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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宛 其国多善马,马汗血,其先天马种。其马有肉角数寸,或解人语言,及知音乐,其舞与鼓节相应。观马如此,其乐可知矣。 吐蕃 其俗以麦熟为岁首。围六博,吹蠡鸣鼓,以为戏乐。 于阗 其俗以十二月一日肆筵设席,拍手拨胡琴唱歌,故隋代胡部舞曲,亦有于阗佛曲焉。宋开宝中,有僧吉祥,以其国王书来上,自言破疏勒国得舞象一,欲以为贡,诏从焉。 拂 其国每岁蒲桃熟时,造酒肆筵,弹胡琴,打偏鼓,拍手歌舞,以为乐焉。 △南蛮 九真徼外蛮 其俗尚铜鼓,以高大为贵,方其初成,招致同类饮食,用金银钗击之。 扶南 隋炀帝平林邑,获扶南工人及其匏琴,朴陋不可用,但以天竺乐转写其声而不齿乐部。 赤土 扶南之别种。隋大业中,遣常骏等使其国,其王遣婆罗门鸠摩罗以舶三十艘吹螺击鼓以迓之。及使至,女乐迭奏,并用天竺乐。 婆利国 梁天监中,遣使通朝贡,其王姓陈矫如,出则以象驾舆,施羽盖珠帘,其导从吹螺击鼓以为乐。 林邑 其乐有琴、笛、琵琶、五弦,颇同中国制度。至於击鼓以警众,吹蠡以即戎,此其异也。南蛮之乐,多击鼓吹螺。 附国 在蜀郡西北。其国俗好歌舞,其乐器则鼓簧吹长笛,有死者则子孙带剑杀鬼报冤焉。 哥罗国 汉时闻於中国。其音乐有琵琶、横笛、铜钹、铁鼓。 婆 其乐有横笛、鼓板,亦能舞。 三佛齐 其乐有小琴、小鼓,昆仑奴,踏曲为乐。 占城 其俗四月有游船之戏,七月集民作歌禳灾,答谢天道。其乐器有胡琴、笛鼓、大鼓。  其俗击鼓、铜锣,以祀神。宋至道中来朝,太宗令作本国歌舞,一人吹瓢笙如蚊蚋声。良久,十数辈连袂宛转而舞,以足顿地为节,询其名则曰《水曲》也。 张蕃 其王每岁正月一日、七月一日公衙会诸蕃饮宴,亦动蕃乐。上户女出嫁,亦用铜鼓、铜锣焉。 龙蕃 其俗凡遇四序称贺作乐,击大鼓,吹长笛,批管秘律,杖鼓。其乐曲有《贺圣朝》、《天下乐》、《应天长》。至於有物故者,雷吉天鼓,或唱挽歌焉。 石蕃 其俗每遇四季节序,会官属宴乐。其乐器有琵琶、篥、大鼓。其曲各有《愿天长》、《感天恩》、《感皇恩》、《天下乐》云。 罗蕃 其王每日授衙。凡遇祭飨,管设只於平川坡野。其作乐不过鸣大鼓,吹葫芦笙,乐人踏舞而已。 拈国 汉安帝时,来献乐及幻人,能吐火,自支解,易牛马头,大会作之於庭。谏议大夫陈禅曰:“帝王之庭,不宜作夷狄之技。” 南诏 唐贞元中,南诏异牟寻作《奉圣乐舞》,因西川押南八国使韦皋以进,上御麟德殿阅之,是不知古夷乐作於国门右辟之义也。南诏调《奉圣乐曲》用黄锺之均,舞六成,舞伎六十四人,赞引二人,序曲二十八叠,执羽而舞“南诏奉圣乐”字,曲将终,雷鼓作於四隅,舞者皆拜,金声作而起,执羽稽首,以象朝觐。每拜跪,节以钲鼓。又为五均:一曰黄锺,宫之宫;二曰太蔟,商之宫;三曰姑洗,角之宫;四曰林锺,徵之宫;五曰南吕,羽之宫。其文义繁杂,不足复纪。德宗既阅於麟德殿,以授太常工人。自是殿庭宴则立奏,宫中则坐奏。有坐部伎、立部伎。 扶娄 周成王之时,南垂之南有扶娄国,或於掌中备百兽之乐,宛转屈曲於指,人形长数分,神怪歙忽,莫可名状。後世乐府,犹存此伎。其歌舞之类,不可得而知(见王子年《拾遗记》)。 渤泥 其国人宴会聚乐,必坎鼓,吹笛,击钹,批掌歌舞以为乐。 弥臣 边海之国。其主以木栅居海际水中,百姓皆楼居,俗好音乐,楼两端各置鼓,饮酒即击之,男女携手楼中,踏舞为乐。在永昌城之西南。 古奴 其俗昼夜作市舟中,皆鸣鼓吹角以为乐。其衣被颇类中国。 白狼 东汉明帝永平中,宋辅为益州刺史,移檄西南夷,喻以圣德。白狼王唐等百馀国重译来庭,有歌诗三章,辅所献也,《东观汉记》备载其词及夷人本语,皆重译训诂为华言,使览晓焉(歌三章:其一,《远夷乐德》;其二,《远夷慕德》;其三,《远夷怀德》)。 大食麻罗拔 其俗,每年以二月为岁首,歌者多以胡琴,吹笛,鸣小鼓,舞唱拍。 骠国 唐贞元中,重译来朝,献乐凡一十曲,工三十五人。其国与天竺相近,故乐多演释氏经论之词。每为曲,皆齐声唱,各以两齐敛为赴节之状,一低一仰,未尝不相对,有类中国《柘枝舞》焉。 獠蛮 獠盖蛮之别种。其王各有鼓角一双,使子弟自吹击之,多执矛,用竹为簧,群聚鼓之,以为音节。 邈黎 其民俗七日一次礼佛作乐,动胡琴,打鼓子饮宴以为节序。 陈氏《乐书》曰:“乐有歌,歌有曲,曲有调,故宫调胡名婆陀力调,又名道调,婆罗门曰阿修罗声也。商调胡名大乞食调,又名越调,又名双调,婆罗门曰帝释声也。角调胡名涉折调,又名阿谋调,婆罗门曰大辩天声也。徵调胡名婆腊调,婆罗门曰舟阝罗延天声也。羽调胡名般涉调,又名平调移风,婆罗门曰梵天声也。变宫调胡名阿诡调也。李唐乐府曲调,有普光佛曲、弥勒佛曲、日光明佛曲、大威德佛曲、如来藏佛曲、药师琉璃光佛曲、无威感德佛曲、龟兹佛曲、并入婆陀调也。释迦牟尼佛曲、宝花步佛曲、观法会佛曲、帝释幢佛曲、妙花佛曲、无光意佛曲、阿弥陀佛曲、烧香佛曲、十地佛曲,并入乞食调也。大妙至极曲、解曲,并入越调也。摩尼佛曲,入双调也。苏密七俱陀佛曲、日光腾佛曲、入商调也。邪勒佛曲、入徵调也。观音佛曲、永宁佛曲、文德佛曲,婆罗树佛曲,入羽调也。迁星佛曲,入般涉调也。提梵入移风调也。” △北狄 北狄之乐,本马上乐。自汉以来,总归鼓吹署。後魏乐府始有北歌。史所谓《真人代歌》是也。都代时,命掖庭宫人晨夕歌之。用隋代与西凉乐杂奏。当时存者五十三章,其名可解者六章而已。《慕容可汗》、《吐谷浑》、《部落稽》、《钜鹿公主》、《白净王太子》、《企喻》是也。梁乐府鼓吹,又有《太白净皇太子》、《小白净皇太子》、《企喻》等曲。隋鼓吹有《白净王太子曲》,与北歌校之,其音皆异,岂皆传闻不同邪?西凉节度盖嘉运所进《北庭伊州》,亦北歌之一也。唐开元中,歌工长孙元忠之祖,尝授北歌於侯将军贵昌。贞观中,诏贵昌以其声教乐府,能译者亦不能通知其词,盖年岁久远,失其真矣。岂非荀卿所谓节奏久而绝者乎? 大辽 有八部。其渤海俗,每岁时聚会作乐,先命善歌舞者数辈前行,士女随之,更相唱和,回旋宛转,号曰踏钅追焉。宋太宗雍熙四年,帝以北戎侵轶,恶军中习蕃歌以杂华乐,诏诸道禁止之。至道元年,定州言新罗设番人二十人,自契丹亡归,传送阙下。帝召见便殿,皆手持大螺如五升器,称在契丹十一年,教令学吹此者凡五十辈,帝令吹之,声重浊奋厉,大率如角,问其曲,云单于。并赐衣服缗钱,隶军籍。 鲜卑 周隋世,北歌与西凉乐杂奏,其不可解者,多可汗之辞,是燕、魏之际鲜卑歌也。後世惟琴曲传胡笳声云。 陈氏《乐书》曰:“隋大业中,备作六代之乐,华夷交错,其器千百,炀帝分为九部,以汉乐坐部为首,外以陈国乐舞《玉树後庭花》也。西凉与清乐并龟兹、五天竺国之乐,并合佛曲、法曲也。安国、百济、南蛮、东夷之乐,并合野音之曲、胡旋之舞也。《乐苑》又以《清乐》、《西凉》、《龟兹》、《天竺》、《康国》、《疏勒》、《安国》、《高丽》、《礼毕》为九部,必当损益不同,始末异制,不可得而知也。观开皇中颜之推上言‘今太常雅乐,尽用胡声,请凭梁国旧事,考寻古曲’。高祖曰‘梁,亡国之音,奈何遣我用邪!’由此观之,隋唐之乐,虽有雅、胡、俗三者之别,实不离胡声也。历代沿袭,其失如此。圣朝宜讲制作,削去而正之,实万世利也。” 按:《明堂位》言:“昧,东夷之乐也;任,南蛮之乐也。”《周礼》:“师掌教乐。”即昧也。独西戎、北狄之乐不见於经。岂周之兴也肇於西北,而化行及於东南,故必俟东夷、南蛮之乐尽入於王府,然後足以言声教之远被邪?然观隋唐所谓燕乐,则西戎之乐居其大半。郑夹氵祭以为雅、颂亦自西周始。凡清乐妙舞,未有不自西出者。八音之音以金为主,五方之乐惟西是承。虽曰人为,亦莫非禀五行之精气而然,是固一说也。愚又以为自晋氏南迁之後,戎狄乱华,如苻氏出於氐,姚氏出於羌,皆西戎也。亦既奄有中原,而以议礼制度自诡,及张氏据河右,独能得华夏之旧音,继以吕光、秃、沮渠之属,又皆西戎也。盖华夏之乐流入於西戎,西戎之乐混入於华夏,自此始矣。隋既混一,合南北之乐而为七部伎,所谓《清商三调》者,本中华之乐,晋室播迁,而入於凉州。张氏亡而入於秦,姚氏亡而入於江南,陈亡而复入北。其转折如此,则其初固本不出於西戎也。 ○彻乐 《周官 大司乐》:凡日、月食,四镇、五岳崩,大傀异灾,诸侯薨,令去乐(四镇,山之重大者,谓扬州之会稽,青州之沂山,幽州之医无闾,冀州之霍山。五岳:岱在兖州,衡在荆州,嵩在豫州,华在雍州,恒在并州。傀,犹怪也。大怪异灾,谓天地奇变,若星辰奔及震裂为害者。去乐,藏之也。《春秋传》曰:“壬午犹绎,《万》入去。”万,言入,则去者不入,藏之可知。傀,刘,九靡反,旧音怪)。大札,大凶,大灾,大臣死,凡国之大忧,令弛县(札,疫疠也。凶,凶年也。灾,水火也。弛,释下之,若今体兵鼓之为)。 鲁宣公八年六月辛巳,有事於太庙。仲遂卒於垂。壬午,犹绎,《万》入去(绎,又祭陈昨日之礼,所以宾尸。万,舞名。,管也。犹者,可止之辞。鲁人知卿佐之丧不宜作乐,而不知废绎,故内舞去,恶其声闻)。仲尼曰:“非礼也,卿卒不绎。”昭公十五年二月癸酉,有事於武宫,入。叔弓卒,去乐卒事,礼也。 晋知悼子卒,未葬(悼子,晋大夫荀盈),平公饮酒(与群臣宴),师旷、李调侍(侍,与君宴也。《燕礼》记曰:“请旅侍臣。”李调如字。《左传》作外嬖嬖叔),鼓钟(乐作也。《燕》礼:宾入门奏《肆夏》,既献而乐阕,献君亦如之)。杜蒉自外来,闻钟声,曰:“安在(怪之也。杜蒉或作屠蒯)?”《燕礼》曰:“在寝。”杜蒉入寝,历阶而升,酌曰:“旷饮斯!”又酌曰:“调饮斯!”又酌,堂上北面坐饮之,降,趋而出(三酌皆罚)。平公呼而进之,曰:“蒉!曩者,尔心或开予,是以不与尔言(曩,向也,谓始来入时。开,谓谏争有所启发)。尔饮旷,何也?曰:”子卯不乐(纣以甲子死,桀以乙卯亡,王者谓之疾日,不以举乐为吉事,所以自戒惧)。知悼子在堂,斯其为子卯也,大矣(言大臣丧,重於疾日也。《杂记》曰:“君於卿大夫,比葬,不食肉;比卒,哭不举乐。”)。旷也,太师也。不以诏,是以饮之也(诏,告也。太师典奏乐)。”“尔饮调,何也?”曰:“调也,君之亵臣也。为一饮一食,忘君之疾,是以饮之也(言调贪酒食。亵,嬖也。近臣亦当规君疾忧)。”“尔饮,何也?”曰:“蒉也,宰夫也,非刀七是供,又敢与知防,是以饮之也(防,禁放溢)。”平公曰:“寡人亦有过焉,酌而饮寡人(闻义则服)。”杜蒉洗而扬觯(举爵於君也。《礼》,扬作腾。扬,举也。腾,送也。扬近得之)。公谓侍者曰:“如我死,则必毋废斯爵也(欲後世以为戒)。”至於今,既毕献,斯扬觯,谓之“杜举”(此爵遂因杜蒉为名,毕献,之宾与君)。 《左传》:“晋荀盈如齐逆女(自为逆),还,六月,卒於戏阳(魏郡内黄县),殡於绛,未葬,晋侯饮酒,膳宰屠蒯趋入,请佐公使尊(公之使人执尊酌酒,请为之佐),许之,而遂酌以饮工(工,乐师师旷),曰:‘女为君耳,将司聪也(乐,所以聪耳)。辰在子卯,谓之疾日(疾,恶也。注见前)。君彻宴乐,学人舍业,为疾故也。君之卿佐,是谓股肱。股肱或亏,何痛如之(言痛疾过於忌日)!女弗闻而乐,是不聪也。’又饮外嬖嬖叔(外,都大夫之嬖者)曰:‘汝为君目,将司明也(职在外,故主视)。服以旌礼(旌,表也),礼以行事(事,政令),事有其物(物,类也),物有其容(容,貌也)。今君之容,非其物也(有卿佐之丧而作乐欢会,故曰非其物),而女不见,是不明也。’亦自饮也,曰:‘味以行气,气以实志(气和则志完)志以定言,言以出令,臣实司味。二御失官,而君弗命,臣之罪也。’公说,彻酒。” 《曲礼》:君无故玉不去身,大夫无故不彻县,士无故不彻琴瑟(忧乐不相干也。故,谓灾、祸、丧、病)。 陈氏《乐书》曰:“父有服,宫中子不与於乐;母有服,声闻焉,不举乐;妻有服,不举乐於其侧。大功将至,辟琴瑟;小功至,不绝乐。盖乐不止於琴瑟,而琴瑟特常御者而已。《曲礼》曰:‘君子无故不彻琴瑟’。大功之亲有服,其将至,则为有故矣,虽辟琴瑟可也。未至,则不必辟矣。小功之亲有服,虽至,不绝乐。其将至,又可知矣。若夫於已有小功之丧,议而及乐,又礼之所弃也。” 又曰:“鲁人朝祥而暮歌,孔子以为逾月,则其善也。孟献子礻覃悬而不乐,孔子以为加於人一等矣。盖朝祥暮歌者,於礼为不及,故必逾月然後善。礻覃架而不乐者,於礼为过,故不谓之知礼,特谓之加於人一等而已。祥而缟是月,礻覃徙月乐,然则祥而外无哭者,礻覃而内无哭者,非乐当作之时也。祥而逾月,礻覃而徙月,乐作之时也。祥礻覃而乐作,岂先王因人情而为之节文邪?” 後汉仲长统论散斋可宴乐。御史大夫郗虑奏改国家斋日从古制,诸祭祀皆十日,致斋七日,散斋三日。致斋、散斋之日内,有嘉庆之事,或言可贺会宴乐,或言不可。尚书令荀与台郎董遇议曰:“《礼志》云:‘三日斋,一日用之,犹恐不敬。二日伐鼓,何居(音姬)。’又云:‘君致斋於外,夫人致斋於内。’散斋则是事之渐,然则散斋未绝外内与宴乐之事。今一岁之内,大小祭祀,斋将三百日,如此,无复用乐之时。古今之制,当各从所宜。若外张多日,而内实犯礼,乃所以废斋也。散斋宜从得会宴乐。” 晋有司下太常曰:“朝廷遏密则素会。”时云“应悬而不乐”。博士孔恢议曰:“素会宜彻悬。设乐为作,不作则不宜悬也。孟献子悬,自是应作而不作耳。故夫子曰‘加於人一等’,非为不应作而应悬也。国哀尚近,诸金石不可陈於庭也。”於时不从恢议,正朝自悬而不作。 徐广论曰:“魏武以正月崩,魏文以其年七月设伎乐百戏,是则魏不以丧废乐也。晋武以来,国有大丧,辄废乐三年。惠帝太安元年,太子丧未除,及元会亦废乐。穆帝永和中,为中原山陵未修复,频年元会废乐。是时太后临朝,后父褚裒薨,元会又废乐。孝武太元六年,为皇后王氏丧,亦废乐。孝武崩,太傅录尚书会稽王道子议,山陵之行,通婚嫁不得作乐,以一期为断。” 汉魏故事:将葬,设吉凶卤簿,皆有鼓吹。新礼以礼无吉驾导从之文,臣子不宜释其麻以服元黄,除吉驾卤簿。又,凶事无乐,遏密八音,除凶服之鼓吹。挚虞以为:“葬有祥车,旷左,则今之容车也。既葬,日中反虞,迎神而还。《春秋传》:郑大夫公孙虿(丑介反)卒,天子追赐大路,使以行。《士丧礼》,葬有槁车乘车,以载生之服。此皆不唯载柩,兼有吉驾之明文也。既设吉驾,则宜有导从,以平生之容,明不致死之义。臣子麻,不得为身而释,以为君父则无不可。《顾命》之篇,足以明之。宜定新礼,设吉服导从如旧,其凶服鼓吹宜除。”诏从之。 惠帝永宁元年冬,愍怀太子母丧,三年制未终,大司马府参军江统议,二年正会,不宜举乐。引《春秋传》曰“母以子贵”,而儒者谓《传》重非嫡,服同众子。《经》无明据,於义为短。今太子正位东宫,继体承业,监国尝膳,既处其重,无复议其轻制也。二年正会,不宜举乐。 怀帝永嘉元年冬,惠帝三年制未终。司徒左长史江统议,二年正会,不宜作乐,以为:“自古帝王相承,虽生及有异,而受重同礼。《礼》,王侯尊殊,得臣诸父兄弟,故以僖嗣闵。左氏谓之逆祀,虽代变时殊,质文不同,至於受重尊祖敬宗,其义一也。《书》称遏密谅ウ之事,或以麻卒礼,或以心丧终制,故周景王有后嫡子之丧既葬,除服而宴乐。叔向曰:‘王宴乐已早。’二年正会,不宜作乐。” 愍帝建兴元年十二月,元帝时为丞相,在建业。主簿熊远议:“以怀帝梓宫未返,正会不宜作乐。谨按:《尚书》尧崩,四海遏密八音。《礼》:凶年,天子彻乐减膳。孝怀皇帝崩於虏廷,梓宫未返,人神同忿,兆庶怨嗟。公与国同体,忧容未歇,如矜黎庶涂炭之困,久废欢悦伎乐之事,谓宜设馔以赐群下而已。”大将军王敦时,南门祭酒范坚白事云:“伏见每元会众乐备奏,倡伎兼作,愚浅多蔽,窃有未安。今国耻未雪,梓宫幽遐,不应备乐。”敦使州府博议,参军周武议云:“礼古今不同,谓宜取则於朝廷。”敦从之。 晋符问章皇后虽哀限未终,后主已入庙,当作乐不?博士徐虔议,引周景王有后嫡子之丧,既葬,除服而宴乐,叔向犹议之,今宜不悬。虔又引《周礼》有忧则弛悬。今天子蒙尘,摄主不宜作乐,但先人血祀不可废耳。鲁庄公主已入庙,闵公二年吉,犹曰未可以吉,是不系於入庙也,谓不宜设乐。 晋征北将军褚裒薨(皇太后之父),未葬,太后居丧,符问皇帝元会当作乐不?尚书王彪之议:“今若钟悬鼓吹皆可以作者,其馀羽毛丝竹,奚为废之?窃所未喻。元皇后秋崩,武帝咸宁元年飨万国设乐;恭皇后夏崩,成帝咸康八年飨万国不尽彻乐,未详二帝故事,孰得孰失。且恭皇后崩,垂向周月,朝行权制,六宫焕然,故以即吉经时,虽尊於万国然,於帝为卑,不尽彻乐之诏,或指在於斯也。纵令咸康末不尽彻乐以为合礼,亦非所以证今明喻也。《礼》云:‘母有丧,声闻焉则不举乐。’夫人之事亲尊,自王者达於庶人,不以贵贱异礼也。皇太后始居至哀,麻服在躬,号哭无时,钟鼓歌箫之音,实闻於内殿,非《礼》所谓‘不举乐’之说。今所欲存者轻,所为废者重,略轻崇重,附礼合情,敦於体训,於是乎在。意如前议,谓应设鼓悬钟而不作。” 晋时,广昌乡君丧,御史中丞熊远表宜废小会。远言:“被符,冬至後小会。广昌乡君丧殡日浅,《礼》,大夫死,废一时之祭。祭犹可废,况馀事乎?冬至唯宜群下奏贺而己,未宜便小会。”有诏,以远表议示太常贺循,曰:“咸宁二年武皇帝故事,三朝发哀,三日不举乐。今旧事明文,卿详疑处答。”循言:“臣按《礼 杂记》,君於卿大夫,比卒哭不举乐。今虽降而无服,三月之内,犹锡以居,不接吉事,如远所启。咸宁诏书虽不合古义,然随时立宜,以为定制,诚非群下所得诮论。”穆帝升平元年冬至节小会,庐陵公主未葬,符问应作乐不。博士荀讷、曹耽等言,君於大夫,比卒哭不举乐。公主加有骨肉之亲,宜阙乐。太常王彪之引晋武帝诏,应作乐。按武皇诏,三朝举哀者,三旬乃举乐;其一朝举哀者,三日则举乐。太始十年春,长乐长公主薨;太康七年秋,扶风武王薨,武皇并举哀三日而已。中兴以来,更参论不改此制,今小会宜作乐。穆帝纳后用九月九日,是康帝忌月,於时疑不定,下太常。礼官荀讷议称:“《礼》只有忌日,无忌月语。若有忌月,即有忌时、忌岁,益无礼据。”当时从讷所议。军乐是军容,与常乐不等,谓振作於事无嫌。从之。 唐贞观二十三年,高宗即位,诏:“宜以来年正月二日受朝,其乐悬及享群臣并停。”永徽元年正月,有司言:“依礼,享祀郊庙,并奏宫悬,比停教习,恐致废忘。伏寻故实,汉魏之後,庶事如旧。国之大礼,祠典为先。今既逾年,理宜从吉。若不隶习,即恐不调,诚敬有亏,致招罪责。”并从之。 代宗大历十四年,礼仪使、吏部尚书颜真卿奏“谨按《周礼 大司乐职》云:‘诸侯薨,令去乐;大臣死,令弛悬。’郑注云:‘去,谓释下也。’且知哀轻者释,哀重者藏。又,晋元后秋崩,武帝咸宁元年飨万国,不设乐。晋博士孔恢议,朝廷遏密,悬而不乐。恢以为:‘宜都去悬。设乐为作,不作则不宜悬。国哀尚近,诸金石不可陈於庭。’伏请三年未毕,朝会都不设悬。如有大臣薨殁,则量事轻重,悬而不作。”敕付所司。 宋仁宗嘉七年,秘阁校理裴煜奏:“大祠与国忌同者,有司援旧制,礼乐备而不作。忌日必哀,志有所至,其不有乐,宜也。然乐所以降格神,非以一已之私也。谨按,开元中,礼部建言忌日享庙应用乐。裴宽立议:‘庙尊忌卑则作乐,庙卑忌尊则备而不奏。中书令张说以宽议为是。宗庙如此,则天地、日月、社稷之祠用乐明矣。臣以为凡大祠天地、日月、社稷与忌日同者,伏请用乐。其在庙则如宽之议。所冀略轻存重,不失其称。’下其章,礼官议曰:‘《传》称祭天以烟,为歆神之始,以血为陈馔之始;祭地以埋为歆神之始,以血为陈馔之始;宗庙以灌为歆神之始,以腥为陈馔之始。然则天地、宗庙皆以乐为致神之始,故曰‘大祭有三始’,谓此也。天地之,虚豁而不见其形者,阳也。鬼神居天地之,不可以人道接也。声属於阳,故乐之音声号呼召於天地之,庶几神明闻之,因而来格。故祭必求诸阳。商人之祭,先奏乐以求神,先求於阳也;次灌地求神於阴,达於渊泉也。周人尚臭,四时之祭,先灌地以求神,先求诸阴也。然则天神、地、人鬼之祀,不可去乐明矣。今七庙连室,难分庙忌之尊卑,欲依唐旧制及国朝故事,庙祭与忌同日,并县而不作,其与别庙诸后忌同者作之。若祠天地、日月、九宫、泰一及蜡百神,并请作乐。社稷以下诸祠,既卑於庙,则乐可不作。”翰林学士王等以为:“社稷,国之所尊,其祠日若与别庙诸后忌同者,伏请亦不去乐。”诏可。 神宗熙宁元年冬至,亲郊在谅ウ内,音乐缘事神皆不可废,於是礼院请郊庙及景灵宫用乐外,卤簿鼓吹及楼前太常、钧容等乐皆备而不作,其警场但鸣金钲鼓角而已。诏可。自後或有故废乐,则用以为例。 高宗绍兴十二年初,上居谅ウ,臣僚有请明堂行礼宜停罢奏乐、受胙等事。上亟谕礼官详定。太常寺检照景德、熙、丰亲郊典故,除郊庙、景灵宫并合用乐,其卤簿鼓吹及楼前宫架诸军音乐,皆备而不作,每处警场止鸣金钲鼓角而已,即无去奏乐受胙之文。大飨为民祈福,为上帝、宗庙而作乐,礼不敢以卑废尊,《书》敛五福,锡庶民,况《熙宁礼》尤可考。其赦文有曰“六乐备舞,祥祉来臻”是也,然後诏遵旧典行之。其後礼部侍郎施奏:“礼经蕃乐,出於荒政,盖一时以示贬抑,昨内外暂止用乐。今徽考大事既毕,慈宁又已就养,其时节上寿,理宜举乐,一如旧制。”礼部寻言:“太母还宫,国家大庆,四方来贺,自今冬至、元正举行朝贺之礼,依国朝故事,合设大仗及用乐舞等,庶几明天子之尊,旧典不至废坠。”有诏俟来年举行。 孝宗初践大宝,立班设仗於紫宸殿,备陈雅乐,礼官寻请车驾诣太庙亲行朝飨,用登歌金玉大乐及采绘宫架乐舞,其於受终文祖之义有光,而在前朝亦为阙典,独鼓吹乐在仗内,以钦宗丧制而遏音。迨安穆皇后庙,礼部侍郎黄中首言:“国朝故事,神主升,系用鼓吹导引,前至太庙,乃用乐舞行事。宗庙荐享虽可用乐,鼓吹施於道路,情所未安,请备而不作。”续给、舍详议,谓:“荐享宗庙,为祖宗也,故以大包小,则别庙不嫌於用乐。今庙之礼,为安穆而行,岂可与荐享同日语?将来礼谒祖宗诸室,当用乐舞,至别庙奉安,宜停而不用,盖用乐於前殿,是不以钦宗而废祖宗之礼,停乐於别庙,是安穆为钦宗丧礼而屈也。如此,则於礼顺义允。”遂俞其请。既而右正言周操上言:“祖宗前殿,尊无二上。其於用乐,无复有嫌。然用之享庙行礼之日亦可,而用於今日之则不可。盖礼为安穆而设,则其所用乐,是为安穆而用,虽曰停於别庙,而为后用乐之名犹在也。孰若前後殿乐俱不作为尽善尽美无可议哉!”诏从之。 隆兴元年天申节,率群臣诣德寿宫上寿,议者以钦宗服除当举乐,事下礼曹。黄中复奏曰:“臣事君,犹子事父也。《春秋》,贼未讨不书葬,以明臣子之责,况钦宗实未葬,而可遽作乐乎?”上韪其言,事遂寝。 《建炎以来朝野杂记》:“故事,北使来朝,例锡花宴,如在大祀斋之中,则不用乐,辞见亦然,行之久矣。乾道三年,虏使来朝会庆节上寿,在亲郊散斋之内,陈正献公时以副枢兼参预,请令馆伴以礼谕之。而议者虑生事,多请权用乐者。李文简为吏部郎官,建言:‘汉唐祀天地,散斋四日,致斋三日。我艺祖初郊亦然。自崇宁、大观法周礼,分祭天地,故前十日受誓戒。今既合祭,宜复汉唐及本朝旧制,庶几两得。’上颇难之。陈公又奏:‘必不得己,则上寿之日设乐,而宣旨罢之。及宴使客,然後复用,庶几事天之诚,得以自尽,而所以礼使人者亦不为薄,自当悦服矣。’上可其奏,且曰:‘宴殿虽进御酒,亦毋用乐,唯於使人乃用之耳。’诸公顾以为紫宸上寿,乃使客之礼,固执前议。陈公又不可,独奏言曰:‘奉诏旨,有以见圣学高明,过古帝王远甚!臣敢不奉诏。然犹窃谓更当先令馆伴以初议谕使人,再三不从,乃从今诏,则於礼为尽,而彼亦无词,不可遽鄙夷人而遂自为失礼以徇之也。’蒋子礼犹守前说,陈公争愈力,上顾陈公曰:‘可。’即谕阁门行之。陈公退,复为奏曰:‘彼初未尝必欲用乐,我乃望风希意,而自欲用之,彼必笑我以敌国之臣,而亏事天之礼,他时轻侮,何所不至?此尤不可不留圣虑。’上嘉纳焉。既而卒诏垂拱上寿止乐,正殿为北使权用。六年,生辰使当辞,复在亲郊散斋之内,赵温叔丞相时以起居舍人为馆伴使,面奏决不可用乐。上然之。十月癸酉,北使辞。先一日,上遣中使谕温叔云:‘来日已决意不用乐,万一使人不顺,不知如何结末,请舍人更加思虑,来日五更奏来。’温叔复奏:‘殿陛之上,行酒,使人决不能省会。万一省会,亦必不敢不顺。万一不顺,臣恭备员馆伴,当乞直前奏禀。乞宣谕使人,陛下寅畏上天,今既散斋,决不使乐。若使人必欲使乐,乞移此茶酒,就驿中管领。所谓结末,不过如此。”上纳用焉。或谓前郊,虏使之来极恭顺。上喜,思以异礼待之,故叶、魏二相皆主用乐之议。郑景望、刘文潜时为馆职,尝移书政府论之而不听也。至是用赵公之义,始去乐。论者韪之。 ●卷一百四十九 兵考一 ○兵制 《周官 夏大司马》:“凡制军,万有二千五百人为军。王六军,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军将皆命卿。二千有五百人为师,师帅皆中大夫。五百人为旅,旅帅皆下大夫。百人为卒,卒长皆上士。二十五人为两,两司马皆中士。五人为伍,伍皆有长(军、师、旅、卒、两、伍,皆众名也。伍一比,两一闾,卒一族,旅一党,师一州,军一乡。家所出一人,将、帅、长、司马者,其师吏也。言军将皆命卿,则凡军帅不特置,选於六官、六乡之吏。自卿以下,德任者使兼官焉。《春秋传》曰:“成国不过半天子之军。”《诗 常武》曰:“整我六师。”《文王》曰:“六师及之。”此周为六军之见於经者也。《春秋传》曰:“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军为晋侯。”此小国一军之见於《传》也。百人为卒,二十五人为两,故《春秋传》曰:“广有一卒,卒偏之两。”疏云:“此皆据在乡时为卿大夫、州长、党正、族师、闾胥、比长时尊卑命数而言。伍长不言下士者,以众为官卑,故略而不言。大国、次国、小国皆以命数同者军数则同。则上公为大国,侯、伯为次国,子、男为小国。鲁是侯爵,而《鲁颂》言:‘公徒三万。’注云:万二千五百人为军,三军合三万七千五百人,言三万者,举成数也。如襄公作三军,则是前无三军,惟僖公盛时有之。又,季武子为三军,叔孙昭子不可,云:‘我,小侯也。’是伯禽大侯之时有之。楚之军法:百人为卒,五十人为偏,二十五人曰两。君之戎分为二广,广有一卒为承,承有偏有两。以证此经‘百人为卒,二十五人为两’之意也。”)。一军,则二府,六史,胥十人,徒百人。” 盱江李氏曰:“此则六乡为六军。又按:《遂人职》云:‘稽其人民而授之田野,简其兵器。’康成谓遂之军法如六乡,则六遂亦为六军。注疏谓天子六乡、六遂,合有十二军,而止六军何也?盖六乡为正军,六遂为副ヘ。至於大国之三乡、三遂,次国之二乡、二遂,小国之一乡、一遂,莫不皆然。但以王家迭用之则常六军尔,故止言六军,此乡、遂制军之法。” 《小司徒》:“乃会万民之卒伍而用之。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五卒为旅,五旅为师,五师为军,以起军旅,以作田役,以比追胥,以令贡赋(用,谓使民事之。伍、两、旅、卒、师、军,皆众之名。两、二十五人;卒,百人;旅,五百人;师,二千五百人;军,万二千五百人:此皆先王所因农事而定军令者也。欲其恩足相恤,义足相救,张容相别,音声相识。作,为也,使功令之事。追,逐寇也。《春秋》:“公追戎於济西。”胥,伺捕盗贼也。疏曰:“五人为伍,即五家为比,家出一人。在家为比,在军为伍。五伍为两,即五比为闾。闾,二十五家;两,二十五人。四两为卒,即四闾为族。族,百家;卒,百人。五卒为旅,即五族为党。党,五百家。旅,五百人。五旅为师,即五党为州。州,二千五百家;师,二千五百人。五师为军,即五州为乡,乡,万二千五百家;军,万二千五百人。”《管子》:“内政寄军令。在乡,五家为比;以营农事,比长领之;及其出军,家出一人,五人为伍,则伍长领之。在家,闾胥领之;闾在军则为两,司马领之。在家为族师,在军为卒长。在家为党正,在军为旅师。在家为州长,在军为师帅。在乡为大夫,在军为军将。”)。乃均土地,以稽其人民,而周知其数。上地,家七人,可任也者家三人;中地,家六人,可任也者二家五人;下地,家五人,可任也者家二人(均,平也。周,犹遍也。一家男女七人以上,则授之以上地,所养者众也。男女五人以下,则授之以下地,所养者寡也。正以七人、六人、五人为率者,有夫有妇然後为家。自二人以至十为九等。七、六、五者,为其中可任谓丁强任力役之事者也出老者一人而已,其馀男女强弱相半其大数)。凡起徒役者,毋过家一人,以其馀为羡,唯田与追胥竭作(郑司农云:“羡者,侥也。田,谓田猎也。追,谓追逐寇贼也。竭作者,尽行也。”)。凡国之大事,致民;大故,致馀子(大事,谓戎事也;大故,谓灾寇者也。郑司农云:“凡国有大事,乃当徵召。会聚百姓,则小司徒召聚之。馀子,谓羡也。”元谓馀子,卿大夫之子也,当守於王宫者也。疏曰:“此谓六乡之内,上剂致,一人为正卒,其馀皆为羡卒也。若六遂之内,以下剂致,一人为正卒,一人为羡卒,其馀皆为馀夫,饶远故也。”)。” 《遂人》:“以岁时稽其人民而授之田野,简其兵器,教之稼穑。凡治野,以下剂致(致,犹会也。民虽受上田、中田、下田,及会之,以下剂为率,谓可任者家二人,优远民也)。” 陈氏《礼书》曰:“古者国有游ヘ,田有馀夫,军有羡卒,皆所以副其正也。六乡以三剂致民:上地家七人,至毋过家一人,以其馀为羡,则一人为正卒,馀可任者皆羡卒也。六遂以下剂致民:上地可任者家三人,中地可任者二家五人,而皆以下地二人任之,则一人为正卒,一人为羡卒,其馀不预,所以优野人也。惟田与追胥竭作,乡遂皆然。以田猎禽兽,人所同欲;追伺盗贼,人所同恶故也。羡卒亦谓之馀子,则馀子自私言之,羡卒自公言之。故周诗曰:‘其军三单。’先儒谓公刘始迁於豳,无羡卒是也。” 班固《汉志》:“殷周以兵定天下矣。天下既定,戢藏干戈,教以文德,而犹立司马之官,设六军之众,因井田而制军赋。地方一里为井,井十为通,通十为成,成方十里;成十为终,终十为同,同方百里;同十为封,封十为畿,畿方千里。有税有赋(师古曰:“税者,田租也。赋谓发赋敛之赋也。”)。税以足食,赋以足兵。故四井为邑,四邑为邱。邱,十六井也,有戎马一匹,牛三头。四邱为甸。甸,六十四井也,有戎马四匹,兵车一乘,牛十二头,甲士三人,卒七十二人,干戈备具,是谓乘马之法(郑氏曰:“甲士在车士也。”)一同百里,提封万井(提,举也,举四封之内),除山川沈斥,城池邑居,园囿术路,三千六百井(沈斥,水田泻卤也。术,大道也。川,谓水之通流者。沈谓居深水之下也。斥,咸卤之地),定出赋六千四百井,戎马四百匹,兵车百乘,此卿大夫采地之大者也(采,官也。因官食地,故曰采地),是谓百乘之家。一封三百一十六里,提封十万井,定出赋六万四千井,戎马四千匹,兵车千乘,此诸侯之大者也,是谓千乘之国。天子畿方千里,提封百万井,定出赋六十四万井,戎马四万匹,兵车万乘,故称万乘之主。戎马车徒干戈素具。春振旅以,夏茇舍以苗,秋治兵以,冬大阅以狩,皆於农隙以讲事焉。五国为属,属有长;十国为连,连有帅;三十国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国为州,州有牧。连帅比年简车,卒正三年简徒,群牧五载大简车徒,此先王为国立武足兵之大略也。” 薛氏曰:“一封出车千乘。以杜氏法积算,十同千乘,当有戎马四千匹,牛一万二千头,甲士三千人,步卒七万二千人,合四卒之数,可以为六军。然而大国不过三军,其有六军者,犹天子六乡、六遂迭用之耳。记曰:‘大国不过千乘。’盖诸侯地不过百里,车不过千乘,以开方之法计之,方十里,为方一里者百,其赋十乘;方百里者,为方一里者万,其赋千乘。然赋虽出千乘,而兵不过三军,五百乘而已。则五百乘,三乡之所出也;千乘,阖境之所出也。何则?乡万二千五百家,合三乡则三万七千五百家。凡起徒役,毋过家一人,则三军为三万七千五百人矣。三军而车五百乘,则天子六军,为车千乘矣。” 又曰:“周制,万二千五百人为军。六军,七万五千人。千里之畿,提封万井,定出赋六十四万井。一井之田,八家耕之,总计六十四万井之田,为五百一十二万家。家之一夫,为五百一十二万夫,以此夫众而供万乘之赋,是为七家而赋一兵。孙子曰:‘兴师十万,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怠於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盖言一夫从军,七家奉之,此亦见七家赋一兵也。自夫率之,七家相更以给军,则王畿之内,凡七征而役方一遍焉。” 章氏曰:“司徒之可任者如此其多,《司马法》之出士徒如彼其少,盖古人之於兵不尽用之,《小司徒》只言其可任者,非实数也。後世反此。晋作州兵,乃是尽数调发,甚非先王之制。其他如鲁成作邱甲;苏秦谓齐宣王,临淄之中七万户,不下户三男子,而卒以二十一万;曹操谓崔琰曰:‘昨按户籍,可得三十万众,故为大州。’是皆以实数调发。惟孔明仅有此意,以蜀之大,其兵常不过十二万,而所用八万,常留四万以为更代。蜀之强,以孔明不尽用之故。及蜀之亡,尚有十万二千。数年之,所折不过二万耳。” ◎成周兵制图 王    六乡六遂 六军(七万五千人) 大国(上公) 三乡三遂 三军(三万七千五百人) 次国(侯、伯) 二乡二遂 二军(二万五千人) 小国(子、男) 一乡一遂 一军(一万二千五百人) 伍(五人)  伍长、公司马,下士(一军,伍长二千五百人,六军共一万五千人) 两(二十五人)两司马,中士(一军,两司马五百人,六军共三千人) 卒(百人)  卒长,上士(一军,卒长一百二十五人,六军共七百五十人)。 旅(五百人) 旅帅,下大夫(一军,旅师二十五人,六军共一百五十人)。 师(二千五百人)师帅,中大夫(一军,师帅五人,六军共三十人)。 军(万二千五百人)军将,卿(一军,一人,六军共六卿)。 章氏曰:“王畿千里,近郊五十里,远郊百里。郊为乡六,乡百里。通十为同,为百里者十,提封九万井,九十万夫之地,除山川城邑之属三万六千井(为六万四千井,六十四万夫之地),除公田九分之一,为五十万二千夫。又以一易、再易、三易通之,三分去一,为三十五万四百夫。率三百五十家赋一乘(四邱为乘,故曰邱乘),积六乡为千乘而馀。率七家赋一兵,积六乡为七万五千人。此六军之制也。六遂及三等侯国,皆如乡之法。畿方千里,为千里者十,如乡之除为三百五十万四千夫。赋车千乘,卒七十五万人,为六军者十,此通畿之师也(牧野之师,纣七十万,意通圻皆发)。大司马递而征之(大司马教兵,号名有县鄙、家乡、官野之异;等物有诸侯、军吏、师都、乡、遂、郊野之别。此见其递征),十年而役一遍,凡三家可任者率十有一人,则终身无过一再给公上事,盖先王忠厚之至,更劳均逸,不欲穷民之力也。古者畿内之兵不出,所以重内也。卒有四方之役,即用诸侯人耳。或遣上公帅王赋,亦不过元戎十乘,以先启而行也(王有四方之事,冢宰徵师於诸侯,如《诗 常武》:“文王命卿士,太师皇父,整我六师。”冢宰也。小宰掌戎具,虎贲氏奉书,以牙璋发之)。而调兵诸侯,亦各从其方之便。高宗伐楚,盖裒荆之旅;武王克商,实用西土。至於征徐以鲁(《费誓》),追貊以韩(《韩奕》),於淮夷以江、汉,略见於经,可考也。平王出戍,远以见刺,当是时,周都洛矣,自洛戍申、许,无乃未甚远,而周人已不堪,况後世有劳师万里者哉?春秋之初,从王伐郑,犹有蔡人、卫人。二百四十二年,王人会伐屡矣,未尝见师之出。唯败绩於茅戎,王师自出,《春秋》深讥焉。” 齐桓公问管仲行伯用师之道,仲曰:“公欲定卒伍,修甲兵,大国亦将修之,而小国设备,则难以速得志矣。”乃作内政而寓军令焉。三分其国为二十一乡,工、商之乡六(工、商各三也,二者不从戎役),士乡十五(韦昭谓:“此士,军士也。十五乡合三万人,是为三军。农,野处而不昵,不在都邑之数,则下云五鄙是也。”),参国起案,以为三官,臣立三宰,工立三族,市立三乡,泽立三虞,山立三衡。作内政而寄军令焉。五家为轨,轨为之长;十轨为里,里有司;四里为连,连为之长;十连为乡,乡有良人焉。以为军令:五家为轨,故五人为伍,轨长帅之(居则为轨,出则为伍,所谓寄政);十轨为里,故五十人为小戎,里有司帅之(小戎,兵车也。《诗》云:“小戎亻戋收。”);四里为连,故二百人为卒,连长帅之;十连为乡,故二千人为旅,乡良人帅之;五乡一帅,故万人为一军,五乡之帅帅之。公将其一(工、商之乡隶公),国子帅五乡焉,高子帅五乡焉。三军,故有中军之鼓,有国子之鼓,有高子之鼓。春以振旅,秋以治兵。是故卒伍整於里,军旅整於郊。内教既成,令勿迁徙。夜战声相闻,足以不乖;昼战目相视,足以相识。凡三军教士,三万人,车八百乘(周制:戎车一乘,步卒七十二人,万二千五百人为军。今齐车一乘五十人,万人为军。以齐法参周制,车增三百乘,徒损三万人。吴子云齐桓募士五万人,未详),盖如乡之法。五鄙制鄙。三十家为邑,邑有司(制野鄙之政,此以下与郊内之政异);十邑为卒,卒有卒帅;十卒为乡,乡有乡帅;三乡为县,县有县帅;十县为属,属有大夫。五属,故立五大夫,各使治一属焉。立五正(长也),各使听一属焉。是故正之政听属(正,五正,听大夫之治),牧政听县(牧,五属大夫,听县帅之治),下政听乡(下政,县帅。听乡帅之治)。自邑积至於五属,为四十五万家,率九家得一兵,得甲十万;九十家一车,得车五千乘,可为三军者四(长勺之战,桓公自谓有带甲十万,车五千乘,盖斥地甚大,非齐旧制)。盖如遂之法,以通国之数,而递征之率,车用六之一,士用十之三,大略依周变从轻便(当时地广,参用王畿之制)。正月之朝,乡长复事。君亲问焉,严蔽明蔽贤下比之罚。其贤者则乡长进之,官长书之,公訾相之,谓之三选。国子、高子退而乡,乡退而连,连退而里,里退而轨,轨退而伍,伍退而家。五属大夫复事,择其寡过者而摘之,亦严蔽贤蔽明下比之罚。五属大夫於是退而属,属退而县,县退而乡,乡退而卒,卒退而邑,邑退而家。政既成,以守则固,以征则强。 苏氏曰:“尝读《周官 司马法》,得军旅什伍之数。其後读管夷吾书,又得管子所以变周之制。盖王者之兵,出於不得已,而非以求胜敌也,故其为法要以不可败而已。至於威、文,非决胜无以定霸,故其法在必胜。繁而曲者所以为不可败也,简而直者所以为必胜也。周之制,万二千五百人而为军,万之有二千,二千之有五百,其数奇而不齐,是以知其所以为繁且曲也。今夫天度三百六十,均之十二辰得三十者,此其正也。五日四分之一者,此其奇也。使天度而无奇,则千载之日,虽妇人孺子皆以坐而计,唯其奇而不齐,是故巧历有所不能尽也。圣人知其然,故为之章会统元,以尽其数,以极其变。《司马》曰:‘五人为伍,五伍为两,万二千五百人而为军。二百五十,十取三焉而为奇,其馀七以为正四奇四正而八阵生焉。’夫以万二千五百人而均之,八阵之中,宜其有奇而不齐者,是以多为之曲折,以尽其数,以极其变,钩联蟠屈,各有条理。故三代之兴,治其兵、农、军赋,皆数十百年而後得志於天下。自周之亡,秦汉阵法,不复三代。其後诸葛独识其遗制,以为可用,以取天下,然相持数岁,魏人不敢决战,而孔明亦卒无尺寸之功。岂八阵者先王所以为不可败而非以逐利胜者邪?若夫管仲之制兵,其可谓截然而易晓矣。三分其国以为三军。五人为轨,轨有长;十轨为里,里有司;四里为连,连有长,十连为乡,乡有良人。五乡一帅,万人为一军,公将其一,高、国将其二。三军三万人。如贯绳,如画棋局,疏畅洞达,虽有智者无所施其巧,故其法令简一,而民有馀力以致其死。昔者尝读《左氏春秋》,以为邱明最好兵法,盖三代之制至於列国犹有存者,以区区之郑,而鱼丽鹅鹳之阵,见於其书。及至管仲,阵法不少概见者,何哉?盖管仲欲以岁月服天下,故变古《司马法》而为是简略速胜之兵,是莫得而见其法也。其後吴、晋争长於黄池,王孙雒教夫差以三万人压晋垒而战,阵百为行,行百为阵,行阵皆彻,无有隐蔽,援桴而鼓之,勇怯尽应,三军皆欢,晋师大骇,卒以得志。由此观之,不简而直,不可以决胜。深惟後世不达繁简之宜,以取败北,而三代什伍之数,与管子所以治齐之兵,虽不可尽用,而其近如繁而曲者以之故守,近於简而直者以之决战,则庶乎其不可败而有所必胜矣。” 林氏曰:“如韦昭之说,则是国内无农,其六乡为工商,其十五则为兵而已。五属之地,则皆农居之。四民之外,特有所谓士卒,则是兵农分矣。或曰齐变周制,欲速得志於天下,则国内之民,在十五乡者专使之为士卒,亦必有田以授之,第不使出租税,供他役,庶调发虽烦,而民亦不怨。若其工商之六乡,为农之五属,则皆不以为兵。” △右齐兵制 晋曲沃武公,并翼僖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军为晋侯(庄十六年)。献公之十六年,始作二军。公将上军,太子申生将下军,以灭耿,灭霍,灭魏。惠公韩之败,作州兵(僖十五年,穆公获晋侯。吕甥言於众曰:“征缮以辅孺子,甲兵益多,庶有益乎!”众说。晋於是乎作州兵。五党为州,州二千五百家也。率一家起五人,则是一万二千五百人,古制也。孔颖达曰:“《周礼》,卿大夫以岁时登其夫家之众寡,辨其可任者,州长则否。今以州长管人既少,督察易精,故使州长治之。”)。文公於被庐,作三军(僖公二十七年)。将中军,溱佐之;狐毛将上军,狐偃佐之;栾枝将下军,先轸佐之。二军则上军为尊,三军则中军为尊。城濮之战,赋车七百乘(五万一千五百人)。按:楚启疆曰:“晋十家九县,长毂九百。其馀四十县,遗守四千。”而平公治兵邾南,甲车四千乘,则晋通国率亦五千乘。用七百乘,犹齐之法。其後作三行以御狄(二十八年)。荀林父将中行,屠击将右行,先蔑将左行。成国不过三军,今复置三行,以辟天子六军之名,而实则为六军(按:《吴子》“晋文公召为前行四万,以获其志。”意即三行)。清原之,遂作五军(三十年)。盖文公虽增置三行,自知其僭,故罢之,更为上下新军。襄公於夷(文公六年),舍二军以复三军之制。景公必阝之战(宣十二年),三军增置大夫各一人,则犹三行也。至鞍之战(成二年),克请益车八百乘,始作六军,赏鞍之功(上、中、下各增新军,成六军)。韩厥、赵括、巩朔、韩穿、荀骓、赵旃皆为卿,僭更王度若此。厉公鄢陵之战,罢新上军(十六年)。悼公初尚四军(襄公八年,楚伐郑,子展曰:“四军无阙。”),其後新军无帅,公使其什吏帅其卒乘、官属,以从於下军,明年遂舍之(襄十四年)。《传》曰:“礼也,成国不过半天子之军。”盖自文公僭王度,至悼公方革焉。 △右晋兵制 鲁自禽父封於曲阜,及僖公能复周公之宇,其《诗》曰“公车千乘”,说者以为大国之赋也。又,“公徒三万”,说者以为大国之军也。故知三军,鲁之旧。其曰三万,举成数也(实三万七千五百人)。宣公奢泰,初税亩,什二而税,既益民税。及成公谋伐齐(元年),作邱甲。邱各一甲,又益民赋,率一甸而加步卒二十四人、甲士一人,三甸而加一乘。兵车之赋,非复《司马法》之旧矣。 程氏曰:“《周礼》:‘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邱。邱十六井,出戎马一匹、牛三头。四邱为甸,甸方八里,六十四井,出长毂一乘,戎马四匹,牛十二头,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又:‘成方十里,出长毂一乘。’古者或以甸为乘,或以乘为甸。以甸为乘,稍人掌邱乘之政令,《礼记》为社邱、乘粢盛是也。以乘为甸,卫良夫乘甸两牡是也。盖乘者甸之赋,甸者乘之地。甸方八里,据地言之;成方十里,无沟洫言之,其实一也。今作邱甲者,即邱出甲一人,是一甸之中,共百人为兵也。《梁》以为甲非人人之所能为,杜预以为邱出甸赋,加四倍,误矣。 胡氏曰:“鲁至昭公时,尝於红,至增三之一耳。明年,战於鞍,四卿并出(前此《春秋》未有累书帅师者)。襄公十一年,三桓改作三军,三分鲁而各征其一:季氏使其乘之人,以其役邑入者无征,不入者倍征;孟氏使其半为臣,若子若弟;叔孙氏使尽为臣,不然不舍。至是中军削矣。昭公五年,遂舍中军,四分公室。季氏择二,二子各一,皆尽征之,而贡於公。季氏专将一军,而孟、仲各专一军之半,公无军焉。八年,於红,自根牟至於商、卫(根牟,鲁东界。商,宋也,鲁西南境。卫,北邻也),革车千乘。故邾人告吴曰,鲁赋八百乘,邾六百乘,盖竭作也。考之《春秋》,书五,皆在昭、定之世。自红之後,继大於北蒲(十一年),於昌闾(二十二年),又於北蒲者再(定公十三年,十四年)。独异於他公者,用见二公在位,君不得有其国,而夺於大夫。大夫不得专其政,而制於陪臣。各恃兵威以为强,假大之名,阴择其材力可任者以植私党,使国人莫敢睥睨,终於不可制,盖伤公室削弱,疾臣下恣横也。迄哀公十二年用田赋,又以夫田而赋。军旅之征,悉变邱乘之制,民无馀力矣(兵赋之法,因其田财。九夫为井,十六井为邱,通出马一匹、牛三头。今欲别其田及家财,各为一赋,故言田赋。古者田以出粟为主而足食,赋以出军为主而足兵。今开田而赋,军旅之征非矣)。” △右鲁兵制 楚自若敖、冒,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武王始为军政,作荆尸以伐随,授师孑以立陈法(庄四年,楚武王荆尸授师孑焉以伐随。按宣十二年,随武子论楚之兵曰:“荆尸而举。”杜预曰:“荆,楚也。尸,陈也。楚武王始更此为陈法,遂以为名。”孑,钅仓属,亦楚陈所利。大抵陈中有利於长兵者,有利於短兵者。弓矢利远是长兵,孑是短兵。盖楚参用孑为陈)。成王地方千里,城濮之役(僖二十八年),子玉请战,王怒,少与之师,唯西广、东宫与若敖之六卒从之,大抵皆非正军,制亦非古(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将中军,盖兵属子玉者。子西将左,子上将右,当是西广、东宫之兵。《传》曰:“楚右师、左师溃,楚败绩。子玉收其卒而止,故不败。”杜曰:“三军惟中军完,则不败者止若放之六卒。楚军有两广,即其亲军,今曰西广,止分其一而已。”杜注:“东宫曰太子,有宫甲分取以给之。”按:“文元年,商臣以宫甲围成王,是宫中兵也。若敖,楚武王之祖父,葬若敖者,子玉之祖也。”杜预曰:“六卒,子玉宗人之兵六百人,言不悉师以益之。”於时子玉既为令尹,而乃请战,盖欲增兵耳。若敖之六卒,乃子玉家兵。观宣公四年,楚子与若敖氏战於皋浒,敢於敌君战,则兵强可知)。穆王,按晋文、襄霸之後,楚益强大,时则严环卫之属(文元年《传》:“潘崇掌环列之尹。”杜《注》:“宫卫之官,列兵而环王宫。”又宣十二年《传》:“内官序当其夜,以待不虞。”注:“官,当同环列之尹、都君子、王马之属,所以亲卫於王,出入同之。”)。厥貉之会,陈、郑及宋受役於司马,以田孟诸,时则有右盂、左盂、两甄之制(文十年,会於厥貉,宋道楚子以田孟诸,宋公为右盂,郑伯为左盂,期思公复遂为右司马,子朱及文之无畏为左司马。杜《注》:“盂,田猎陈名。”将猎,张两甄,故置二左司马,盖期思公复遂一人为右司马当中央,则左司马二人为两甄矣。两甄,犹言两翼)。庄王霸强,克庸以来(文十六年),无日不讨国人而训之于民生之不易;在军,无日不讨军实而申儆之于胜之不可保。逮必阝之战(宣十二年),军制备矣。盖兆於武王,备於庄王,《传》莫详焉。三军以为正军(《传》曰:“楚子北,师次於必阝。沈尹将中军,子重将左军,子反将右军。”此三军者,盖正军也。是时孙叔敖为令尹秉政,不在三军之数,如南辕反旆,军进退皆由之,故知令尹为兼统三军矣),二广以为亲军(《传》载乐武子言楚军制曰:“其军之戎分二广。右广初驾,数及日中;左受之,至於昏,内官序当其夜。”郑氏曰:“广,平横陈之车。”杜预《注》:“二广,君之亲兵。”按《传》:“楚子分左、右广。右广鸡鸣而驾,日中而说;左则受之,日入而说。许偃御右广,养由基为右。彭名御左广,屈荡为右。王乘左广以逐赵旃。”杜预《注》:“楚王更迭载之,故各有御。”《传》又曰:“王见右广,将从之乘。屈荡尸之曰:‘君以此始,亦必以终。’自是楚之乘广先左。”盖左、右二广,为王亲军。右广初驾,以及日中;左广受之,以及日入。尝在王侧,内官序当其夜,若今之当更,循环卫。敌安当掩袭?亲军之制详矣。僖二十八年;西广从子玉时,子王专军政,故分西广以属之。今必阝之战则二广皆以侯玉迭载。其曰楚之乘广先左,杜预虽云以乘左得胜,然实则楚人尚左,故亲军分为二广,而王则乘左),游阙以为游兵(《传》“使潘党率游阙四十乘从唐侯。”游阙,盖游兵往来游补阙者,观兵陈何处为薄,则从而补之,所谓奇军以防败失,由正军中逐旋分出,不系步伍之数也)。广有一卒,卒偏之两(《传》曰:“广,有一卒,卒偏之两。”又曰:“楚子为乘广三十乘,分为左右。”《司马法》“百人为卒,卒二十五人为两,车十五乘为大偏,九乘为小偏,其尤大者,又有二十五乘之偏。”今一广十五乘,则古大偏之法,而曰卒偏之两者,孔颖达谓两广之别,各有一卒之兵百人也。一卒之外,复有十五乘之偏,并二十五人之两,既言一卒,又云卒偏之两,言卒之者,成辞婉句耳。盖防正军有败,则以偏卒易之;正卒有阙,则以偏卒补之),於陈则分左右二拒(《传》曰:“尹齐将右拒卒以逐下军;使潘党率游阙四十乘,从唐侯以为左拒,以从上军。”亦犹郑二拒,盖楚子在中军,与晋中军相对,临战分此二拒,右拒当晋下军,左拒当晋上军,故杜预谓为陈名)。调卒之法:商农工贾,不败其业,卒乘辑睦,不奸於事。行军之典:则右辕,左追蓐,前茅虑无,中权後劲,百官象物而动,军政不戒而备(军行:右辕,左追蓐。凡兵车有甲士,有步卒。甲士在车,不供碎役。分步卒为前、左、右三处。兵车一辕,服马夹之。而言夹辕者,步卒被主分左右者。军行时又分之,在两厢挟辕,以为战备。《传》曰:“令尹南辕。”又曰:“改乘辕。”楚陈以辕为主,以辕表车,正是挟车,严兵以备不虞。其应左右者,使之追步草蓐,令离道求草,不近兵车。蓐,谓卧止之草,以为宿备。豫定左右之别,在道分使之,故云军行。至於对陈,则在车左右,前茅虑无:《正义》曰:‘茅,明也。’在前者,明为思虑所无之事,恐卒有非常,则预告军众,使知而为备,如今军行令人远在军前,斥度候望,虞有伏兵。使逾行之,持以绛及白为幡,与军人为私号,《曲礼》“前有水,则载青旌”之类是也。茅,明。《释言》:“文舍人曰‘茅,昧之明也。’”杜预注:“或曰:时楚以茅为旌,义未详。”中权是中军大将军进退之权,三军之心在此。权者,谓谋之高下轻重皆当。後劲,以精兵为殿。後世劲兵多在前,或被击败则後无应,劲兵之後,此最良法。百官象物而动,物,犹类也,谓旌旗画物类也。百官尊卑不同,象其所见之物而行动。军之政教,不待号令而自备。《周礼 大司马》:“仲秋教治兵辨旗物之用,王载太常,诸侯载,军吏载旗,师都载旌,乡遂载物,郊野载,百官载。”凡旗有军众者画异物,无者帛而已。尊卑所逮,各有物类,此云象物而动,谓军行时,当指治兵之法)。行军之翼日,则辎重至(乙卯,王乘左广以逐赵旃。及昏,楚师军於必阝,晋之馀师不能军。丙辰,楚重至於必阝。杜《注》:“辎重也。”楚辎重尝後正军一日,盖楚军有法,辎重若与正军过远,则有邀击之患;过近,则重兵才乱,正军亦溃。後世用兵先击辎重取胜者多,盖以非太近则太远,以是知楚辎重远大兵一日为得宜也)。凡此,皆军政之善者也。若共王之世,公子婴齐为简之师,组甲被练,皆创名之(襄三年《传》:“楚子重伐吴,为简之师。使邓廖帅组甲三百、被练三千。”简,谓选择也。杜预注:“组甲、被练,皆战备也。组甲,漆甲成组文。被练,练袍。”贾逵云:“组甲,以组缀甲,车士服之。被练,帛也,以帛缀甲,步卒服之。”孔颖达曰:“甲贵牢固,练若不固,宜皆用组,何当造不牢之甲而令步卒服之?岂欲其被伤,故使甲不牢也。若练以缀甲,何以谓之被?又组是条绳,不可为衣服,安得以为甲里?杜言组甲,漆甲成组文,今时漆甲有为文者。被,练文。不言甲,必非甲名。被是被覆衣著之名,故以练袍被於身上,虽并无明证,而杜说近之。”吕祖谦曰:“组甲、被练,皆择兵之精者。”被练,若今之软缠之类)。康王以掩为司马,始井沃衍,牧隰皋,赋车籍马,而有车兵、徒兵、甲之数(襄二十五年,楚掩为司马,子木使庄赋,数甲兵。掩书土田,牧隰皋,井衍沃。量入赋,赋车、籍马,赋车兵、徒兵甲、之数。既成,以授子木)。灵王斥地益大,陈、蔡不羹,邑赋千乘,於是有五帅(《左氏传》:“吴人败诸豫章,获其五帅。”)。平王简上国、东国之兵,都外都师,精练有法(昭十四年,楚平王使然丹简上国之兵於宗邱,且抚其民。使屈罢简东国之兵於召陵,亦如之。好於边疆,息民五年,而复用师。杜预注:“上国,都在国都之西,西方居上流,故谓之上国。”按下云简东国之兵,亦如此,知此是简西国之兵也。西国、东国,皆是楚人在国之东、西者。孔颖达曰:“西为上,则东为下,下言东,则此是西,互见也。”)。至若成丁,则若申、息之子弟(僖二十八年,楚子入居於申。子玉城濮之败,王使谓之曰:“大夫若入,其若申、息之老何?”杜预曰:“申、息二邑子弟皆从子玉而死。”);士兵则若都君子;按之则若王马之属(昭二十七年《传》:“左司马戍帅都君子与王马之属以济。”师杜《注》:“在都邑之士有复除者。”贾逵云:“平常免其行役,事急则从乃使之耳。”君子既有士,则不调发,唯吴、楚多有此,事急则从。如越有君子六千人是也。王马之属,王养马官属校人之类,凡此皆以急调役,非常法)。其为舟师以待吴寇,而卒莫能以得志,故曰吴用木也,我用革也(楚用舟师,自康王始。考之经传,吴自成七年始入州来,暨共王卒,继侵楚。明年,败楚於皋舟之隘。是吴利在舟师,楚惧无以敌吴。後十年,康王始为舟师,以略吴疆,而吴乃灭巢。昭王时,救潜之役,令尹子常以舟师及河内而还,竟无成功。其後,囊瓦伐吴,师於豫章,吴人见舟豫章,而潜师於巢,遂败楚师。入郢之後,吴太子终累又败楚舟师,获其帅,盖楚虽以备舟,置舟师,而实莫能胜,亦地形用便有不同耳)。 △右楚兵制 秦自非子为孝王养马、渭之,封为附庸,至秦仲始大。秦仲之孙襄公,当平王初,兴兵讨西戎以救周。平王东迁,遂有岐、丰之地,列为诸侯,地与戎相错。襄公其车马,备其兵甲,武事备矣。至穆公霸西戎,始作三军。ゾ之役,三帅而车三百乘。又置陷阵(《吴子》:“秦置陷阵三万。”),鲁定公五年,秦子蒲、子虎帅车五百乘救楚,兵力益以强盛。及孝公用商鞅定变法之令,令民为什五而相收连坐,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罚,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有军功者各以率(音律)受上爵,为私斗者各以轻重被刑,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行之十年,民勇於公战,怯於私斗。又以秦地旷而人寡,晋地狭而人稠,诱三晋之人耕秦地,优其田宅,而使秦人应敌於外,大率百人则五十人为农,五十人习战,凡民年二十三,附之畴官,给郡县一月而更谓卒,复给中都一岁谓正卒,复屯边一岁谓戍卒,凡战获一首,赐爵一级(自公士至大庶长十八级,後通关内、列侯,二十级)。皆以战功相君长。长平之役,年十五以上悉发,又非商鞅之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