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翁大全集 - 第 17 页/共 256 页
或问陆学。甘泉子曰:「其论捷矣,人皆喜之。学者当以明道、延平为中正之法。」
陈道请除骄吝二字。甘泉子曰:「尔之问也,其亦犹切己也。夫骄吝其在病,譬之膏肓也与!必除之然后可以达道。除之何如?曰:『体认天理。』」
吴藩问思兼知行。甘泉子曰:「然。然而思之义大矣,其兼乎言貌视听,犹土之兼四行也。故曰:『思曰睿,睿作圣。』是故思诚之功广矣,大矣。」
立心第七凡十七章
陈应期偕施宗道问学。甘泉子曰:「学莫先於立心,心立而后可与论学,学可以养心。」童子歌鹿鸣南山之诗。甘泉子曰:「心存而后可以听歌,歌可以消固滞。」
甘泉子曰:「学莫先於立志矣。夫子之志学以至从心,皆一志也。立志而后学、问、思、辨、笃行焉以成之。」门人曰:「人之诋毁,事势之颠踬也,则如之何?」曰:「患志不立耳。[志立者],其譬诸固本之木矣乎!雨露养之,霜雪亦养之,[罹霜雪]而摧败者,本可知矣。夫诋毁颠踬也者,其坚志之[助也]。故曰:『匹夫不可夺志。』」
陈应期问:「学而时习,何谓也?」甘泉子曰:「学其觉也,觉其[心之]神明也,神明之昏,习心蔽之耳。及其感於简策,警於人言,本然之觉,如寐者之唤,寤而神全焉,知斯至矣。时而存习焉,行斯至矣。悦焉,乐焉,君子焉,其皆本於此乎。」
甘泉子曰:「虚者,其学之本乎!夫器之容物,以中虚也。故学在澄其心,澄心然后能虚,虚然后能受益。易曰:『君子以虚受人。』」
□园柳初青,甘泉子顾谓门人曰:「造化之生意勃然矣。」□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夫学必见此而后日新。」
施宗道问:「随处体认天理,则既闻命矣。然不先时讲明,争得无舛乎?」甘泉子曰:「然。夫谓随处体认,则讲明在□□矣。讲明所以合天理也,故学之不讲,圣人忧之。」
[徐世]礼问:「孝弟为仁之本,何谓也?」甘泉子曰:「仁也[者,吾心之生]意也。孝弟也者,又生意之最初者也。察识[培养,推其爱]以达於其所不爱,推其敬以达於其所[不敬,而仁洽天]下矣,[而]谓有子之支离。异哉!象山之惑也。」
[或问:]「颜子优於汤武,然乎!」甘泉子曰:「是忆说尔。将[非谓汤有]惭德之累乎?汤武圣人也;颜子未达一间也。」问惭德之说。曰:「惭德也者,以言其不类尧、舜之揖逊云尔,岂有愧天怍人之心哉?有愧天怍人之心,则天理灭矣。曰:『顺乎天而应乎人。』孔子深得汤武之心。」
子嘉问:「子之教人养心,与张子以礼教人,其内外夹持也与?」甘泉子曰:「敬以养心,以达於手恭足重,合内外之道也。」
管登问:「病根可一朝而除与?」甘泉子曰:「圣贤之学,为除[病]也,必积久而后能。明道猎心十二年而复萌焉,言何易!言何易!除之、除之而不息,则宿根可夺矣。」曰:「其要安[在]?」曰:「其体认天理乎!」
□问仲尼颜子之乐。甘泉子曰:「人人皆有,蔽於私尔。惟勿忘勿助者见之,惟缉熙光明者得之,故见乐为难,而[得之]尤难。」
[或请]问:「记之言『人者天地之心』,何谓也?」甘泉子曰:「其□□□道者与!天地之气萃於人,人也者,天地之灵气,□□□无心,即人心而在矣。故人能为天地立心。」
甘泉子喟然叹曰:「夫学莫病於支离矣,自一念以至[万物],无非心也,二之者支离也。」
甘泉子曰:「理无分於动静也,学无分於动静也。动静不失,心常光明,而进不可遏矣。」
甘泉子曰:「先民有言,尧舜兢兢焉,业业焉,而况其下者乎!故兢业则心之本体恒存。」
有孝子进谒,甘泉子语之曰:「由尔孝心扩而充之,通於神明,光於四表矣。孟子曰:『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不能充之,不足以保妻子。』子毋以一节自足。」
黄纶问:「心之出入无时,何也?」蔡曰:「身在於此,念驰於彼,其出之谓与!」甘泉子曰:「心蔽於物,斯谓之出矣。出也者,犹之出也。」
求仁第八凡二十章
甘泉子曰:「孔门之教,求仁而已矣。绝四也者,其求仁之功乎!」
门人问思。甘泉子曰:「虚灵知觉,思也。」曰:「何也?」曰:「本体也。本体全则虚而明,有以照物,如鉴空而妍媸莫逃,是谓思则得之,无思无不通也。思无邪,忆度之私可以为思也乎?」
或问曰:「孟子孩提良知之说,何谓也?」甘泉子曰:「夫轲氏□亦犹本其初心而示达之天下尔。」:曰「达之将何如?」曰:「其学、问、思、辨、笃行之功乎!」曰:「是亦犹四端扩充之,保四海者与?」曰:「然。」
唐生问曰:「道家者流以炼养为宗,吾儒亦有宗乎?」甘泉子曰:「汝亦未闻道家之说乎?鼎内真种何谓也?」曰:「吾儒亦有真种乎?」曰:「有。」曰:「可得闻与?」曰:「其生生之意乎!」
或问致中和之义。甘泉子曰:「致也者,达中和於天下也。如曰推而极之,则中和至矣,又焉致?」
门人问曰:「夫子愤忘食也,乐忘忧也,何居?」甘泉子曰:「夫尔也,当思愤与乐者何为?」
歌诗终,门人问曰:「斯何谓也?」甘泉子曰:「诸生听斯,得无心气和平矣乎?」曰:「然。」「夫古之乐为养心也。今夫人之有郁也,一闻歌声,其无不舒者矣。故曰『诗可以兴』,『兴於诗』,今之君子何独於吾而疑之?」
熊洛问:「欲应接中理而不免乎多失,何也?」甘泉子曰:「中本无主耳,何中理之有?心为之主,得其中正,随感而应之,其有弗中焉者,寡矣。」
黄辅问:「静而虚灵常存此中,动而应接求合此中,何如?」甘泉子曰:「患子中之未见尔。见实体而存存焉,又何应而弗中?故君子识中之为贵。」
[徐]世礼问发育竣极。甘泉子曰:「其浑沦矣乎!」问礼仪威仪。曰:「其分殊矣乎!是故可以知小大矣。」又问德性之尊,问学之道。曰:「其知行并进矣乎!将谓尊德性,遗其小者与?道问学,外其大者与?噫!知行之判也久矣。」
或问:「有才而无德者,何也?」甘泉子曰:「才与德合,其古之言才者与!才弗出於德,君子不以为才也。」
邬爵问:「夫子之道忠恕,奚以别?」甘泉子曰:「忠恕,其所谓一贯之道也夫!」莫赞问:「学者之为忠恕也何如?」曰:「中心忠也,如心恕也,恕由中出焉者也。」
甘泉子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圣人若是切切然者何也?其天理流行不息乎!天人一也,我心少懈,则天理息矣。」
管登问:「道心为主而人心听命,然则心有二乎?」甘泉子曰:「心一而已,人心也者,人欲也,其不可与道心并言矣。」
甘泉子语诸生曰:「学必日新,悠悠,尔终不可得也。吾年未三十,闻教於君子矣,逮今犹未也。」莫赞曰:「若是则小子滋惑。」蔡曰:「殆为门弟子设言耳。」曰:「非也,吾其未之得尔,吾其未之熟尔,二三子其以吾为戒哉!」
管登问:「存心则万物咸备,可以应之矣。奚必於物物格之?」甘泉子曰:「圣不云乎:『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若尔之言也,其又一於内而忘随事体认之功矣。」
甘泉子曰:「古之为邦家者,其必由政教矣。惟圣人之政教也,由於中,一於诚,是故立斯立,道斯行,绥来而动和。非夫德政之至一者,其孰能与於此?」
甘泉子雅言之:「胸中无事,斯天理见矣。」
莫赞问苏湖之教。甘泉子曰:「圣门之教,求仁之外无闻焉,其随问而答者,皆天理矣。其德行、言语、政事、文学之殊科,则因禀成就之不同尔,初何分科之有!」
陈论问天下归仁。甘泉子曰:「仁也者,天地万物一体者也。己克而礼复,则天地万物在我矣。」
主敬第九凡十九章
蔡问:「敬主於中矣,其又必整齐严肃乎?」甘泉子曰:「内主乎敬,则整齐严肃见於外矣。外不整齐严肃,殆其心未之敬耳。」
史鹓问:「省言词以制烦躁,则何如?」甘泉子曰:「可以为难矣,学则未要也。苟能收放心,体天理,然而烦躁者,寡矣。」
沉珠问:「体认之功多间断焉,则如之何?」甘泉子曰:「是在恒其志耳。志存则恒知,知其间焉,斯续矣。」
甘泉子语葛涧曰:「谋诸远不谋诸近,求诸天无求诸人,其学之道乎!汝其识之。」
蔡羽恐操存之狭也,问扩充之术。甘泉子曰:「心体其大矣。苟操存而不失其本体,扩充之术,岂外是耶?」
黄辅问:「即事以察情,即情以察性,为体认之方,何如?」甘泉子曰:「然。然而祗见推究之烦耳矣,盍求心之生意乎?」
甘泉子曰:「人心贵虚,虚则生生之意蔼然於中,可默识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