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 - 第 307 页/共 607 页
其一曰,岁断死刑几二千人,比前代殊多。自古杀人者死,以杀止杀也,不当曲减定法,以启凶人侥幸之心。自来奏请贷死之例,颇有未尽理者,致失天下之平。至如强爻□子盗,并有死法,其间情状轻重有绝相远者,使一例抵死,良亦可哀。若据为从情轻之人,特议贷命,别立刑等,如前代斩右趾之比,足以止恶而除害。自余凶盗,杀之无赦。禁军非在边防屯戍而逃者,亦可更□首限,以活壮夫之命,收其勇力之效。
二,徒、流折杖之法,禁网加密。良民偶有抵冒,便致杖脊,觽所丑弃,为终身之辱;愚顽之民虽坐此刑,其创不过累旬而平,则已忘其痛楚,又且无愧耻之心,是不足以惩其恶也。若令徒、流罪情理非巨蠹者,复古居作之法,如遇赦降,止可第减月日,使良民则免毁伤肌肤,但苦使之,岁满得为全人,则可以回心自新;顽民则囚之徒官,经历年岁,不能侵扰善良。如此则俗有耻格之期,官有给使之利。
三,刺配之法,大抵二百余件,愚民罕能知畏。使其骨肉离散,而道路死亡者甚多,防送之卒劳费尤苦。其闲情理轻者,亦可复古徒流之坐移乡之法【一八】,俟其再犯,然后决刺充军。诸配军并减就本处,或与近地。凶顽之徒,自从旧法。编管之人亦迭送他所【一九】,量立役作时限,不得髡钳。
四,令州县考察士民【二○】,有能孝悌力田为觽所知者,委乡里耆老与令佐保明,州给付身帖,如遇有过犯杖已下情轻可恕者,特议赎罚,如再犯,复行科决。
五,奏听敕裁,条目繁多,致淹留刑禁,亦合删定。诏付编敕所,详议立法。
初,删定编敕官曾布上肉刑议,曰:
臣闻先王之制刑罚,未尝不本于仁。然而有断支体、刻肌肤以至于杀戮,非得已也。盖人之有罪,金赎不足以惩者,故不得已而加之墨;墨之所不可惩,故至于为劓、为剕、为宫,乃至乎为大辟。犹以为未尽也,则有被之鞭朴为已轻,宥之五刑为已重,于是乎有流宥之法,此先王所以制刑之□也。
自唐、虞、三代,历数百千年,其治乱盛衰而世重世轻则有之矣,然而未之有改也。战国及秦,务为惨核,然后有参夷之诛,烹凿之酷。汉兴,与民休息,约法三章,而伤人诸刑犹莫之废;至文帝,遂除肉刑而定笞棰之令,外有轻刑之名,而死者盖愈多矣。后世因之,定为律令,大辟之次遂处以流刑,以代墨、劓、剕、宫之法,此不惟非先王流宥之意,而又失重轻之差。盖律之所谓流,方古之五流,益已轻矣。
古者井天下之地,夫授之田亩、宫室,宗族、坟墓、乡田同井,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故人人有安土重迁之意。及流之远方,则不授之田亩,不给之赒饩,徒隶困辱,以至终身,其距于死无几也。近世之民,离乡轻家,东西南北转徙而之四方,固不以为患,而居作一年,即听附籍,乃欲以惩创罪邻于死之人,盖已疏矣。况今又行折杖之法,则流、徒、杖、笞等之为古鞭朴之刑耳。夫死刑重,生刑轻,故犯法者多而鞭朴之不能禁止者,不幸皆置之于死,以刑为不忍而不免于杀之,是欲轻之而反重也。扬子曰:「肉刑之刑,刑也。」惟相时之宜而增损之,则轻重有伦,而不失古之所以制刑之意矣。盖治世刑重,乱世刑轻,故五刑之属三千,而周官大辟之罚五百,至穆王度时作刑,而大辟之属二百而已。今大辟之目至多,稍取其闲情实可贷者,处之以宫、剕之刑,则人之获生者甚觽。若军人逃亡应斩,贼盗赃满应绞,刖其足;犯良人于法应死,而情轻者处宫刑之类。至于劓、墨,则刺配之法稍已近之。降此而后,处以流、徒、杖、笞之罪,则制刑之等略备矣。
夫死刑之次,莫重于宫,今刑无罪之童幼以备阍寺之职,惟是习熟闻见,故天下莫以为非。诚取于法,应死之人刑而生之,苟以为不可,甚矣其惑且妄也。世之议者,必以谓肉刑之废,其由来久矣,今教化未行,风俗未成,而欲复古之刑,仁者之所不为也。此殆不然。夫刑期于无刑,辟以止辟,古之所以制世者无以易此。又况乎推先王之法,顺当时之变,明刑罚之□,而以生易死,以重即轻,其为仁也孰甚焉!至乎教化行,风俗成,而人犹有犯礼义、奸文网者,则刑之将不止于此矣。臣以谓宜于死刑下增剕、宫二刑,以代死罪之情轻者;裁定刺配之法,以仿古人劓、墨;其次乃处流罪,于理为当。于是,上问执政曰:「布所言肉刑,可即行否?」安石曰:「理诚如此,即行亦无害,但务斟酌。所当施肉刑者,如禁军逃走未曾结构为非,又非在征战处,诸合斩者,刖足可矣。」冯京以为坏军法,安石曰:「前代军法但行于战伐时,若罢兵,即解约束。律在军所与平时法自不同也。」上曰:「如盗贼可用肉刑更无疑,斩趾亦是近世法。」京言唐太宗亦终不用,安石曰:「太宗虽用加役流代斩趾,然流终亦不可独行,故唐已有决杖配流之法。盖当时自有别敕施行,不专用律。若专用律,则死罪外即用流法,无以禁奸,决不可行也。」检正中书户房公事曾布言:「近言刑统刑名、义理多所未安,乞加刊定。朝旨令臣看详。今条析刑统疏义【二一】,繁长鄙俚,及今所不行可以删除外,所驳疏义乖谬舛错凡百事,为三卷上之。」诏布看详刑统,如有未便,续具条析以闻。元佑实录四年五月二日庚申有此,朱史削去。王安石日录四年二月五日乃有上问曾布所论肉刑可行否,朱史却附见三年八月二十一日戊寅,不知孰是,当考。今姑从朱史,并布肉刑论就此书之,仍附驳律错谬事。
布始为编敕删定官,即言:「立法必本于律,律所未安,不加刊正,而独欲整齐一时号令,是舍其本而治其末也。」因乞先刊正律文。诏布条析具上。布言律疏义繁长鄙俚,及今所不行可删除外,凡驳其舛错乖谬百事,为三卷上之。诏布如有未便,续条析以闻。司马光云布素为王安石所厚,使之改定律文。不知究竟如何,当考。
中书又言:「奉手诏,以天下戍兵迎送役苦,欲开远官就移之法。勘会川、广等路,远官往还动涉年岁,道路艰难,行李縻费,以此赴任稽迟,或多方规免,致在任者过期不得代,或久阙正官,差注不行,兼远方兵民迎送劳敝,欲应川峡、广南、福建七路除堂除、堂选知州外,委本路转运司置逐等差遣员阙簿,录逐官到任月日,成资替者到任及三年,三十月替者及一年,三年替者及一年半,收为阙次,依审官东院、流内铨例,逐月上旬检举员缺,牒所部州军阙报本处官【二二】。如见任官去替期半年以下,或已得替人,并许依本资序指射员阙,内京朝官监当合入亲民、合关升差遣,选人合入职官【二三】、令录及循资并听依。今任满日合入资序指射差遣,限检举后一年满日转运司定合差注人姓名【二四】,申审官东院、流内铨,保明申奏,降敕告差移。如旧任未满,或替人未到,仍听在旧任待阙。如新任非次阙官,即令赴新任。如阙有两人以上指射,差先得替人;县令即先差遣系奏举人,如俱系奏举,亦差先得替人。应本州岛官愿再授本州岛差遣、本贯川峡四路人愿再授本路差遣者,并听。其所使阙如一年内无人指射,即申审官东院、流内铨差官,如未差官却有本路官指射,亦听申奏施行。如已差,即限十日牒知。如将来因此致审官东院、流内铨合入七路人难得员阙,许权差入次远及近地。应合详具条约,令审官东院、流内铨及逐路条奏,其逐路职由,仍令三司约定闻奏。审官西院、三班院使臣令枢密院依此具制置条件以闻。」从之。仍诏七路转运司各举一官员管勾文字。
初,上督执政指挥川、广等路远官就差文字,曾公亮欲且令提点刑狱、转运使同举,王安石曰:「如此,则得再任者少矣。」及具草,安石欲云除堂除、堂选知州外,尽许就差。公亮、韩绛以为知州当自朝廷除之。至是,上改定如安石所草,又读至见在审官、铨合入远人令权入近地,上曰:「当增云次远及近地。」其后冯京言:「川峡差本土人知州不便。」上问其故,京曰:「今仕宦一任远,一任近,而四路人许连任就四路,则是常得家便,实为大幸。」安石曰:「所以分远近者,均劳佚甘苦。今内地人不乐入四路,四路人乐就家便,用新法即两得所欲,何须苦之使两失优便?且此非特便于士人,省吏卒迎送劳费,尤为善法也。」其后冯京云云,日录在四年三月二十五日。新、旧纪并书诏:「川峡、福建、广南七路,之官罢任,迎送劳苦。其令转运使立格就注,免其赴选。具为令。」
上因论及西事,王安石曰:「边事极易了,止是朝廷纲纪未立,人趣向未一,未可论边事。若论边事,不须远引先王,且令柴世宗有如此晏安之中国,当西夏数州之地、数岁之孤儿,不知还能扫除得否?」安石因论当奖用功赏,变移风俗。又言:「干,君道也。非刚健纯粹,不足以为干。」曾公亮言:「当兼用道德。」上曰:「今一辈人所谓道德者,非道德也。」安石曰:「乡原似道德而非道德也。」上曰:「其闲亦有是智不能及者。」安石曰:「事事苟合流俗,以是为非者,亦岂尽是不能也?」安石又言:「治天下譬如医用药,当知虚实寒热。方虚寒时,纯用乌头、附子,不患过热。」又言:「京师畿内爻□子贼多,今减降不当贷爻□子贼。」上皆以为然。
己卯,枢密都承旨、左监门卫将军元仁政为左藏库使、荣州团练使,除宫观差遣;东上合门使李评为枢密都承旨。都承旨旧用合门使以上或大将军,其后专用枢密院吏,而更用士人复自评始。初,上欲除评,问故事如何,王安石曰:「事果可,不须问故事。为物所制者,臣道也;制物者,君道也。陛下若问故事有无,是为物所制。」上以为然,故有是命。八月丙戌,九月乙未、己酉。
斩环庆路钤辖李信、庆州东路都巡检刘甫。初,夏人以兵十万筑垒于其境内,李复圭出阵图方略授信、甫及监押种咏,使自荔原堡约时日袭击。信等如其教,未至贼营,贼兵大至,信等觽纔三千,与战不利,多所失亡,退走荔原堡。复圭急收前所付阵图方略,执信等付宁州,命州官李昭用劾以违节制,咏以庾死。狱成,信等伏诛,荔原堡都监郭贵坐不策应除名,免刺面,决配广南牢城。于是,王安石白上言:「复圭斩李信事甚当。」上曰:「文彦博、冯京皆不以为然。朕谓彦博等:卿且置官职,试以人命观之,信所陷至八百人,如何反不死乎?」其实夏人初不犯汉地,复圭徼幸边功,致信等败戮,人皆冤之。既而彦博等欲牒夏人以复圭擅出界事,且乞降诏。王安石曰:「夏人但见复圭屡出侵之,不知所以,或当少有畏惮。若便牒报,示以情实,往往旅拒。」上曰:「善。」乃不果牒。实录云夏人犯大顺城,复圭命信等出战。按:信等败处乃荔原堡北,非大顺城也。荔原堡北事在五月,犯大顺城在八月。方敌犯大顺城时,信等久已下狱,且将诛矣。朱本以王安石故,多为复圭讳,辄改墨本,云信等违复圭教令取败。其附传又云信等逗留违师期。皆非事实。范镇铭复圭墓亦云信以违节度斩,盖缘饰也。今并从元佑墨本及司马光日记删修。文彦博欲移牒,降手诏,据日录在二十六日,今并书。新纪书:己卯,环庆路钤辖李信、巡检刘甫坐与夏人战败伏诛。旧纪于十月丙子乃书二人伏诛。案宋史亦以斩李信、刘甫等为夏人犯大顺城时事,其荔原堡北之败则缺而不书,俱误。
提举河北路常平等事王广廉言:「一县之事,不以繁简,惟令佐二员,而主簿、县尉所职各异。苟事有谬误,非所职者,虽坐视其敝而莫得救止。欲令主簿专管勾稽簿书,尉专管捕盗依旧外,县事并令通管。」从之。
诏中书,应大卿监以下陈乞恩泽,并检条例进拟,不须面奏。
庚辰,废清平军为章邱县、宣化军为高苑县。初,景德三年,即二县置军,分兵屯戍。至是,京东路监司以为无用,废军额为县如故,仍归戍兵于齐、淄二州。旧纪废二军附月末,新纪不书。
著作佐郎、删定编敕曾布编修中书条例。四月五日编敕,九月六日中允、说书,十四日集校,二十五日户检。
夏人自壬申倾国入寇,攻围大顺城、柔远寨、荔原堡、淮安镇、东谷寨、西谷寨、业乐镇,兵多者号三十万,少者二十万【二五】,围或六七日,或一二日。
辛巳,环庆路都监、东头供奉官、合门祗候高敏,钤辖、皇城使郭庆,经略司指使、三班借职魏庆宗、秦勃,并为敌所杀。初,敌声言赍百日粮趋鄜延,敏屡白李复圭曰:「兵家声东击西,兼环庆尝破金汤、白豹等寨,衅隙已深,不可不备。」已而秉常果以三十万趋环庆。副都总管杨遂驻兵大义寨,令敏为先锋将。敌夺大顺城水寨,攻围愈急,敏力战通路,自寅至午,且战且前,斩获颇多,至榆林,援兵不至,中流矢死。敌屯榆林,距庆州四十里,游骑至城下,陕右大震,积九日,敌乃退。高敏等战败,自十月丙寅移见于此敌屯榆林【二六】,游骑至庆州城下,积九日乃解围去,并据李复圭附传及司马光日记。新纪云云,已注戊午日。
河东转运使、工部郎中、直龙图阁王广渊为宝文阁待制,知庆州。知杂御史谢景温劾李复圭擅兴致寇,故以广渊代之。初,欲除广渊修撰,王安石曰:「韩缜知秦州,已得待制,兼广渊数年前尝为侍读,当与待制。」上曰:「如广渊,亦须察,恐饱则扬去。」然卒从安石言。既而御史范育言:「广渊外虽敏给,中挟谖诈,不宜在侍从之列。况西戎未怀,谋帅为重。乞选文武谋勇之士,使帅一道,则边患日清,中外蒙利矣。」不听。
右羽林军大将军、邵州团练使令晏为左骐骥使,仍领团练使,为许州都监。先是,诏袒免亲将军已下听补外,令晏虽大将军,以首应诏。宗正司同学官保明堪任,使特命之。令晏为许州都监在九月己丑,今并书。
翰林学士司马光言:「奉职考试武举人,而法当先试弓马,若合格即试策。缘弓马者,选士卒之法,非所以求将帅者也。不幸而不能挽强驰突,则有策略将帅之才,不得预试,恐非朝廷建武举之意。况试弓马法,挽与把齐,犹不应格。自今欲乞试策优并挽弓及把者,皆听就试。」中书请如旧制,上批:「再相度。」卒如中书所奏。朱本以为不曾施行,遂削去。今依新本复存之。若谓不曾施行即削去,则当削去者,又何止此也。
诏惠州阜民监钱专给韶州;岑水场买铜之费有余,即给转运司移用。初,三司判官张颉请罢本监铸钱,而本路以谓岁得钱二十万缗,用本钱外计得子钱十三万缗,罢之可惜故也。
又诏:「嘉、蜀二州违朝旨,不报提举常平仓司文字,委知成都府陆诜劾罪以闻。」诜寻卒,不果劾。诜卒在八月乙酉【二七】,今并书。初,遣使提举常平仓贷青苗钱,诜言:「川峡【二八】四路与内地不同,刀耕火种【二九】,民食常不足,至种芋充饥。今本路省税科折已重,蜀民轻侈不为积蓄,万一岁俭不能偿官,适陷民于死地可哀。愿罢四路使者,如其故便。」并言差役、水利事皆不当改为。其后卒罢三路之使,独置成都府路提举官一员。朱本签贴云会到陆诜后来别无劾到文字,遂删去。今依新本复存之。诜奏疏,据司马光日记在三月十八日。墨本云疏奏,遂罢三路之使。朱本改「遂」字,云朝廷为罢三路之使。要当考究三路罢使实月日,姑如此附见云。知嘉州、司门郎中王浃二年四月到任,知蜀州、驾部郎中高良佐二年四月到任,三年正月替,比部郎中燕介三年十一月到任。日记壬午二十五日又载司农奏成都转运司决陵州公人,为以税钱为青苗,令分析,恐范纯仁得罪或缘此,当考。三月二十五日李南公兼常平可考。
癸未,上批:「闻在京诸班直并诸军所请月粮,例皆斗数不足,内出军家口亏减尤多。请领之际,仓界斗级、守门人等过有乞取侵□,甚非朕所以爱养将士之意,宜自今每石实支十斗。其仓界破耗及支散日限、斗级人等禄赐、告捕关防、乞取条令,三司速详定以闻。」先是,诸仓吏卒给军食,欺盗爻□子取十常三四。上知其然,故下诏,且命三司条具。于是,三司言:「主典役人,岁增禄为钱一万四千余缗。丐取一钱以上,以违制论,仍以钱五十千赏告者,会赦不原。」中书谓:「乞取有少多,致罪当有轻重。今一钱以上,论以一法,恐未善。又增禄不厚,不可责其廉谨,宜岁增至一万八千九百缗。在京应千仓界人如因仓事取受粮纲及请人钱物,并诸司公人取受应千仓界并粮纲钱物并计赃钱不满一百徒一年,每一百钱加一等;一千流二千里【三○】,每一千加一等,罪止流三千里。其过致并与者,减首罪二等。徒罪皆配五百里外牢城,流罪皆配千里外,满十千即受赃为首者配沙门岛。若许赃未受,其取与过致人,各减本罪一等。为首者依上条内合配沙门岛者,配广南牢城。仍许人陈告,犯人该徒给赏钱百千【三一】,流二百千,配沙门岛三百千。若系公人,给赏外更转一资。已上人,仍亦许陈首免罪、给赏。」从之。会要:提举三司帐司曾布云熙宁三年九月二十五日河仓条贯,按此乃是八月二十七日立仓法。旧纪书:「癸未,诏:诸仓给受燍量者,临时多寡,并缘为奸,刻军食十常三四【三二】。其增诸仓役人禄,立勾取重法。由是骞减运粮卒坐法者五百余人,奸盗以故得不纵。后推以及内外吏,吏始重仍法【三三】。」新纪削去。削去其谀辞可也,如立仓法安可不书?
初,上言:「三司副使不才,如何更择人?」王安石以为才难须务考绩,上曰:「刘晏在江、淮,所任多年少俊锐之人,今如荣諲辈颓堕不晓事,何所用之?」曾公亮曰:「令□充奏更用人可也。」已而遂罢荣諲、张刍等,皆令补外。上又论判官多不才者,兼三司多侵夺有司职事,事非其事。安石曰:「三司所治,多是生事以取赂养吏人,不然则三司何至事多如此?止如纲运抵京,必令申三司然后库务敢纳,此不过吏乞千数百钱,然因此留滞纲运,而送纲者所费不但千数百钱而已。又三司所治事,近则太详,远则太略,所以详近者,凡以为吏人便于取赂而已。若欲省此等事,则当先措置吏人,使廪赐厚而员不冗,然后可为也。人主理财,当以公私为一体,今惜厚禄不与吏人,而必令取赂,亦出于天下财物。既令资天下财物为用,不如以法与之,则于官私皆利。」此以上见日录二年八月十四日,今依朱本附此。继而上又谓执政曰:「吏人及场务、仓库官,当人人赋禄。今不赋禄令受赇,既不免衣食公私之物,而因其受赇,生事坏法,费财者甚觽。若赋禄,则亦不过敛取公私之物还以衣食之而已。」故有是诏。此与五年五月二十六日诏相似【三四】,然有不同处,仍合留存。本志全因日录联此作一段。刑法志因日录联书作一段,略云:中书请更定约束十条,行之。其后,内则政府,外则监司,多仿此法。仓法之设,内外骞增吏禄至百余万缗,皆取足于坊场、河渡、市例、免行役、利息钱,既不耗县官,亦不加赋于民,而吏禄以给云云。又食货志云:京师骞增吏禄四十一万三千四百余缗,监司、诸州六十八万九千八百余缗,然皆取足于坊场、河渡、市例、免行役、利息钱等,而县官骞入财用初无损少焉。当考。
又诏蔡河拨发堤岸、斗门公事等,并隶都大制置发运司。
甲申,赐大渡河南漖部川山前、山后百蛮都首领苴□敕书、器币、袭衣、银带,以贺登位、贡马等故也。
知唐州、光禄卿高赋提点陕西路刑狱。上批:「近令司农寺专主天下常平广惠仓、农田、水利、差役事。今后每骞终,具下项事节闻奏,如有未尽事理,更增损指挥:天下常平、广惠仓见在钱斛若干数目,夏、秋青苗钱散过若干数目,合收若干斛斗、已纳若干、未纳若干、倚阁若干、籴到诸色斛斗若干、斗直若干、出粜过若干、都收息钱若干、赈贷过若干,天下水利兴修过若干处,所役过若干人功、若干兵功、若干民功,淤溉到田若干顷亩,增到税赋若干数目,农田开辟到若干生荒地土,增到若干税赋,天下差役更改过若干事件,□减得若干民力。」此据会要、实录删修,云上批司农寺专主天下常平广惠仓、农田、水利、差役事,自今岁终,可具常平、广惠仓钱谷见在,夏秋青苗钱敛散、纳欠、倚合、籴粜、本息、赈贷、水利兴修所役兵民,淤溉田亩及开辟生荒所增税赋,差役更改数以闻。
发运使薛向等言:「近奏举职方员外郎张穆之、虞部员外郎李文卿、开封府兵曹参军张涣权管勾本司公事及准备差遣勾当。今来收受装发,已成伦序。欲乞并差充本司勾当,张穆之仍乞与理运判资序。」诏从之,张穆之候一年,如职事修举,即具保明闻奏。会要八月二十七日事,今附见。
看详编修中书条例所言,看详合归有司二十二事:乞臣僚举选人转官循资状令银台司直送铨收;使官员身亡,令止申审官院等;内外辟举官并两制及亡没臣僚之家陈乞亲戚差遣,乞止中书批送所属施行;及乞今后差除官员合有支赐,即札下三司依式,其宗室支赐亦依此;见任少卿监以上并分司致仕少卿监、宗室小将军以上身亡孝赠,并札下入内内侍省支赐,乞在京委三司,在外委所在州军支给;并乞罢进选人授差遣家状;新授京官三代表、品官之家陈乞服内成亲,乞令立条;封王并节度使初除及移镇等,合行管内布政,止令学士院检举。并从之;令臣僚支赐及孝赠,候修成式关送入内内侍省,依旧取赐。先是,上怪中书事多稽滞,王安石言:「臣屡奏中书事多,宜减省归有司,欲谕编修条例官先具合减省名件逐旋进呈。」上许之。
乙酉,命提举在京诸司库务王珪、李寿朋同三司使、副使提举编修三司令式。候成,各赐一本,令三司通共遵守施行。
丙戌,阅济州等武卫指挥兵九百五十六人□排军阵。以提举教阅、左藏库副使刘舜卿为合门通事舍人,指使梁宝等三人第减磨勘年,赐绢,□排兵十人、教头二人、鎗刀手斗击刺十人并迁一级,余赐帛有差。
诏令三司,今后应不带职臣僚直舍人院及权领两制差遣者,并支与见钱请受。会要八月事。
知大宗正丞张稚圭言:「今相度到宗室诸般请受券历,分擘合为四百一十九道,乞付三司勾历,逐月止随料钱请勘,委实简径。」从之。会要八月事,记闻载张稚圭,有当考者。
诏:「近除东上合门使李评充枢密都承旨,虑士人领职本院,待遇体式故事与吏人不同,可检会先夏守斌、杨崇勋领职日体例施行。」
龙图阁直学士、知成都府陆诜卒。实录八月二十九日,已附二十四日,此可削去。
注 释
【一】安石不欲令权佥以为当正除阁本无「不」字,据文义,「不」字疑当在「以为」之下。
【二】邛州堡「邛」原作「印」,据宋史卷四八六夏国传、续通鉴卷六七、西夏书事卷二二改。
【三】爱民可烦精洁可辱孙子九变篇作「廉洁,可辱也;爱民,可烦也」。
【四】选人原作「迁人」,据阁本及活字本改。
【五】责授「授」原作「受」,据阁本改。
【六】辛肃阁本、活字本均同。宋会要职官六五之三三作「韦肃」。
【七】发运原作「发遣」,据阁本及编年纲目卷一八改。
【八】后毁之云何「后」字原脱,据同上书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六九青苗法下、宋史全文卷一一下补。
【九】二万编年纲目卷一八作「三万」。
【一○】汝真欲战也「真」原作「直」,据同上书及西夏书事卷二二改。
【一一】李宗亮正文作「李宗谅」。
【一二】因建军「建」原「监」,据阁本及下文改。
【一三】给缗三二百万「缗」下疑脱「钱」字。
【一四】则或东西据下文,疑当作「则或东或西」。
【一五】使民竞入中以供军粮尔「入」下原衍「关」字,据阁本删。
【一六】上遂欲除定官如何「遂」下疑脱「问」字。
【一七】曾公亮其下疑脱「曰」字。
【一八】亦可复古徒流之坐移乡之法通考卷一六七刑考、宋史卷二○一刑法志均无「之坐」二字。
【一九】编管之人亦迭送他所阁本、活字本及通考卷一六七刑考、宋史卷二○一刑法志均同。宋会要刑法一之七作「所有编管之人亦与免送他所」。
【二○】令州县考察士民「令」上原衍「体」字,据阁本及宋会要刑法一之七、通考卷一六七刑考、宋史卷二○一刑法志删。
【二一】条析「析」原作「折」,据阁本、活字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五论肉刑改。
【二二】牒所部州军阙报本处官阁本、活字本均同。按文义,疑「阙报」为「关报」之误。
【二三】职官原倒,据阁本乙正。
【二四】差注人姓名「人」原作「入」,据文义改。
【二五】兵多者号三十万少者二十万阁本、活字本及编年纲目卷一八均同。治迹统类卷一五作「兵多者号二十万,少者二万」。宋史卷四八六夏国传作「兵多者二十万,少者不下一二万」。
【二六】移见于此敌屯榆林「此敌」原作「北人」,据阁本及正文改。
【二七】诜卒在八月乙酉按下文「乙酉」当作「丙戌」。
【二八】川峡「川」原作「州」,据阁本及宋史卷三三二陆诜传改。
【二九】刀耕火种「刀」原作「力」,据同上书改。
【三○】一千流二千里「二千里」原作「一千里」。按宋刑统卷一名例,流刑分三等,即二千里,二千五百里,三千里。作「二千里」是。据宋会要职官二六之五、宋史卷一九九刑法志改。
【三一】犯人该徒给赏钱百千「人」原作「入」,据阁本及宋会要职官二六之五改。
【三二】刻军食十常三四「常」作「当」,据阁本及正文改。
【三三】吏始重仍法阁本、活字本均同。据上下文,疑「仍」为「仓」字之误。
【三四】此与五年五月二十六日诏相似「似」原作「以」,据阁本改。
续资治通鉴长编
卷二百十五
卷二百十五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三年九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十五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三年(庚戌,1070)
全 文
九月戊子朔,中书言:「中书统治百官以佐天子政事,而所置吏属尚仍旧制,谓宜高选士人,稍依先王设官置辅之意。请置检正中书五房公事一员,每房各置检正公事二员,并以朝官充,见宰相、参知政事如常朝官礼。检正五房公事官位提点上,诸房检正与提点序官位堂后官上。主书以下不许接坐【一】。非亲属、寺观、职事相干,不许出谒。」从之。
初,上诏中书议□置士人名目、接遇礼数,并裁省中书吏员,存者增其俸。于是中书复请减不习事守当官五人、主事二人、录事三人,与出职,更不补额;见留录事以下第增禄廪,重其乞取之法;又置簿,书其功过而比之以为升降;遇堂后官阙,如本院有廉谨晓吏事者,更不简试选人。皆从之。上初议令执政不与坐,以为今欲除一谏官,且不能得人,计中书置属必不能得第一等人才,不杀其礼,即恐分权害事。王安石曰:「中书属官,须精择可以备谏官、侍从者。若杀其礼,则自爱重者不肯为,非自爱重者乃可忧其招权害事。宰属用士人,自古尧、舜以来如此,前代圣人岂不熟计利害?然至屏远士人而专用曹史,则止自姚元崇、常笃始,而二人后皆为曹史所累,此即前事之监也。」朱本以此段附壬子日,新本因之,事理似颠倒,今移入此。新、旧纪并书中书置检正官【二】。
同判司农事吕惠卿言:「淳化中,都下初置常平仓,贱籴贵发。至景德中,差开封府浚仪知县监仓事。祥符六年,始以两县常平仓并为在京常平,其斛斗经二年即支充军粮,贸易新好充见在数,其法实为民利。而其后籴粜之政久不行,文字本末随亦废坠。今常平封桩米至五十二万石,但寄积在京仓界,惟据逐界每月具见在数申寺,而朝廷初无发敛之政,甚可惜也。欲乞遇价稍贵即出之,贱即以其钱籴之,如淳化中故事。」于是中书请以司农见桩管米指射新好者贸易,仍与开封府界斛斗通融支用。从之。惠卿是日以父丧去位。实录于八月十七日书光禄卿吕籂卒。而司马光日记乃于九月一日记惠卿遭父丧。盖籂卒或在它处,惠卿九月一日始闻之也。今依日记附此,当考籂果卒在何处。惠卿家传云云已附五月十七日。
己丑,上谓王安石曰:「司马光言方今是非淆乱,因曰是非难明,诚亦为患。」安石曰:「以先王法言考之,以事实验之,则是非亦不可诬。且如司马光言不当令薛向徙贵就贱,用近易远,以先王法言考之,则『懋迁有无化居』,有何不可?又言薛向必失陷官物,以事实验之,向果失陷,即光言为是,向果无失陷而于官物更能蕃息,即光言为非。他皆仿此。」上曰:「司马光云:『如李定不孝,王安石乃欲庇护;如苏轼虽贩盐,亦轻于李定不孝。』然定岂得为不孝乎?」安石曰:「且勿论李定孝与不孝,陈荐言李定,谢景温言苏轼,均是令监司体量指实,不知有何偏异?」于是安石又言:「近世执政务进朋党、蔽塞人主、排抑才士、不可驾御者,故今侍从有实材可用者极少,而其相阿党不修职事趣功实者则如一焉。」上患异论者不悛,曰:「或引党锢时事以况今,如何?」安石曰:「人主昏乱,宦官奸利,暴横士大夫,污秽朝廷,故成党锢之事。今日何缘乃如党锢时事?陛下明智,度越前世人主,但刚健不足,未能一道德以变风俗,故异论纷纷不止。若能力行不倦,每事断以义理,则人情久自当变矣。陛下观今秋人情已与春时不类,即可以知其渐变甚明。」上又言:「或以为西事恐大臣不为用。」安石曰:「法行,则人人为用。以天下人了天下事,何至以无可用之人为患?」因引孟子瞽瞍杀人事曰:「先王制法,虽天子之父犯法,不得贷也。此孟子所言,尧、舜所行,非申、韩之言也。」上曰:「武后能驾驭豪杰,以法行而已。」安石曰:「今士大夫孰能如姚元崇、宋璟、狄仁杰者?如此辈人尚可驾驭尽力,况下此者乎?」此段并见九月二日日录。朱本附八月六日非是,今仍见九月二日。
兵部郎中楚建中知沧州。建中先为京西转运使,时方用兵西方,边臣多荐建中者,召对不称旨,故有是命。其后,中书又拟建中为河北转运使,上难之,王安石曰:「河北提点刑狱及转运使三任者已皆严急,建中平审,参用为善。」上从之。此据本传及王安石日录。除河北漕在九月戊申,今并书。
庚寅,秘书省正字唐垧为崇文院校书。初,垧上疏论秦二世制于赵高,乃失之弱,非失之强也。上然其言,因问垧行如何,欲留之京师。王安石对以不闻垧有阙行,遂命之。七月癸巳,初赐出身。十二月庚辰修敕式。
补故下溪州刺史彭仕羲子师晏知下溪州事。师晏自祖儒猛世为下溪州刺史,仕羲颇黠骜,数侵盗省地,边民不安,即辰州界石马崖下喏溪置铺据守。嘉佑初,雷简夫、窦舜卿数遣人招谕,令归侵地,不听。以兵丁逐之,暂去复来。后纔归喏溪下明溪一寨而止。八年,知州段继文复遣指挥曹振等以众数千攻之,不克。至是,仕羲为其子师彩所杀,师彩自称权发遣下溪州,既杀其父,知众不附,专为暴虐,贼杀不辜,虏其妇女,夺诸州贡物。其兄师晏结同巡检彭仕选、都指挥使周允荣等攻围师彩,杀之,并诛其党田忠财等三十余人,纳誓表,上其父平生鞍马、器械,仍归喏溪地。因辰州以闻,故命师晏袭州事,且厚赐之。而辰州又请移明溪寨于通望、连云两堡,而别筑堡于喏溪口北岸,徙明溪寨监押一员并通望、连云两堡兵丁守之,据其要害,绝蛮人侵轶。悉如其请。此段实录并据会要,但微有删改耳。会要载此于八月十五日。
初,陈升之既与王安石忤,安石数侵辱之。升之不能堪,称疾卧家逾百日,求解政事,不许。辛卯,复求入见,有旨再拜而已,仍令扶至殿门。辛卯,初四日也,此据日记。
上批:「江、淮发运使薛向熟知环庆城寨地形,可召赴中书询访。兼旧制发运使到阙不得出入,理甚无谓,其除之。」初,权盐铁副使杨佐言:「故事,江、淮发运使岁押米运赴阙,许朝见上殿。后许元自殿中丞为发运判官,十年间至天章阁待制,而言者以为幸求恩命,遂令岁部米运止得至国门封进文字。自是发运使权益轻,诸路多不禀从。缘东南六路大计,委寄甚重,事干利害,须合面陈。」诏自今到新城外,实有要切事奏,候朝旨入见,奏事毕即辞出城。至是,又弛此禁。皇佑四年十一月、治平二年九月可考。元佑本云:至是,又弛此禁。朱本改云:上以为非,罢之。新本乃并两本联书,误矣。今止用元佑本。
同判都水监张巩言:「乞于黄河芟滩收地,栽种修河榆柳。」上批:「速如所奏,庶早□陕西配卒之役。」
先是,王安石言:「臣伏见陛下宣谕中书,以知制诰阙,令勘会蔡延庆、陈襄等资历。窃以陛下擢人置之高位,纵不能得忠良智能之士助兴政理,犹当得其无损。如陈襄邪慝,附下罔上,阴合奸党,兴讹造讪以乱时事,陛下必已明知,陛下每欲崇銟,臣诚不知所谓。今违道合众、妨功害能之臣,不为不多矣,陛下又进如襄者助之,不知于时事为无损邪?有损邪?今春陛下除襄侍讲,又召试知制诰。襄召试知制诰,见四月癸未;兼侍讲,见五月辛卯。安石云今春,不知何故,当考。襄辞命之语,以为古之仕者,不得志则可以之齐,之楚,之宋,今天下一君,不可以他之,惟辞尊居卑为可,故欲辞侍讲、知制诰,而且在记注之官。陛下以谓记注之官可比抱关击柝之贱乎?人臣辞官之礼可以出此言乎?且襄止是附离富弼、曾公亮苟求官职之人。今日陛下德义,朝廷政事,何至使如襄者以任高位为辱也!其不识礼义,敢为骜诞以疑惑圣听、取悦奸人如此,若陛下徒以左右游谈之助多而擢用,此乃流俗之所以胜而襄之计中也。襄今春既有辞尊居卑之奏,今秋必不敢遽复就职,不逡巡而后受,则偃蹇而终辞。高位者,人主所以荣天下之材,陛下乃强以与乱时事之憸人,而为其所拒,以广其流俗之妄誉而自令爵命为世所贱,臣窃为陛下耻之。臣已尝略论襄之邪慝,不宜重有所陈,顾在廷之臣,孰肯违流俗以助陛下消小人之道者乎?是以复冒昧言之,伏惟陛下详酌。」是日,安石留身,上谕安石曰:「见所论陈襄文字,甚善。襄、延庆直院皆未久,所以且总未除外制。」安石曰:「良是。宣力于外者,或未被銟擢,此皆无劳能,若令度越,即何以劝?此天官也,陛下代天□官,岂宜姑以予人?」安石论襄,据陆佃所编安石文字,末称九月五日参知政事王安石札子【三】,盖三年九月也。安石日录:九月五日安石留身,上曰:「见所论陈襄文字。」即此札子也。明年七月,襄乃除知制诰。
癸巳,著作佐郎、编修中书条例曾布为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王安石常欲置其党一二人于经筵,以防察奏对者。吕惠卿既遭父丧,安石未知腹心所托【四】,布巧黠善迎合,安石悦之,故以布代惠卿入侍经筵。布资序甚浅,人尤不服,而布亦固辞,卒罢之。此段据司马光日记,罢说书在十四日。四月六日编敕,八月二十五日编例,九月八日同判司农。
甲午,诏陕西麟府五路缘边州军,应文武官迁易官职及死丧所得支赐,家在京者在京给。初,秦凤副总管窦舜卿改环庆副总管【五】,赐缗钱千,枢密院下庆州给,而上批边事方兴,并边金帛尤宜爱惜,令移给于永兴军。因令有司以此类事推广施行,乃降是诏。舜卿与韩缜议不协,故徙之。
乙未,工部侍郎、参知政事韩绛为陕西路宣抚使,度支员外郎、直舍人院吕大防为宣抚判官。先是,绛奏以夏人寇庆州,陕西用兵,请出使。王安石曰:「臣于边事未尝更历,宜往。」上亦欲用安石,乃曰:「王安石未尝行边,今可出使也。」绛以为朝廷方赖安石,不宜往。安石曰:「朝廷所赖独韩绛尔。」上因论修民兵,安石曰:「今有边事,乃可修之时。况西贼亦不足惮,以顺讨逆,以众攻寡,以大敌小,以陛下明圣当十岁孤儿,则胜负之形已决。又今彼举动无算,其可胜必矣。然应之在勿扰而已。临事惶扰,所措置不中事机,即为边将所窥。又大计已定,小有摧败,亦不足挂圣虑。」上乃言宪宗论高霞寓败时事,又言:「绛与安石宜无适莫,内外相成,其为朝廷所赖一也。若绛去,有不及事可同议之。」绛言:「有未尽事,当以私书抵安石。宜令安石在中书为表里。」安石言:「臣不习边事,每谋议不敢果。如庆州事,若臣知诚不可破,则不须令诸路纷然奔走也。恐陈升之或在告,则中书应接宜得习事之人,谓宜留绛遣臣。」然上卒遣绛,仍赐绛诏:「如有机事不可待奏报,听便宜施行。」二十四日诏可考。
太子中允、监察御史里行林旦判司农寺,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曾布同判司农寺。布寻奏改助役为免役,吕惠卿大恨之。布改免役,惠卿大恨,此据司马光日记所闻苏衮之言。本志:司农言:「始议出钱助役,今悉募充,请改助役为免役。」制可。本志附此于遣使促诸路役书下,不得其月日,因布判司农,特书之。本志书遣使促诸路役书,则系之黜杨绘、刘挚后,黜绘、挚乃四年七月十四日,然本志□事先后特未可信也。四年十月一日颁役法,更详之。蒋静作吕惠卿家传云:州县差役之法,久以为弊,重役之家至有破产,而侥幸者役或不及。衙前、承符、散役之类,色役非一,其弊尤甚,不可胜言。于是朝廷置局,详定利害,而以文字送制置条例司看详,司农实兼领之。公以为今欲除去宿弊,使民乐从,然所□优者则乡村朴惷不能上达之甿,所裁取者则仕宦并兼、易致人言之豪户,以至衙司、县官,皆恐无以施诛求巧舞之奸。新法之行,尤所不便。官吏既不能明见法意,抑又惑于言者之多,筑室道谋,难以成就。于是为牒具析所以措置施行之状,极于详尽,檄诸路监司,使之如法推行。卒罢差役法,令当役人户以等第均出,曰免役钱,而一切募人充役随本役轻重以钱给之。其坊郭等第户及未成丁、单丁、女户、寺观、品官之家旧无色役者,皆以等第均出,曰助役钱。四年十月一日乃颁募役法。
皇城使、端州团练使、知恩州李绶为枢密副都承旨,用士人自绶始。己酉,定接待仪范。
己亥,命司勋员外郎权判大理寺崔台符、崇政殿说书曾布、殿中丞权发遣大理少卿朱温其考试法官,试法官自此始。本志云:诏秘阁考合格举人,取毋过五分。今附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