穿着南红缎子花鞋,上扎挑梁四季花;手拿一把捶金小扇,杏眼含情,香腮带笑。四庄主一瞧,他心中一动:“这个妇人是谁家的女花容?”旁边家人卢欠堂答了话,说:“庄主爷,你不用说,这是咱们那里的赶车的刘四他媳妇。”于珍一听,不由心中甚喜,连忙下马,说:“你等跟我来!”直奔白氏四姐而来,说:“美人,我是于家围的四庄主于珍。你不必害怕,我有话说。你家当家人在我那里赶车,我到你家中坐坐。”吓的白氏四姐回身进了大门,把门插上,连声嚷叫:“街坊救人!有人来抢我来了!”登着柴火垛,跳过墙去。众人把门踢开,进屋内寻找,并不见有人,无奈大家回去。众邻里街坊齐来观看,把白氏送回家去。过了三两天,不见自己丈夫回来,心中直跳,坐不安神。   这一天,雇了一头驴骑上,托亲戚看家,自己奔于家围。月色平西,到了于珍住宅门首下驴,坐在石头上。自里边出来一人,白氏说:“劳驾,里边有一个赶车的刘四,把他叫出来,就说家中有人来找他来了。”那个人说:“我进去叫他出来就是。”见那个人进去了多时,不见出来。有两人老妈自里边出来,要买绒线,问白氏是作什么的。白氏说:“我来找我当家人刘四,烦二位姐姐进去带个信儿。”那两个老妈说:“你跟我进去,到里边坐着吧。”白氏一想:“既然我到这里,何不进去到里边坐坐?”站起身来,跟那两个老妈进去。   走了四五层院落,里边正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院中天棚、鱼缸、石榴树,还有那各样花草。北边放着一张桌子,上边放着茶壶、茶碗,后边放着一把椅子,上边坐着一人,正是四庄主于珍。一见白氏,心中甚喜,说:“美人,我自从那一天见了你一面,回家来与你丈夫刘四说,我给他二百两银子,叫他再娶一个,把你送给我,省得跟着他受罪。到了我家,使奴唤婢,成箱子穿衣裳,整匣子戴首饰,好不好?他不依从我,叫我把他打死了,埋在后院井内。你来甚好。来吧,咱们喝会酒,然后再入洞房。”说着,笑嘻嘻的过来,要拉白氏的手。这妇人乃是一个烈性之人,一听贼人这话,就知自己男人受害;又见他过来要拉自己,直气的蛾眉直竖,杏眼圆睁,照着于珍脸上就是一掌,又抓了他两把。于珍吩咐:“来人!给我打!”过来了十数个贼人,把白氏踢倒在地,被于珍踢了两脚。大家一打,直打得白氏登时身死。吩咐左右:“拉到了马号里去,黑夜再埋了他吧。”众人拉着死尸,到了外边马号,扔在一旁。   天有二鼓时分,白氏苏醒过来,睁眼一瞧,慌忙站起来,浑身疼痛,自己把门开放出去,想着要先回家,然后再替丈夫报仇,鸣冤告状。恰巧有一个由京都沙锅门来的一匹驴,望下走,白氏雇了它,骑上望下走。天有日初之时,到了河西务家中,给了驴钱,进门放声痛哭。给他看家的亲戚正劝解他,外边有于家围的家人墨龙,奉四庄主于珍之命,先在马号一找死尸,不见下落,号门已开,慌忙禀明了庄主。于珍吩咐大都管墨龙:“带二十人追至河西务他家中,把他打死。”众恶奴也各带兵刃,追到了白氏门前叫门。里边白氏一听,吓得跳墙从街坊院中跑出去了。众贼随后追赶,正跑到白狗坟上,见那边唱戏,有张三大人戴着官帽,他过来求三大人救命。管家墨龙举棍要打,只见姜小爷过来,把贼人的棍挡开,上头用手一挡,他底下一腿踢倒在地,又连着几脚,当时身死。唬得众余党一个个望后倒退,不敢上前,俱都跑回于家围,禀四庄主知道。   张三爷一见,楞够多时,叫把戏止住,然后叫地面官人,先去禀知本县知道。姜玉说:“三叔,杀人的偿命,欠债的还钱。我去打官司去!”张三大人说:“胡说!用不着你,总是我该打官司去。你先把这白氏交给巡检司,送武清县打质对。”李贵说:“贤弟,你不必着急,这一场官司,我替你打了就是。不必害怕着急,我也给他抵不了偿,你在外边再托个人情。”广太说:“有这个妇人在,这场官司就好打。”派两个人看着他的死尸,众人回家商议。胡忠孝说:“我正回通州任上,明天一早,我与妹夫入都去托人情。那四庄主于珍也不是好惹的,就先叫李大爷到案,他那里也相熟。”先叫李贵去武清县打这场官司。次日,二人上马,离了河西务,日色平西,到了齐化门,从桥底下跳上一人,手持钢刀,照着广太就剁,口中说:“张广太,望哪里走!”不知此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五回   张副将升任苏州协 顾焕章奉旨查黄河   诗曰:大江东去日西流,百感茫茫不可收。   万里一身长作客,五年三渡此登楼。   凌空便去谁如鹤,小立玄飞我似鸥。   碌碌恐防仙子笑,题诗焉敢姓名留。   张广太方要骑马上大桥,只见对面来了一人,把马抓住,说:“张广太,你可来了?我今天与你算算帐,你好好的把我银子还我,万事皆休!”张广太一瞧,并不认识他是何人,只见那个人年约三十有余,紫面目,身穿紫花布裤褂,紫花布袜子,青布鞋;一脸横肉,二目圆睁,举刀就剁。旁边过来一个人,也有二十多岁,穿着一身蓝布裤褂,白袜青鞋,青须须脸膛儿,先把那人的膀臂抓住,说:“刘六,你别讹人哪,我来与你说理!”夺过那个姓刘的刀来,照着刘六就是一刀,砍倒在地。刘六直嚷说:“好哇!张广太,你砍了我啦!”张三大人与胡忠孝齐说道:“我们都没有下马,又怎么拿刀砍人?”那个砍人的说:“张广太,你就不必走啦,你把人砍了,你还走吗?我姓朱,排行在五,我给你们劝架,你等不知自爱!”说着,把那把刀扔在就地。过来了本地面官人,把四个人围住,说:“你们打官司吧!”带着四个人,到了官厅。   胡忠孝常出入齐化门,认得本处该班陈老爷,说:“把这两个人交送提督衙门,都有我们哪。奉托兄台偏劳!”陈老爷说:“胡老爷,那位是谁?”胡爷说:“我的妹夫,兵定画石岭、畅春园引见、副将张三大人。我们一同入都有事,再未想遇见这两个讹诈之人,自行砍伤,拦路行凶。烦兄长把他交提督衙门。我二人先进城,到史家胡衕哈宅,明天我们到衙门去就是。”说罢,二人告辞进城了。   到了哈四大人住宅,门上通禀进去。大人命那大爷出来请进去,到了书房广太先道了谢,请了安,又给胡爷引见,然后与大人把家中上白狗坟与方才的齐化门外之事细说一遍。哈大人说:“我给你一封信,派人送去,交九门提督陶明陶大人那里,明天你去投案,到那里自有照应。”先吩咐摆上酒,大家喝了些酒,安歇睡觉。   次日天明,大人上了衙门了,那大爷陪着用完了早饭。广太问那大爷,说:“昨天信给送了去没有?”那大爷说:“送了去啦。”三爷说:“我要去到衙门去。”就是胡忠孝跟着,出门雇了一辆车,到了衙门里边,正遇见昨天河阳汛的差人,说:“二位老爷来了,里边众位老爷正坐堂,请二位到里边去。”张三爷与胡爷齐到了堂上,给问官请了安,往旁边一站。把两个贼人朱五、刘六带上来一问,刘六说:“众位老爷,你们不必细问。我被张广太欠债不归,反行用刀把我剁了。朱五在那边劝架为凭。”又问张广太:“是所因何故”胡忠孝与张广太二人,又把昨天在齐化门外所遇的实话说了一遍。众位问官把两个贼人拉下去,动刑勘问。叫广太与胡爷二人先回去,问明知道在哈四大人那里住,众问官回明了提督陶大人。陶明接了哈公的书信,又见众问官回禀,两个贼人并无承招讹诈作伤之事。陶大人递了一个折子,奏交刑部,大概是土匪恶棍拦路讹诈,自行作伤。   康熙圣主览奏,龙颜大怒,说:“真有这等样事!”传旨意:把张广太与胡忠孝交刑部,严刑审问私通天地会之事。   旨意一下,众文武不知所因何故,一个个有与张广太有交情的,俱皆担心害怕:把张、胡二人传交刑部,这是为什么哪 ?   只因昨夜晚上,圣驾由长寿宫回寝宫,行至半路,辇前一片火光,圣主传旨住辇,一瞧地下落了纸灰,皆成字样。头一句:大清国王,仁明皇帝,可以为君,不亏群黎天地大乱,盗贼起,广太归降,诈降之计。   后边有一行小字,上写“张广太昨无入都,聚会贼人,要起叛逆之心”。圣主看罢回宫,用笔记上此事,半信半疑,想:“张广太已回家,大概此事多有奇怪。”圣主次日一见这折子,上有张广太与胡忠孝入都之事,龙心大怒,下旨意,将他二人交刑部审问私通天地会贼之事。   这旨意一下,唬的哈四大人不知所因何故,连忙给河西务广太家中捎去一封信。姜玉上来先给哈大人请安,问了一回张三爷的事。大人不知细情,然后去见倭侯爷,把这一段事细说一番。侯爷说:“姜玉,我给你三叔托了人情,到了刑部,大概不要紧。我要改扮行装,穿道服,带百宝囊。”叫张荣、李昌二人过来,吩咐如此如此。二人点头去了。又叫姜玉在这府中等候,叫人给他预备饭。   次日,倭侯爷改扮出离了侯府,一直奔广渠门外,顺大路到了于家围西村头,路北有一个小店儿,倭侯爷进去,是北房三间,上房里边有一个大土炕,柴锅内煮着小鸡儿,香气喷鼻。有一个老头儿,年约五十多岁,身穿月白布汗褂,蓝布中衣,白布袜子,青鞋;黄淡淡的脸膛儿,黄眉毛,圆眼,微有几根黄胡子,一见侯爷顾焕章进来,说道:“爷,你来了吗?天早哪,住店吗?”侯爷说:“我来歇歇。今天在这村庄内化缘,晚半天住在你这里就是。”说着,坐在炕上,问:“掌柜的贵姓?”那个人说:“我姓刘,行五。你歇歇,不必在村庄化缘,怕没有人施舍。”侯爷说:“那是小事,我歇歇就是。”自己躺在炕上,说:“吾先睡一觉就是了。”   方才要合眼,不多时,只听得外边进来了一个人,说:“刘五哥,鸡肉熟了没有?”小店掌柜的说:“熟了,你来喝酒吧。”那个人说:“我才听见人说,六哥的伤倒好了些,这场官司倒打好了,咱们四庄主大概也有个人情。”刘五说:“你少说话就结啦,何必你多嘴多舌的,多管闲事!”说着,二人喝了几盅酒。倭侯爷起来说:“唔呀!好困哉,好困哉!掌柜的,我要走了,晚上见吧。”刘五说:“道爷走哇?”   倭侯爷出了店门,一直的往东走,到了街当中一瞧,路北里有一个大门,外边左右有两块上马石,里边有两条大板凳,上边坐着六七个彪形大汉,在那里说闲话儿。倭侯爷一听,必是于庄主的住宅,他站在那里,口中说:“吾乃梅花山梅花岭梅花道人,正在洞中打坐,心血来潮,掐指一算,知道有紫微星君真龙天子降世,落在这里。要有真龙天子,我这宝剑不动,自己出匣。”听:“哗啷”一响,宝剑出匣有一寸。倭侯爷他又照样说了一遍,然后说:“吾善观气色,能知过去未来之事,能指迷人归正路。来,来,那个过来,我送给你们一相。”   自那边来了一个人,年约二十多岁,像个跟官的样式,说:“求先生给我瞧瞧吧。”倭侯爷一瞧,说:“你脸上气色不好,有人命牵连。你快去奔正东,不到三里之遥,有一座树林,必有机缘相遇。”那个人说:“我有一个朋友,姓李,名昌,我叫他去上通州缎店里给我去取银子去了,五天也不见回来。他家望我要人,说我把他们的人给害了。我到通州一天也没找着,我今日回来,到这里遇见道爷。来吧,求你老人家给我瞧瞧就是。”焕章说:“我告诉你,望东树林内去找去就是,越快越好!”那个人去了多时,门里边的家人一瞧,都过来了,围着瞧热闹了。倭侯爷又给别人送了几句,只见先前那个人同着一个少年人回来了,说道:“你真是神仙!我这个朋友方才上吊来的,他在通州把我的钱输了,也不敢回来见我,他要寻死,多蒙道爷指引。来吧,我送给你几两银。”说罢,拿出五两银子,交给倭侯爷,二人扬长而去。侯爷故意说:“吾不要银子,吾不要银子!”正说之际,只听里边说:“好哇!哪里来的妖人,敢在我这里妖言惑众!”声音洪亮,过来一把手抓住侯爷,拉着就走。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六回   钦差愿舍命尽忠 龙王梦指拿六寇   诗曰:广平赋里说梅花,陶令闲情句最华。   别有风流微韵事,珠仍无玷玉无瑕。   倭侯爷正在给众人相面之间,早有门上人进里边禀报四庄主于珍知道。于珍听此话,半信半疑,心中想:“必是私访之人前来,替张广太访事。也罢,我出去见机而作就是。”自己离了内边房,到了大门以内,众家人都站起来了,说:“庄主出来了。”倭侯爷故意吃惊:“唔呀,好哉!吾正访察着真龙天子,不想今天在此处相遇。”说罢,跪倒磕头行礼,说:“吾皇万岁!万万岁!吾涉水登山,各处访察,不想今天在此相遇。”   于珍他本是个八卦教主,天地会他有三个哥哥,俱是天地会的会总,他也是个邪教匪贼的小会总儿。这于家围并无一个好人,都是天地会的余党。他本来就是个妄想之人,今天听了倭侯爷言语,半信半疑,拉着倭侯爷,说:“你跟我走吧,不可这样信口妖言!”拉着方一进二门,那里拴着一条达子狗,浑身漆黑毛儿,项短脖粗,雄壮可怕,用手把顾焕章望前一推,料想他必叫狗咬着。他这个狗永远不叫生人进门,试试他是个神仙不是?那个狗一见倭侯爷,心中恼了,“”的一声奔过来。倭侯爷一见,用蝇甩一指,那个狗“汪”的一声,就望那边跑。于珍一瞧,认着侯爷是真正神仙哪,一个狗被他一指,他就怕了。于珍不知其中详细。原来倭爷那把蝇甩儿,里边有消息袖箭,安着十个梅花针,他一捏簧,“咯”一声,那个梅花针望外一蹿,正在那个黑狗的嘴里,他“汪”的一声,跑在那边卧着,连用爪望外挠,在叫唤。   于珍认着是道人的法术,带他到了外书房,是北上房五间,东西各有厢房。倭侯爷落座,一瞧那于珍,身高九尺,膀阔腰圆,黑紫面目;身穿青洋绉夹袄,项短脖粗,脑袋大,雄如瘟神,猛似太岁。于珍说:“道友,你暂且落座。你说哪个是紫微星君降了世?真龙天子又临凡?”倭侯爷说:“你就是紫微降世,必有天分。久以后必要开基创业,得江山社稷。吾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善晓过去未来之事。”于珍说:“也罢,我去到里边叫出来,你瞧瞧哪个是我的原配之妻?你要是瞧的出来,我便信服你是真神仙;你要瞧不出来,休想出我这宅院!”说罢,吩咐:“来人!看着他。我进里边去,少时就来。”顾爷心中甚是为难。   少时间,自里边出来了一群妇人,俱是一样的打扮,都在二十多岁。有十数个人,浓妆艳抹,品貌美丽,齐站在南边。于珍说:“神仙,你瞧瞧这十数个,哪一个是我的原配?”顾爷一听,心中一想,说:“这可把我给难住了。”楞够多时,说:“唔呀!你等来看,那正宫娘娘头上有一道红线!”那些个使妾齐望那四庄主的原配之妻头上看。焕章这是生意话--诈唬;用手望那妇人头上一指,说:“好哇!我一看这就是正宫国母。”连忙行礼。于珍一瞧,心中甚喜,说:“神仙,你真是一个活神仙!我要得了地,必封你为护国仙师!”倭侯爷说:“谢主龙恩!”起来了,于珍先叫那些个妇人进后边去,让焕章说:“仙长爷,书房内有话说。”   二人进了书房落痤,于珍说:“我本是一个八卦教的小会总,就是得了天下,也不应该是我的。”倭侯爷说:“那不能!当初汉高祖乃是一亭长,提三尺剑,斩白蛇起义,久受霸王之困,后来得了汉室江山四百年。主公用心求贤,久以后必成大事。我山人会呼风唤雨,书符念咒,撒豆成兵。”于珍一听,说:“国师,你可用荤用素?”倭侯爷说:“荤素都可。”吩咐:“外边备酒。”少时,杯盘齐集,菜也丰满,二人开怀畅饮,直吃到天晚。于珍趁着酒兴,说:“仙长爷,你今天在后边花园内高搭法台,你请个神仙来我瞧瞧。还求仙长把我的仇人张广太给我害了,就除了我胸中一块大病了。我此时可把他治了,交了刑部啦,不知后来该当如何问罪。他的朋友甚多,求仙长占算占算,他死的了死不了?”倭侯爷说:“我到花园中请下神仙来,再作道理。”   天有二更时分,花园中法台搭好了,众人齐不信倭侯爷他是神仙,都要瞧瞧是怎么样请。于珍带着四十多个人,暗中吩咐说:“如是分真请下来神仙便罢;如要是造妖言,那时你等各举号火,把那座法台烧了,就势连他烧死。”众人点头会意,同着顾焕章到了后边花园之内。四处也有厅房、暖阁、凉亭、月牙河、小芙蓉架,各样的鲜花。   焕章来到了法台前说:“于庄主,我要上去,你等大家都要跪下磕头。   请下神仙来,不必害怕,你等用白面一块,捏成三个小人,上写你仇人的名字。用油锅放在一旁,我念咒,就势搁在油锅一炸,不消三天,他必死。”于珍说:“头一名是张广太,第二名是伊哩布,三名是白将军,俱是我们教中之人的对头冤家。”下边大家预备好了,倭侯爷说:“我先念咒,然后在台上请神仙就是了。”有人把油锅扇着,倭侯爷把面人放在锅内,口中说一句“无量寿佛”,扔在锅里一个,又念了一句,扔在锅里一个,一连扔了三个,然后蹿上法台,坐在当中,叫人把那油锅内的对象拿出来。众人用铜笊篱捞出来,剩下两个面人了;大家一楞,齐声说道:“神仙爷,剩下了两个啦!”倭侯爷说:“唔呀,不好!张广太大概跑了。”吩咐众人:“地下掘坑,就连油一并都灌在地下,就势埋上,不准开坑偷看。过了百日,定有奇验。”原来倭侯爷他早先预备下一人白蜡做成的人儿。放在锅里,换出那个面人掖在囊中,叫人埋在地下,怕凉了冻上,瞧出来是蜡的。众人埋好了,齐跪下说:“仙长,你请神仙吧。”只见倭侯爷拉出了宝剑,口中说:“我要请二郎杨前来,下降来临。”说着,烧了一道符,口中说:“二郎杨不到,等待何时!”并无动作,心中说:“只要刮一阵风,可有一个旋风,我就好造妖言了,说你等都是俗子凡夫肉眼,看不见就成了。”自己想罢,又将二道符一扔,口中咕哝了半天,说:“二郎杨不到,等待何时!”并无一点动静。四庄主于珍也不跪着啦,心中说:“好哇!这老道分明他是来假充神仙,访察事情,大概心是一个私访的。”必内说:“我看他这三道符,如不灵,我派人连台带人一并烧了就是。”   正想之际,只听他台上又画了三道灵符,口内说:“二郎杨不到,等待何时!”倭侯爷是真急了,见台下边群贼都起来了,心中就知不好。方把那符扔下去,只听上边半天空中说:“吾神来也!”跳下来一个人,站在台上,身躯矮小,花面红须,唬得倭侯爷战战兢兢,自己无法,说:“来者莫非是二郎杨吗?”那个人说:“正是吾神!不知差我哪边使用?”焕章一听他说话,仔细一瞧,戴着一个假红胡子,心中才明白。不知此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七回   马成龙定计拿巡抚 王千层赴宴入牢笼   诗曰:胡笳动处玉关秋,惊醒痴人梦里愁。   不敢笑他年少妇,如今我亦悔封侯。   倭侯爷细瞧他脸上戴着牛皮鬼脸、假红胡子,听他的声音是姜玉,故意地说:“原来是二郎杨。无事不敢劳动尊神,我这里有书信一纸,烦你转达上帝天王那里,去请得天兵天将,时常保护。”说罢,用笔写了几句。上写:义子倭克金布谨禀父王台前:我私访于家围,有邪教于珍,原系叛逆之贼,访得确实。父王奏请大兵剿灭邪教,一则可以解张广太之危,二则可以与国除害。书不尽言,惟望鉴察。   义男倭克金布书写完,交与姜玉拿去。姜小爷说:“尊法旨!”拿了那封书字去了。倭侯爷下了法台,站在花园当中,说:“于庄主,你可瞧见了?”吓得众人一阵发楞,然后请倭侯爷到了内书房,预备卧具,请仙长安歇睡觉。倭侯爷也不敢睡着。   次日天明,起来净面吃酒。于珍说:“仙师,我这于家围住户,都是我们教中人,在此住居,并无一个外人。明天夜晚,聚会合村之人,请仙师度脱,传授几个徒弟,好不好?”倭侯爷说:“很好。”喝完了酒,天有正午,只见外边有人来报,说:“神力王带大队将于家围围住,请庄主定夺!”于珍说:“仙师,这是为何缘故?算一算!”倭侯爷一听,就知是姜玉把书信送到,王爷奏明了圣上,必是奉旨前来拿贼。倭侯爷想罢,说:“唔呀庄主,不好!必是钦天监奏明了皇上,调兵前来剿灭来吧。快把眼闭上,跟我驾云躲避吧。”于珍说:“我的家眷应该如何?”倭侯爷说:“有我安排就是。你快把眼闭上,先救你逃走!”   只听外边杀声一片,不知有多少官兵前来。于珍把眼闭上,侯爷把他扛起来,到了外边,望地上一摔。早过来几个官兵把他捆上。于珍睁眼一瞧,说:“好一个神仙,原来你是私访的,前来拿我。我也不想有今日,受你这样的巧计。好个小辈妖道,好大胆量,楞敢把我送给官兵!”侯爷说:“吾姓顾,名焕章,圣上恩赐倭克金布,赏赐靖远倭侯。我特意前来拿你!”神力王吩咐:“把贼人拿获!派官兵放火烧这于家围,不准放一人漏网逃走!”一声令下,烈焰腾空。怎见得?有赞为证:几点星星之火,勾出离部无情。随风使浪显威能,烈焰腾空势猛。   只听呼呼声响,重窗窗户烟生,漫天遍地赤通红,画阁雕梁无影。   这一阵大火把于家围人等俱皆烧死,连一个人也没有逃走。后来住居之人,都是新搬了去的。   闲言少叙。王爷带着官兵,押着那个于珍,派人交了刑部,然后递折子奏明了天子。圣主派了刑部正堂田文忠、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张海澄、大理寺卿刘元太,严刑勘问,审明白了于珍。原因墨龙死后,他买出朱五、刘六二人,在齐化门等候,派人探听,知道广太他那一天入都。他有一个娘舅姓曹,在御前当内监的差事,他会使水火符儿,用盐写了字,用袢褡子拿火烧了,有盐拿着他不能散,故作几句话,在圣主的跟前接墙告状。今天在部里都招认了明白,然后奏明圣上,康熙老佛爷传旨意:把于珍凌迟处死,曹太监发往黑龙江,胡忠孝入都置办军器,同张广太入都谢亲,无故受人诬害。江苏水师营副将员缺,着张广太去补授;张家湾都司员缺,着胡忠孝去补授;墨龙的尸身,交本地面官掩埋;白氏听其自便。旨意一下,张广太回家,李贵也从武清县衙门出来了,部文到了,带着家眷两个夫人与二位拜兄邹忠、李贵,上任去了。倭侯爷,圣上赏赐押马大臣、阅兵大臣、前引大臣、专操大臣。   腊尽春归,又到了四月间。又接了伊大人的折子,参淮阳道任永杰、河道总督卢定河,纵使家丁偷工减料等情。圣上旨意:钦派倭克金布查办黄河事务,任永杰革职留任,摘去顶戴;河道总督卢定河降三级留任。倭侯爷仍在王府,带了二十多个人,坐着紫缰大鞍车,请了训起程,在路非止一日。那一日,离高家堰不远,早有人报与伊大人知道。总办黄河堤工的司员众人,齐接侯爷。伊大人派二马出去迎接倭侯爷。有人传报侯爷住伊大人的公馆。马梦太一想:“我们当初是拜兄弟,不知如今他作了侯爷啦,还认得我们不认得?也罢,我过去给他请个安,见机而作就是。”只听那边炮响,侯爷带着好些个人,换了骑马啦。梦太过去请了一个安。侯爷下了马,说:“老兄弟,你的差事好哇?”马梦太说:“托哥哥的福!”二人携手正望前走,山东马说:“顾大哥在上,小弟马成龙有礼!”倭侯爷故作听不见,一直望里边去了。山东马一想,说:“没瞧见?不能没瞧见,为何不与我说话,是怎么回事?我再进去,偏要见见他,看他还念故人之交不念?他如要是不念故人之交,那时我永远不与他说话!”说着,到了里边上房。   伊大人正与倭侯爷说话,二人谦恭多时,还是伊大人上座。侯爷总算跟着大人打剪子峪得的功名,就算是大人的门生了。方才说着话,成龙又进来了。侯爷早瞧见他了,知道他的脾气是最爱玩笑,当着好些个下人,他要说出玩笑话来,急不的,恼不的,故此在外边故作没瞧见他。又见他气昂昂的说:“顾大哥,你得了第,就不认得我了?”侯爷一瞧,说:“唔呀!我的贤弟,我正要问你哪,你好哇?我真想你,你坐下吧。”成龙说:“我方才听见哥哥你来,心中甚喜。”大家落座吃茶。   侯爷说:“我奉旨前来,是帮着大人办理黄河堤工事务,不知此时工程怎样?水势如何?”大人说:“耗费帑银六十万,也没打上黄河的堤工。不知怎样,是派人当时打了七天,无奈打上了开啦。子午相冲,卯酉必破,连办好了的都被水冲了。如今大概这就打上了。”说着话,人报合龙门就在明天,侯爷放赏点名。   大家至次日天明,齐集黄河岸验看。伊大人心中不乐,就要跳下河去,与国家尽忠。自己也是没脸,跪在就地磕了一个头,方要望下跳,早被侯爷一把抓住,说:“大人不可如此!我自有主意。工程眼前告竣,何不等把龙门合上,然后在土坝之上搭一座席棚,你我二人在那里坐等。要是天上垂佑,那时口子不能开了;如要是不垂佑,你我死在此处,也算报答君王俸饷之德。不知大人意下如何?”伊大人点头,回归公馆之内。   天有正午,人报:“龙门合上了!请大人上香祭奠。”倭侯爷说:“搭两个席棚儿,我与大人俱在那里等候,口子一开,就算完了。”山东马说:“我与马梦太两个人也去。”瘦马马梦太真不愿意,无奈勉强答应。外边众跟人一听说这个信儿,齐放声痛哭,说:“再未想到咱们今天死在此处,实在可惨!”那一个跟倭侯爷的说:“好哇!我家中父母、兄嫂、妻子,实指望我出来跟官发财,再未想到今天跟着侯爷死在此处。”那边有伊大人的跟班的说:“罢了,我是真知道这一开口子,咱们大家俱被水冲去了。可怜孤孤单单,冷冷清清,大庙里不收,小庙里不留,也没有一个伴儿。”那边有一个说:“我有一个主意,管保成功。咱们大家把辫子拴在一处,你想好不好?”那边有给侯爷赶车的说:“结了,我是一个秃子,不能拴在一处。”正说着,成龙进屋内说:“列位,不必着急,我有主意,把辫子给他系在耳朵上就成啦。”内中有一个家人说:“咱们大家求他个人情吧,他与侯爷是拜兄弟,你等大家还不磕头吗?”众家人齐求成龙说个人情,别带了他们去才好。山东马说:“这可是你们愿意的,大人侯爷要问,你等可就说实是你们自己愿意托的我就是。”说着,成龙入内见大人,说:“侯爷与大人要在口子上守着,等候口子开,都是为国尽忠,不知这些跟人还是带了去,还是不带了去?”大人说:“不能带了去。”成龙说:“那就不是了,他们大家都是愿意与大人同去。大人不信,叫他们进来一问便知。”伊大人与侯爷说:“叫他们进来吧,我问问他们。”只见从外边进来了一伙人,齐站在大人跟前,侯爷问说:“你们是托马成龙来的没有?”大家自打算成龙给说了人情,不带了他们去哪,齐说:“不错!我们托他来的。”大人说:“你等果然是愿意托他来的?”大家说:“我等是都愿意托他来的。”大人说:“既然如此,我全把你们带了去就是。”大家也不敢言语,自己暗中怨恨成龙不表。   大人带着众人,齐来至新堤岸上席棚内,只听水声响如牛吼。不知众位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八回   三杰暗访百花山 英雄被害隐仙观   歌曰:独占鳌头,本是男儿得意秋。金印悬如斗,声势非长久。锦绣满胸头,何须夸口。生死临头,半字难相救,因此上盖世文章一笔勾。   伊钦差带着跟人在河岸席棚之内,有倭侯爷与那二马,一连三个席棚。大人在头一个,侯爷在第二个席棚,成龙、梦太在三座席棚,众跟人在四座席棚。山东马喝了一个大醉,辫子挽着一个髻儿,喝了个酩酊大醉,手拿瓦刀,来至大人跟前,说:“钦差大人,这黄河口子今天不开了。”大人说:“你怎么知道?”老马说:“我问了王八了。”大人说:“胡说!出去!”山东马迷迷糊糊到了外面,来到自己席棚之内,扒在地下,大肚子在湿沙土上一冰,竟自睡着。   大人心中烦闷,也就伏几而卧,曲肱而枕之,昏昏沉沉,渺渺茫茫。方一合眼,彷佛身在河岸之上,站立一瞧,水都凝冰,心中想道:“这水都冻成冰了,难道说还能开口子吗?”正思想之际,只见水声大震,从里边出来十二对灯笼,上写“水府”二字。随后出来金瓜钺斧、朝天镫,全副金执事。   头前有一个文官,头戴展翅乌纱,身穿大红官服,腰系玉带,方底靴,手拿牙笏;白面,五绺长髯。后面有一人。脚登分水轮,头戴五龙盘珠冠,龙头朝前,龙尾朝后,上嵌八宝云罗伞盖,花贯鱼肠;身穿杏黄袍,上绣龙翻身、蟒探爪、蹿五云把海水闹、富贵高升一件杏黄袍;足下登摸泥姣,时样好,细篆薄底把毡包,寿山永固,一双方头。身背后跟着一人,怀抱一杆大旗,卷着并未舒开。头前那个戴乌纱帽的,朝着伊大人说话,说:“星君请了!我等是奉佛祖的牒文、玉皇懿旨,黎民该遭涂炭之苦,百姓受轮回之灾。星君即速回去,不可逆天而行。”伊大人说:“我也是奉圣上的旨意,难道说这黄河就不能打上了?”那边龙王答说:“星君要打黄河,你望身后那杆旗子上看。”只见那杆旗子“唰啦啦”一展,伊大人仔细一看,上写:人可丁党一横夺,恶兽头上生一角。   大人回京朝圣主,千层芦叶挡黄河。   三三寇在乾坤聚,斩首流血龙门合。   策谟不出细参悟,一骥腾空便明白。   看罢,只听那龙王说:“星君急速回高家堰,再多一个时辰,口子就开了。”说完,水花一开,俱皆不见。大人正迟疑之际,只见从里边出来一个巡江夜叉,手拿九耳八环刀,说:“何人窥探水府?”举刀照着大人就剁,伊大人唬得一身冷汗。   睁眼一看,桌上残灯犹明,只听高家堰正交三鼓,连忙叫:“来人!”有众人与倭侯爷、马梦太等齐到。大人说:“我适才偶得一梦,梦见水府龙王指示。”大人细将梦中之事对众人说了一遍,问说:“何人能圆此梦?我必有重赏。”众人猜了半天,俱不合情理。马梦太心中一动,说:“我何不去叫醒了马成龙,他最精明,善能圆梦。我唤醒了他,就说我做了一个梦,叫他给我圆圆;他如要说对了,我去对大人说,就说是我想起来的,也算是一件奇功。”出离账房,来到自己席棚之内。   见马成龙赤着上身,躺在就地,肚腹朝下。马梦太方要叫他,只见山东马一翻身爬起来,口中说:“好家伙,这还了得!”原来是马成龙喝的大醉,正躺在就地湿沙土上,有两个蛰虫钻入他肚脐眼内争窝,把老马给咬醒了。用手把虫儿拈死,说:“好家伙!”梦太说:“大哥,你先叫嚷,我做了一个梦,你给我圆圆。”山东马说:“你做的什么梦?告诉我,我给你圆圆。”梦太说:“我梦见方才在河沿上站定,有水府龙王现身说话。”他把大人做的那个梦,照样又细说了一遍。山东马一听,只是摇头,说:“你做这个梦,你怎么配哪?这明明是钦差大人所做之梦,问你来的,你不知道,你故意把我叫醒,说是你做的梦,叫我给你圆梦。如圆对了之时,你在大人台前献功,就不提起我山东马来了。我说的对不对?”问的马梦太闭口无言。山东马又说:“你跟我去见大人去吧,这个梦我能圆。”马梦太说:“你真是精明强干之人,果然是大人做的梦。你跟我去见大人,细圆此梦就是。”   二人到了大人账房之内,马梦太先说:“马成龙能圆此梦。”大人说:“好,我正与侯爷这里胡猜,析解不开。成龙,你说说我听,如要对时,必要记你奇功一件。”山东马说:“法不传六耳。”大人叫从人出去,就剩了倭侯爷、马梦太站在一旁。大人说:“你说吧,这也没有别人了。”山东马说:“大人,我说‘法不传六耳。’四个人,不是八个耳朵么?“侯爷说:“你这个人混帐!我同马梦太出去,你跟大人说就是了。”二人出去。大人又问说:“成龙,你说吧。”山东马说:“大人,我说的‘法不传六耳’。”大人说:“这账房内就是你我,我出去你告诉谁?”山东马说:“侯爷大哥,马老兄弟,你们进来,我跟你们闹着玩呢。”侯爷同梦太复反到账房落座。山东马说:“大人把那首诗写出来,我瞧瞧。”大人提笔,将诗底写出来。山东马一瞧,说:“头一句,我就知道了。‘人可丁党一横夺’,‘人可’,是一个‘何’字,‘丁党一黄夺,是三个人,是何丁、何挡、何横。‘恶兽头上生一角’,大概是独角龙马凯。‘大人回京朝圣主’,那是一句吉祥话儿。‘千层芦叶挡黄河’,这一句有干系大事。山西巡抚是王千层,河道总督是姓卢,大概他这两个许是天地会八卦教的贼人。‘三三寇在乾坤聚’,‘干’者为天,‘坤’者为地,‘聚’者会也。‘三三’是六,说的是这何丁、何挡、何横、马凯、王千层、卢定河,他六个人必是获罪于河神,作恶甚大。到如今龙王指示,这也是一段好事,大人拿住那六个贼人斩了,也就合上龙门啦。你要信我的话,那时间自有应验。此是我的愚见,不知大人、侯爷怎样?”大人说:“那四个贼人我都知道,可以访拿。王千层乃是一个封疆大臣,卢定河是一个总督。慢说这梦中之事不足为凭,连问他也不敢问。就让他真是天地会八卦教,也不成呀。”成龙说:“我有一计,明天请卢、王二位大人在公馆之内喝酒,摆上了酒席,我与马梦太那里站着就是了。还有一件事,大人先说话,看他的动作是怎么样;他如要是脸上一带形迹,那时间大人说:‘如今天地会八卦教匪徒甚多,天下各处连作官的人都有。’他那时间要不言语,我就说:“大人说这话,我先明明心。’我把帽子一摘,把头发一分,让他等瞧瞧有顶记没有。瞧完了,然后说:‘众位大人,我是当小差事的,咱们大家都要瞧瞧。’侯爷与大人头上必然是没有顶记,看他叫瞧不叫瞧?”侯爷说:“他如要是不叫瞧,该当怎样?”山东马说:“我在他身背后一站,说:‘小辈,你这不要脸的东西!’骂完了,一把掌把他官帽打去,把他脑袋望肋下一夹,瞧瞧他怎么样。他头上如有顶记,当时把他拿住;他如没有顶记,”伊大人说:“你一个小小的武职,殴辱大臣,你担得起吗?”山东马说:“那时间,你就说我疯了。”侯爷说:“你要有这个胆子,我这个侯爵不要了,万不能叫他把你杀了。你听见了没有?”马成龙说:“好!”只听外边水声鼎沸,巨浪直冲,翻花水势高可过岸,激得直响,可不开口子。侯爷说:“大人不可如此,咱们回去吧,那时再作道理。”遂吩咐众人回高家堰公馆之内。大家到公馆,方才落座,只听山崩地裂之声,口子又开了。那些个家人唬的战战兢兢。   次日天明,请卢定河、王千层。去不多时,外边喝道之声,王巡抚进了公馆,大人迎入上房,问:“卢大人为何不来?”王千层说:“二十里铺又有本汛之官来报又开了口子,他去查验去了。”说着话,吃茶摆酒,三人落座。二马在一旁站立,众跟人齐伺候。   三人吃酒,王巡抚问:“大人唤我有何吩咐?”钦差伊大人叹了一口气,说:“这如今天下的事,新出来些攻乎异端、怪力乱神之事,作官之人竟归天地会八卦教,这事真乃怪道!不知他是所因何故?”王巡抚说:“这也是迷人不醒其端。”山东马说:“大人说话也奇了,我这脑袋上可没有顶记,不信你瞧瞧,大家都明明心。”王千层把脸一沉,说:“我与侯爷大人议论军机大事,你一个微末的前程,何必多讲?还不给我下去!”成龙退在背后,站在他那身后,心中说:“我给他一巴掌,要是有顶记,算是奇功一件;要是没有顶记,我这个乱儿也就惹大了。”又一想:“胆小焉得将军作!我就给他一巴掌,把他脑袋夹在肋下,我倒瞧瞧是有顶记没有?”想罢,把眼一瞪,抡起巴掌,照着王巡抚就是一掌,把他脑袋望肋下一夹,分开他的头发。不知果有顶记没有,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九回   赛纯阳甜言哄英雄 双刀将奋力杀贼人   诗曰:人生名誉最为先,过眼浮云似箭穿。   苦叙皆因奇见惹,多艰为望故人还。   关心花酒将十载,留意诗书只数年。   堪愧芸窗荒怠久,故将佳句写鸾笺。   马成龙一瞧王千层的头顶之上,并不见有顶记;仔细分开发髻,见当中有钱大的一个疤,说:“来人!把他给我捆上。”众人齐过来捆上了。伊大人来到里间屋内,说:“把他给我带上来!”说:“王大人,你乃是封疆大臣,为何归顺天地会八卦教?你要实说就是。”王千层说:“伊大人,我到如今也不得不说了,你也不必细问。我当年作知府之时,与卢定河二人是同乡的朋友。他原来由幼小入了天地会八卦教,劝我入教。我问他有什么好处,他说能修炼长生不老,益寿延年,我故此也就与他等入了天地会。到如今我才知道是叛逆,我也无法了。封我二人为镇北侯之爵,如得了大清江山社稷之时,我等都凌烟阁上标名,开疆展土的功臣,裂土分茅的大将。   今天卢定河他知道侯爷又来了,故意假报二十里铺黄河开了口子啦,他带人去扒开,叫大人与侯爷首尾不能相顾,他好下手办理,把所有的帑银给八卦教中送了三十万两。今天他叫我来探听大人这里与侯爷是怎么样情节,这是实话。求大人不必多问,已然我头上有了顶记了。”侯爷说:“先把他捆在空房之内,吾出去叫人把他的跟人给送走了。”吩咐李玉:“去到外边说与王千层的跟人,就说他们大人与侯爷、伊大人有紧急大事,先叫你们回去了,明天早晨来接大人。”遂把王巡抚捆在空房之内。   侯爷说:“马老兄弟,你跟我去到二十里铺去拿卢定河去。”马成龙说:“我也跟着你去?”侯爷说:“咱们是改扮私行,到那里见机而作才是。”众家人伺候三个人换了衣服,然后三位英雄辞别大人,暗带着兵刃,出离公馆。   走了有二里之遥,山东马走的慢,马梦太性急,听见那边倭侯爷说:“你们哥两个头前走,我告便。”梦太说:“我也告告便,马大哥,你先走吧。”山东马说:“我走的慢,要先走了就是。”倭侯爷解完了手,只见梦太在一旁站着,说:“侯爷大哥,咱们两个人带着山东马去作什么?要走他多咱才到了呢?我有一个主意:少时咱们追上成龙之时,你问我一天能走多少里路程,我说一天能走一千里路程,你就不信,我偏说能走。咱们两个一赛腿就是了。我一跑,你就追,少时就把他落下了。”倭侯爷也想:“要同他走,什么时候才到?”二人正想,到了前边,与成龙说了两句闲话。   侯爷问梦太说:“你两头见太阳,能走多远?”马梦太说:“能走一千里路程。”侯爷说:“我就不信。你走走,看我追的上追不上就是了。”山东马说:“马梦太,你就不必与大哥争论,我就不信你走得了一千里路程。”梦太说:“你不必管,咱们倒走走看,成不成?”说罢,一伏身望前就跑。倭侯爷随后就追,几步就赶过马梦太。山东马一想,说:“是了,这明明是马梦太出的主意,他二人一赛腿就把我落下了,我追不上他们,我会嚷。”想罢,说:“列位,头前跑的是倭侯爷顾焕章,后边那个是瘦马马梦太。”这二人一听,也不敢跑了,站在那里等着。只见山东马来到,梦太说:“你嚷的是什么?”成龙说:“你跑的是什么?”马梦太说:“我们不愿与你在一处走。你瞧瞧,你穿着那一件蓝布大褂,高袜子,山东鞋,戴着你那个草帽儿,你像干什么的?你瞧瞧,你手里拿着桑皮纸的折扇,谁一瞧,你就像一个老米碓房的掌柜的,怯勺!你要跟我们去,所到之处,你装哑巴别说话,我自然有主意。该吃给你吃,该喝给你喝,该拿贼的时节,你过去动手就是了。”马成龙答应说:“就是那么办就结了,你可不须耍笑我。”说着,三个人到了二十里铺东村头。   这里是一个乡镇,也没有人在那里讲究开口子的事。三人一问,并无此事,也不知道总督卢大人的下落。见路北有一个大天棚,四外花帐儿,里面有正北房一通连五间,坐北朝南门儿,外边天棚上挂着“雨前、毛尖、雀舌、六安”的幌子。又有“家常便饭、应时小卖”各样的幌子。里面靠西边,有六个八仙桌儿,两边都是板凳。东边照样六张八仙桌,当中三张,四个过卖,倒也清雅。   倭侯爷进去,到里边一看,倒也干净。西边第四张桌儿闲着没人,用手一冲,拍着山东马说:“你在这里坐着。”马成龙点了点头儿。然后又说:“梦太,咱们两个在北边头一个座儿落座。”马梦太说:“给他拿两包茶叶,给我们那位沏上茶,给我们也来两包茶叶。”倒上茶,三人喝了多时。天有巳正,三个人还没有用早饭哪,拿茶一冲就饿了。马梦太故意说:“给我们那一位再续一包茶叶。”跑堂的又给成龙续了一包。梦太暗中说:“给我们两壶酒,要一个拌肚丝、一个卤牲口、一个醋溜鱼片、一个拌鸡丝”说完了,又叫人给马成龙去拿了一包茶叶,放在壶内。他与侯爷在一处,喝一个不亦乐乎。马成龙先前认着是好哪,后来一瞧梦太与侯爷喝上了,他就急啦,招手儿叫跑堂的,用手指伸了两个,然后往嘴里一比;又用两只手比了一个圈儿,彷佛像碟子似的;又伸了两个指头比比,好像要两个碟子菜样儿似的。跑堂的故作不知道,说:“你还要两包茶叶呀?”旁边有一个老头儿说:“你与他作什么假装不知道!他比着是要酒两壶、菜两个。”跑堂的说:“好哇,你老人家不知道,他不是要菜,明明的是要茶叶。”山东马比划了多时,拿茶也冲的饿了,逗的大家只乐,都说跑堂的不是。   马成龙急啦,说:“我要喝酒!”大家说:“你把哑巴急的说出话来了。”跑堂的也乐了,说:“众位有所不知,他一进来我就知道他不是哑巴。我与他说话,他点头儿,故此我与他戏耍。”说着,摆上了酒菜。山东马自斟自饮,喝的甚是高兴,也不去让马梦太与侯爷。他越喝越高兴,又要了几壶酒,直吃得大醉。马梦太知道马成龙出门永远不带钱,故意说:“马大哥,今天这饭钱谁给呀?”山东马说:“我给他钱就是。拿过去,该着多少钱,我给啦。”跑堂的说:“共合钱五吊二百八十文。”山东马说:“我去到柜上叫他给我写笔帐。”跑堂的说:“我看大爷也像一个做买卖的,到柜上去就是。”山东马说完,站起身来,到柜上说:“众位掌柜的,给我记一笔帐吧。”柜上说:“贵姓啊?”成龙说:“我姓马,在卫辉府城里住,开冷酒铺儿,字号是‘福海居造化馆’。”柜上有一个刘掌柜的,是卫辉府的人,问说:“在府衙的哪边?”山东马本是瞎说,他信口说:“在南边”刘掌柜的一想,想不起来,说:“油盐店的哪边?”山东马说:“南边。”刘掌柜的说:“粮店西边?”山东马说:“北边。”刘掌柜的说:“北边是水一片,并无一个人哪。再望北,是一个大坑。”马梦太直乐,说:“众位掌柜的,不必懮心,这乃是小事。我这一个哥哥是半疯儿,我给钱就是了。”拿出来二两银子,说:“剩下给小菜钱就是了。”   三个人坐在一处谈闲话。只听那一边大喊一声,口中说:“山东马,你原来是一个忘八,在水内住着。”三个人一听,回头一看,只见那花帐儿以内靠着东边有一人:年纪约在十七八岁,身穿着蓝洋绉短汗衫,雪青官纱中衣,漂白袜子,厚底蓝宁绸镶四框的鞋,桌上搁着一件银灰洋绉的大衫;面如傅粉,五短身材,五官俊秀,品貌不俗,身材凛凛,齿白唇红,笑嘻嘻的在那里说:“山东马,你是一个忘八呀?”马成龙一瞧,说:“好!”走到那少年跟前,用手一摸人家的脸儿,说:“小如意儿,你怎么与我玩笑?我瞧你就是一个‘龙阳生’!”那个少年男子说:“顺心吗?别玩笑啦,我瞧你也是一个‘龙阳生’。”   二人正在玩笑之际,又听得马梦太一瞧,说:“山东马,还认识这些人哪!好,我瞧他像个唱花旦戏的,必是一个私房。我用话一诈他,就知道了。”遂说:“好哇!你真有的,见了老太爷在这里,也不过来请安?大模大样的,连一句话也不说吗?过来陪着我们喝两盅酒吧!”那少年之人说:“你这个马寿儿,好大胆子,口出不逊。来,来,来!咱们去到外边去,分个高低上下、胜败输赢!”说罢,用手一扶桌子,蹿在花帐儿以外。马梦太跟随出去,二人站在那里动手。不知此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回   四杰入山擒邪教 一贼夜刺伊钦差   诗曰:生平豪气未能伸,运蹇多逢势力人。   英雄空有凌云志,犹如韩信未入秦。   那个年少男子站在茶馆门外,叫马梦太出去,二人交手打在一处,走了有几个照面,分不出高低上下胜败。马梦太一脚照着那男子踢去,被那个人用手接着,望回一带,梦太几乎躺下。那个人把手一松,鼓掌大笑,说:“好哇,这个不要脸的拳脚!你去吧,换个人来与我动手。”对着山东马说:“什么叫临敌无惧、勇冠三军?你出来,我瞧礁有多大能耐!”   倭侯爷说:“你这个东西好大胆量!来吧,我与你较量较量!”说罢,蹿出去,站在那个人的面前,说:“你来!咱们两个人分个上下。”挥拳就打。两个人在当场,真是棋逢对手,分不出强弱来。顾焕章心中暗想:“吾自下山以来,所遇的英雄不少,俱是平常之能耐。今天遇这少年人,果然武艺超群,必受过高人的传授,我不可伤他。少时,我问他是那里人氏,姓什么,叫什么,我可以回禀大人,也算收一个英雄。”想罢,两个人斗有片刻工夫,那少年跳在旁边站定,气不涌出,面不改色,笑嘻嘻的说:“不愧人称赛报应,果然英雄也!”焕章说:“朋友,贵姓?”那人说:“你不必问我,我先与这山东马较量较量。我也知道你是临敌无惧、勇冠三军人物。”山东马一听此言,心中说道:“这个人拳脚精通,我须得用智取他。”   想罢,来至那少年跟前不远,说:“咱们两个人是文战,是武战?是比拳脚,是论能耐?”那少年说:“你说吧,文战怎么样?武战怎么样?”山东马说:“要是文战,我练一趟拳,你给我报个名儿,报的上来算赢,报不上来算输,这就是文战。要是武战,我拿刀剁你三刀,不准你还手;你剁我三刀,我也不还手。”那少年说:“你我也无冤无仇,何必用刀?咱们就是文战。你先练?我先练?”山东马说:“你先练吧。”   那少年拉开拳脚架子,练将起来。山东马并不认识,回头暗问顾焕章说:“侯爷大哥,那叫什么拳脚名儿?”侯爷说:“燕青拳。”山东马回头说:“你别练了,三尺童子俱都会练。练那个生的,叫人家不认得,那才成哪。”那少年说:“我再练,你先别夸口。”一变拳脚势,又练将起来。山东马又问侯爷说:“顾大哥,这是什么拳脚名儿?你说说,我听听。”侯爷说:“这叫太祖拳。”山东马回头说:“练的这叫太祖拳。你一练的时候,我就知道,没有那么大工夫望你说。”那少年说:“罢了,你真是英雄!我再练一趟,你叫上名儿来,我就算输了。”说罢,拳脚势一变,又练起来了。成龙又问侯爷说:“那叫什么拳脚?”侯爷说:“唔呀!那个拳历害的很哪!我方才与他动手,就知道他是个英雄。今天他一练这拳脚,吾就知道他是那门中的人。那拳叫五祖点穴拳,能隔山打牛,百步打空。”山东马一听此言,回头说:“你别练了,这叫五祖拳,专能点穴。”那少年说:“你全猜着了。你练练,我瞧瞧吧。果然你练的拳,我叫不上名儿来,就算我输了。”   山东马打了一个飞脚,望前走了三步,又打了一个旋风脚;又走了三步,又打了一个飞脚,说:“我练完了,你说我那拳脚什么名儿?”那少年男子说:“我不知道。这是造谣言,没有这样拳脚路子。”山东马说:“你不知道我也练了,怕你学了去。我这拳叫‘嘎嘎拳’,两头尖,有三十六着,一着分十手,共三百六十六手。这是神传的能耐!”那少年说:“你说那不算,你得赢的了我才行哪,赢不了我不成。”山东马一听,说:“什么?我赢不了你?”说罢,望前就凑到了那少年跟前,上边说着话,底下就是一脚,把那少年男子踢出两三步远,几乎栽倒。山东马说:“你尝尝这个‘嘎嘎拳,历害不历害?”那少年男子也笑了。   侯爷过去问道说:“朋友,你是哪里的人?姓什么?叫什么?”那少年说:“我姓张,名义,表字二虎,别号人称笑面阎罗。适才我正要到高家堰寻访侯爷,不意在半路之上听见山东马喊嚷,我才知道你们三位的名姓,暗地跟随,来到此处。适才我与马成龙诙谐来,众位多要宽量!我这里有你师弟一封书信,特意叫我专呈台前”说罢,从兜囊之内掏出书信,交与侯爷,说:“这是你拜弟专差我奉上。”侯爷接过来一看,“内函专呈恩兄顾大人文启”,书内“福建台湾聚泉出发”。下边是“名内详”。侯爷拆开一看:青阳入律,淑气通春。恭维恩兄大人台前,福履厘平,曷胜心颂。昔蒙青盼,铭感五中。金兰之谊,不叙套言。前在黄河湾一别,倏经八载,天南地北,人各一方,弟现得福建台湾聚泉山之主,带管二十四座海岛,手下有雄兵三万,头目二百余名。弟暂借道栖身,以待时来。近弟接一谎言,说兄长高官爵显,不知所因何故?兄如念金兰之好,赐弟一实信可也。今遣人去拜弟张义,近呈台前,如见面之时,赐回音于来人可也,则无可钦,并请金安,惟望鉴查。合府清吉,请安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