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庆升平前传 - 第 13 页/共 17 页

过了五六天,又来给送了三十万两银子,交给王天宠,问他几时归降。   天宠说:“四月初四日,我准归降。”李天保说:“你老弟有所不知,今年督会总知单篆牌,知令各路,定于七月十五日共起义兵,八月十五在江苏会兵,三路抢苏州,八路督会总派你为接应。”王天宠说:“就是吧。”   李天保等着,过了四月初四,不见王天宠来投降,心中甚是着急,又来找王勇来,一见面说:“贤弟,你真不懂朋友之情,怎么又失信了?”王天宠说:“欸!大哥,你别说了,该着我为难。我派张大虎去买办绸缎,不想他一去不还,急的我吐了两口血,我也没脸见你。”李天保就楞了半天,说:“贤弟不必着急,我再给你从督会总那里寄十万两银子来吧。总是你目中不识人,用人不当。我三五天就给你送了来。”说罢,告辞去了。过了三五天,果然又给送来了十万两银子。   此时,李天保在沙面也来到,一进山寨,天保说:“贤弟,把银子收下了?”见王天宠在分金厅当中高坐,有张大虎、张二虎亦从黄河回来了,左右两边落座。东边坐着十二家海岛的寨主,首座是闹海龙王何玉;右边坐着十二家海岛的寨主,首座是三花鬼焦成;两旁站着有五百名刀斧手,俱都是号衣战裙,怀抱鬼头刀。见李天保进来,大家齐声吶喊说:“叛贼李天保来了!”“拿!”左右一声答应,把李天保就给捆上了,带到分金厅。王天庞大怒,说:“李天保,你乃是国家的命官,一品大员,为何叛反?我虽则占山,是英雄豪杰,得地,不过是暂借道栖身。你这小辈,劝我归降邪教,我焉能与你善罢罢休!”吩咐左右:“把他推出去,给我枭首号令!”刀斧子一声答言,推着方要望外走。李天保一想,说:“嗳呀!我花一百万银子,我买了一个立决!”张大虎在旁边说:“寨主不可杀他,念其当初结义之情,把他释放就是了。如再犯在你我弟兄之手,定不能把他善罢罢休!”王天宠说:“也好,把他给我赶出去!”把事情办完,又想说:“我恩兄拿来的书信,我瞧一瞧。”看完又想:“贼人今年中秋定苏州会兵,怕我恩兄家中受贼人之害,派张大虎送信一封。”   张大虎去后,他不放心,派焦成、何玉与张二虎看守山寨,自己改扮来到苏州,料想贼人不能起手,及至到了泥金岗,见正南上有几万贼队,泥金岗有几千官兵。见有一员清朝武将被贼人打败,自己迎上前去,让过张广太的马,王天宠把贼人的去路挡住,手擎雁翎刀,大嚷:“贼将休要逞能,有小白龙王天宠在此!”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回   王义士单人退敌兵 安天寿偷营泥金岗   诗曰:汉家征旆出临洮,莽莽边尘逐梦遥。   雪拥天山不跨海,风翻戈壁马成潮。   知无一穴容藏兔,莫倚寒云失射雕。   多少秦关堆白骨,几人不负霍嫖姚?   王天宠挡住贼人去路,张广太回归本队。马成龙在远处瞧见,问:“此是何人?”张大虎在一旁说:“大帅,此乃是我家寨主王天宠,与倭侯爷送信就是此人。”成龙吩咐:“擂鼓助阵!”只见王天宠在那里说:“好,贼人通名!”急先锋说:“我乃是前军督会总萧可龙是也。你是何人?”王勇说:“我姓王,名勇,表字天宠,别号人称小白龙,福建聚泉山公道大寨主的便是,特意来拿你这叛反国家之贼人!”萧可龙说:“我与大清国有不共戴天之仇!”   原来这急先锋萧可龙,乃是湖北武昌府江夏县的人,康熙三十年的武会元,出任作云南穿云关的副将,为人其性最烈,带兵甚是恩厚。八卦教素日闻他之名,常常的派人来下书信,请他入伙,俱被萧可龙给骂回去了。也有给割了耳朵的,也有打四十棍的,把那些个会匪俱皆唬的不敢来了。后来峨嵋山八路督会总带领十万大兵,来取穿云关,萧可龙带二千兵出关打仗。吴恩亲身列队,左边有白绫旗,右边也有白绫旗,当中一杆白八卦旗。左右列着有四十八员偏将,当中一辆四轮车,吴恩在上面端坐:头戴八宝鱼尾三角白绫冠,金抹额,上嵌八宝,轮罗伞盖,花贯鱼肠,身穿宝蓝缎子道服,外罩鹅黄缎子道氅,足登蓝缎云履;背负阴阳八卦幡,肋下佩太阿剑,绿鱼皮鞘,黄绒穗头,黄绒挽手,真金什件。老道面如白玉,眉分八彩,目如朗星,准头丰满,三山得配,五岳停匀,颏下满部银髯,根根见肉,不亚赛银线相似;威风凛凛,相貌堂堂,不亚似太白李金星。身背后带着云南头勇士、黑面小霸王杨胜,人称神枪无敌:背后云南二勇士、小常万杨平,还有云南七勇士、金镋无敌大将军曹天兴,这是云南的八勇。还有几个玄门道教:头一个瘟黄道人叶守静,虎眉真人叶守清,还有铁掌道人马龄、八臂道人宣天化、九头真人李常龄、七星真人杜玄真、五方太岁李英。旁边一百二十八家少会总,都是三山五岳的英雄,四野八方的豪杰。   萧可龙带清兵二千在正北扎队,一见吴恩这样兵威,自己心中说道:“大概这座穿云关保守不住。”自己催马向前,摆手中倭瓜紫金锤,说:“好叛逆!哪个前来,与你家协镇大人动手?”吴恩身背后过来小霸王杨胜,催马拧手中浑铁点钢枪,大嚷一声:“萧可龙早早归降!小霸王杨胜在此!”二人在战场之上,难分高低上下、胜败输赢,直杀到黄昏日暮,两下各自收兵。次日又战,一连五天。   吴恩甚爱惜萧可龙,一想:“二虎相斗,必有一伤,不如想一条妙计,收这一员虎将,得取大清江山社稷,不费吹灰之力。”至第六日,按兵不动,就是一连七天。   这一日,打下战书,请萧可龙决一雌雄。萧协镇带大队出离穿云关,至战场之上,吴恩说:“萧可龙,山人我带大兵十万,要得取云南。我兵到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取,顺我者生,逆我之死。你若不信,你待来看!”伸手拉出八卦幡。冲着自己本队兵一指,只见一溜青烟,那兵丁登时身死。吴恩说:“萧可龙,我这宝幡一动,你早死于非命。我爱惜你,早早归降,免遭杀身之祸。”萧可龙一摆手中锤,说:“好妖道,今天我必要结果你的性命,万不能饶你!”吴恩又派二人杨胜、杨平双战萧可龙,“只许生擒活捉,不准伤他性命。”此时,三人在战场之上战了约有顿饭之时,吴恩故意鸣金,将自己的兵收回,说:“萧可龙,你目中不识人。你多咱有急难之时,再投奔于我,我必有重用。”萧可龙并不答言,带队来至穿云关外叫城。   只听城上一声炮响,上面有无数的官兵。为首有一人,身高九尺,面如白玉;头戴青泥得胜盔,二品顶戴,大花翎,说:“萧可龙,我奉云贵总督之命,知道你叛反大清国,特意前来拿你!”吩咐左右:“先将萧可龙的家口拿上城头号令!”少时,就将萧可龙的母亲、妻子上来。他母亲在城头上说:“儿呀,你为何叛反?连累老身遭这一刀之苦。”见自己结发之妻,还有九岁的儿子在城头之上,一刀一个,俱皆杀死。萧可龙一瞧,“嗳哟”一声,栽于马下。众兵丁过来说:“兵主醒来!”大家把他扶上马去,萧可龙说:“我忠心赤胆保守穿云关,我全家被害,可惨哪,可惨!列位三军,你等助我一膀之力,我要攻破这一座穿云关,替我老母报仇雪恨!”说罢摆锤。那二千人都说:“愿与兵主同死!”杀奔穿云关攻城。上面灰瓶炮子、滚木礧石,不住望下砸打。直攻得有三更时分,那二千人剩了有一千多人,萧可龙吩咐:“撤队!大家望南找一个安身之处。”   正在为难之际,只听得对面有人说:“萧协镇,我等奉我家会总爷之命,前来接你。听人传说:尊驾乃是被上宪所害。我家会总爷特意派我前来接你回营,必要替你报仇雪恨。”说罢,在那边一站。萧可龙说:“既然如此,甚好。尔等随我投降天地会。”众兵丁也是走投无路,无奈归降天地会八卦教。先见了吴恩,吴恩说:“我山人今既然得了一员虎将,明天不用你自己出兵,我亲身前往,必要夺取穿云关。”旁边有一个战将陈武英说:“卑职乞得精兵三千,要走马取穿云关,必要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吴恩令萧可龙安歇睡觉。次日天明起来,人报:“陈武英得了穿云关,请会总爷入关。”吴恩说:“带全军入穿云关,进兵楚雄府。”长驱大进。萧可龙说:“多蒙会总爷待我天高地厚!你如派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自此,他归降天地会了。   书中交代,原来这取穿云关,乃是吴恩的一条反奸之计,在与萧可龙打仗之日,派了一个天地会中的小会总,叫他们带三千人,扮作了一个清朝武官的模样,诈进了穿云关,关里也没有多少官兵,就把萧可龙的家眷拿获了。又把关城紧守,多设滚木礧石防守,萧可龙一到,他就知道是计已成功,派人先把萧可龙的家口都结果性命,然后又派人从北关出去,知会了八路督会总吴恩知道。此乃是萧可龙无谋,中了贼人之计叛国。故此王天宠今天骂他,说是“叛反大清国的逆贼”。这一句话,真把那急先锋给骂急了,一摆手中的倭瓜紫金锤,说:“好一个匹夫!敢这样无礼!你既是好人,为何占山为寇?你也不必多说,来,咱们较量三两趟,分个上下与输赢!”王勇把雁翎刀一顺,说:“不必多说,来,你我较量几趟,分个高低上下!”抡雁翎刀望下就剁,萧可龙用锤相迎,二人大战有二十多个回合。王天宠急了,把手中的刀一顺,望旁边一站,伸手掏出一支金镖,说:“你等这些个教匪来,我非与你战三百合不成!”望前一凑,一抡刀又望下剁。萧可龙用锤望上相迎,王勇把刀一撤,一镖正打在急先锋萧可龙的咽喉之上,登时身死。马成龙一摆“令”字旗,挥兵杀过去。那边安天寿一瞧,吩咐退兵。青龙山丹凤岭的谢禄、韩虎带着有八百名飞虎兵,杀入贼队之内。这马步队官兵也杀入贼队之内。安天寿已然传令退兵,后来见官兵压下来,自己也就止不住队了,败回白龙滩去了。   马成龙收兵回归泥金岗,升大帐,发放军情已毕,请王天宠进帐。张忠出去,少时把王勇带进了大帐。马成龙说:“久仰王义士大名。今幸相会,也是三生有幸!”王天宠说:“足下奇才,为苏州的保障,为救百姓,真乃国家之福也。”二人落座。成龙说:“适才多蒙兄台神武英威,杀死贼将萧可龙,以救此急,真乃是豪杰,我足以感佩!今有兄台在此,可保江苏无事。不知今天是从何处至此?”王天宠说:“我是从聚泉山至此,来瞧我顾大哥,带找张贤弟,不想今天得遇大人,也是三生有幸!”说罢,成龙又给他引见马梦太与张广太、王绪祖等一班的英雄。张广太又给王勇道谢。然后大家摆酒,一则是得胜庆贺功劳,赏三军得胜酒。   正吃得半酣之际,只听大旗“克嚓”一声,折为二段,有人报与成龙。   成龙叫张杰、张化,附耳说如此如此。各带一百名兵,依计而行。到了营门外,分东西两边,各居一处,在那里吃酒。一个个口内猜三唤五,划拳行令。正吃得高兴,那边暗中有两个奸细偷瞧,是天地会那里来的。   说书的一张嘴,难说两下里话。安天寿带着众贼败下三十里路,把大队扎住,一查点军装器械,伤了有四千多名贼兵,还折了好些匹马。大家草创营寨,说:“兵主,此事该当如何?”安天寿说:“你等大家用完了饭听令。”又派人把底营内的老队调来,传令:“二更齐队,三更之时带着十万大军,前往泥金岗清营。成功就在今朝!”又派人前去探清营的虚实。内中有一个小蜜蜂陶进,此人乃是夜行术的能耐,日行七百里的路程,奉安天寿之命,前去哨探,带了一个能走步卒,到了泥金岗。一瞧大营以外坐着好些官兵,都在那里说说笑笑,划拳行令的。听见那东南一伙官兵说:“今天咱们打了一个胜仗,贼人败下去,也不能回来了。我这一喝酒,就高了兴啦,别提多么爽快啦!喝醉了咱们睡觉吧。”内中也有喝醉了打起架来的,也有乱嚷怪叫真闹的,陶进二人回来回明了安天寿。安天寿大喜,说:“甚好,也是会总爷的洪福齐天,今夜一战可定苏州。泥金岗官兵不过几千之众,我何不到那里把他们俱皆杀尽了,然后我再取苏州。”说罢,传令进兵,浩荡荡的杀奔泥金岗而来。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一回   马成龙炮打安天寿 张广太水淹火龙街   诗曰:谁握兵符驻大军,桥山龙去诀浮云。   鲁连一笑无秦帝,燕鼎重归有乐君。   南蔡真人初建极,王门飞将敌空群。   闻鸡试问烹雌妇,十载牛衣望紫氛。   安天寿带了十万大兵杀奔泥金岗,早有探马报与成龙知道。此时大帐之内,众人正在饮洒之际,听说此报,大吃一惊,齐说:“此事该当如何?真不好了!”成龙说:“不要紧,那是小辈,我自有道理。”传密令,派人把大队调齐,不必掌号。他还与大众喝酒,并不害怕,倒喜欢,说:“人生有处,死有地,也不必管他十万贼兵来偷营。我也不是说一句大话,不费吹灰之力,管保把会匪一阵杀退,叫他片甲不归!”张忠心内说:“马成龙有些个鬼化狐,我与我王大哥,我们二人今天许死在这里。贼势浩大,官兵人少,不知该当如何?”那吕庆与一干人俱皆心惊。   正在为难之际,又有人报说:“安天寿带兵离这有五六里之遥。”成龙说:“不必探了,我与众位英雄再喝两碗酒。”大家都喝不下去,王天宠说:“马大人,这里要是没有预备,咱把这队撤回去吧,不知大人尊意如何?此乃是一条万全之计,一则可以保守苏州;二则可以挡贼,以免生灵涂炭之苦,不知兄台怎样?”马成龙说:“王寨主,你打算我真没有这样的本领,叫你们大家为难?我不早说,怕的是有奸细,走漏了消息。张广太,你去把那地雷的眼收拾好了。”   原来是未从扎营之时,他就先派人挖地雷,是大帐前头那十二座小账房,不准叫人偷看,怕走漏了消息,坏了事。是张广太经营,里面安放六十四个地雷。今天只见那边贼队全军来到,他吩咐大队望后撤,叫张广太他点放地雷。   只听见前面一声喊:“杀呀!”乱马奔腾,十万大队杀进泥金岗大清营内。张广太一见,就把那地雷点着,只听“咚”的一声响,打的死尸遍地。后队的贼人望回就跑。张广太早就派手下的水师营的守备在夹江河岔子上流把水截住,贼人望回一逃,不敢从旧路回去,怕的是有埋伏,奔夹江小河口,到那找船。一瞧里面水又不深,大众贼人一瞧,怕后边有追兵,就赴水望前逃走。上流里水声一响,只望下冲,下流的会匪贼人俱皆被水淹死,逃走了的也不多。水师营的守备葛云祥,带官兵回来交令。次日,成龙派人把贼人的死尸俱皆埋了,然后就把那贼人撇弃的刀矛器械、旗纛号令、马匹等物,俱皆得了不少。又派远探子去探。人报:“神力王带大兵二十万,离此不远。”此时,江苏的藩、臬、司、道、守、府,俱去迎接去了。马成龙派吕庆看守大营,自带众武将去迎接王爷大队。只见旗幡招展,号带飘扬,众文武官俱皆禀见。原来是倭侯爷入都见神力王,细说江苏的事情,神力王奏明了圣上。康熙老佛爷早接得浙江、福建的警报,传旨:派神力王统精兵二十万,振威将军屠海为副帅,倭克金布办理营务处。   派伊哩布为提调参赞大臣。   王爷传檄文,知令山东、直隶两省各提镇,带兵在王家营会兵。是日齐集,水路并进。   这一日,到了苏州,有众文武官齐来迎接。王爷问知府吴德:“哪里地面宽阔扎营?”知府回说:“五鬼庄地面宽阔,可以扎营。”神力王传令:“兵往五鬼庄扎营。”全军大队到了苏州城正南,把营寨安好,然后传令:“马成龙进见。”泥金岗一干众战将齐参见王爷,说明了大战安天寿、急先锋萧可龙、地雷打邪教之事,把功劳簿交与王爷。王天宠也见着倭侯爷,二人言新叙旧,说了些别后之事。内中有协镇胡忠孝,守备李庆龙、守备薛应龙、龙恩、王合龙,金刀将邓龙、古北口提督马士元,大家谈了会旧日的闲话。   王爷升帐点名,众人上了大帐。只听得外面一阵乱,有营门官进来禀报说“有一个少年男子,姓邓,说有紧急大事求见王爷。我等不叫他进来,他一定要进来。我等把他捆上了,他说来救咱们大营合营的性命。我等不敢不回禀王爷得知。”神力王说:“来,把那人带上来,搜搜他的身上。”   众人下去,带上一个少年男子,年约十六七岁,身穿蓝绸子一件大衫,白袜云履,五官俊秀,来到了大帐,给王爷磕了一个头,说:“奴才给王爷磕头,请王爷的虎驾急速挪营,少待片刻,合营休矣!”过来给伊提调磕头,说:“恩官大人,奴才有礼。”伊钦差说:“你是谁?”那人说:“我就是伺候你老人家书童六吉儿。在桃柳营大人出去私访,奴才跟着,到了一个土台儿上面歇凉,正遇黄河水开了口子。有一个逃难之人,大人派奴才下去救那个人,奴才也被水冲了去啦。幸亏我抱住一个木头,顺水飘流,到岸边上,有一个人把我救上岸,带我到了一个店里,问我是干什么。我并不敢告诉他实话,我说我是跟官的,行路被水冲到此处。那人盘诘我半天家中之事,他劝我归天地会八卦教,我假意依从。过了一天,有苏州知府入都引见,店中那个救我之人,名叫张诚志,他荐举我跟那知府,我打算他入都,我跟他到京中,可以顺便归家。不想他自引见,回头来到此处作官,他是造反的八路督会总妖道的一家兄弟吴德。昨有邪教在白龙滩扎营,他候着贼队到时,他好里应外合。这五鬼庄是他早以安放的地雷,地下共二十四个大炮。今天是他派奴才我去龙王庙内点放地雷,奴才想我等都是大清国的人,焉能作这样逆礼之事。我又念恩官大人这一分厚恩,我特意前来送信。王爷大人急速拔营,挪开此处!”王爷一听,连忙传令吩咐:“撤队泥金岗,我兵速退!”又派张广太去带五百马队,同邓喜去把龙王庙内的奸细拿来。广太去调好了飞虎队,又同邓喜出营,直奔龙王庙而来。方至山门,广太派人先把庙围了,自己拉刀,带邓六吉儿进了山门。里面有五六个人,齐说:“总管来了,我等正着急等着,所以然老不来。咱们是这就点火炮?是等待晚上再点火炮?”张三大人过来就是一刀,把那人剁死。唬的那五六个人都战战兢兢,齐说:“不好,你我快逃性命吧!”只见那外面的官兵齐说:“拿贼!”进来了二十多个官兵,把那五六个人拿住。邓喜带着张广太到大殿里,先把那供桌挪开,然后把木板用刀起下来;派了两名千总秦德胜、吕长顺,带二十多人下地道,先把那地雷的药捻子给用刀剁断,又把那竹竿子火药等物望外挪出来不少。带那五六个人至泥金岗,讯问明白,俱皆是天地会,交营务处枭首号令。派人至五鬼庄,将地雷刨挖出来,又派人调苏州知府吴德。少时,俱皆回来交令,调吴之人说:“吴德已悬印逃走,不知去向。”刨挖地雷之人已回来交令,王爷均记功劳。又把泥金岗随同马成龙打仗的功劳薄查点清楚,然后派幕友打折子底儿,自己过目,看完誊清,专折本奏明圣上。又把苏州本地的官兵留在苏州,所有的一干武将随营留用。又派流星探马哨探贼人。过了几日,圣上旨下:马成龙升授军机处记名,简放总兵。马梦太以副将记名,张广太有总兵缺提补。随营的一干战将,俱有加级记录,兵丁赏三个月的钱粮。   大家谢恩。王爷移营白龙滩。有探马报说:“贼在浙江宜兴西海岸扎营,西海岸独龙口总镇东、直隶两省之兵,俱是马步队,又无船只。打算在这里设立船厂,打造战船。伊大人说:“若一兴工打造战船,快者得三年,慢者得四五年。官兵不到,贼人在浙江、湖南、湖北等处地面搅乱,黎民遭涂炭之苦。”王爷说:“你有什么高明主意哪?”伊大人说:“王爷要问,传一支令箭,派本地面官发官价购买苏、松、常、镇四府的民船,大概有半载的工夫,就足已聚齐。”王爷说:“甚好。”   正为这件事在中军帐议论了半天,只见倭克金布进大帐,给王爷磕头,说:“我有一个朋友,姓王,名叫天宠,前在泥金岗镖打过萧可龙。听说王爷为战船为难,他愿意孝敬王爷五百只虎头舟,一百万银子,他得回家去取,三个月交齐。”王爷说:“甚好,把他给我叫进来。”倭侯爷把王天宠带进来,给王爷磕头。王天宠又照样说了一遍。王爷说“你去吧。”王天宠去后,果然三个月,把船只、银两一概交齐,王爷甚是喜欢,要保留他作官。天宠说“民子福小命薄,不堪得国家皇恩,我实不能居官。王爷如用时,我万死不辞!”王爷说“谁去过海探贼?”一干众将并不答言,王天宠说:“若派一人帮助我,民子愿往。”王爷说:“大帐之内,任你挑选。”王天宠说:“就要马成龙跟我去,顺大江奔西海,哨探贼人虚实。”王爷说:“甚好,就派成龙前往。”   王天宠到了外边,拣了一只快船,请马成龙上船。少时之间,见马成龙在头前走,马梦太在后边送他。王天宠说:“你来了甚好。”成龙说:“罢了,你把我害苦了。我是上船就晕,最怕的是水。”王天宠说:“不要紧,都有我哪!”山东马的亲随给拿上了一坛酒、一个小篓儿,王勇问:“是什么?”马成龙说:“那是我的命根子,你别管,老兄弟,你回去吧,我要是死了,就见不着了。”梦太说:“我但愿兄长此一去,马到成功。”说罢分手。成龙望江中一瞧,水花儿直滚,波浪滔天,一眼看不到头,尽是水,甚是害怕,不由己说:“这还了得!船一翻就不得了!”众水手说:“你别说这话,船上忌这一句话。”不知此去二人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二回   二龙哨探西海岸 王爷兵伐湘江口   诗曰:江南好风景,醉眼认依稀。   衔尾水凫小,泼鳞霜鳜肥。   远波停客思,疏影淡征衣。   回首苕溪梦,何时隐钓矶?   马成龙在船上一瞧,一片水花儿滚滚,自己又害怕,见王天宠换好了水衣水靠,头戴分水鱼皮帽,日月莲子箍,油绸子窄袖儿短汗褂,油绸子底衣,水袜子带底儿。只见他把三节钩镰枪搁在旁边,那王天宠叫水手开船,拿出来了一坛酒,与成龙喝着酒,有几碟凉菜。只见那水手撤跳板,荡桨摇曳风篷,飘荡荡直奔那大江当中,望西海岸进发。   王勇喝着酒说:“马大哥,咱们哥两个,我今天有一件事,要领教哥哥。在营内当着好些个人,我也不敢说,今天我故意叫你同我探贼,你瞧上不至天,下不至地,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你也别推辞,千万你要传授传授我。我听我山寨内有一个白面阎罗张大虎,他说过你在黄河岸野茶馆里练过‘枣核拳’。他说你这拳脚有三十六路招儿,一招分十手,你练练,我学学,咱们哥俩今天开开心。”山东马一听,说:“你这是骂人哪!我哪里会什么‘枣核儿拳’,我是与他闹着玩来的,不知他如何告诉你,我实在不会,你不必如此了。”王天宠说:“那可不成,你这个人要不会能耐,如何成得了这样大的名。天地会闻你之名丧胆,望影心惊,你这个人真厉害!你不练不教给我,我就打你,打急了之时,你就动手了。要不然,你也不肯动手,善于教给我。”说罢,挥拳就打,照着成龙脸上就打一掌。成龙说:“你别闹了。”王天宠又是一掌,正打在成龙的脊背之上,一连七八掌,把山东马打急了,成龙说:“你这混帐东西,是期负我!”一伸手把那大环金丝宝刀拉出来,说:“王天宠,你是期负我,我必不能与你善罢罢休!”说罢,抡刀就剁。王天宠望江内就跳,马成龙说:“不好,他要寻死,快救人!”只见王天宠从水内出来说:“你别急了,我不跟你闹了。”跳上船来,给成龙赔罪。二人正说话之际,成龙一瞧水面之上直冒水泡儿。成龙说:“那是什么缘故?”王天宠说:“那是元鱼,我常下去捉拿那个东西。”   正说之际,只见前面水里头水花儿直转。王天宠说:“不好,里边有水贼,我下去瞧瞧,他是怎么个缘故。”手提三节钩镰枪,跳入水内一瞧,从正西有一百多名水手,为首有一个水贼率领,怀抱加钢蛾眉刺两把。王天宠在水内能睁睛识物,瞧见那边贼人,他就一拧钩镰枪,照着那为首的贼人分心就刺。那水寇一摆蛾眉刺,望旁边一闪身,把他身背后的一个水卒刺死。那贼人的兵刃也来刺王天宠,二人在水内一往一来,正动手之际,那水寇一钻身,望水上一钻,用蛾眉刺贯顶就刺。   书中交待,在水内动手,会使刀的也是照着人刺去,要想抡刀剁那是不成,水力甚大。闲言少叙。王天宠与那水寇行上就下,也有露出脑袋的时会,二人在水上动手,也有在水底下的时会。马成龙一瞧,说:“好家伙,了不得了!我得帮个忙儿。”自己腰内永远带着一个咂壶儿,他想要拿那咂壶儿,照着水寇的脑袋就打。旁边有水手说:“别打,别打!打了贼可以,打了我家主人,那还了得!”山东马说:“你别管我!”瞧着贼人就是一咂壶儿。只见那边贼人从水内钻出头来,成龙要打,又下去了,王勇又上来了。成龙等够多时,只见贼人又从水内望上一钻,山东马说:“好家伙!”贼人一回头,被成龙一咂壶儿,正打在面门,被王天宠拿住,扔上船来。天宠又下去,照着那些个水卒一枪一个,扎死不少。也有逃走的,也有死于水内的。   王天宠上船,见山东马正审问那个水贼。原来这个贼人就是当年在黄河挂印逃走的水路道台任永杰。山东马认的,他是个八卦教,与被杀的卢定河,他们都是一党。马成龙问他说:“任永杰,你带着那些个贼人是从何处至此?说实话!”任永杰说:“你不必多问,我是当年不愿意作官,在这海内打鱼为生。方才我正在那水里捉鱼,他过去与我动手,我认他是一个水贼,不知马大人在此。你我原是故人,不可这样,快把我放开。”成龙说:“把你放开?你别装着玩了!我早知道你是一个天地会八卦教。你快说,吴恩带多少贼兵,你是带多少人,前来出探?你说实话吧!”任永杰说:“我不知道什么叫天地会,我一概不知。”山东马说:“来人!你们带着刀,把这个混帐东西给我一刀一刀的片他的肉,不准过五钱重;如过五钱重,我必要把你等照样儿用刀片下来。”大家用刀把任永杰给剁死了,山东马也没问出口供,说:“把他的死尸扔在水内,喂王八就是。”王勇说:“不必问,咱们走吧。”吩咐开船。成龙在船上抬头望,前山坡之上起来了一缕青烟,直透九霄。马成龙说:“那边是什么缘故?”王勇说:“那边那座山是有住户人家,必然是有磁窑烧窑哪。”   这一只小船过了几座山口,头一天连夜望下走,次日天明到了西海岸。   只听一声炮响,旗幡招展,号带飘扬。正西上有无数的贼兵,旗按八卦,当中有白八卦旗一杆,左右俱是马队,当中俱是步队。有一乘四轮车,是朱砂油漆的,当中坐着一个老道,头戴八宝鱼尾白绫冠,鬓插白鹅翎儿,身穿淡黄色道袍,白绫袜,青缎厚底云履;背后插阴阳八卦幡,手中擎太阿剑;面如白玉,海下一部银髯。前边有五六个道童,手执金锁提炉,两旁站着有四十八员偏将。众会总一个个威风凛凛,相貌堂堂。贼队之内,净大旗真有一百多杆,飘摇摇的乱摆,有五色的大旗。   王天宠看罢,与成龙说道:“咱们哥两个通个名姓。”成龙说:“我先通名。”自己高声说道:“小辈会匪听真,我是山东登州府文登县马家庄的人氏,姓马,双名成龙,人称临敌无惧、勇冠三军的便是。奉王爷之命,特意前来探贼。”王天宠也自通名姓。吴恩一听,说:“我山人在此处,听有败残人回报我知道,说你在泥金岗带兵把守。我瞧你是一个英雄,为何不知时务?早早归降山人,作一个开疆展土的功臣,裂土分茅的大将,免遭杀身之害。王天宠,你诓骗我一百万银子,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你今天早归降,免得山人动手。”那边有一个人说:“祖师爷,用阴阳八卦幡,把他们打死就是了。”吴恩一回手,把背插的那一面阴阳八卦幡,用手一晃,一溜青烟直奔王天宠这只船而来。王天宠跳下水内去了。马成龙说:“不好”,“哎哟”一声,“噗咚”栽倒了船上。水手把船望回拢,荡桨摇曳风篷。王天宠也自水内钻出来了,跳上船来一瞧,马成龙躺在船上直嚷:“好家伙,好家伙,了不得啦,要了我的命啦!”王天宠说:“马大哥,你不必装死了,起来吧。”马成龙起来,自己发怔了多时,与王天宠二人说了些个闲话,吩咐回去吧。原来吴恩那一八卦幡未打着成龙,船一晃荡,成龙吓得栽倒。船望回走,到了白龙滩见王爷,回说明了拿任永杰之故,又把贼人的大队兵威回了一遍。王爷甚佩服王天宠,说:“王义士,本爵如回都之时,必要在天子的驾前保荐义士,你名垂千古。”王天宠说:“王爷,你不必如此。民子并不为名利,请王爷你急速带大兵发西海岸,拿获妖道吴恩。”王爷传令:“明天备办战船,兵发西海岸!”一夜无话。   次日天明,众人乘坐战船,顺大江直奔独龙关进发。山东马与马梦太二人在一只船上,二人喝酒。马成龙一阵两眼发直,伸手把大环金丝宝刀抽出来,照着马梦太就是一刀。梦太连忙躲开,蹿出船舱,说:“你疯了!咱们哥俩是拜兄弟,你为何望我拚命?”见山东马把眼睛一瞪,一阵的冷笑,说:“好个妖道吴恩,我今天把你结果性命!”梦太一瞧,说:“你是真疯了吧?”见马成龙一阵的傻笑,打骂梦太,就说妖道。梦太派人去请倭侯爷去。少时,侯爷来到此处,先把马成龙刀给夺过来,又叫人把他按倒,又给他诊诊脉,说:“老兄弟,他是得的惊吓伤寒,须得吃两服药,发散发散就好了。梦太,你要好好的看着他,我禀王爷得知。”侯爷转身回禀王爷去了。梦太看着成龙。   这一天,到了西海岸,见此处并无一个贼人,就是剩了一座空营。王爷弃舟登岸,派探马探贼,自己怕有地雷,是贼人安营之处,俱皆派人刨挖。进独龙关城,见街上冷冷清清,人烟稀少,就派张广太署理独龙关的总兵,留五百兵在此,叫马成龙就在此处养病。王爷吩咐已毕。只见流星探马前来禀报说:“贼窜湖北湘江口。”王爷吩咐进兵。   王爷去后,张广太在总镇衙门居住,把马成龙就在书房之内养病,一天比一天重。王爷走后,张广太给他请人开个方儿,吃了两三剂药,又派了两个人给他伺候茶水,自己每天下教场演兵。那本营的守备姓兰,名叫秀亭,千总周玉山,把总谢得安,三人俱是行伍出身。那兰秀亭是家传的枪法,本领高强。张广太甚为爱惜他,要与他学练枪法。兰秀亭也愿意教给他,二人常在一处练。   张广太到这里之时,是九月间。过了两个多月,广太见成龙好了,又反复了好几次。到了腊月间,成龙也好了。腊尽春来,时逢春王正月。成龙虽好了,还不敢给他硬头东西吃,每天给他一碗小米熬饭,叫他喝粥,成龙本是贪食,吃了就饿,饿了就吃。他叫伺候他的人给他拿好吃的,伺候他的人奉了张广太之命,不准给他别的吃。那成龙问说:“外边厨房在哪里?你去快给我拿点吃的去。”那伺候的出去就不回来了。成龙等急了,自己扶了一根棍儿,到了外边,他会闻味,找到东院。厨房里头刀勺乱响,原来是广太他今天请兰秀亭吃春饼,预备好些个菜,先做得了好些个薄饼。成龙扶着拐杖,望里边进去,一瞧那边有好些个菜,把饼拿过来,连那边咸肉丝、炒黄芽韭,各样的蔬菜;他把饼一连五张放在桌上,把菜倒上一卷,拿过来两三棵大葱,用手扯碎,也卷在饼内;自己又拿过来一条新连儿绳,把那饼用绳捆上,底下自己拿起就吃。一旁的厨子瞧着,也不敢言语了,跑到花厅上找张三大人。   此时广太尚未回来,今日操兵操完之时,在衙门内点名放银两。厨子正找大人,听得外面有人报:“三大人回衙,在二堂点名。”正说之际,见广太进里来换衣服,厨子把那话禀明白了。广太进东院内,见成龙正吃得高兴,过去给手内把那饼夺过来,说:“马大哥,不是小弟不给你吃,怕反复了病。你须得慢慢的养着,身体强健之时再吃也不晚。”山东马说:“三弟,我是真饿了,才吃二十多菜饼。”广太扶着他到了外边书房之内,他此时又觉得头眩眼晕,浑身发冷,躺在上,病又反复了,广太甚着急。只见外边差官进来说:“回禀大人,探得离独龙口四十里之遥,有五万天地会,杀奔西海岸而来,请大人急速调兵防守。”不知张广太该当如何退敌,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三回   山东马独龙口养病 赛铁盖藤萝营投军   诗曰:王孙去不返,马足共车轮。   万里连天色,终年出塞人。   几经金海雪,不见玉关春。   曙夜寒塘梦,相思愁白苹。   差官禀报张广太:“有天地会带四五万贼,杀奔独龙口而来。”张广太慌忙来至外面掌号,调齐大队,撒下探马前去哨探。探马走后,有姜玉由江苏副将衙门来给广太请安,说:“我婶母从衙门内挪出来了,搬在王协镇的前院住,叫我来问把家眷接在这里来,还是在那里住?”广太说:“你先别议论那个了。眼下贼匪来抢独龙口,我这里就是五百兵,河里还有王爷的五百只战船,是你张伯父张大虎承管。若要失了独龙口,那时之间王爷的战船被贼人抢去,把这里道路截住了,王爷没归路,那还了得!还有一件:你马伯父在这里伤寒病又反复了,不知何日才能好。倘若关城一失,天地会恨你马伯父入骨,必要把他碎尸万段。我派四个人跟着你,把你马伯父搭在船上,你把他送到江苏避兵,那时间你再打听我这里的吉凶。若要天子的洪福,我将贼人杀退,那时之间也算是一件奇功。倘若不祥,我死在此处,你将我的家眷送归河西务,连你马伯父一并在我家中度日那太平的岁月就是了。此一时,你快去把你马伯父搭到船上,快回江苏去吧!”   姜玉带着四个人到了书房之内,只见成龙在上躺着昏迷不醒,过去叫人把他扶起来。山东马把眼一睁,说:“你是谁?”姜玉说:“马伯父,是我。”成龙说:“原来是姜玉,你干什么来了?”姜玉说:“马伯父,外边有天地会八卦教带着五万人马,来抢独龙口。我请马伯父跟我上船去,先逃奔苏州,然后有什么事再说吧。”成龙说:“拿着我的刀。”姜玉一回头,见那四个人俱皆逃走,自己又搀扶不起马成龙来,成龙又走不了。无可奈何,自己拿着成龙的大环金丝宝刀,说:“马伯父,也不必逃走了,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两个,咱们爷俩死在一处就是了。”   正说之际,听得独龙口正西一片的声喧,杀声不止。此时,张广太带着兰守备与千总、把总、外委京额等,带领五百官兵,在独龙口正西列队。只见那正西尘头大起,土雨翻飞。少时,有无数的贼军杀奔前来,旌旗无数,遍地俱是贼队,左右是马队,当中是步队。内中有为首的头目,是老会总任山。   书中交代,任山自福建会馆逃走,至四川峨嵋山通天宝灵观,奏明了苏州之事。后来吴恩在湖南、湖北、浙江等处,势如破竹,任山他管理粮台事务,前部正印先锋官李长荣。只因王爷在湖北湘江口北岸扎队,贼人在南岸扎营,两下里有两个多月。王爷暗渡了湘江口,一直杀入贼营之内。吴恩退归襄阳城内,大家商议说:“神力王带大兵已然过江,你我该早作准备才是道理。”有粮台会总说:“督会总不必着急,我有一计,管保要取浙江、江苏两省,势如破竹,不费吹灰之力,管保垂手可得。”吴恩问:“有何计?”任山说:“臣请得精兵五万,进征独龙口,拿获张广太,截住清营的粮台,以断他人的归路。兵无粮自乱,那时会总爷可以一阵成功。我绕道进取独龙口。”吴恩说:“甚好。正月初六日,你带五万大兵前去,兵伐独龙口就是。”过了新年了,那一日,任山统带马步队大兵,绕道杀奔了独龙关。那一日,到了独龙口西村口,只见那张广太带五百官兵前面列着队伍,任山传令扎队。前部先锋官铁锤将赫大雄,坐骑乌黑马,手挟浑铁八楞轧油锤,本领高强,艺业出众,乃是当世的英雄,催马来至阵前,大喊:“张广太出来,与我分个高低!”张三大人骑的是一匹花斑豹马,苏州那边的朋友送的,自己拧枪就要出去。旁边守备兰秀亭说:“总镇大人不必着急,待我前去拿他就是。”说罢催马,一直奔两军阵前。   见那赫大雄头戴缎色将巾,金抹头,二龙斗宝,鬓插白鹅翎儿,身穿缎色蟒箭袖,腰束英雄带,足登青缎子快靴,手擎一对镔铁轧油锤;面赛乌金纸,黑中透亮,环眉大眼,怪肉横生。一见兰秀亭,他把那锤一摆,说:“来者可是张广太?”兰守备说:“贼人要问,我乃独龙口本汛的守备,姓兰,名秀亭,小辈通个名姓!”那郝大雄目通了名姓,抡锤就打,兰秀亭用枪分心就刺。二人大战十数个回合,赫大雄一锤把兰大老爷的枪磕飞,又一锤把兰秀亭结果性命,死于马下。这一边有一个千总吴永太也被贼人所杀,把总周德凯出去也被贼人所杀。众官兵人人担惊,个个害怕。   张广太把自己座下的花斑豹一催,一声喊骂说:“妖人休要这样无礼,我必要结果你的性命!”说罢,拧枪就取赫大雄。贼人睁睛一瞧,说:“来者可是张广太?”那边三大人一听,说:“正是你家大人!你不必多问!”赫大雄瞧着,心中甚是有气,说:“张广太,我正要拿你,与我那会中人报仇雪恨!”广太他本来马上就不成,今天是真急了,料想:“那贼势浩大,这座独龙口不能保守,念圣上皇恩浩荡,这一条命我也不能逃了。”催马出去,到了两军阵前,拧枪照着赫大雄前心就是一枪。赫大雄用锤往外一磕,张广太如何是他的对手?那支枪“嗖”的一声撒手,崩出去有四五丈远。张广太的马就往南一转头,纵辔加鞭,一直望正南跑去。那赫大雄催马往前追赶,说:“张广太,你望哪里走!我来结果你的性命!”三大人马正往南跑,心中说:“我成龙马大哥不知此时如何办理?”又一回头,瞧见贼人追下来了,自己恨不能肋生双翅,飞上天去。自己正在急难之间,见前边大路拦住,东西有一道沟,沟的南边有一个大松树林儿。那沟有六尺多宽,这马到了那里,不敢望那边跳。后面赫大雄离着四五丈远,摇锤直嚷说:“好一个张广太,今天你往哪里逃走?我必要捉拿你,去见我家老会总!”张广太真急了,一纵辔,那马往南一蹿,前腿过去,后腿蹬空了,几乎落在沟内,那马上也上不去。贼人一瞧,哈哈的大笑,说:“张广太,你还往哪里逃走!”三大人正在危急之际,只见那边树林内大吼一声,蹿出一位猛楞英雄,说:“贼人休要伤我家总镇大人,待我先把你拿住!”说罢,一抖手中那一杆浑铁点钢枪,过来先把张广太那一匹马给拉上沟的南边,他一纵身蹿过了沟北,照着那赫大雄前胸就是一枪。赫大雄用锤招架,二人杀在了一处,一个在马上,一个在步下。张广太在那南边马上,定了定神,心中说:“此人好俊本领!我也不知他是哪里的人,如何能够救我哪?”   话分两头。救张广太的这个人,是哪里来的?为什么就知道张三大人往这边败吗?说书的先就说过,一张嘴难道两下里话。救张广太这个人,就是在邢台县与成龙、梦太在店中分手的那个高杰。自梦太给了他五十两银子,他就想着要回家,自己又想家中无事,他就往这浙江地面来了,银子也花完了。他那一日到了这独龙口,正西有一个藤萝营镇店,他剩了一百多钱,他也饿了,瞧见有一个挂笊篱的小店,坐西朝东的篱笆门,里面正房三间,高杰就进去了。见了里面有一个小店的掌柜的,年约五十多岁,身穿蓝布夹裤夹袄,黄脸膛,有几根胡子,一见高杰进来,说:“来了吗?”高杰说:“来了。你这店中管做饭吗?我这里有钱给你,管我吃饱了就都给你。”说着,扔过去那一百钱。店内的掌柜的一瞧,说:“你吃饼一斤够不够?”高杰说:“饱了就够了。”那开店的没有听明白,也就给和面烙饼。他心中说:“除去店饭钱,我还多剩你好几十钱哪。”正和面,又来了几个作小本经营的,也就大家都要吃饭。那店内就是掌柜的一人,先烙得有三斤饼,是大家伙的。高杰拿过一张就吃,别人也不知道他是烙了多少斤面,店中掌柜的只顾的忙,那里还照应的到。他又烙得了两张,一回头要搁在那边,一瞧短了四张饼,问:“谁拿了去?”大家说:“你瞧不见那个大汉在那里吃吗?”掌柜的说:“就有你一斤,你为何吃二斤呢?别吃了。”高杰说:“还没有饱呢。”大家都说:“你多买面就吃饱了。”众人大家分着吃。有一个人正吃着呢,外面进来一个熟人,连忙过去让人去了。高杰把人家的饼都给吃了。那人一回头,见已然吃完了,说:“你为何吃我的饼?”高杰说:“你不吃放在那里干什么?我吃了与你无关。”店内掌柜的说:“怎么着?吃了人家的饼,还说与人家无干?人家花钱买的!”高杰说:“我既然吃了,你拿刀来把我的肚子划开,掏出来吧。”那个人说:“得了,掌柜的你就不必与他说了,我送给他吃了,我再吃别的。”那高杰躺倒炕上就睡,吃得饱,睡得着。大家都说:“店中的掌柜不该留他住。”开店的也没有话了。一夜无话。   次日天明起来,大家住店之人都走了,高杰醒了说:“店家,你给我预备些个什么吃的我吃?”店中掌柜的说:“你自己到大街练几趟那木棒,就有人给你钱,你再吃饭也不晚。”高杰说:“有理。”自己出店,到了十字街人马多处,他站在当中,把那房椽子一摆,说:“来,来!你们瞧我练一回。”使动如飞,正练得高兴,招了有好些个人。练完了,大家给扔了不少的钱。只见那边过来了一人,一伸手拉住高杰。不知此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四回   猛高杰一枪定西海 许都阃乡勇退贼兵   诗曰:芳草天涯似故人,一番相见一番亲。   曾经旧浦难为别,又惹新愁到此身。   卿若有情应入梦,我来何处更寻春。   繁华绣出东风影,说与三生未了因。   拉住高杰的那个人,年约二十多岁,身穿一件青布夹袄,蓝毡子马褂,白袜厚底云履,说:“朋友,我们主人方才从此处路过,他瞧见你练的不错,派我叫你到家中练去。若要是真好,必要多给你银子。”高杰说:“我就跟你去。”说罢,把地下的钱拣起来,然后跟着那个人一直的望北,走了不远,望东走一条胡衕,路北有一个大门,大门以内,好些个家人站在那里说:“你把卖艺的叫了来啦!”那个人说:“就是他。你们先回禀一声主人知道,我随后就同他进去。”二人在门房里坐了会,有人自里出来说:“主人叫卖艺的进去。”那个人带高杰往里走,迎面有绿屏门四扇,上写“斋庄中正”。进了屏门,正房五间,是前出廊后出厦的大厅房,东西配房各三间,院子宽大。   上房廊子下有一把椅子,上面端坐着一人,年约四十以外,面如白玉,重眉大眼,微有沿口胡须;身穿库灰摹本缎的夹袍,外罩天青缎子马褂,足登厚底官靴,说:“卖艺的,你是哪里人氏?姓什么?叫什么?”高杰自己把家世说了一遍。那主人问:“你都练过什么武艺?”高杰说:“练过长枪、大刀、短剑、阔斧。我练一趟。你瞧瞧好不好。”说罢,抡那根方椽子,使动如飞。练完说:“你瞧成不成?”那主人甚喜悦,说:“高杰,我荐你当一个兵,你愿意不愿意?我姓张,名文全,是此处武营的教习。你倒很直率,我与你结为兄弟,不知你意下如何?”高杰说:“我不推辞,你是大哥。”张文全甚喜。二人到了上房,摆上香案,二人磕头完毕,吃酒。高杰福至心灵,说话也比那时节强多了。   次日,带着高杰到了本营的都司许景义许大人的衙门里,替他回明,带他进去,先给大人叩头,然后又练了两趟,自己往旁边一站。都司许大人甚喜,就留他在营内当了一名什长,他管十个人。自此,就在这座镇店名叫藤萝营都司衙门当这一分差事,常常带人去下道察拿盗贼。   这一日,带了十数个官兵,正在树林之内大家歇着,只见那边有好几个逃难之人说:“天地会贼人来抢独龙口,与张大人开了兵啦!”正说之间,只见张广太从正北往南败下来了。众兵丁说:“了不的啦!张大人败下来了!”高杰说:“不要紧,有我哪,待我前去结果他的性命!”说罢,迎上前去,让过张广太的马,蹿过大沟,挡住赫大雄的去路,把手中的浑铁点钢枪一摆,说:“高杰在此等候多时,小子通名!”赫大雄自道名姓,见高杰枪来,用手中镔铁轧油锤望外一磕。高杰的枪,他如何磕得动,不亚白蟒钻窝,“噗哧”一声,正在赫大雄的左膀上着劲,红光崩溅,鲜血直流,将贼人挑于马下。高杰过去将马拉住,翻身上马,说:“张大人,众伙计们,跟我来,前去奔独龙关。”张广太等在后跟随,见高杰一催座下乌黑马,拧手中枪,直奔贼队。   老会总任山正带大队等候赫大雄来时再传令攻打独龙口,正等候多时,只见那匹马回来,人可换了。正在迟疑之际,听得高杰大嚷一声,说:“贼人好大胆!高杰来也!”照着任山就是一枪。贼队一乱,众偏副牙将齐来护庇任山,把高杰给围在当中。张广太已回归本队,他的人马还在那里扎定,见高杰闯进贼队之中,张广太连忙传令:“我兵前进!”这五百大队杀进贼队。广太一马当先,抡手中短刀,遇贼就砍。无奈贼的势大,官兵人少,工夫一大,个个俱都累怯。   正在无可如何之际,只听正南上一声炮响,两杆大红旗分为左右,正中一位骑马的,带官兵数百以外,黄面黑胡须,青泥得胜盔,四品顶带花翎;后跟约有一千官兵,左右都是团练乡勇,亦约有几千之众。当中带兵官正是藤萝营都司许景义,探得贼人攻取独龙口,撒篆牌约会有二十九个庄村的绅董,带同团练来救独龙关,至此点炮,杀入贼队。老会总任山见有生力军杀到此处,传令撤队,且战且走。张广太等亦不敢深追,鸣金收兵,与许景义会合在一处。   广太说:“此事多亏仁兄帮助。若非仁兄这一支兵到,我这独龙口五百官兵,岂能敌得了九万贼!”许景义说:“卑职理应出力报效。”广太说:“这黑大汉是你彪下之人?”许大人说:“此人姓高,名杰,膂力最大,别号人称赛铁盖。大人要用,留他在此就是了。”广太说:“甚好,仁兄带人急速回去,恐怕有流贼扰乱村镇。”许景义告辞,带团练回归藤萝营去了。张广太带着高杰,同本队的兵正望回去,只见从独龙口出来的有五千大队。张广太心中一楞,说:“独龙关内并无一军一将,这是哪里来的?”仔细一瞧,为首之人正是笑面无常张大虎。   原来张大虎奉王爷的命,在河内看守五百只虎头战船,每只船上有水手二十名,俱归张大虎一人总管。今天听得天地会抢独龙关,留下一半人看船,带五千人帮助张广太打贼。方才一出独龙口的西城门,见张广太带兵得胜回归,二人见问,细说方才打贼之事。张大虎甚为叹息,先叫本队回归船上,自己同张广太进独龙口总镇的衙署。见姜玉从里边出来,说:“三叔得胜回来了,真乃大清国社稷之福也!我马伯父一急,此时出了一身透汗睡着了。”张广太说:“不必叫他。”来到大堂以前,众人下马,派兵丁各回本队,同高杰、姜玉、张大虎来至客厅。叫人去到适才争战之处,去找兰大老爷的尸身并两个千总的尸身。如要找着,赏银五十两。本处守备无人,就叫高杰署理,行文浙江巡抚知道。又与高杰二人结为生死兄弟,念其救命之恩。广太居长,高杰次之,二人焚香祭神,立了盟单兰谱。诸事已毕,吩咐摆酒宴,四人开怀畅饮,直吃到日落之时,撤去杯盘。   四个人到马成龙病房之内探病,见马成龙此时方才睡醒,广太过去问道:“大哥,你好了?”成龙说:“好啦。今天一吓,吓了我一身汗,多亏姜玉在此看守。”又问了几句方才打仗的事情。广太说:“哥哥养病吧,不必多问。方才多亏高兄弟把贼人刺死,救了我这条性命。”成龙一瞧,说:“原来是高杰呀!”高杰一细瞧,说:“原来是大恩公!自你我在邢台县一别,不想今天才遇。你得的是何病症?”成龙说:“是伤寒病。”广太说:“你歇着吧,我们也该安歇了。”随又令官兵在城上巡更防守,怕贼人夜晚复来。这才与张大虎、高杰等在厅房安歇,派姜玉夜晚巡查,一夜无话。   次日天明,张大虎告辞回船。有人把守备兰大老爷并两个千总尸身俱皆找来,买棺木停灵在城隍庙,给他三个人家中带信,候等人来接灵。又派姜玉把家眷接来。成龙的病症,一天比一天也好啦,仗着棍儿常出去溜达。到了立夏之后,马成龙的身体强健,东西也吃的多了。天天没事,三个人在一处讲论武艺。这一天,天气甚热,马成龙正与广太下棋,外边有人禀报:“有神力王营内的差官老爷要见。”广太问说:“他姓什么?”回事人说:“姓马,名叫梦太。”广太与成龙一听,说:“是他来了,快迎接出去!”三个人到了外面一瞧,马梦太就不似先前的模样了,又黑又瘦,头带青泥得胜盔,双岔尾,灰色布缺襟袍,外罩八图噜坎,腰里掖着小刀子、火镰,薄底的靴子,佩着太平刀,背后斜插式背着一个黄包袱,拉着一匹黄骠马,手提着马鞭子。一见这三个出来,高杰先嚷着说:“小子,你也来了吗?”梦太一瞧,说:“你这匹夫,故人相见,你就说这样粗鲁话!”广太过去给请了个安,梦太亦给成龙请了个安。大家一同来至大堂,过来人把梦太的马给牵过去。四个人穿大堂过去,至内院客厅落座,从人献茶。广太问说:“老哥,自去年王爷进兵,与贼人打了多少仗?眼下在湖北襄阳军情如何?”梦太“欸”了一声,说:“一言难尽了!你等要问王爷的军需之事,别忙,我先洗洗脸,快给我预备下酒,我喝着酒,再细细说你等听。”广太吩咐:“先打一点洗面水,告诉厨下备酒。”少时,梦太把脸洗完,四个人归座,摆上酒菜,梦太喝了几杯酒,说:“大哥、三弟,你们要问王爷去年带兵到湘江之事,这话就长了,我慢慢说与你们听。”   书中交代,一张嘴难说两下里话。王爷那一天调大队杀奔湖北地面,安了大营。贼人把住湘江的南岸,王爷在江北扎营,一连开了几次兵,俱不得利。至春正月初二日,王爷用“暗渡陈仓”之计,偷过湘江,到了南岸,混杀一阵,只杀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吴恩此时在襄阳城的城内过年,这总统马步全军,是他二弟吴德;管理粮台,是他四弟吴庆,俱做过清国官。那随营的大将有前敌先锋姚文华,有在苏州逃回去的华家八彪,俱被王爷杀退,逃回襄阳城内,去见吴恩。王爷离城数瑞安营,过了两三天,有妖道打下一道战表,定于本月十五日在襄阳东门外会战。   是日,王爷带领三成队至战场之上,列开队伍。见襄阳东门大开,三声炮响,两杆门旗分为左右,有四万贼兵杀出城来。左右是各有五千马队,当中有三万步队,中间一杆白缎子八卦旗,在队里有无数的大旗。当中有四轮车,车上坐定妖道吴恩。四轮车周围,有十六个小童儿,个个头戴孩发帽,蓝绸子宽领阔袖的道袍,上绣五色花,白缎子护领相衬,足下登着黄缎子云履,腰系水绿丝;手拿金练提炉,香烟缭绕,瑞气千条。妖道身背后站着有无数的贼将。   王爷看罢,问:“何人当先,将妖人给我拿住?”旁边有胡忠孝接王爷的令箭,催马扑奔阵前。后面跟着一杆大红旗,打大旗的那个兵丁,身穿一身青,腰系英雄带,肋佩短刀,随着胡忠孝到了阵前。胡大人把马一勒,横着赤金虎头錾金枪,大骂:“吴恩快些个出来,与我较量三合!”吴恩一瞧,说:“何人去把那个清朝里的武将拿住,替我先挫他人之威?”只听旁边一声答应说:“会总爷,我前去拿他!”吴恩一瞧,是前军会总董明远,催马拧枪,直奔胡忠孝而来,说:“来将通名!”胡忠孝说:“你家大人姓胡,双名忠孝,官拜保定协镇。叛逆通名!”董明远自通名姓,照着忠孝就是一枪,胡忠孝用枪相迎。二人在战场之上战了有三、四个回合,胡忠孝一枪将贼人刺于马下,登时身死。在妖会总本队中,怒恼了前敌姚文华,一声嚷说:“别走!待老夫拿你!”忠孝一瞧,见出来这个贼人,年约六十以外,头戴三角白绫巾,银抹额,二龙斗宝,颤巍巍迎门茹叶,鬓插白鹅翎;身穿一件粉缎箭袖,绣三兰牡丹花,腰系英雄带,粉缎战裙,足登云根五采战靴,大红绸子底衣;面似紫霞,长眉阔目,威风凛凛,抡手中金背砍山刀,至胡忠孝面前。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五回   神力王襄阳城鏖兵 众英雄八卦幡损命   诗曰:戍楼残月逐征鞍,听鼓犹疑夜应官。   好友联吟同入梦,清时行路久忘难。   曾歌北塞怜王粲,再出东山愧谢安。   此去不愁腰索尽,迎人黛色秀堪餐。   胡忠孝正在两军阵前要与那会匪为首的先锋姚文华动手,姚文华刀一摆,照定那胡爷就是一刀,胡忠孝用枪相迎。二人在战场之上大战多时,不分胜败输赢。王爷队内出去王天宠,一镖把姚文华打死,胡忠孝甚为喜悦,收马回队报功。那妖道一见,说:“我山人用法术把他等拿住,不用你们分心。”说罢,跳下四轮车,手执太阿剑,说:“儿等擂鼓助阵,待山人杀他个片甲不归!”说罢,直奔两军阵前。王天宏让胡忠孝回归本队,自己提木棍、雁翎万,大骂妖道。二人在战场之上动手,吴恩恨王天宠入骨,说:“小辈,山人定要结果你的性命!”说罢,抡太阿剑就剁,王天宠闪开。二人大战有三十多回合,不分胜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