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例存疑 - 第 65 页/共 137 页
□此专指杀伤人及拒捕而言。如行劫而未杀人,则不加枭矣。
强盗 一,山东省拏获匪犯,审有执持器械,结捻、结幅情事,如系强劫得赃者,仍照强盗本律问拟。将案内法无可贷,罪应斩决之首从各犯,加拟枭示。行劫未得财者,仍照定例科断。若执持军器聚众抢夺得赃,不论赃数多寡,数至四十人以上,为首照强盗律拟斩立决。为从拟绞监候。被胁同行者,发遣新疆给官兵为奴。四十人以下,十人以上,为首拟斩立决。为从发新疆给官兵为奴。五人以上,首犯亦照前拟遣。为从各犯倶实发云、贵、两广极边烟瘴充军。计赃逾贯,及另有拽刃等项名目者,各照本律例,从其重者论。其执有军器聚众抢夺,未经得财,如聚众在四十人以下,及十人以上,即比照强盗未得财例,首犯发新疆给官兵为奴。从犯杖一百,流三千里。五人以上,首犯拟杖一百,流三千里。从犯杖一百,徒三年。其案内造意之捻首、幅首,身虽不行,但经伙犯抢夺,即按人数多寡,照为首例问拟。如抢劫未经结捻、结幅,并聚众未及五人,尚未滋事者,仍各照本律问拟。若问拟遣军人犯脱逃回籍,复行入捻、入幅抢夺,或向原拏兵役寻衅报复,除实犯死罪外,余倶拟绞监候。傥数年后,此风稍息,奏明仍照旧例办理。
此条系道光二十五年,刑部议覆山东巡抚觉罗崇恩,奏准定例。
谨按。此例因结捻、结幅而严之也。与恐吓取财门一条,系属一事,但彼条有安徽字样,此条专言山东一省耳。然究系为结捻、结幅而设,似应并入彼条。
□此条应与新定强盗抢夺各条例相比,从其重者论。
强盗 一,川省差役藉传证起赃等事扫通之案,无论有无牌票,但经聚众执持军火器械,直入人家虏掠牲畜资财,将为首及幇同动手之犯,均照捕役为盗例,拟斩立决。如有虏掠人口,烧毁房屋,并拒捕及杀伤人情事,加以枭示。其择肥而噬,教贼诬扳,因而扫通者,身虽不行,仍以为首论,拟斩立决,加以枭示。同行未经动手者,无论事后曾否分赃,均拟斩监候,秋审入于情实。兵丁有犯,照差役一律拟断。
此条系咸丰八年,成都将军兼署四川总督宗室有凤奏准定例。
谨按。四川总督原奏内称,川省差役毎于奉票承缉盗贼,曁传证起赃等事,辄聚众多人执持军火器械,明目张胆,直入人家,虏捉人畜,攫掠资财,名曰扫通。甚至择肥而噬,教贼诬扳,因而扫通者其情较强盗尤重云云。此定例之原由也。第査兵丁捕役为盗系眞行强盗之事,故与盗同科。总甲捕役及诬吿门内各条,均指害及平人良民而言,而科罪均较此条为轻。此例藉传证起赃等事,即彼二条之指,以巡捕勾摄为由,及称系寄买贼赃也。烧毁房屋及拒捕杀伤人,即彼二条之实犯死罪也。特未着明平人及良民字样,似未明显。如果系奉票往传,究与平空虏掠不同,似未便概拟斩决,致渉两岐。虽系一省专条,亦未便轻重相悬如此。总之,立法期于必行,法过严而不行,亦徒然耳。捕役为盗及教贼诬扳之事,各处皆有,而破案办罪者十无一二,即照抢夺及诬吿门二条定拟者,亦不多见,尚能照此例办理耶。自严定此例以后,川省亦未见办过此案,又何必多设严例也。再,详核例内情节亦有不同,如觊觎平人财产,教贼诬扳,因而纠众扫通照强盗办理,自属情眞罪当。若奉票传证起赃,究属有因,似应稍为末减,以示区别。此专指四川一省而言,因川省向有此风,是以严定此例。与本门兵役为盗及抢夺门总甲快手应捕人等,指以巡捕勾摄为由,及诬吿门内将良民诬指为窃,各条参看。
强盗 一,用药及一切邪术迷拐幼小子女,如人药并获,即比照用药迷人已经得财例,将起意为首,及下手用药迷人,并迷拐为从,已至二次,及首先传授药方之犯,均照强盗律,拟斩立决。其余为从,均发新疆给官兵为奴。其或药已丢弃,无从起获,必须供证确凿,实系迷拐有据,方照此办理。若药未起获,又无确凿证据,仍照寻常诱拐例,分别知情不知情科断。
此条系同治三年,鸿胪寺少卿文硕,并五年,山西道监察御史佛尔国春奏准并纂为例。
谨按。人药并获,方拟重辟,亦愼重之意。与谋杀人例内无得坐虚赃为得财一语相符,于惩恶之中仍预防捏陷之弊,愼之至也。
□诱拐例云,若以药饼及一切邪术迷拐幼小子女,为首者拟绞立决。为从极边足四千里充军。与此例不符,似应将彼例此数句删去,将此条移入略人、略卖人门内,以免牵混。
强盗 一,捕役并防守礅卡,或缉盗汛兵及营兵为盗,均照律拟斩立决。如捕役兵丁起意为首,斩决枭示。为从仍拟斩决。其情节重大非寻常行劫可比者,该督抚酌量分别枭示。失察之该管官交部议处。该管官逼勒改供,或捏称革役,该上司不能査出,一并交部议处。如捕役兵丁分赃通贼,及与巨盗交结往来,奉差承缉走漏消息,及本非承缉走漏消息,致令脱逃者,不分曾否得财,均照本犯一体治罪。知情故纵,照窝主知情存留例分别治罪。若不知情,止系査缉不力,照不应重律科断。至书差人等临时得赃卖放,亦照本犯一体治罪。
此例原系二条,一系雍正九年,刑部议覆给事中唐继祖条奏定例(按,此专指捕役而言,例文最为明显)。一系乾隆元年,刑部议覆刑科给事中陈履平条奏定例(按,此专指汛兵而言,似又兼窃盗在内。
□分赃通贼不照盗后分赃科断,已属从严,至死得减一等,其罪已在军流以上矣。知情故纵,原其尚未得赃,故稍寛耳。不言得财者,以捕亡律有明文,不复叙也。参看自明)。乾隆二十一年修改(按,分赃通贼究未身自为盗也,不论赃数多寡,与盗贼同科,已属从严,故至死得减一等。系强盗则问拟发遣,系窃盗则减等拟流也。改定之例以为系指强盗而言,因删去此句。是以分赃通贼之兵丁,与身自为盗之捕役,一例同科,似未允协。且知情故纵与漏信脱逃,亦属相等。何以不照彼条与犯同罪,又照窝主存留例治罪耶。尤觉参差。即以强盗而论,知情故纵强盗一人不过满徒,故纵二人不过满流,三人以上亦罪止发遣,而一经分赃通贼,即与盗同科,至死不准减等,是同谋上盗者,尚得以情有可原分别发遣,而仅止事后分赃者,转与法无可贷者,倶拟骈诛,殊未平允)。嘉庆六年修并,九年修改,咸丰五年改定。
谨按。此为盗盖指为强盗也,是以下有斩立决之语。巨盗亦系强盗也,窃盗并不在内。因交结往来而承缉走漏消息为一层,非承缉漏信脱逃为一层,不分曾否得财,总承上二层而言。
□捕役兵丁均有缉拏盗贼之责,乃不缉拏,而反故纵,甚至交通往来,坐地分赃,且或送信,纵令潜逃,盗风日炽,未必不由于此,是以严定此条。然法严而不办,此例亦具文耳。再,盗贼非窝主不行,乃办理盗案,毎年不下千数百起,而罪及窝主者十无一二,况能严惩兵役耶。已经拏获到官之犯脱逃(或在押在监或解审中途),尚未见办过故纵之案。若未经到官之犯脱逃,转欲治兵役以故纵之罪,更属罕见之事。虽有此例,万无此案,定例总期必行,此例果能必行否耶。即就例文而论,得财与不得财同科,应捕与不应捕并论,显与律意不符。亦与捕亡门内,官役奉公缉捕罪人一条,互相参差。
□盗贼意在得财,强盗不得财亦无死罪。故纵之案得财者十有八九。捕亡律以得贿不得贿为生死之分,最为允协。此例以交结往来,走漏消息为断。虽系为严惩盗风起见,惟承缉别案人犯,虽漏信脱逃,如不受贿,即无死罪,而承缉盗案人犯一经漏信脱逃,虽不受贿亦无生理,况本非承缉,而亦拟骈首,尤属未协,即承缉蔑伦及越狱重犯,其情亦不轻于强盗,何以不闻,将故纵之兵役,一概拟以重辟耶。
□三项均照本犯之罪治罪,与原定例文不符。至第一项明言分赃通贼矣,下又云,不分曾否得财,究竟不分曾否得财,是否统指三项,抑系指下二项,而无上一项之处,例未明晰。且既未得财则走漏消息,及漏信脱逃,与下层知情故纵,似觉无甚分别,而科罪轻重悬殊,亦不可解。如谓重在交结往来,因以有无交结往来为罪名,生死之分,亦应修改明晰。盖交结往来即通贼也,分赃即得财也,漏信脱逃即故纵也,此辈若非图得盗犯之财,交结往来何为。既未交结往来,何以又复知情故纵以身试法。尤不可解。似应改为如与巨盗交结往来,坐地分赃,或虽未分赃,而奉差缉拏走漏消息云云。第非伊承缉之案,仅止漏信脱逃,亦未得财,概拟斩决,究嫌太重。原例分别两条,本极明显,修并为一,遂有不能融洽之处。
□与窃盗门内,兵丁捕役一条参看。
强盗 一,广东、广西二省强劫盗犯,如有行劫后,因赃不满欲复将事主人等捉回勒索者,无论所纠人数多寡及行劫次数,为首之犯,拟斩立决,枭示。恭请王命先行正法。其案内从犯,仍按强盗本律科断。
此条系道光二十五年,刑部议覆两广总督宗室耆英等奏准纂辑为例,咸丰三年増定。
谨按。广东省专条行劫伙众四十人及三次以上,均加拟枭示,是以此条原例有无论人数多寡,行劫次数等语,后添入广西二字,似应将此数语删去。縁广西盗案并无分别人数、次数,加拟枭首之例也。
强盗 一,强盗案内有知而不首,或强逼为盗,临时逃避,行劫后分与赃物,以塞其口,与知强盗后,而分所盗之赃,数在一百两以下者,倶照共谋为盗,临时畏惧不行,事后分赃例减一等,杖一百,徒三年。如所分赃至一百两以上,按准窃盗为从律,递加一等定拟。一百二十两以上,仍照例发近边充军。
此条系乾隆五年,刑部议覆浙江巡抚卢焯条奏,纂辑为例。同治九年改定。
谨按。知而不首,亦指事后分赃而言。是以照盗后分赃科断。若不分赃遽科满徒,未免过重。既添入知盗后分赃一项,似应将此句删去。
□强逼为盗本非同谋也,临时逃避并未上盗也,其分与赃物,亦由众盗冀图塞口起见,其初无为盗之心,其后无分赃之念,情节本轻,因其并未出首到官,是以照盗后分赃科断。盗后分赃律,祗以赃数为准,并未区分强窃。《辑注》云,知盗后分赃,盗时不知,盗后方知,知其为盗之赃,非知其为盗之情也,是以祗计所分之赃,照窃盗为从科断。新例改为满徒,较律及旧例均属加重,而较之咸丰年间所定章程,则已从轻矣。
强盗 一,凡强盗除杀死人命、奸人妻女、烧人房屋罪犯深重,及殴事主至折伤以上,首伙各犯倶不准自首外,其伤人首伙各盗,伤轻平复,如事未发而自首,及强盗行劫数家止首一家者,均发遣新疆给官兵为奴。系闻拏投首者,拟斩监候。未伤人之首伙各盗,及窝家盗线,事未发而自首者,杖一百,流三千里,闻拏投首者,实发云、贵、两广极边烟瘴充军,面刺改遣二字。以上各犯,如将所得之赃,悉数投报,及到官后追赔给主者,方准以自首论。若赃未投报,亦未追赔给主,不得以自首论。遇有脱逃被获新疆遣犯,及实发云、贵、两广人犯,均照例即行正法。流犯仍加等调发。至放火烧人空房,及田场积聚等物之强盗自首,依放火故烧本律拟流。若计所烧之物重于本罪者,发近边充军。
强盗 一,强盗首伙各犯,于事未发觉,及五日以内,果能悔罪捕获他盗及同伴解官投首者,系伤人盗犯,于遣罪上减一等,拟杖一百,徒三年。未伤人盗犯,照律免罪。若在五日以外,或闻拏将他盗及同伴捕获解官投首者,系伤人盗犯,于斩罪上减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未伤人盗犯,杖一百,徒三年。至拏获盗犯之眼线,如曾为伙盗悔罪,将同伴指获,致被供出者,如在五日以外,照伤人首盗闻拏投首例,拟斩监候。若犯事之后,五日以内,指获同伴,旋被供出获案,审明同伙,确有实据者,照强盗免死减等例,发遣新疆给官兵为奴。若并无同伙确据,审系盗犯挟恨诬扳,即予免究。
此例首一条本系七条,一系前明问刑条例(《辑注》。按放火律内,故烧官民房屋皆斩。故烧人空房,及田场积聚,减一等应流,无充徒之法。惟延烧官民房屋及积聚之物者,乃是徒罪,与此不合。再,放火律止言计物赔偿,并无计物论罪之法。此云计所烧之物,重于本罪。亦复不合。俟考。亦止照云云者,放火律后有充军事例也。放火以下,亦蒙姑准自首。言谓伤人不死自首者,照凶徒事例。放火自首者,照失火律例也。然放火延烧充军之例,已删除矣)。乾隆五年,三十二年修改。一系乾隆九年,刑部奏准定例,三十二年修改。一系雍正六年定例(按,此即情有可原之伙盗也)。乾隆五年,三十二年删改。一系乾隆四十四年,刑部奏准定例。以上四条,均载在犯罪自首门内。一系乾隆四年,刑部议覆广东省题,盗犯张云悖等闻拏投首一案,经九卿遵旨奏准定例,三十二年修改。一系乾隆二十六年,大学士会同刑部议覆两江总督尹继善条奏定例。五十三年,将以上六条増删移并。一系康熙四十四年,直隶巡抚李光地题准定例(行劫数家止首一家,按此例本于犯罪自首不实不尽之律。不知律,指一事而言,行劫数家止首一家,则非一事矣。首此匿彼,与未首等也,似不应以自首论),乾隆五年,按强盗行劫数家,恐有例不准首之案,若因其自首一家,即行发遣,殊未允协。改为凡强盗行劫数家,而止首一家者,除所劫数家内,若系盗首及杀死人命、奸人妻女,烧人房屋等项,例不准自首者,仍分别定拟外云云(按,盗犯多系梗顽之徒,不肯自首者颇多,如果悔罪自首,则稍有识见矣。何以又止首一家。非赃已花尽,即有不准首之件,此例所増数语,似不应删。后改新例,以赃已给主者,方准以自首论,则数家内有一家赃未给主,仍应照强盗论斩矣)。五十三年删除,嘉庆六年,将此纂入此门例内。
第二条原系两条,一系康熙三十九年,刑部题准定例(伙盗供获首盗。按,旧例盗案审限一年,是以此有一年之内云云。后盗案审限改为四个月,此例即属赘文)。雍正三年、乾隆五年、嘉庆十七年、道光十四年修改。一系乾隆三十八年定例(捕获他盗解官投首),五十三修改,同治九年改定。
《云[示?]掌》云,强盗杀人、行奸、放火,例应枭示,故不准首。窃谓此条正所谓损伤于人而自首者,得免所因之罪,听从本法也。如杀人问故杀,行奸问强奸,放火问烧人房屋,各斩绞等罪,或因不准自首四字,仍作强盗斩,殊不知不准自首者,乃不准免杀、奸、烧屋之罪,非不准免盗罪也。存参。
《笺释》云,此正所谓损伤于人而自首者,得免所因之罪,听从本法者也。杀死人命问故杀,奸人妻女除因盗而奸,问强奸,烧人房屋,问放火故烧,各绞斩。伤人不死,自首,免强盗之罪,问持刀伤人,引此例充军,与《示掌》同。
《辑注》云,按强盗律内条例有强窃盗再犯,及侵损于人不准首之条,故覆着此例,谓伤人未死者,姑准自首也。与前得免所因之罪,自是两项。盖侵损之盗,若许首,而得免所因之罪,则伤人未死止科伤罪矣。何以充军。解者谓此正是得免所因之意,大失律意,《笺释》亦误。
□又云,强盗应枭首,凡六项,此例杀、奸、烧,凡三项不准自首矣。其劫狱库及积至百人以上,岂准其自首乎。亦括于罪犯深重四字内也。
谨按。现在条例倶从《辑注》,以此等情凶罪大,得免所因,嫌于太寛,故拟以不准自首,以示惩创。然严于杀人等项,而伤轻平复者,仍准自首。严于放火烧房,而空房及田场积聚之物,亦准自首。于惩恶之中仍寓原情之意,律与例固自并行不悖,原非一概从严也。
□犯罪自首本有定律,此专为强盗而设,原因此辈情罪较重,不肯一概从寛之意。第既未伤人,赃已首还,即属无罪,似可量从寛典。再,首盗与伙犯,究有不同。首犯虽经还赃给主,其伙犯所分之赃,未必一律首还。且事主失财,究系伊首先起意所致,减为满流,原属允当。若伙犯似可再减一等,拟以满徒。
□未伤人之首伙各盗,及窝家盗线,闻拏投首,本系发遣黒龙江为奴,嗣因调剂遣犯,改为烟瘴充军,惟脱逃即应正法。即属情重之犯,似应改为发新疆种地当差,庶与主守不觉失囚一条相符。
□放火烧人空房及积聚之物律,与烧人房屋一体赔偿,因强盗而烧人空房等物,万无免其赔偿之理。例不言者,以放火律有明文也。惟计所烧之物,重于本罪等语,究觉不甚允协。縁律内并不计所烧之物科罪,亦不以被烧之物为赃,是以办罪之外,仍令赔偿也。且烧人空房等项,律无死罪,盗犯意在得财,烧人空房等项,其意何居。若已强劫得赃,则放火即属轻罪,如未得赃,而仅止烧人空房等项,设不自行投首,并无治罪专条。照盗犯定拟,究未劫得财物,就本律科断,又嫌与平人无别,既未定有强盗放火烧人空房及田场积聚作何治罪,例文则因自首,拟以军流,即属未尽妥协。且事未发而自首,与闻拏投首,有无分别,亦难悬断。似应删去此层。再,图财放火、故烧空屋等项,例止拟以流徒。应参看。
□首条专论自首,次条则于自首之外捕获他盗,故较首条尤寛,原系以盗攻盗之意。自首律内,已有明文,特律给赏,而例不给赏耳。
□自首律云,强窃盗能捕获同伴解官者,亦得免罪,依凡人一体给赏。犯罪共逃律云,犯罪共逃亡,轻罪囚能捕获重案囚而首吿,及轻重相等,但获一半以上首吿者,皆免其罪,与此例相等。
□后汉光武帝建武十六年,遣使者下郡国,听群盗自相纠谪(犹发也),五人共斩一人者,除其罪。吏虽逗遛、回避、故纵者,皆勿问,听以禽讨为效。但取获多少为殿最,惟蔽匿者乃罪之。于是更相追捕,贼并解散。此例深得古法。又唐僖宗时,西川节度使崔安潜,到官不诘盗,蜀人怪之。安潜曰,盗非所由通容,则不能为。今穷核则应坐者众,搜捕则徒为烦扰。乃出库钱千五百缗,分置三市,置榜其上曰,有能吿捕一盗,赏钱五百缗。盗不能独为,必有侣,侣者吿捕,释其罪,赏同平人。未几,有捕盗而至者,盗不服曰,汝与我同为盗十七年,赃皆平分,汝安能捕我。我与汝同死耳。安潜曰,汝既知吾有榜,何不捕彼以来,则彼应死,汝受赏矣。汝既为所先,死复何辞。立命给捕者钱,使盗视之,然后冎盗于市。于是诸盗与其侣互相疑,无地容足,夜不及旦,散逃出境。此亦以盗攻盗之意。
□再,同伙之犯,供出首盗拏获者,准予减等,总使首恶不容漏网之意。同治九年,修并之例,均指未到案之犯,捕获他盗,及同伴解官投首而言。其伙盗到案后,供出首盗逃匿地方,拏获减等之例,因何删除。按语内未经分晰叙明,自系因从前盗首应拟斩决,伙盗尚得原情发遣,办罪不无区别。后改为不分首从,则首伙均应正法,即不肯实供,承审者,亦应确切根究,终亦不能隐匿。再,或首从五人行劫,已经拏获四人,佥供首犯所在,随即缉获,此四人均予减等,未免寛纵。且盗案限期较从前过促,州县亦止两月审限,办理亦多窒碍,将此例删除或由于此。第此例奉行百十余年,未便全行删除,似应就原例修改,限期改为两月以内,伙盗内或实系把风接赃、情节稍轻之犯供出,方准免死减等,亦未始非网开一面之意也。后复定有章程,应参看。
强盗 一,京城大宛两县并五城所属地方盗劫之案,一经审实,照律斩决,仍加枭示,于犯事地方,悬竿示众,以昭炯戒。俟数年后,盗风稍息,奏明仍复旧例办理。
强盗 一,京城盗案,除徒手行强,当被拏获,既未得财,又未伤人者,仍照旧例办理外,如有持火执械,入室威吓,掷物打人重情,虽未得财伤人,凶恶情形,业经昭著,即将为首之犯拟绞监候。为从发云、贵、两广、极边烟瘴充军,俟数年后,盗风稍息,奏明仍复旧例办理。
此二条系咸丰二年,刑部议准定例。
谨按。此例为首之犯,即盗首也。虽未伤人,亦拟绞候,原不在威吓掷打,均系伊一人也。或从犯威吓掷打,亦坐首犯以绞罪。与强盗止伤人未得财,为首拟斩之律相符。
□强盗旧例较律为轻二条则较律为尤重。例末均有盗风稍息,仍复旧例之语。下条通例,并无此语,例内如此者颇多,改归旧例者十无一二。似均应删去,以归画一。
强盗 一,盗劫之案,依强盗已行,但得财者,不分首从皆斩律,倶拟斩立决。把风接赃等犯,虽未分赃,亦系同恶相济,照为首一律问拟,不得以情有可原,量为末减。傥地方官另设名目,曲意开脱,照讳盗例参处。
此例系同治九年,遵照咸丰五年谕旨纂定之例。
谨按。虽不分赃亦坐,律有明文,旧例但分别是否情有可原,并未区分是否分赃。既照律不分首从,则不分赃之犯,亦在皆斩之列矣。此例特为把风接赃等犯,不得以情有可原,曲为开脱而设,不分赃一层,亦系申明律意耳。
强盗 一,粤东内河盗劫,除寻常行劫仅止一二次,伙众不及四十人,并无拜会及别项重情,仍照例具题外,如行劫伙众四十人以上,或不及四十人而有拜会结盟,拒伤事主,夺犯伤差,假冒职官,或行劫三次以上,或脱逃二三年后,就获各犯,应斩决者,均加枭示,恭请王命先行正法。
此条系嘉庆十六年,两广总督松筠等奏准定例,同治九年改定。
谨按。强盗积至百人以上,加拟枭示,乃六项中之一项也。此四十人以上,即加枭示,则更严矣。再六项中有人数而无次数,此三次以上。亦加枭示,更添入拜会结盟等类,则又不止六项矣。
□再査,拒伤事主,即强盗伤人也,通例杀人者加枭,此则伤人亦加枭矣。未动手伤人之犯,是否免其枭示,并未叙明。惟既有应斩决者均加枭示一语,则虽未动手似亦在斩枭之列,较杀人之案,又加重矣。
□拜会结盟系明树强盗之党援。假冒职官系阴行强盗之诡计。若夺犯伤差,则行盗以后之事。脱逃二三年后就获,则专指本犯而言。是与甲拜会结盟,而与乙行劫或行劫外,另犯假冒职官,即不在枭示之列矣。即如一案内有行劫三次以上之犯,亦有未及三次者,自应分别办理,断无将未及三次者,一概加枭之理。可知拒伤事主,亦不必将未经动手之犯,亦加枭示也。例内应斩决者一语,似未可拘泥。
□此例特为先行正法而设,从前盗犯均系具题后,遵照办理,并无先行正法之事。因此等情节较重,是以先行正法,亦祗广东为然,别省尚无此办法。近则先行正法者,不一而足,盗风日炽,其奈之何。
强盗 一,老瓜贼内传授技艺,在家分赃者,照强盗窝主造意,身虽不行但分赃,律拟斩立决。其跟随学习之人,虽未同行,倶发遣新疆给官兵为奴。如无学习确证,仅止与贼往来熟识,照知情不首律,杖一百。
此条系乾隆六年,刑部会同吏、兵二部议覆侍郎周学健条奏定例,嘉庆十七年、同治九年改定。
谨按。原奏以此等与贼往来之人,定非良善,应照窃盗例,令其点卯充警,不许远离,是以例末有仍令点卯充警一语。即起除刺字律内所云,盗贼曾经刺字者,倶发原籍收充警迹,该徒者役满充警,该流者于流所充警之意也。但充警者均系刺字贼犯。此不刺字而亦充警,恶之至也。第此法久已不行,盗贼各例均无此语。同治九年,修例时因将此语删去,亦循名责实之意耳。
□此条所云传授技艺,即上条之用闷香药面等项也。
□传授技艺在家分赃,与盗首何异。虽不同行亦拟斩罪,与跟随学习之人虽不同行亦拟遣罪,同一从严之意。
强盗 一,洋盗案内被胁在船为匪服役(如摇橹、写帐等项,均以服役论),或事后被诱上船,及被胁鶏奸,并未随行上盗者,自行投首,照律免罪。如被拏获,均杖一百,徒三年。年未及歳,仍照律收赎(如已经在盗所自行逃回,欲行投首,尚未到官,即被拏获,仍同自首,免罪。若已经到家,并不到官呈首,旋被拏获,不得同自首论)。
此条系乾隆五十九年,刑部议准定例(按,捉人逼胁上盗,闽、广最盛,洋盗亦惟闽、广人为多,捉人勒索条内,除笔似即指此等人犯而言。应参看)。嘉庆六年、十八年修改,同治九年改定。
强盗 一,洋盗案内接赃瞭望之犯,照首盗一例斩枭,不得以被胁及情有可原声请。如投回自首,照强盗自首例,分别定拟。此外,实在情有可原,如十五歳以下被人诱胁,随行上盗。仍照本例问拟。
此条系嘉庆六年,浙江巡抚阮元咨准定例,嘉庆十七年修改,同治九年改定。
谨按。此二条专指洋盗而言。査从前例文,陆路则曰响马强盗。水路则曰江洋行劫大盗。较之在郷市黒夜直入人家行劫者,治罪尤重。此条指明洋盗。若在江面行劫,即与此例不符。岂大江湖河案内,即无此等从犯耶。例内所云自系尔时办法,惟寻常盗案把风接赃等犯,不得以情有可原声请。例内已有明文,洋盗岂能办理转轻。至强盗自首,及十五歳以下被诱上盗,例内均有专条,此条似嫌复说。
附删除例二条
一,强盗重案,除定例所载杀人、放火、好人妻女、行劫牢狱仓库、干系城池衙门,并积至百人以上,及响马强盗、江洋大盗、老瓜贼,仍照定例送行外,其余盗劫之案,各该督抚严行究审,将法所难宥及情有可原者,一一分晰,于疏内声明。大学士会同三法司详议,将法所难宥者,正法。情有可原者,发遣新疆给官兵为奴。此条系乾隆五年,遵照康熙五十四年钦奉谕旨纂辑为例。嘉庆十七年改定。同治九年删除。
一,寻常盗劫,未经伤人之伙犯,如曾经转纠党羽,持火执械,涂脸入室,助势搜赃,架押事主,送路到案,诬扳良民,并行劫已至二次,及滨海沿江行劫过船搜赃者,一经得财,倶拟斩立决,不得以情有可原声请。其止在外隙望接递财物,并未入室,过船搜赃,并被人诱胁随行上盗,或行劫止此一次,并无凶恶情状者,仍以情有可原免死,发遣新疆给官兵为奴。傥地方有司,有心姑息,曲为开脱,该督抚据实题参,交部严加议处。此条系乾隆二十六年,大学士会同刑部议覆两江总督尹继善条奏定例。四十二年、嘉庆六年、九年、十七年改定。同治九年删除。
谨按。强盗律系不分首从皆斩。康熙、雍正年间,始分别法所难宥及情有可原。乾隆五年,纂为定例,盖数十年矣。咸丰年间仍不分首从,一概拟斩。此又刑典中一大关键也。
□平情而论,律文未免太严,改为分别首从,尚属得平,亦可见尔时盗案尚不似此后之多。夫盗风之炽,必有所由,徒事刑法,窃恐未能止息,严定新例以来,毎年正法之犯,总不下数百起,而愈办愈多,其成效亦可睹矣。言事者,但知非严刑峻法,不足于遏止盗风,而于教化吏治置之不论。舍本而言末,其谓之何。
世之治也,犯法者少,刑虽重而不轻用。迨其后,法不足以胜奸,而遂立重辟,乃法愈重而犯者愈多,亦何益乎。且从前盗犯,各省必题准后,方行处决。近数十年以来,先行就地正法,后始奏闻者比比皆是,且有并不奏闻者,而盗风仍未止息,重法之不能禁盗,其显然者也。兴言及此,可胜叹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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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例存疑卷二十七 前巻 次巻
刑律之三 贼盗中之一
劫囚
白昼抢夺
劫囚:巻首
凡劫囚者,皆(不分首从。)斩(监候。但劫即坐,不须得囚。)若私窃放囚人逃走者,与囚同罪。至死者,减一等。(虽有服亲属,与常人同。)窃而未得囚者,减(囚)二等。因而伤人者,绞(监候。)杀人者,斩(监候。虽杀伤被窃之囚亦坐前罪,不问得囚与未得囚。)为从各减一等。(承窃囚与窃而未得二项。)若官司差人追征钱粮、勾摄公事,及捕获罪人,聚众中途打夺者,(首)杖一百、流三千里。因而伤差人者,绞(监候。)杀人及聚至十人,(九人而下,止依前聚众科断。)为首者,斩(监候。)下手致命者,绞(监候。)为从各减一等。其率领家人随从打夺者,止坐尊长。若家人亦曾伤人者,仍以凡人首从论。(家长坐斩,为从坐流。不言杀人者,举轻以该重也。
○其不于中途而在家打夺者,若打夺之人原非所句捕之人,依威力于私家拷打律。主使人殴者,依主使律。若原系所句捕之人自行殴打,在有罪者,依罪人拒捕律,无罪者,依拒殴追摄人律。 按,此律注,本于《琐言》。)
此仍明律,原有小注,顺治三年采《笺释》语増修。
条例
劫囚 一,纠众行劫在狱罪囚,如有持械拒杀官弁者,将为首及为从杀官之犯,依谋反大逆律,凌迟处死。亲属縁坐。下手幇殴有伤之人,拟斩枭示。随同余犯,倶拟斩立决。若拒伤官弁及杀死役卒者,为首并预谋助殴之伙犯,倶拟斩立决枭示。其止伤役卒者,将为首及幇殴有伤之伙犯,倶拟斩立决。随同助势,虽未伤人,亦拟斩候,秋审时入于情实。若并未伤人,将起意劫狱之首犯,拟斩立决。为从者,倶拟斩监候,秋审时入于情实。
此条系雍正七年例,乾隆五年、五十三年删改,嘉庆六年修改,十四年改定。
谨按。劫囚为首及为从杀官者,依反逆律,亲属縁坐。反狱门例文则云,悉照劫囚分别杀伤一例同科,而无縁坐字样。谋反大逆门则又云,纠众戕官反狱而不言劫囚,均属参差。且忽而縁坐,忽而不縁坐,后又改为縁坐,亦未免渉于纷更。律不分首从,皆斩监候,例将为首者加拟立决,自系严惩首恶之意,而强盗门又有打劫牢狱一层,则专为加以枭示而设,应参看。
劫囚 一,官司差人捕获罪人,―有聚众中途打夺,殴差致死,为首者不论曾否下手,拟斩立决。为从下手,致命伤重致死者,绞决。幇殴有伤者,不论他物、金刃、拟绞监候。随同拒捕,未经殴人成伤之犯,改发极边,足四千里充军。其伤差未至死者,首犯仍照律拟绞监候。但经聚众夺犯,虽未伤人,首犯亦照因而伤人律,从重拟绞。为从之犯,仍照律坐罪。若数年后,此风稍息,请旨仍复旧律遵行。
此条系乾隆十八年钦奉上谕,恭纂为例。二十一年(按,劫囚无聚众字样,而夺犯必添入此二字,何也。)五十三年修改,嘉庆二十二年改定。
谨按。此杀伤人,均以起意夺犯之人为首,下手者为从,与抢窃等项拒捕伤人不同。
□聚众夺犯伤差,律严首祸之人,故以起意夺犯者为首论。杀人者,分别问拟斩绞立决,监候,已属无可复加,即未伤差之首犯,亦照伤差律加拟绞候,均系从严惩办之意。惟伤差案内,仅将为首者拟绞,下手者,不论伤之轻重,仍拟满流。设如殴差至残废笃疾,亦与在场未伤人之犯,一例同科,殊嫌轻纵。
□从犯照律坐罪,谓坐以徒罪也。惟首犯加重拟绞,从犯似亦应问拟流二千里,以示区别。首犯拟绞,为从拟徒,例不多有。
劫囚 一,官司差人捕获罪人,有仅止一二人中途打夺者,无论有无伤差,为首者,均杖一百、流三千里。为从者,减一等。若殴差至死,即照聚众打夺杀人本律,分别治罪。
此条系道光十四年,议准定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