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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秦兵制 苏秦说燕文侯曰:“燕东有朝鲜、辽东(二水名),北有林胡、楼烦(楼烦,属雁门郡二胡国名,朔、岚已北),西有中、九原(二郡名),南有滹沱、易水,地方二千里,带甲数十万,车六百乘,骑六千匹,粟支数年。南有碣石、雁门之饶,北有枣栗之利,民虽不佃作而足於棘栗矣,此所谓之天府也。”说赵肃侯曰:“当今之时,山东之建国,莫强於赵。赵地方二千馀里,带甲数十万,车千乘,骑万匹,粟支数年。西有常山,南有河、漳,东有清河,北有燕国。臣窃以天下地图按之,诸侯之地,五倍於秦,料度诸侯之卒,十倍於秦。六国为一,并力西向而攻秦,破秦必矣。说韩宣惠王曰:”韩,氏有巩、洛、成皋之固,西有宜阳、商阪之塞,东有宛、穰(二县名)、洧水,南有陉山,地方九百馀里,带甲数十万,天下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子(南方子,蛮夷柘弩,皆善材)、少府、时力、距来者(韩有子弩,又有少府所造二种之弩。按:时力,谓作之得时,力倍於常,故名时力。距来者,谓弩势劲利,足距来敌也。见《淮南子》),皆射六百步之外。韩卒超卒而射,百发不暇止,远者括蔽洞胸,近者镝心。韩卒之剑戟,皆出於冥山(冥山在朔州北)、棠(在豫州偃城)、墨阳(《淮南子》曰:“墨阳之莫邪也。”)、合赙(《战国策》作合伯,《春秋後语》则合相)、邓师、宛冯(邓国有功铸剑,因名邓师。宛人於冯池铸剑,故号宛冯。在荥阳)、龙渊、太阿(二剑名),皆陆断牛马,水截鹄雁,当敌则斩,坚甲铁幕,革抉、芮(抉音决,谓以革为射决。决,射也。音伐,谓也。芮,谓系盾之纷绶也),无不毕具。以韩卒之勇,被坚甲,疏劲弩,带利剑,一人当百,不足言也。”说魏襄王曰:“大王之地,南有鸿沟、陈、汝南、许、郾、昆阳、召陵、舞阳、新都、新妻阝;东有淮、颖、煮枣、无胥;西有长城之界;北有河外、卷、衍、酸枣,地方千里。地名虽小,然而田舍庐庑之数,曾无所刍牧。人民之众,车马之多,日夜行不绝,訇訇殷殷(訇,麾宏反。殷,音隐),若有三军之众。臣窃量大王之国不下楚。窃闻大王之卒,武士二十万(即魏氏武卒也。注见後班固《刑法志》),苍头二十万(谓以青巾裹头,以异於众。《荀子》:“魏有苍头二十万是也。”),奋击二十万,厮徒十万(厮养之卒,谓养马贱者,亦为兵)。车六百乘,骑五千匹,此其过越句践、武王远矣。说齐宣王曰:“齐南有泰山,东有琅邪,西有清河,北有勃海,此所谓四塞之国也。齐地方二千馀里,带甲数十万,粟如邱山。三军之良,五家之兵(五家,即五国),进如锋矢,战如雷霆,解如风雨,即有军役,未尝背泰山,绝清河,涉勃海也(言临淄自足,齐有军役,不用度河取二部)。临淄之中七万户。臣窃度之,不下户三男子,三七二十一万,不待发於远县,而临淄之卒,固已二十一万矣。”说楚威王曰:“楚,天下之强国也,王,天下之贤王也。西有黔中、巫郡,东有夏州、海阳,南有洞庭、苍梧,北有陉塞、郇阳。地方五千馀里,带甲百万,车千乘,骑万匹,粟支十年,此伯王之资也。”班固《汉书 刑法志》曰:“春秋之後,灭弱吞小,并为战国。稍增讲武之礼,以为戏乐,用相夸视(师古曰:“视读曰示。”)。而秦更各角抵(师古曰:“抵音丁礼反,解在《武纪》。”),先王之礼,没於淫乐中矣。雄桀之士,因辅时,作为权诈,以相倾覆,吴有孙武,齐有孙膑(师古曰:“膑音频忍反。”),魏有吴起,秦有商鞅,皆禽敌立胜。垂著篇籍。当此之时,合从、连衡(师古曰:“衡,横也。战国时、齐、楚、韩、魏、燕、赵为从,秦国为衡。从音子容反,谓其地形南北从长也。秦地形东西横长,故为衡也。”),转相攻伐,代为雌雄(师古曰:“代,亦迭也。”)。齐愍以技击︹,(孟康曰:“兵家之技巧。技巧者,习手足,便器械,积机关,以立攻守之胜。”)魏惠以武卒奋(师古曰:“奋,盛起。”),秦昭以锐士胜(师古曰:“锐,勇利。”)。世方争於功利,而驰说者以孙、吴为宗。时唯荀卿明於王道而非之曰:‘彼孙、吴者,上利而贵变诈,施於暴乱昏之国,君臣有(师古曰:“言有隙不谐和。”),上下离心,政谋不良,故可变而诈也。夫仁人在上,为下所(读作仰),犹子弟之卫父兄,若手足之头目,何可当也(,御难也)。邻国望我,欢若亲戚,芬若椒兰,顾视其上,犹焚灼仇仇,人情岂肯为其所恶而攻其所好哉?故以桀攻桀,犹有巧拙;以桀攻尧,若卵投石,夫何幸之有(师古曰:“言往必破碎。”)!《诗》曰:‘武王载旆,有虔秉钺,如火烈烈,则莫我敢遏(师古曰:“《殷颂 长发》之诗也。武王,谓汤也。虔,敬也。遏,止也。言汤建号兴师,犹本仁义,虽执戚钺,以敬为先,故得如火之盛,无能止也。”)。’言以仁义绥民者,无敌於天下也。若齐之技击,得一首则受赐金。事小敌脆,则俞可用也(师古曰:“俞,与偷同,谓苟且。”);事钜敌坚,则涣然离矣,是亡国之兵也。魏氏武卒,衣三属之甲(服虔曰:“作大甲三属,竟人身也。”苏林曰:“兜鍪也。盆领也,髀也。”如淳曰:“上身一,髀一,胫缴一,凡三属也。”师古曰:“属,联也。”),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个,置戈其上,冠胄带剑,赢三日之粮(师古曰:“个读曰{固},{固}枚也。胄,兜鍪也。冠胄带剑者,著兜鍪而又带剑也。赢,谓担负也,音盈。”),日中而趋百里(师古曰:“中,一日之中。”),中试则复其户,利其田宅(师古曰:“中试,试之而中科条也。复,谓免其赋税也。利田宅者,给其便利之处也。中音竹仲反。复音方目反。”)。如此,则其地虽广,其税必寡,其气力数年而衰,是危国之兵也。秦人,其生民也狭厄,其使民也酷烈(师古曰:“狭,地小也。隘,险固也。酷,重辱也。烈,猛威也。”)。劫之以,隐之以厄(郑氏曰:“秦地多隘,藏隐其民於隘中也。臣瓒曰:“秦政急峻,隐括其民於隘狭之法。”),狃之以赏庆,道之以刑罚(师古曰:“狃,串习也,音女救反。道读曰导。”),使民所以要利於上者,非战无由也。功赏相长,五甲首而隶五家(服虔曰:“能得著甲者五人首,使得隶役五家也。”如淳曰:“役隶五家,是为相君长。”),是最为有数,故能四者有胜於天下。然皆干赏蹈利之兵,庸徒鬻卖之道耳(师古曰:“鬻音育。”),未有安制矜节之理也(师古曰:“矜,持也。”)。故虽地广兵︹,思思常恐天下之一合而共轧已也(苏林曰:“思音慎而无礼则葸之葸。思,惧貌也。”张晏曰:“轧,践轹也。”师古曰:“思音先祀反,轧音於黠反。”)。至乎齐桓、晋文之兵,可谓入其域而有节制矣(孟康曰,“入王兵之域而未尽善也。”),然犹未本仁义之统也。故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以直秦之锐士(师古曰:“直,亦当也。”);秦之锐士,不可以当桓、文之节制;桓、文之节制,不可以敌汤、武之仁义。’故曰:‘善师者不陈(师古曰:“战陈之义,本因陈列为民,而名音变耳。字则作陈,更无别体。而末代学者辄改其字旁从车,非经史之本文也。今宜依古,不从流俗也。”),善陈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亡。’若夫舜百僚,咎繇作士(师古曰:“土师,理官,谓司寇之职也。”),命以‘蛮夷猾夏,寇贼奸宄’,而刑无所用,所谓善师不陈者也。汤、武征伐,陈师誓众,而放禽桀、纣(师古曰:“谓《汤誓》、《泰誓》、《牧誓》是也。”),所谓善陈不战者也。齐桓南服︹楚,使贡周室(师古曰:“谓僖四年伐楚,次於陉,责包茅不入,王祭不供也。”),北伐山戎,为燕开路(师古曰:“谓庄三十年伐山戎,以其病燕故。”),存亡继绝,功为伯首(师古曰:“谓存三亡国,卫、邢、鲁也。伯读曰霸。”)。所谓善战不败者也。楚昭王遭阖庐之祸,国灭出亡(师古曰:“谓定四年,吴入郢,楚子出,涉睢,济江,入於中也。)。”父老送之。王曰:‘父老反矣,何患无君?’父老曰:‘有君如是其贤也!’相与从之。或走赴秦,号哭请救。(师古曰:“谓申包胥如秦乞师也。夯,古奔字。”)秦人为之出兵(师古曰:“谓秦子蒲、子武帅车五百乘以救楚也。”)。二国并力,遂走吴师(师古曰:“谓子蒲大败夫概王於沂,射之子从子西败吴师於军祥),昭王返国(师古曰:“吴师已归,楚子入郢。”),所谓善败不亡者也。若秦因四世之胜,据河山之阻,任用白起、王翦豺狼之徒,奋其爪牙,禽猎六国,以并天下(师古曰:“言如猎之取兽。”)。穷武极诈,士民不附,卒隶之徒,还为敌雠(师古曰:“谓陈胜、吴广、英布之徒也。”),起合,果共轧之(师古曰:“,疾风也,如之起,言其速也;如之合,言其盛也。,音必遥反。”)。斯为下矣。凡兵,所以存亡继绝,救乱除害也。故伊、吕之将,子孙有国,与商、周并(师古曰:“言其同盛衰也。”)。至於末世,苟任诈力,以快贪残。争城,杀人盈城;争地,杀人满野。孙、吴、商、白之徒,皆身诛戮於前,而国灭亡於後(师古曰:“孙武、孙膑、吴起、商鞅、白起也。”)。报应之,各以类至,其道然矣。” 自周室以东,诸侯强大,僭侈兵法军制,国自为政,俱非先王之旧,晋、楚、齐、秦其尤也。鲁虽弱国,而军制亦屡变,故摭《左氏内》、《外传》诸书,略考诸国之兵制。至战国时,六王争强,军政虽无可考,而略见於苏秦之说。班孟坚《西汉 刑法志》,论兵多述春秋、战国时事,颇有可考,故具载之。 秦始皇既并天下,分为三十六郡,郡置材官;聚天下兵器於咸阳,铸为锺钅;讲武之礼,罢为角。是时北筑长城四十馀万,南戍五岭五十馀万,骊山、阿房之役,各七十馀万。兵不足用而後发谪矣,其後里门之左一切发之而胜、广起(里门左,谓闾里之左。凡居者以富强为右,贫弱为左。秦役戍多富者,役尽兼取贫弱而发之也)。 山斋易氏曰:“始皇既并天下,北筑长城,南戍五岭,又有骊山、阿房之役,兵不足用,乃至发谪。先发弛刑之类,次发西贾人之类,次发治狱不直者之类,次以隐官刑徒者,次以尝有市籍者,又其次则大父母、父母尝有市籍者,先发里门之左,名闾左之戍,未及发右而二世立,复调材士五万人以卫咸阳,民不聊生,天下骚动,而胜、广起矣。是时楚兵百万,而秦发近县不及,乃赦骊山徒、奴产子以击盗。及关东盗贼益炽,又发关中卒以击之,而章邯三岁将兵,亡失已十数万,坑於降楚者又二十馀万。沛公入关而秦遂以亡。原秦之亡,皆起於兵备废弛而倚办於仓卒。高祖鉴其弊,而於郡国京师兵备严整,且内外有相制之势,汉法之善者也。 按班史以销锋镝、弛武备为秦之所以亡,山斋因而发明其说。然愚以为秦之亡,非关於兵弛也。当时尽吞六雄,威震六合,彼胡、越僻在裔夷,岂能为纤芥之害,而发百万之师以戍之。骊山、阿房之役,又复数十万,健卒壮士,虚耗於无用之时,糜烂於不切之役,盖侧目倒戈相挺而并起者皆秦兵也。《史记》言,先是诸侯吏卒繇使屯戍过秦中者,秦中吏卒遇之多无状,及章邯以秦军降诸侯,诸侯吏卒乘胜多奴虏使之,轻折辱秦吏卒,秦吏卒多怨,窃言曰:“章将军等诈吾属降诸侯。今能入关破秦大善,即不能,诸侯虏吾属而东,秦又尽诛吾父母妻子,奈何?”诸将微闻其语,以告项羽,羽乃尽坑秦卒二十馀万人。夫此二十万人者,即十馀年前王翦、王贲等将之以横行天下,诛灭六雄者也。国有兴废,而士心之勇怯顿殊,异哉!然章邯之降也,特以畏赵高之谗、二世之诛,而其兵固非小弱,亦未尝甚败衄也。而此二十万人者,亦复弭耳解甲,而曾无异辞。虽明知必蹈祸机,反幸诸侯之入关以纾祸,所谓“寡助之至,亲戚叛之”者欤! ●卷一百五十 兵考二 ○兵制 汉兴,踵秦而置材官於郡国。 十一年,发巴蜀材官及中尉卒三万人皇太子卫,军霸上。惠帝七年,发车骑、材官诣荥阳。文帝三年,发中尉材官,属卫将军,军长安。景帝後二年,发车骑、材官屯雁门。武帝,王恢击匈奴,伏兵车骑、材官三十馀万,匿马邑旁谷中。 宣帝神爵元年,发三河、颍川、沛郡、淮阳、汝南材官诣金城。 易氏曰:“《刑法志》曰‘踵秦置材官、车骑於郡国’,特其略耳,其实不惟置材官而已。又曰‘武帝外有楼船’,特言用楼船以平百粤耳,其实高祖已有楼船之制也。《光武纪》注所引《汉官仪》曰:‘高祖命天下选能引关蹶张,材力武猛者以为轻车、骑士、材官、楼船,常以秋後讲肄课试,各有员数。’平地用车骑,山阻用材官,水泉用楼船。盖三者之兵,各随其地之所宜。以汉史考之,大抵巴蜀、三河、颍川诸处止有材官,上郡、北地、陇西、诸处止有车骑,而庐江、浔阳、会稽诸处止有楼船。三者之兵,虽各随其地之所宜,而郡国之兵,其制则一。有列郡,有王国,有侯国。郡有守,有都尉。都尉佐太守典武。其在王国,则相比郡守,中尉比都尉。侯国有相,秩比天子令长。每岁郡守、尉教兵,则侯国之相与焉。侯国之兵既属之郡,而王国之兵亦天子所有,不可擅用,防微杜渐,皆所以尊京师也。 京师有南、北军之屯(《汉旧仪》:“殿外门署卫尉,殿内郎署,属光禄动,南军也”),南军,卫主之(颜曰:“卫尉等在宫内。胡广云主宫阙之门内卫士。”)掌宫城门内之兵。 《百官表》:“卫尉掌宫门卫屯兵。”而《高后纪》言周勃既入北军,尚有南军,乃令平阳侯告卫尉,无纳吕产。时吕禄为将军,掌北军。产为相国,掌南军。太尉已入北军,尚有南军,故未敢诵言诛产。已告卫尉毋纳相国产殿门。产欲入未央宫为乱,弗得入,盖产所将南军,当在殿庐之内。及宣帝用张安世为卫将军,两宫卫尉、城门、北军兵属焉。不言南军。盖卫即南军也。戾太子变,时京师兵尽发,独不闻发南军,盖卫士从上在甘泉故也。以此知南军为宫城兵,而卫尉主之。 古者环卫有二等,宫伯则领贵游子弟,宫正则领宫徒役事,汉有卫郎、卫兵,亦此制欤!(卫尉典卫兵,郎中令典卫郎)武帝更名郎中令名光禄勋。掌宿卫宫殿门户。其属者有诸郎。掌守门户。出充车骑(凡郎官皆上直。执戟宿卫,出充车骑,惟议郎不在直中)。中郎有五官、左、右三将(车、户、骑三将见《百官表》)。 易氏曰:“或曰,汉制有卫郎、卫兵。卫兵既属卫尉,为南军,而郎中令均是宿卫,故《表》、《志》皆列於卫尉之前,而论者皆编为南军,若谓郎中令所领皆郎,不可以军言,则守门户、出充车骑,孰谓其非军也?郎而非军,宣帝胡为出之以击羌哉?此说殆不其然。抑尝考之,郎卫、兵卫,固均为宿卫之职,而郎中令、卫尉所掌,又皆宫门内外之事。按郎中令乃秦官,武帝更其名为光禄勋。《前表》,光禄勋掌宫门户,卫尉掌宫殿门卫屯兵;《後志》,光禄勋掌宿卫宫殿门户。卫尉掌宫门卫士,宫门徼巡事。其职实有相关者。《旧仪》曰:‘殿外门舍属卫尉,殿内门舍属光禄勋。’职之相关,特有内外之别耳。此正《周官》所谓宫正、宫伯之职。然兵卫之属卫尉者号为南军,固可考而知。若遂以光禄勋列於南军,则有所不可考者。汉光禄勋之职,属官:中郎有五官、左、右三将,秩比二千石;郎中有车、户、骑三将,秩比千石;以下如议郎、中郎,秩比六百石;侍郎比四百石;郎中比三百石,职任固不轻矣。而当时以二千石以上子弟及明经、孝廉、射策甲科、博士弟子高第及尚书奏赋、军功良家子充之,其後又期门、羽林皆属焉,是皆亲近天子之官,别为一府,非可谓之南军也。所谓守门户、充车骑者,若今之环卫出为天子导从仪卫而已,非可以军名也。宣帝之击羌,特以死事之子孙、羽林孤儿用之,非谓所掌之郎而尽使之从军。不然,文帝自代邸入未央宫,夜拜宋昌为卫将军,领南北军;张武为郎中令,行殿中。以是观之,则张武自别领郎卫之职,宋昌自兼领南北军之职,兵卫、郎卫,分为二职,则知郎卫非南军明矣。 武帝时,置期门、羽林(皆宿卫官,属南军)。 《东方朔传》:“上始微行,常用饮酎己。八、九月中,与侍中常侍武骑及待诏陇西、北地良家子能骑射者期诸殿门,故有期门之号。”以六郡良家子选给(六郡谓陇西、天水、北地、上郡、西河也),掌执兵迭从,以材力为官,名将多出焉(甘延寿以良家子善骑射为羽林,投石超距,绝於等伦,尝超逾羽林亭楼,由是迁为郎,试弁,为期门。霍光都肄郎羽林)。 建元三年,初置比郎,无员,多至千人,有仆射,秩比千石。太初元年初置,名曰建章营骑,後更名羽林骑。又取从军死事者之子孙养羽林,教以五兵,号曰羽林孤儿(少壮令从军)。羽林有令、丞。宣帝令中郎将、骑都尉监羽林,秩比二千石。(蔡质《汉仪》曰:“羽林有左监,主羽林左骑八百;右监主右骑九百人。”)又有羽林黄头郎(《枚乘传 注》:“习水战者也。”),平帝又更期门为虎贲,主宿卫此光禄勋所领之兵(师古曰:“羽林宿卫之官,言其如羽之疾,如林之多。”吴氏《能改斋漫录》曰:“此说非也。按《晋志》:‘羽林军四十五在营室星之南,一曰天军,主军骑。’则汉名军以羽林,法天文耳。”)。 章氏曰:“南军有郎卫、兵卫,掌天子宿卫;北军止於护城,轻重不侔矣。汉世凡大丧,自诸郎卫皆发。而宣帝之葬霍光,光武之葬吴汉,则诏以北军护送。章怀太子曰:‘不以南军,重之也。’又:‘王国人不得宿卫,亲属犯法人不得宿卫。’如龚遂为楚王常侍,三举孝廉,以王国人不得宿卫;萧望之以甲科为郎,坐从弟犯法,则不得宿卫。季冬或正月,天子行幸曲台,临飨卫士,劝以农桑,令就田里,必观以角而後遣,则南军之重可知矣。” 北军,中尉主之,掌京城门内之兵。 《百官表》:“中尉,秦官,掌巡徼京师,属官有中垒、寺互、武库(兵器所)、都船四令丞。又有式道左右候、候丞,及左右京辅都尉、尉丞兵卒皆属焉。”是中尉所职,乃巡徼京师,以此知北军为京城兵,而中尉主之也。 山斋易氏曰:“北军徼巡京师,属中尉,别有垒垣军门在京城。按《胡建传》云:‘监军御史穿北军垒垣为贾区,军正丞胡建斩之。’而中垒校尉实掌北军垒门内,则是北军自有垒垣军门。惟北军有垒垣军门,必有汉节而後入。《高纪》:‘上将军吕禄、相国吕产颛兵秉政,太尉周勃欲入北军而不得入,乃令纪通持节,矫内勃北军。’又《武纪》:‘征和元年,发三辅为士,大搜上林,闭长安城门索。’又《汉帝年纪》:‘大搜长安中,闭城门十五日,待诏征官多饿死。’是北军在长安城内,苟无汉节,虽以太尉之尊,军门得以拒之,不得辄入,其法甚严也。然北军之垒错列长安城内,不近宫城。惟南宫列於宫垣,北军亦不得入,《江充传》:‘贵戚近臣多奢僭,充皆举劾,奏请没入军马,令身诣北军击匈奴。即移书光禄勋、中黄门,逮名近臣侍中诸当诣北军者,移劾门卫,禁止无令得出入宫殿。’又《礼仪志》:‘先腊一日,大傩,谓之逐疫。中黄门倡,亻辰子和,持炬火,送疫出端门外。五营骑士传火弃雒水中。’《东京赋》注云:‘卫士千人在端门外,五营千骑在卫士外。’此卫士在内、北军在外之证也。” 又曰:“或曰‘北军属太尉,武帝更太尉为大司马,以宠大将,而北军分八校,以中垒领之’,非也。武帝置八校,各有校尉,秩皆二千石,不相统属。而中垒自掌北军垒垣门事,非兼八校,此固不待辩而明矣。至谓北军属太尉,则尤不可以不辩。彼独见太尉周勃入北军之事,故举而言之,殊不知当时勃欲入北军,必令纪通持节矫内之,是以计诛吕氏,非谓以太尉勃领北军而後入也。盖北军自属中尉,而太尉掌武,虽本兵之任,然三公之职,初不常置。按司马氏《将相表》:‘高帝二年,太尉卢绾,五年罢。十一年,周勃为太尉,攻代,後官省。高后四年,置太尉官。文帝三年罢。属丞相景帝五年复置,七年罢。武帝建元元年复置,二年罢。’後改为大司马。是其职之或置或罢,盖以三公无所不统,官不必备,惟其人而已,岂专领北军者邪!” 武帝增置八校(属北军),更名中尉为执金吾(《百官志》:“执金吾,秦官,缇骑五百二十人。”光武曰“仕宦当至执金吾”,言徒役盛也)。 帝用兵四夷,发中尉之卒,远击南粤,恐内无重兵,或致生变,於是创置七校尉,募知胡事者为胡骑,知越人事者为越骑。又取中尉属官所谓中垒者进为校尉,凡八校尉。 中垒校尉掌北军垒门外,又外掌西域。屯骑校尉掌骑士。步兵校尉掌上林苑内屯兵。越骑校尉掌越骑(如淳曰:“越人内附以为骑也。”晋灼曰:“取其材力超越也。”师古曰:“《宣纪》言飞射声、胡越骑,又此有胡骑,如淳说是也。”)。长水校尉掌长水、宣曲胡骑(长水,胡名也。宣曲,观名,胡骑屯所),胡骑校尉掌池阳胡骑,不常置(胡骑之屯池阳者)。射声校尉掌待诏射声者(服虔曰:“工射者也,冥冥中闻声则中之,因以名也。”应劭曰:“须诏所命而射,故曰待诏射也。”),虎贲校尉掌轻车。凡八校尉,皆武帝初置,有丞、司马,秩皆二千石(《刑法志》言:“武帝平南粤,内增七校。”盖胡骑校尉不常置,故言七)。 外又有城门校尉,掌京师城门屯兵(不在八校尉数内),有司马(八屯各有司马), 十二城门候(门各有候。萧望之署小苑东门候,亦其比也。城门初无兵,自戾太子事後置,以城门校尉一人领之。十二城门各有候,王商以特进,孔光以太傅领城门兵,得举吏如五府)。 山斋易氏曰:“按《刘屈传》:‘戾太子使如侯持节发长水及宣曲胡骑,皆已装会。侍郎莽通使长安,追捕如侯,告胡人曰,节有诈,勿听也。遂斩如侯,引骑入长安。’盖中垒在北军,而步兵在长林苑门、长水,兼掌长水及宣曲胡骑,则在长水及宣曲,皆在长安城外。颜师古以长水在今县东长水乡,是知八校分屯不专在一所,虽同名北军,而各以校尉领之,而不属中尉之北军。此八校尉所以自列於城门校尉之後,而中垒校尉亦别掌北军垒门内外,不属金吾也。盖金吾秩中二千石,而八校皆秩二千石,其位亦重矣。光武并七校为五营,故省虎贲入射声,省胡骑人长水,又省中垒校尉而置北军中候,掌监五营。自是五营属北军,以北军中候监之,谓之北军五营。” 章氏曰:“按武帝八校为北军,《表》不言属中尉。疑中垒自专统北军,与中尉异司,而北军始不属中尉矣。武帝既增校尉,恐中垒之权太重,又於光禄勋之下,旋理会增添,於是增羽林、期门,以益南军,大概领二军之势均。”胡广曰:“卫尉巡行宫中,则执金吾徼於宫外为表里。”唐李揆曰:“汉以南北军相制者此也。” 又曰:“汉初南北军亦自郡国更番调发来,何以言之?黄霸为京兆尹,坐发骑士诣北军,马不士,劾乏军兴。则知自郡国调上卫士一岁一更,更代番上,初无定兵。自武帝置八校,则募兵始此。置羽林、期门,则长从始此。”古者禁卫兵不出。汉初,犹得古意,京师之兵不以出征。高帝十一年,发中尉卒军灞上,文帝三年,发中尉材官属卫将军,军长安,则中尉之兵未始远出。武帝元鼎六年,发中尉卒击吕嘉,则失之矣。至宣帝遂令羽林、飞诸兵远赴金城击羌,不亦骚动之甚乎!” 又曰:“汉兵郎无员数,虎贲千五百人,而多不过千人;羽林左八百人,右九百人;八校各七百人。至东汉不过三千五百三十六人。执金吾缇骑五百二十人,至东汉亦不过六百人。卫尉所领诸宫掖门都侯、剑戟卫士,至东汉不过二千五百人。十二城门兵不见数,然亦不过门置一候,以掖门司马领之,多至百八十人,少或三十八人,则城门领於一校,大约可见。中都兵盖仅用四万耳。” ◎南军图(上准《东汉 安帝纪》注) ─┬───┬───────┬─┬────────┬────── │三署郎│车、户、骑三将│武│武帝置期门,平帝│左监(主左 │ │ │ │更虎贲 │骑八百人) ├───┼───────┼─┼────────┼──────  │   │左中郎将(主 │虎│虎贲郎(千五百 │ │ │ 左署郎) │ │人,无常员,多 │ │ │ │ │至千人。主虎贲 │ 南│ │ │ │宿卫) │ ├───┼───────┼─┼────────┼────── │光禄勋│五官中郎将  │主│主殿门内 │ │(本郎│(主五官郎) │ │ │ │中令,│ │ │ │ │武帝改) │ │ │ ├───┼───────┼─┼────────┼────── │ │右中郎将 │羽│羽林郎 │ 军│ │(主右署郎) │ │ (百八十人) │ ├───┼───────┼─┼────────┼────── │卫士 │车、户、骑三将│武│武帝置建章营骑、│右监(主右 │(八十│ │ │ 羽林骑 │骑九百人) │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