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稗类钞 - 第 158 页/共 432 页

执牛耳者牛饮某社宴集,社长豪于饮,醉而骂坐,末座少年讽之曰:「执牛耳者固可牛饮乎!」   光绪戊戌谐联光绪戊戌政变,某为联纪之曰:「金銮宝殿唐天子, 「 指唐景崧。」 锡蜡胡同张大人。」又曰:「四品京堂,查无下落; 「 指王照。」 三人会办,别出心裁。 「 指吴懋鼎等所办农桑叵。」 」又曰:「昭信股票有千万,经济特科无一人。 「 是年保而未试。」 」   尤物移人光绪戊戌,陈宝箴抚湘时,力主变法,王壬秋常面讽之。然陈喜与谈,尝谓其子三立曰:「尤物移人,勿被诱惑。」盖三立亦乐于亲王也。   充汉奸光绪己亥,刚毅下江南筹饷时,候补道陶榘林观察前往禀谒.陶美须髯,素有大胡子之称.刚一见,遽谓之曰:「以君之貌,若充汉奸,真无愧也。」陶无词以应。   实为德便德挣山中丞抚粤省,办差者于署中建溷楼一所,四周围以玻璃窗,光明洞澈,略无纤翳。外加管钥惟中丞得如厕,不许他人阑入。幕中数友皆选事人, 日,或题一额悬其上曰「实为德便」。   此处禁止小便有讥人之不识者曰:某甲性愚蠢,目不识丁,其妻谙文学.一日,外舅家有喜事,妻命其往贺,且告之曰:「吾家皆恨尔愚昧不识字,今教尔数字,尔志之,可不为所轻视矣。」遂告之曰:「予家大门上有喜字,两旁之联,左为「国恩家庆」,右为「人寿年丰」。汝其志之。至门,必指之以语人曰「此喜字及国恩家庆人寿年丰九字,书法甚佳。」对门有米店,其门板上贴有「求现不赊」四字,可指以语人曰:「此求现不赊四字,亦秀润可喜。」后院井畔亦贴有一纸曰:「此处禁止小便。」婆必须于欲溲时,佯奔井畔,作欲溲状。乃至,则急停止,而言曰「此处禁止小便,予几误矣」于是他人必不敢谓汝为不识字之人。」甲大喜,命妻数教之。及至,则见外舅外姑及妻之姊妹均立门次。甲亟指门而言曰:「佳哉!此喜字也。佳哉!此国恩家庆人寿年丰八字也。书法何若是之佳。」外舅等皆以为奇,私念人皆谓渠不识字,今何能随口道出也。又指对门米肆曰:「彼求现不赊四字,亦不亚于此。」旋肃之入,款以盛馔。未几,甲忽欲小便,乃急奔后院,果见井次有字一行,遂大声曰:「此处禁止小便,予误矣!」遂奔往他处溲之。外舅更喜,以为有壻如此,可无误于女矣。宴后,散坐,外姑欲指一字以试之,遂指其姨氏裙间所绣万字而问之,甲瞠目不能答。久之,举室大哄,甲愧甚,无地自容。俄而急智忽生,遂答曰:「此喜字。」众曰否。甲又曰:「然则此为国恩家庆人寿年丰矣。」众又哗曰:「否否。」于是大声呼曰:「是求现不赊也。」众又摇首。曰:「然则是此处禁止小便矣!」外舅大怒,摽之于大门之外。   旅顺送向何处去光绪甲午之役,我败于日,龚照玙以旅顺不守,乃即偕卫达三行。卫被诛,龚久羁于狱,得不死,庚子拳匪乱,遂自出狱,和议成,脱身南归.是年六月六日,为其六十寿期,乃预定宴客三日。邑人张某素与龚有隙,一日,忽肃衣冠而入,长揖曰:「六哥,今日乐矣!容弟一言可乎?」龚曰:「愿承教。」张曰:「弟近阅新书,始知国民乃国家之主体,弟亦国民也,土地之存亡,应负一分之责任。请问六哥,前年以弟之旅顺,送向何处去?今日能见还乎?」龚大窘,狂呼逐客。次日之晨,其门首忽有联云:「称六太爷,上六旬寿,欣占六月六日良辰,六数适相逢,曾听得张六先生,大踏步闯进门来,口叫六哥还旅顺;坐三年监,陪三次斩,赚得三代三品封典,三生愿已足,最可怜达三故友,小钱头不如咱洒,冤沉三字赴黄泉。」龚慎甚,大索数日,不得其人。 「 「小钱头不如咱洒」者,合肥土语.」   嘲鸦片及拳乱联云南大观楼长联,为孙髯如所撰。上联云:「五百里滇池,奔来腕底,披襟岸帻,喜茫茫波浪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云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洲,梳裹就风鬟雾须,更苹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下联云:「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辛苦。尽珠帘画楝,卷不起暮雨朝云,更断碣残碑,都付与荒烟落照。祇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或仿其体以嘲吸鸦片烟者,上联云:「五百两烟泥,赊来手里,价廉货净,喜洋洋兴趣无穷.看粤夸黑土,楚重红瓤,黔尚清山,滇崇白水,枯成辨色,不妨请客闲评.趁火旺炉然,煮就了鱼泡蟹眼,正更长夜永,安排些雪藕冰桃。莫辜负四棱响斗,万字香盘,九节老鎗,三镶玉嘴。」下联云:「数千金家产,忘却心头,瘾发神疲,叹滚滚钱财何用。想名类巴菰,膏珍福寿,种传莺粟,花号芙蓉,横枕开灯,足尽平生乐事。尽朝吹暮吸,那怕他日烈风寒,纵妻怨儿啼,都装做天聋地哑。只剩下几寸囚毛,半抽肩膀,两行清涕,一副枯骸。」光绪庚子五月,义和拳匪设立神坛于京城之清凉庵,或亦仿其体作一联云:「五百石粮储,助来坛里,登名造册,乱纷纷香火无边。看师尊孙膑,祖托洪均,神上太公,单传大士,伸拳闭目,总言灵爽凭依。趁古剎平台,安排些芦棚藁荐,便书符念咒,遮蔽那铅弹钢锋.莫辜负腰缠黄布,首裹红巾,背绕赤绳,手持白刃。」下联云:「万千人性命,付与团头,浓梦酣眠,明晃晃刀枪何用。想焚毁教堂,围攻使馆,摧残民舍蹂躏官衙,张胆丧心,那得天良发现.矧杀人越货,直自同猘犬贪狼,纵作怪兴妖,今已化沙虫腐鼠。只赢得台偃龙旗,门隳鱼钥,宫屯虎旅,道走翠华.」   秉节衡才光绪庚子之乱,巡视长江大臣李秉衡力言义民可用,一意主战,致酿不可收拾之祸。然其巡抚山东时,颇以清介自负,惟吏治则畧无起色。时有拟联嘲之者云:「秉赴青齐,河海盐漕,无一不稀糟稀烂;衡才悬黑镜,智愚贤否,全都是糊里胡涂.」   某太史嘲刚毅诗刚毅年老而善忘,广座之中,恒说讹字,如称虞舜为舜王,读皋陶之陶作如字,瘐死为瘦死,聊生为耶生之类,不一而足。光绪庚子之拳乱,刚实构之,某太史戏撰七律以嘲之云:「帝降为王虞舜惊,皋陶掩耳怕闻名。荐贤曾举黄天霸,远佞思除翁叔平。一字谁能争瘦死,万民可惜不耶生。功名鼎盛黄巾起,师弟师兄保大清。」   相国先从马后死光绪庚子,两宫西狩,刚毅亦为扈跸大臣之一,卒于闻喜县.或仿《长恨歌》体记其事,有云:「回头一顾杀气生,江南司道无人色。」又云:「六军欲发可奈何,相国先从马后死。」   仅有半通苏人迷信五通,光绪时,明诏兴学,有创废祠庙为黉舍者,吴县某乡仅有五通祠,将毁矣,耆民尼之。某绅素开,知耆民之识字无多也,乃语之曰:「吴之五通,自汤文正颁谕废祀以后,已泰半除之矣今亦仅有半通耳,果何惜耶?」此盖袭蒲留仙语而讥其半通也。   张李互诋张文襄公意气傲岸,不可一世,李文忠、刘忠诚皆与之意见参差。光绪庚子,张、刘既订东南之约,李在京,惟日往来于联军总统瓦德西之门而已。张遗书诮让之,李告人曰:「香涛作宫数十年,犹是书生之见也。」盖谓其不谙大局也。张闻而勃然曰:「少荃议和两三次,遂以前辈自居乎?」时人目为天然对偶。   两江呆人障三省钓鱼行金陵久为粤寇洪秀全所据,自湘乡曾忠襄公国荃克复以后,战兵虽遣裁,而留防湘军常万数。 故同、光之间,江督一缺,必于湘军宿将中选之,盖非此不足安其心,且恐有他变。杨金龙,亦湘人,提督江南十余年,虽跋扈,而朝廷不敢动, 「 哥老会多湘人,杨即为其魁,遇事擅专,督臣不能制。」 亦此故也。光绪甲午、庚子间,刘忠诚公坤一督两江,前后殆十载,金陵遂俨为湘人汤沐邑矣。然忠诚壮岁从军,起为监司督抚,所至大有声。晚年督两江,则暮气乘之,且烟霞癖甚深,故军政吏政,一切守故常,不复图振作。而幕客亲私无所事,惟日于秦淮溪边钓鱼巷中歌舞为乐,谋差营缺者亦皆奔走于其间,忠诚声誉遂日衰。督署前东西辕门横额上所书,为「两江保障三省钧衡」凡八字,有善嘲者,以拆字法易之曰:「两江呆人障,三省钓鱼行。」   怂恿鬼子拔俊贤光绪庚子拳祸之兴,八国联军坌至,统帅瓦德西征诗。有一丐者在平度,唱《莲花落》云:「可怜可怜,西洋鬼子杀来也。沈郎年强多奇才,怂恿鬼子拔俊贤.一篇律赋,一篇墨裁,首阳隐士齐出山。道读书万卷,郁郁山林何为哉?快收拾笔墨纸砚,到交民巷去试试看。」   藉外人之势以鞭我京师御者高七,性兀傲,好鬬,鬬必以胜为快,稍挠挫,则终日寻雠不休,必胜乃已。光绪辛丑,拳乱既平,为某国公使御者,拥盖策赢,意气颇自得。一日,出前门,路窄,不能方轨,适前有一老者,策薄笨车,逡巡不进,高七怒目叱之曰:「谁何之车,乃阻人道,不速行,将鞭汝。」老者唯唯,微哂曰:「此我自有之车,非他人车也。汝今日藉外人之势以鞭我,我又何辞,安敢不顺受?」高七无应,悒悒不乐,越数日即入西山某寺为僧。尝端居一暗室,闭目趺坐,有人问之,始终无一语.臭沟京师街市沟渠,以管理沟渠河道大臣总辖之,而街道御史实董其事。每年一开,例在二三月间,四月而毕,正举人会试期之前后也。时人为之语曰:「臭沟开,举子来。闱墨出,臭沟塞。」   荣王瞿之号号荣文公忠公禄别号曰略园,王文勤公文韶号曰退园瞿子玖相国鸿 几别号曰止庵,时皆在位。或谓荣略而不略,王退而不退,瞿止而不止,合以张文襄公之洞之校阅经济特科卷,被人翻案,可谓香涛不香。荣卒,某主政挽以联云:「此一文忠,彼一文忠,彼弭乱之终,上酿乱之始,并宫府中外以调和,谁为罪魁,谁为功首,必有定论矣;成也相国,败也相国,败不居其过,成则居其名,更戊戌庚子诸祸变,而竟生荣,而竟死哀,谓非厚幸欤?」又某太史挽联云:「天外尚有康梁,闻此老全归,纵使笔底千言,几时论定;地下若逢刚启,话当年同事,只为腰缠万贯,一步来迟.」   不倒翁某相国枋政时,一日,有客报谒,自称门生。既见,即献漆盒一事,启视,乃不倒翁大小百枚也。客去,仆偶检视,见各粘有名字,最大者即相国之名,余则各部院及奔走其门下之人。盖中并有二十四字云:「头锐能钻,腹空能受。冠带尊严,面和心垢。状似易倒,实立不仆。」亦言过其实也。   琉璃蛋某京卿遇事发言,多模棱,绝无偏倚,时人呼之曰琉璃蛋,形其圆滑也。   那像胡同那某官京师时,曾于京师内城之某胡同扩其居宅,附近之民居商店悉购之,改建西式园林。有过之者曰:「美哉此屋,金谷园、半闲堂不是过矣。不审此胡同亦将改名否?」旁有答者曰:「宣武门外丞相胡同,以明严嵩所居得名,后人恶嵩,改为绳匠。魏染胡同,以明魏忠贤所居得名,后人恶忠贤,改为魏阉。旋有某名士以阉字污目,改魏为染。今之金鱼胡同,可名那相胡同,闻者传讹,若改为那像胡同,可也。」   万寿疆百姓遭殃光绪壬寅,张文襄督鄂,时方举行孝钦万寿,各衙署悬灯结彩,费巨万,柬请各国领筵宴,并奏西乐,唱新乐国歌。酒阑,某忽语梁某某曰:「满街都唱爱国歌,未闻有人唱爱民歌者。」梁曰:「君胡不试编之。」辜鸿铭略一伫思曰:「余已得佳句四,君愿闻之否?」曰:「愿闻。」曰:「天子万年,百姓花钱.万寿无疆,百姓遭殃。」坐客哗然。   钱必进檀某尝为福建学政,按临福州,从者不谨,榜发,舆论大哗。落第士子乃于谒圣之日,以肩舆舁纸糊秀才一,蓝衫雀顶,题其名曰钱必进,鼓乐喧阗,游行城内外,投刺拜客,作种种滑稽举动。后檀为御史所劾,遂落职。   构腹稿作八股文某年,考试东西洋留学生,题为「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既毕试,游三页子花园,汪某某与焉。时动物园有一象,行步蹒跚,或笑谓汪曰:「此象规行矩步,身躯摇晃,殆正构腹稿作八股文。」盖讥汪之曾应科举耳。汪笑应曰:「诚哉是言,象作文之题,且为「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二句也。」盖「天行健」句上有「象曰」二字也。   皆服外国之服光绪中叶后,出洋留学者日多,以我国衣冠之为外人所揶揄也,皆改西装,及归,亦沿用之。于是凡在都会及通商口岸之少年,以为是固学生之标识,足以夸耀乡里也,乃相率仿效。顽固党见而大愤,恶其服或外国之服,加以诮让,黠者还叩之曰:「吾改西装,固外国之服矣。公试临镜自照,亦古之深衣否?盖亦满洲衣冠耳。满洲在明亦外国,是公与吾,固皆服外国之服也,又奚择焉!」   冠盖京华白眼多张文襄在京时,自书门联云:「朝廷有道青春好,门馆无私白日闲.」一日,退值归,见联旁缀有小字,细审其语,则「优游武汉青春贱,冠盖京华白眼多」也。亟命毁之。   犂牛德驻胶澳总督某通华文,颇有文采。尝谒鲁抚,抚某问以公子几人。胶督曰:「某有数字。」因一一语以所业.抚大赞曰:「真犂牛之子哉!」胶督色变,即问曰:「大帅公子有几?」某一一告之。胶督曰:「然则鄂人于犂牛相去殊远,公真为犂牛矣!」某尚以为赞美也,相与大笑。   小女子亦知稼穑崇恩字雨铃,光绪朝尝官山东巡抚。某年陛见回任,道出济河,旅店壁上有齐河县崔令诗云:「为因相验下西乡,二八佳人割稻粱。□□□□□□□,打道回衙坐大堂。」他人见之必为捧腹,而崇特于接见时,极力揄扬,且云:「崔大哥,汝诗必传,但必得我崇雨铃代作诗序方可。」遂脱口曰:「齐国有崔大夫,勤政爱民,化行俗美,虽小女子亦知稼穑之艰难,故诗人作诗以美之。」   钟撞和尚有女学生某嫁男学生某,二人常以中国主人翁主人婆自命。一日,共论时事,慨然曰:「今日此事,祇有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耳。」妻曰:「吾之意,亦与君同,做一日钟撞一日和尚耳。」盖皆讽时之语也。   羣盗如毛端方抚鄂日,顺、直、秦、晋捐例大开,以候补道到省者一日数起,皆接见而厌其烦,谓人曰:「此真羣盗如毛也。」   端人不若是也端方督两江时,有刻薄者曾撰一联诬之。其上联云:「卖差卖缺卖厘金,端人不若也。」 「 以一事例之,有某者以知府得综理财政局差,许感之甚,会端移节北洋,许特馈白金二万以报之,美其名曰赆敬。然许卒以中饱败。」 下联云:「买书买画买古董,方伎何其多乎。」外间盛传端在江南,曾侵吞赈款银至二百余万两之多,经言官揭参,固查无实据也。   五鸽道咸、同军兴而后,以至光、宣之间,各省需次官员,流品极杂,而江南为尤甚。有赵某者,父以总兵官领军,战没于围攻金陵之役,诏照提督阵亡例从优赐恤.某遂以父荫得道员,服阕后,仍发江苏,历任总督,以其忠裔,常畀以要差。某亦粗识之苶,惟于笔画稍为重密之字,即不甚了了,然性黠甚。一日,赴同官之召,在酒楼西餐,侍者以菜单进.某茫然,因就座客五人点菜单中,各圈记一品,示侍者。侍者诣以尚需别味否,某大声曰:「如是足矣!何必问?」侍者心异之,然不敢再诘,唯唯去。须臾肴进,则皆纸包鸽子也。座客相顾大骇,既而始各恍然,自是,人皆呼之曰五鸽道。   曷不浏览图史端方督两江,时江宁将军为清某。一日,清谒端,见之于签押房,房悬名人书画,有钱大昕对联,清询钱为何朝人,且误读昕为斤。端以近代人物告之。清曰:「公好骨董,此联有何可赏?」又指恽南田画之署款「寿平」二字以言曰:「此甚,仕寿平隶何旗?」端曰:「寿平为阳湖人,挥莘耘中丞之族祖也。」清曰:「今官何省?」端曰:「公欲识其人,亦何不可,惟不能久于任矣。今日画省余闲,曷灴浏览图史乎?」   死惜九年迟当唐薇卿中丞景崧权抚台湾时,七次电争割地,台人拥唐暂主民权。时有所聘志局纂修闽中郑孝廉,贻书中丞,略谓谋人军国,败必殉之,书未达而中丞已出险.光绪乙巳,唐卒,郑寄联以挽之云:「死惜九年迟,回头总统虚名,中史顿开民主局;论难千载定,放眼台湾义举,后人谁继我公贤?」   一木焉能支大厦城南书院山长陈本钦捐廉修理魁星楼,工未半而金已罄,不能竣事。院生乃将「本钦」二字拆之,作一联云:「一木焉能支大厦,欠金何必起高楼。」   所贵者胃京师有贵冑学堂之设,凡王公及一二品大员之子侄均得肄业,而以八旗子弟为多。习于骄贵,不问课程,及讲堂授课,虽亦就座,然或互相谈谑,或大声唱戏,教员之讲授自讲授,学生之谈唱自谈唱也。一日,历史教员某授课,学生谈唱自若,教员无奈,低声曰:「诸君亦闻之乎?」学生若不闻,再三言之,始有某贝勒之子问曰:「君何言?」教员又言之,贝勒之子作厌恶声曰:「既讲矣,已毕乃事,何必问吾辈之闻不闻乎?」教员默然。   顺天刘某为堂中庶务员,一日,有友访之,谈次乃曰:「贵堂学生叫嚣凌杂,绝无秩序,有类市井小人。而供给学生之肴馔,既精且盛,为值至昂,每餐需银数两,其胃纳甚健,食器辄罄。是贵堂学生之所贵者,脾胃而已。」   腹诸秽物无锡施叔隅,名建烈,性嗜酒。尝会饮某所,一贵官施施从外来,丹其顶矣。筵次,适有巨蝇餂酒,僵不能起,贵官固利于口者,借蝇讽施,曰:「若贪酒,贪酒则宜死。」施撮蝇至案上,谓曰:「若腹肥脑满,戴红顶,俨如二品大员,然腹中所储,祇有秽物。」即破蝇腹以视贵官曰:「何如?」贵官大惭,拂衣径去。   嗜好与俗殊酸咸某鹾贾昵一妓,将娶之为妾,有成议矣。或赠以诗曰:「淡红衫子淡罗裙,淡扫蛾眉淡点唇。祇为一身都是淡,将来嫁与卖盐人。金钱买得东施去,底事干卿梦不安。亦淡亦咸风味外,惹人都为一身酸。」此妓面麻鼻偏,眇一目而又伛偻,诗故以东施拟之。鹾贾嬖之甚,客诘之,则曰:「我固嗜好与俗殊酸咸也。」   肴犹未到口先呀饮食之人,人皆贱之,谓之饕餮。有易七麻子者,食量素宏,或嘲以诗云:「好吃无如易七麻,肴犹未到口先呀。尝将一箸箝三片,惯耸双肩压两家。嚼进嘴边流白沫,挠穿碗底蓝花。酒阑人散无多事,闲倚栏干剔板牙。」   猪吃料理光绪末,日本东京某鐡道学校有我国学生七人卒业,皆列优等,意得甚,约至精飬轩,互相酌酒以为贺.及门,下女鞠(月丞)以迎,入座,进食,请择肴,七人不识西文,皆茫然。一黠者刘某曰:「前列者必不劣。」众以为然。于是反如教,择数肴,次第传进,则皆龙虾,青蟹,鷃鹑,山鸡之属,酒则上等香槟,勃兰地之类,烟则锡包雪加,恣意狂吞,讙笑并作。餐毕,则人需日币十余元,合之近百元,各以所携饼金畀之,尚不敷,乃分遣数人出外措资,余留餐馆以待。久之,始返而偿,连称惭愧而出。诘朝《朝日新闻》揭载其事,题曰《支那猪;料理;食》,译之为《中国猪吃料理》也。   得意风云快马蹄县署捕役,以缉捕盗贼为专责,遇有要事,则骑而出,俗谓之曰马快。某马快者,充役入,富矣,新构厅事,落成日,乞某名士书联。名士怏怏,乃强为书之,援笔落纸,大书「及时雷雨龙」五色,佯作色曰:「此下应「舒龙甲」三字,今误将龙字颠倒,奈何?」马快云:「先生书法高妙,虽颠倒无妨。」乃续书舒甲二字。其下联为「得意风云快马蹄」句,因亦倒写「马」字于「快」字之上焉。   祇为一人歌有庆孝钦后七旬寿诞,有人为撰一联,其上联云:「今日幸颐园,明日幸南海,何时再幸古长安?亿兆民膏血全枯,祇为一人歌有庆.」下联云:「五十割交趾,六十割台湾,而今又割富朝鲜.四万里封圻日蹙。欣逢圣寿祝无疆。」   赌鬼颜欢江苏咨议局开幕前,讨论会场礼节,有谓须衣外褂者,有谓须衣方马褂加一大帽者,争辨颇久。及开局,副议长提出议案,有禁止雀牌一条,嗣因各议员反对而止。有人集此二事,作联嘲之曰:「雀牌议案不须提,赌鬼颜欢,有教育界法律家数十人竭力维持,从此空劳禁止;马褂问题何日决,旁观齿冷,费咨议局筹办处一二日悉心探讨,临时仍复参差。」   一半功名一半财某省有显者某以中年起家佐贰,洊至兼圻,拥资数百万.滑稽者就其生平之事咏之,成一联云:「三分村路三分土,一半功名一半财。」   能者下流山东有候补知县二人,一熊姓,一卞姓。熊屡得优差,卞忌之。一日,遇于友人所,乃拆熊字为句以诮之,云:「能者多劳,跪断四条狗腿。」熊曰:「我可对。」卞询之,熊曰:「下流无耻,伸出一点龟头.」拆卞字也。   禽兽相争某郡太守张某性爱鹤,署中常蓄数十只.有一纯白者,颈悬一牌云:「此鹤本府所爱,有犯之者受重惩。」一日,童驱鹤过市,突有猛犬至,啮死之。询知犬为蔡姓豆腐店所蓄者,归报太守,出票拘之。蔡求计于陈某,陈为之作状,中有云:「鹤虽有牌,犬不识字。禽兽相争,于人何与?」太守无以驳之,叱之去。   鱼龙变化江北某校教员龚象衡以督课严,为生徒所恨。有黠者,于夜中就其姓名以拆字法题一横额于其房门,曰:「鱼龙变化。」又题一联曰:「龟为首,豕为身,不可与共;龙其头,鱼其腹,难以偕行。」   性情习惯皆在放任一方面钱塘室女徐新华着有《彤芬室笔记》,中有一则云:「烟禁厉行,又禁缠足,而天足渐多,戒烟者百不一觏.无他,国人性情习惯,皆在放任一方面。卧而吸烟,放任也,不缠足,亦放任也。故一有效而一无效。」   讽世俗语诗有集俗语为七绝以讽世者,其诗云:「奸淫造孽杜唐王,一代做官七代娼。善恶分明终有报,从无强盗好收场。小人得志乱颠狂,不管旁观说短长.千丈麻绳终有结,一身做事一身当。今日人心最不平,弗图来世有人生。黄狼攒在鸡棚里,吸尽黄河洗不清。几只猫儿不喜腥,谁能拔去眼中钉。强人自有强人守,晦气层层不找零。寅年要吃卯年粮,光打精来精打光。东手接来西手去,一双空手见阎王。创业容易守业难,日求三饱夜求安。得闲且过今朝事,坐吃山空海要干。事无难易在诚心,那怕山高又水深。如把工夫加十倍,何忧铁尺不成针。火烧尾巴尚从容,灯尽油干命运终.开好天牕说亮话,外头好看里头空。满地黄金又白银,横财弗赋命穷人。当光吃净谁来问,少了铜钱六亲.终日奔波假作忙,前人种树后人凉。吃了黄连无处话,好如雪上又加霜。」   速做官去林琴南孝廉纾尝于斋壁揭一文,谓:「凡为人子,当尽孝。」人见之者皆弗解。林曰:「我有两子,今我犹健,固无待其养我。书以晓之,为晚年计也。」一子为某省知府,偶以省亲至,居不一日,辄挥之使去。曰:「若好做官,速做官去,弗留我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