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城守各篇简注 - 第 8 页/共 26 页
此言狗走之制。毕以为穴,固然甚误,孙以为即之狗尸,亦绝不确,尸、走发音不同,且狗尸是绳类,狗走则广七寸,两者殊难牵合。以余揣之,似属钩曲之器,故有蚤(同爪)长,惜不能考定其如何致用耳。
子墨子曰:守城之法,必数城中之木,十人之所举为十挈,五人之所举为五挈,凡轻重以挈为人数。为薪樵挈,壮者有挈,弱者有挈,皆称其任。(凡挈轻重所为,使人各得其任。)
此详薪樵分挈之法。孙云,挈与契字同,谓刻契之齿,以记数也,其说未合。余按前文为薪必有挈,挈者等于每个人力所能举之重量,故木重一挈需一人举之,重十挈需十人举之,木材有挈若干,即需用若干人才能移动,平时既有豫算,斯无临事周章之弊。惟是壮年与弱小,负重之力量不同,大抵材木搬运,必壮者任之,薪樵则弱者亦须担任,故挈量分为两等或数等,总使负重之数,与各个人能力相当,所谓称其任也。
凡挈轻重两句,孙疑是“皆称其任”之旧注,兹故用括弧别之。
此下原有“城中无食”八字,今节采孙说移至戌篇节之末。
去城门五步大堑之,高地丈五尺,下地至泉,三尺而止,施栈其中,上为发梁而机巧之,比傅薪土,使可道行,旁有沟垒,毋可逾越,而出佻且北,适人遂入,引机发梁,适人可禽。适人恐惧,而有疑心,因而离。
此节再记外堑(参前及)并及发梁诱敌之法。
前言外堑去格七尺,此云去城门五步(即三丈)。高地须凿深而后有水,故堑须深丈五,即前节所谓“堑中深丈五”也,低地不须丈五,故至泉三尺而止。
编板曰栈,小桥亦曰栈,施栈横堑,栈面傅以薪土,状若通道,栈之上预悬机械性之发梁,然后佻(同挑)战诈败(即通俗之“且战且北”),诱敌入来,发县梁以阻之。太白阴经:“转关桥一梁;为桥梁,端着横栝,拔去栝,桥转关,人马不得渡,皆倾水,秦用此桥以杀燕丹。”通典称为转关板桥。“因而离”者,言敌恐中机,不敢追入而离去也。末三句,运本作为小注。
墨子城守各篇简注卷二
(丑)备高临第五十三
禽子再拜再拜曰:敢问适人积土为高,以临吾城,薪、土俱上,以为羊黔,蒙橹俱前,遂属之城,兵弩俱上,为之柰何?
临为子篇节十二攻法之第一件。
羊黔,王作羊坽,当误;运解为小岑,于以为“岸岑”之讹,亦未的;吴但云“羊黔犹高临”,语更含糊。
余谓羊黔犹云基址,言敌人已筑成土山基址,与城相连(属,连也,孙释,属、会也,非是)。参下戌篇。
橹,大楯,见子篇节。
子墨子曰:子问羊黔之守邪?羊黔者将之拙者也,足以劳卒,不足以害城。守为台城,以临羊黔,左右出巨,各二十尺,行城三十尺,强弩射之,技机藉之,奇器□之,然则羊黔之攻败矣。
此言抵御羊黔之法。
台城即行城。出巨即出距(参子篇节),谓编连大木,横出两旁也。三十尺指行城之高度言(参寅篇节)。周书三一韦孝宽传:“乃于城南起土山,欲乘之以入;当其山处,城上先有两高楼,孝宽更缚木接之,命极高峻。”通典一五二:“凡敌攻城,多背旺相起土为台,我于城内薄筑,长高于敌台一丈已上,即自然制彼,无所施力。”又开禧德安守城录:“(虏)大呼曰:我用河南卷扫军筑土山,必与城齐。众忧之,公令张斌亟培对山城面,增加二丈,厚加城之半,外立木以防新筑,使山猝未能齐。”皆台城之遗法。
技,巧也。藉,孙读如笮,于读苴籍,吴读如斫;余谓当读如“
掷”,技机之用,在乎远掷,古今都如是也。
备高临以连弩之车,材大方一尺,长称城之薄厚。两轴三轮,轮居筐中,重下上筐。左右旁二植,左右有横植,横植左右皆圜内,内径四寸。左右缚弩皆于植,以弦钩弦,至于大弦。弩臂前后与筐齐,筐高八尺,弩轴去下筐三尺五寸。连弩机郭用铜一石三十斤。引弦鹿卢收。筐大三围半,左右有钩距,方三寸,轮厚尺二寸,钩距臂博尺四寸,厚七寸,长六尺。横臂齐筐外,蚤尺五寸,有距,博六寸,厚三寸,长如筐。有仪。有诎胜,可上下。为武,重一石,以材大围五寸。矢长十尺,以绳□□矢端。如弋射,以磿鹿卷收。矢高弩臂三尺,用弩无数,出入六十枚,用小矢无留。十人主此车。
此言连弩车之制。淮南子泛论训高诱注云,连车弩通一弦。汉书张晏注云,连弩三十絭共一臂。又刘熙释名云,弩柄曰臂,钩弦曰牙,牙外曰郭,下曰悬刀,合名之曰机,本篇更着司车须用十人,可见连弩实古代之重兵器。此处所述作法,颇极复杂,非试为还原模型,不易了解,以下只略解其字义,若绘图说明,应待知者。又通典一六及太白阴经四均言车弩之制,其说大同小异,惟互有错字,今合两本参校如下云:“作轴转车,车上定十二石弩弓以铁钩绳连轴,车行轴转,引弩持满,弦挂牙上。
弩为七衢;中衢大箭一簇,长七寸,围五寸;箭笴长三尺,围五寸,以铁叶为羽。左右各三箭,差小于中箭。其牙一发,诸弦齐起,及七百步,所中城垒,无不摧陨,楼橹亦颠坠,谓之车弩。”此车弩当即古之连弩车,近年考古亦有弩出土,能参合图书集成各弩图,古制不难还原也。
一发数十矢则反动力甚大,故造连弩车之木材,两端须一尺见方,惟长度因城垣之厚薄而定之。今世步枪之托,多用密率较大之胡桃等木为之,亦以抵消其反动也。
筐,孙疑即车箱,下上筐似合底顶而言。
植,柱也。圜内即圆枘。
筐高八尺应指全筐言之,孙谓即上下两筐之总高度,似属误会。
鹿卢一作辘轳,亦即下文之磿鹿(一作轣辘),今称滑车。
筐大三围半系指筐言之,孙以为筐材圆围之度,非是。
鲁问篇“作为钩拒之备”,闲诂好像把它与本篇的等同而为一,说来是不清楚的;那篇的铁钩距是兵器,这里的钩距只是弩机的一部分,似作钩连之用。博,阔也。蚤,爪也。
仪,表也,于云:“即弩机牙后之上出者,梦溪笔谈所谓望山,以仪为准,可窥弦矢之高下。”此与今世枪枝之瞄准表同。
诎胜即屈伸,古字通用,通典作屈胜。
武,孙疑趺之声误,运谓是弩床。
“以绳”下缺两字,大约是“系于”。汉书司马相如传颜师古注云,以缴系矰,仰射高鸟,谓之弋射,盖弋射要将矢收回,故系以绳,人力收则慢,故用滑车急卷,发矢曰出,收回曰入,所谓出入六十枚也。
用弩之“弩”殆衍文。小矢不必系绳卷收,故曰无留。
遂具寇,为高楼以射适,城上以答罗矢。
具,孙云当作见,余按具、拒音甚相近,即拒寇也。
孙疑罗为礌石之礌,亦不确,答即笪,见子篇节,系用草编织之物,可遮障敌矢。罗者网罗也,以答罗矢,与三国志演义诸葛亮用草人收矢之意相同。
墨子城守各篇简注卷三
(寅)备梯第五十六
禽滑厘子事子墨子三年,手足胼胝,面目黧黑,役身给使,不敢问欲,子墨子綦哀之,乃管酒槐脯,寄于大山,眛茅坐之,以樵禽子,禽子再拜而叹。
黧即黎,黑也。綦,甚也。管酒,以管载酒。槐同怀。寄、暨粤同音,至也。眛犹蔑,席茅而坐也。樵应作醮,酬酢也。
子墨子曰:亦何欲乎?禽子再拜再拜曰:敢问守道。
子墨子曰:姑亡、姑亡;古有其术者内不亲民,外不约治,以少闲众,以弱轻,身死国亡,为天下笑,子其慎之,恐为身灾。
姑亡谓姑无问守城之法也。灾即灾字。
禽子再拜顿首,愿遂问守道,曰:敢问客众而勇,堙茨吾池,军卒并进,云梯既施,攻备已具,武士又多,争上吾城,为之柰何?
此问备云梯之法。淮南子泰族篇高诱注:“茨,积土填满之也。”
子墨子曰:问云梯之守耶?云梯者重器也,其动移甚难,守为行城,杂楼相见,以环其中,以适广陕为度,环中藉幕,毋广其处。行城之法,高城二十尺,上加堞,广十尺,左右出巨各二十尺;高、广如行城之法。
此节言行城拒梯之法,参丑篇节。重器犹今言重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