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诗学 - 第 33 页/共 40 页

笃公刘既溥既长既景乃冈相其隂阳观其流泉其军三单度其隰原彻田为粮度其夕阳豳居允荒   【此章言民居既定营建既毕于是授民之田则壤制赋为立国之本务也 瞻彼溥原其地则既溥矣逝彼百泉其流则既长矣既考之日景以正其方位复升彼高冈以望其形势相隂阳之向背以识寒燠使种植各适土之宜观流泉之所经以定沟洫使灌溉各尽水之利也 三单者其军従公刘迁邠者也周礼凡起徒役无过家一人以其余为羡羡者副丁也公刘迁邠当具三军以行而谓之三单单之为言只也计必留羡丁守其故土非一时空国俱行也 下湿曰隰高平曰原按禹贡雍州有原隰底绩之文彻田即井田之法曰彻者通力而耕之谓 毛云山西曰夕阳夕始得阳其田必寒不甚宜稼惟以归者日众非原所能容故又度此以广之】   【愚按公刘为夏诸侯夏后氏五十而贡而自以其意变而通之行彻法于国中子孙仍之遂为定制 田宅皆宜得阳若不能向阳但得夕阳亦可人众难容故度此以居之荒治也周颂天作篇太王荒之治荒曰荒犹治乱曰乱也】   笃公刘于豳斯馆涉渭为乱取厉取锻止基乃理爰众爰有夹其皇涧遡其过涧止旅乃密芮鞫之即   【朱注此章总叙其始终 馆客舍也言公刘初至邠地无室可居其栖止之地草草犹客舍而已 厉砥锻铁也 史记言自漆沮度渭取材用即此事也止居也止基为子孙之业以授国人止旅为寄居之庐所以安置客氏也故止基之民为疆理其田野而止旅者则聴其稠密聚居而已 众人多也有财足也皇过二涧名 考工记云凡天下之地势两山之间必有川焉大川之上必有涂焉皇大也两旁必平广可居故民居相向夹之 遡本作防乡也 孔云遡其过涧谓开门向涧也民居以南向为正此葢皇涧縦故于两旁夹之过涧横故在北向之因夹涧居不能容复防涧以居之于是止旅者乃益密也 毛云芮水厓也鞫究也 郑云芮之言内也水之内曰澳水之外曰鞫 朱注芮水名周礼职方作汭何景明云芮水出邠州西北东入泾汭水在陇州城西北源出蒲薮入渭不入泾公刘芮鞫之即指邠也愚按承上句豳居允荒而追叙其初至邠时身无寕宇地无材物公刘经营久之而都邑以成国用庶富民居益密而邠地乃日以广也 厉锻皆营建之时百工所需而邠地不产乃逺涉渭水絶流而南以取之 鞫究皆训穷当是水穷之处即就也谓来止之旅益众二涧不足以容又就芮水之尽处而居之遡迎也夹涧居者既满乃迎水而居又不能容至于水穷处就而居焉】   公刘六章章十句【王氏云周之有公刘言乎其时则甚微言乎其事则甚勤称时之甚微以戒其盈称事之甚勤以惩其逸葢召公之志也】   泂酌 序曰召康公戒成王也言皇天亲有徳飨有道也【此康公勉成王以岂弟敎化民人也曰乐以强敎之弟以悦安之此岂弟之训即敎化之事也人虽至顽无不叮施敎化者左传云潢污行潦之水可荐于鬼神可羞于王公故诗人以行潦为兴】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餴饎岂弟君子民之父母【朱注兴也下同毛传缺 泂逺也 孔云行道也潦者雨水也 泂酌自逺而酌取也挹彼彼大器也注兹兹小器也 以潦水泥浊置之大器以澄之挹小器而用之所以转经二器也 餴説文云饭也朱注烝米一熟而以水沃之乃再烝也饎酒食也言行潦之水澄之既久可灌沃餴米以为酒食也言物无不可用者是以君子之于人未尝有所弃犹父母之无弃子也 季氏云葢欲人君舍短取长不录人过也如此则中养不中才养不才而可以为民父母矣】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罍岂弟君子民之攸归【濯涤也罍祭器 孔云四时之祭皆有罍可以濯罍言其可以贵用之也】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溉岂弟君子民之攸塈【毛云溉清也 季氏云可以濯溉则无物不可濯非特一罍而已以喻人才养成无所用而不可也愚按塈通作暨暨有徧及之义言无民不归也 君陈篇有曰尔无忿疾于顽无求备于一夫必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徳乃大简厥修亦简其或不修进厥良以率其或不良葢得召公之训深矣】   泂酌三章章五句【朱注以为召公戒成王之诗或谓敎成王以徳化庶殷也愚按是诗当是召公营雒顽民既迁之后劝王舍其旧恶而与之维新也召诰曰厥既命殷庶庶殷丕作言殷民受命皆趋事赴功是知民无有终于顽者其末以殄戮为戒又称为王之讐民则当日虽未殄灭必犹以为讐而弃之化外矣召公劝王岂弟存心为之父母父母宁有弃子则斯民宁有化外者乎犹召诰之遗义也】   卷阿 序曰召康公戒成王也言求贤用吉士也【朱注疑召公従成王游謌于巻阿之上因王之謌而作此以为戒 竹书成王三十三年游于卷阿召康公従】   有卷者阿飘风自南岂弟君子来游来歌以矢其音【毛传兴也朱注赋也 卷曲也阿説文云曲阜也飘风尔雅云回风也 孔云阿之曲者风无去路 此兴意但讽王受言未及求贤之事葢召公将有所进戒于王虑其扞格不入故即事以起兴 君子指成王也 辅广云召公従成王来游于卷阿之上有飘风自南而来成王乐而歌之故公因陈此诗以为戒矢陈也】   伴奂尔游矣优游尔休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似先公酋矣   【伴奂优游闲暇之意 郑云自縦弛之意言任贤故逸也 弥终也説文无弥宇本作□弛弓也 似嗣也酋久也按酋本绎酒之名周礼注云酋者久逺之称酒以熟久者为善因名酒官为大酋谓似先公酋者言先公于君人之道久而熟谙非徒以寿考言也俾使也凡言俾尔弥尔性者微词也词虽若祝意实主讽】   【愚按老子云天之道其犹张弓乎一张一弛之谓也束之急则太苦君子之敎葢有甘苦疾徐之喻焉聴王之伴奂而游优游而休皆所以释其束缚乐其天机弥之义也然惟恐其过佚也即继之日似先公酋矣先公以勤政起家者也惟能先公之无逸乃可以久有此佚也】   尔土宇昄章亦孔之厚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百神尔主矣   【昄大章明也按昄属上谓混一无外章属宇谓疆界划然孔厚有巩固不可动摇之意 祭法云有天下者祭百神主为之主也】   【愚按此警王也诚念及为百神之主将兢业敏遑之不暇而可久求逸乎】   尔受命长矣茀禄尔康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纯嘏尔常矣   【受命谓受天命为天子也 长者谓承受累世之命其来长矣 郑云茀福也谓王无缔造之劳而福禄之盛安而享之 纯通作全谓全福也尔常谓常享此纯嘏之福也言外有不可为常之意 二章言嗣先公三章言主百神此则言受天命王躬所系何等思及此虽欲弥尔性以自暇自逸亦有所不能矣辅广云三章皆极言寿考福禄以广王心然后五章以下告以所以致此之由则其言之入之易而感之深】   有冯有翼有孝有徳以引以翼岂弟君子四方为则【自此章以下皆言用贤之事惟能用贤然后可以优游而享盛治也 朱注冯谓可为依者翼谓可为辅者汉三辅左为冯翊义或本此 谢氏云求贤不取非常之才止曰有孝有徳何也孝于亲者必忠于君取其孝正求其忠也唐虞以上取人以徳无才徳之分如臯陶九徳皆才也舜举八元八恺之才皆徳也有徳则才在其中也】   【愚按皆祝愿賛叹之词使王闻之而知得贤之益也孝者百行之本故为徳之首引者道其前即上所谓冯也翼者辅其旁即上所谓翼也以引以翼申言之谓以有孝有徳者为冯翼也】   颙颙卬卬如圭如璋令闻令望岂弟君子四方为纲【颙颙庄敬貌易曰有孚颙若是也卬卬高朗貌皆以其见于外者言圭璋比其纯洁也以其存诸内者言逺者传其声誉近者挹其丰采王惟端拱于朝而四方之人心咸系属焉非为之纲领乎】   凤凰于飞翽翽其羽亦集爰止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   【言君乐于得贤贤亦乐于得君承上章君能以贤自辅其徳则贤者争趋于朝以待王之任使如此其多也下文维字承多字来随所用而皆能尽职也 竹书纪成王十八年凤凰见周书君奭篇曰耉造徳不降我则鸣鸟不闻耉指召公鸣鸟指凤也则前此召公未求去之时凤固尝至矣 翽翽羽声也翽翽其羽指众鸟也凤飞则羣鸟従之以万数 亦指众鸟也对凤凰故言亦集爰于也 黄佐云周书成王命君陈曰尔冇嘉谟嘉猷则入告尔后于内尔乃顺之于外曰斯谋斯猷惟我后之徳此欲其媚于天子也愚按止谓凤所止之地而羣鸟随之亦集于其处凤皇以比王翽翽之羽即况蔼蔼之多士也王尊徳好贤而贤者趋附犹众鸟之趋附于凤为羽之王也周公言立政惟用吉士而复申之曰继自今后王立政其惟克用常人则吉士即常人也身无择行则口无择言此吉士义疏也】   凤凰于飞翽翽其羽亦傅于天蔼蔼王多吉人维君子命媚于庶人   【郑云傅犹戾也 命犹使也媚于庶人言能得民之欢心媚庶人所以媚天子也】   【愚按凤飞上负青天众鸟附之亦傅于天所谓攀龙附凤以致身青云之上也 自其用于王朝曰吉士就其人言则但曰吉人】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雝雝喈喈   【高冈高山之脊也 邵博云梧桐百鸟不敢栖止逊凤凰也 菶萋説文云草盛也此以状其枝叶之茂黄帝使伶伦制十二筩聴凤鸣其雄鸣为六雌鸣亦六比黄钟之宫而皆可以相生是为律本雝雝喈喈其和也】   【愚按上二章以众羽之随凤凰喻多士之従王此一章专称凤凰不及众羽鸣于高冈知凤凰之至也梧桐生于朝阳待凤凰之栖也菶菶萋萋雝雝喈喈因得所栖而鸣益和也以喻天子当阳声名文物之盛言凤凰出则众羽自无不相従明天子在上则贤者自无不乐仕在王之用之耳玩二矣字语意自见】   君子之车既庶且多君子之马既闲且驰矢诗不多维以遂歌   【郑云庶众也説文云多重也犹言不止于众而已闲通作娴习也驰大驱也言不徒闭习法度且可以疾驱直骋无不如意也】   【愚按车马旧谓以待征聘锡予之用愚谓即指従游之车也葢因所见车马以起兴耳言诸臣従王游者车马非不甚盛不知其人皆有孝有徳乎抑吉人吉士乎此意在两既字言外欲王自审之斯诗之妙于含蓄善为説词也 遂犹成也故成事谓之遂事王之来游来歌葢乐而后歌也而我之陈诗娓娓不已词非多也惟愿多得贤人共致太平以遂王作歌之乐耳】   卷阿十章六章章五句四章章六句【严氏以为召公欲王留周公而作谓周公有明农之请召公虑周公归政之后成王任用非人故作卷阿之诗以悟王所称岂弟君子指周公也然考竹书成王十八年凤凰见二十一年周文公薨于丰至三十三年方有卷阿之游此诗之作葢在周公薨后也 毛谓自此以上十八篇为文武成三王之诗】   民劳 序曰刺厉王也【朱注同列相戒之词未必专为刺王而发】   【愚按厉王之世使卫巫监谤道路以目穆公故乱其辞言在同列实刺王也】   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无纵诡随以谨无良式遏宼虐防不畏明柔逺能迩以定我王【朱注赋也下同毛传缺 汔防也 淩蒙初云亦劳亦字视其字更痛切大东哀我惮人亦可息也亦然康安也曰可者见惟此时尚可他日将不及也曰小者防防不敢过望之词 四方对中国言乃四夷】   【也内地坚固则四夷皆帖服而不敢动是乃所以抚绥之也 朱注诡随不顾是非而妄随人也 万时华云小人祸国只是一味诡随不徒曰随而曰诡随随者不诡不过臧获下贱奔走承奉之态诡者不随虽敦懿操莽亦无进身之路合此二字曲尽小人情态矣无纵者明以辨之断以絶之决不姑息也 谨者敛束之义与縦字对 苏氏云人未有无故而妄从人者惟无良之人将悦其君而窃其权则为之故无縦诡随则无良之人肃而宼虐无畏之人止然后柔逺能迩而王室定矣 后汉陈忠疏云臣闻轻者重之端小者大之源故隄溃蚁穴气泄鍼芒是以明者慎微智者识防诗云无縦诡随以谨无良葢所以崇本絶末钩深之虑据此谓诡随不禁必至无良防尔雅训曾防不畏明者言此寇虐之人肆然公行无所忌惮曽不畏人之共见之也 李氏云不于诡随之时而禁止之至于为寇止之晚矣 定我王者谓如此而后天位永固葢危之也 书言柔逺能迩必难壬人诗言柔逺能迩在谨无良其防一矣愚按此軰存心行事无非寇虐之为不惟不畏暗室亦且不畏大庭】   民亦劳止汔可小休惠此中国以为民逑无纵诡随以谨惽怓式遏宼虐无俾民忧无弃尔劳以为王休【毛云逑合也犹好逑之逑 朱注聚也民劳则散故思所以聚之惛怓犹讙哗谓好争者也 惽与昬冋怓説文云乱也诡随之人心既不明惟欲变乱成法以逞其寇虐之谋书所谓辨言乱政是也愚按尔劳二字虚辞以奬诱之也谓尔若误信此惽怓者纷更喜事固未尝不劳于为国岂知有害无利徒虚掷此劳耳但因其固然行所无事无劳于所不必劳使吾王得享安静之福也】   民亦劳止汔可小息惠此京师以绥四国无纵诡随以谨罔极式遏宼虐无俾作慝敬慎威仪以近有徳【息止也中国内独提京师而言京师中国之根本也四国指中夏之侯国言 慝通作匿隂奸也汉书月见东方谓之仄慝一谓之侧慝匿慝通用作慝谓有叵测之谋 敬慎二句劝其亲近有徳则邪慝自逺然威仪不敬有徳者安肯与之近乎意其人必少年骄贵以訑訑声音顔色拒人于千里之外者也】   民亦劳止汔可小愒惠此中国俾民忧泄无纵诡随以谨丑厉式遏寇虐无俾正败戎虽小子而式大【愒犹息也亦作憩 郑云泄犹出也发也 正败谓惟诡随之言是従则悖正者胜而守正者败矣 戎女也式用也】   【愚按泄取漏泄之义漏则日减欲使民忧稍减耳不敢冀全去也 此句与次章无俾民忧相照言前此所为既不能使民无忧及兹改图尚可使民忧少减也丑众也厉恶也左传曰其父为厉厉恶鬼也有恶疾者亦谓之厉丑厉言其党恶也 其人当是少不更事狭小先王之制度而更求规模之逺故诡随之辈因导以变乱成法也】   民亦劳止汔可小安惠此中国国无有残无纵诡随以谨缱绻式遏宼虐无俾正反王欲玉女是用大谏【安亦止息之义与前四字义无深浅取韵叶句耳毛云贼义为残 朱注缱绻小人之固结其君者也孔云牢固相着之义 王氏云正败者败而已未尽反而为不正若正反则无正也 曹居贞云以是为非以恶为善一切相反则亡无日矣 朱注玉寳爱之意王欲以女为玉而寳爱之故我用王之意大谏正于女葢托为王意以相戒也 凌蒙初云文本相戒而忽指王欲玉女一句便是刺王本防愚按国语厉王悦荣夷公其即董贤邓通之流乎玩王欲玉女意自见葢爱之如玉也】   民劳五章章十句【此诗虽戒同列实刺同列以此同列乃王所信任为执政者篇中所称诡随寇虐之人皆其党也】   【愚尝考厉王为成王七世孙七世以来岂无诗一篇可采而即以厉继成何也成康殁而颂声寝谓礼明乐备后王遵用而已不复作也至于雅音亦不传者歴代继体之主享祖宗之余福无徳可称虽以昭穆荒亡而先王之纪纲犹存人心未去也亦无大恶可刺至于厉王始尽废文武之法度尽失文武之民心矣以宣王励精图治有志中兴而晚节遂衰不能复振再传幽王善政微而流弊出国遂以亡则厉王遗毒深也夫以周家数百年忠厚培植之民一旦围王之宫流王于彘古今异变出自周民非失民之甚何以有此周之亡于厉王久矣故自卷阿以上十八篇为文武成三王之正大雅而自此以下十二篇为厉宣幽之变大雅盛世之音甫终亡国之音斯起吁可畏也】   板 序曰凡伯刺厉王也【郑云凡伯周同姓周公之也入为王卿士 孔云左传谓凡蒋邢茅胙祭周公之也知为王卿士者春秋隠七年天王使凡伯来聘世在王朝葢畿内之国 胡一桂云厉王无道召公凡伯以亲贤之故宜极言而力救之顾乃不直致其谏而姑责同僚以使之闻之者岂非以监谤之故不欲婴其锋以陷于罪而甚吾君之恶也耶】   上帝板板下民卒瘅出话不然为犹不逺靡圣管管不实于亶犹之未逺是用大谏   【朱注赋也下同毛传缺 板板反也板本作版説文云判也版版言如版之片片离散也 何氏云言天心判离之甚无眷顾之意 瘅劳病也卒瘅谓天下之民尽病 出话不然郑谓出善言而不行也 管管小知小见也靡圣谓自用其小知小见而以为靡圣于此者 亶识也郝氏云信也不实于亶假为信也】   【愚按出话不然敎令不信也为犹不逺朝更夕改也下文不实于亶即指此 亶训诚经每作虚字用犹云视其犹聴其话如此又自以为圣诚哉无一实也夫出话不然惟以愚民则其为谋不逺亦朝夕计耳如是而可以回天意乎是用大谏虽曰谏同列实所以谏王也自次章以下反复以详言之皆所谓大谏也】   天之方难无然宪宪天之方蹶无然泄泄辞之辑矣民之洽矣辞之怿矣民之莫矣   【难艰也反易之称蹶犹颠踬也 毛云宪宪犹欣欣也泄泄犹沓沓也葢弛缓之意 乐记武坐致右宪注宪读如轩车前为轩宪宪通作轩轩状其足高气之象泄取水渗漏之意状其神情四散不归并一处以谋国事也 郑云辞谓政敎也 辑説文云车和辑也能集众心之所欲语以为言故曰辑洽左传通作协毛云合也怿説文训説谓其词悦乎众心也莫通作嗼无声之义尔雅训定取其静以定也愚按上四句承为犹不逺而言宪宪泄泄偷安目前其无深谋逺虑可知下四句承出话不然而言谓危乱之际惟命令足以收拾人心而所以能收拾者则在出于至诚陆贽云将欲纾多难而收羣心惟在赦令诚言而已动人以言所感已浅言又不切人谁肯怀又云事或未至则如勿言一亏其诚终莫之信出话不然此乱之终不可挽回也四句正言词之重】   我虽异事及尔同僚我即尔谋聴我嚣嚣我言维服勿以为笑先民有言询于刍荛   【朱注异事不同职也同僚同为王臣也 左传荀林父谓先蔑曰同官为寮吾尝同寮敢不尽心乎为赋板之三章是寮为同官也 毛云嚣嚣犹謷謷也朱注即就也嚣嚣自得不肯受言之貌服事也 先民有言孔子所谓成语也 何氏云古人有言谓凡谋国必须谋及下贱者始有以得民之情今我即尔谋者皆广询此辈而得者其言民情最真而女顾以为笑而不聴乎】   【愚按服习也车前两马曰服取其闲习之义维服者自谓习于事故可以比老马之知也笑谓轻侮其言犹云用以资笑柄也】   天之方虐无然谑谑老夫灌灌小子蹻蹻匪我言耄尔用忧谑多将熇熇不可救药   【天方降虐将有覆亡之祸不止于方难方蹶而已谑谑以国事为戏谑皆宪宪泄泄所必至之情也 灌灌犹欵欵也灌溉也言之不已欲其沁入于心与书言啓乃心沃朕心沃字同义 蹻説文云举足高也老夫诗人自称书曰黄髪之言则无所愆诗曰寿胥与试美用老人之言也 毛云八十曰耄注云老】   【而昏也 忧谑谓当可忧之时而反以之为谑孟子所谓安其危而利其菑也 多犹久也将者且然之辞熇炽盛也 苏氏云夫忧未至而救之犹可为也苟俟其益多则如火之盛不可复救矣】   天之方懠无为夸毗威仪卒迷善人载尸民之方殿屎则莫我敢葵丧乱蔑资曽莫惠我师   【毛云懠怒也朱注夸大也毗附也小人之于人不以大言夸之则以谀言毗之也 孔云祭时之尸以为神象故终祭而不言贤人君子则如尸不言语畏政故也 殿屎呻吟也鲁诗世学作垫咿苏子由亦作念吚屎説文作防云呻也此言刑法之峻不敢出愁叹之声但呻而已殆道路以目时也 葵揆也测度之义民情如此甚不可测而云莫我敢测危之至也蔑灭也】   【愚按毗依倚也小人所以妄自夸大必有所依倚而然以乞哀为骄人之具也毗则过谄夸则过骄威仪尽丧而终不自觉所谓卒迷也 蔑无也资犹云借也与资生之资同义言丧乱且至何所资以获免乎惠顺也师众也夫丧乱之时所资者众心也而今曾无一事有以顺众之心其不足资也明矣】   天之牖民如壎如篪如璋如圭如取如携携无曰益牖民孔易民之多辟无自立辟   【毛云牖道也如壎如篪言相和也如璋如圭言相合也如取如携言必従也 易变易也言民为善为恶惟上之人牖之而民随以变易然而従善难而趋恶易是民之本多辟也辟邪也民既多邪辟矣而可自立邪辟以导之乎 乐记子夏云为人君者谨其所好恶而已矣君好之则臣为之上行之则民従之诗云诱民孔易此之谓也】   【愚按牖犹啓也天之牖民言民有心天必啓之篪以和壎璋以合圭携以应取天人相与之间甚不爽也携无曰益言非因取而有所益亦携所本有耳四句总见牖之孔易其思善也天固啓之其为恶亦啓之也今民之多辟思乱久矣天殆将啓之矣王岂可更自立辟以促之乎多辟无有指名立辟则众射之的也】   价人维藩大师维垣大邦维屏大宗维翰怀徳维宁宗子维城无俾城坏无独斯畏   【朱注价大也大徳之人也 善人在位威望足以慑服海内如汲黯在朝淮南为之寝谋是也故曰维藩大师大众也后非众罔与守邦故曰维垣 郑云大邦盛国诸侯也 孔云谓方伯连帅足以御侮而】   【敌忾者故曰维屏屏所以为蔽也 大宗梓材所谓大家孟子所谓巨室尹吉之类也勲阀之旧足以收拾众心拥卫王室故曰维翰翰干也费誓曰峙乃桢干干者墙所恃以立也 怀犹中庸怀诸侯也宗子同姓也宗族聨属所以内固根本城视藩垣与屏则为内矣故曰维城】   【愚按价人谓善人国之望也大师大众也大邦异姓强诸侯也大宗同姓强诸侯也此皆宜徳以怀之而藩垣屏翰始固王国恃之以宁至于宗子则王同姓之臣与王共休戚者王所倚以为城者此也城为国之根本城坏虽有藩垣屏翰不足恃矣坏者谓其心离散也时势可畏唯是宗子与王同之宗子离心则王独斯畏矣谁复为王畏哉凡伯之意葢望王之信任召穆公也厥后王流彘而宣王匿召公家共和行政十四年卒致中兴此诗念之早矣】   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   【天方难不已至于方蹶方蹶不已至于方虐此天怒之甚也尚可以戏豫处之乎尔用忧谑所谓戏豫也渝变也易曰官有渝春秋言渝盟是也首句言上帝板板谓天意判离有改易天命之意所谓渝也】   【郑云驰驱自恣之状非必盘游也 昊天曰明四句覆説所以无敢之意 朱注王往通言出而有所往也衍寛縦之意言其鉴视在上凡尔出往游衍天无不俱或善或恶焉能偶逃】   【愚按明与晦对旦与暮对人见天有晦时不知其无时不明也人见天有暮时不知其本尝旦也】板八章章八句【此篇虽切责僚友用事之人而义归于刺王蒋悌生云详味此诗葢朝廷始昬乱之时其时文武周公之道典章法度非不具在也在朝非无老成人也而王弃旧章而不顾疎老成而不用所任以政者乃少年不更事之人是以民劳于下政乱于上惟时若召穆公凡伯之徒皆世臣与国同休戚者义不可去情迫于中故一语责之旋以一语劝之不厌繁复过于切直所谓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此类是也】   生民之什十篇六十一章四百三十三句   田间诗学卷九 <经部,诗类,田间诗学>   钦定四库全书   田间诗学卷十   桐城钱澄之撰   荡之什三之三   荡 序曰召穆公伤周室大坏也厉王无道天下荡荡无纲纪文章故作是诗也【邹氏云通篇托之文王叹商危言不讳而卒不能啓王之聪故异时彘之乱国人围王宫召公曰昔吾骤谏王王不従以及此难骤谏者非独春秋外传所载谏监谤数语盖荡之诗尤最危焉 万时华云反覆説纣贾山之借秦为喻也反覆説天霍光之谓王行自絶于天也】   荡荡上帝下民之辟疾威上帝其命多辟天生烝民其命匪谌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朱注赋也下同毛传缺 孔云此下诸章皆言文王曰咨此独不然者见实非殷商之事故于章首不言文王以起发其意也 朱注荡荡广大貌辟君也威説文云姑之称汉律有妇告威姑之文后因借为气势可畏之义 辟通作僻邪僻也指在位者言对上帝言故称下民】   【愚按诗人见在位者之邪僻也归其咎于上帝疑上帝之荡荡疎阔聴下民之为辟而不之理也已又曰岂惟荡荡且疾威矣似人之为辟皆上帝命之且非偶有而已所见皆然是多辟也岂上帝欲虐害斯世故多降此辈以速其虐乎夫民受天地之中以生谓之命以今多辟观之其命有不可信者矣盖咎天之深也而卒为解之曰此其辟非人之初也乃其终也初非不善惟末路堕坏以至于此则使天命匪谌者皆人之为非天之咎也 诸家皆以多辟指厉王谓不敢斥君故借言下民与书髙宗肜日篇言惟天降下民意同愚谓厉王之虐皆邪臣导之如下诸章所称者则多辟定为王臣言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曽是彊御曽是掊克曽是在位曽是在服天降慆徳女兴是力   【郑云厉王弭谤穆公朝廷之臣不敢斥言王之恶故止陈文王咨嗟殷纣以切刺之 欧阳子云以下条陈王者之过恶言此等事皆殷纣所为文王咨嗟以戒于初而厉王践而行之于后也 曽是怪诧之词上二句曽是言何乃有是人下二句曽是言何乃用是人也 彊御暴虐之臣掊克聚敛之臣 孔云彊任威使气之貌御犹御人以口给之御 掊取物之名盐官入水取盐为掊或云掊襃通聚敛也克胜也逆取于民而民无如之何以为胜也 彊御即下多怼之彊御也掊克即下式内之寇攘也吕览云厉王染于虢公长父荣夷终其即此辈乎 毛云服服政事也与在位对 孔云谓非徒备官乂委任之 慆滔同书云象恭滔天 兴起也登庸之谓滔徳之人虽由天降亦由汝兴起之故其恶惟恐为之不力耳篇中女而尔皆指王】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而秉义类彊御多怼流言以对寇攘式内侯作侯祝靡屇靡究   【而亦女也 作诅通祝咒通屇极也究穷也】   【愚按秉与柄同即柄用之谓义类犹言善类也谓王初年亦尝柄用善人而彊御之辈转以王聴之不专而有怼心流言不根之言也盖不欲自已出之而引流言以对使王自疎斥之也寇攘夺劫之名即掊克之人也善人既黜乃进掊克之辈用事于内盖酷吏与聚敛之臣未有不相济为恶者于是毒遍海内怨谤沸腾诅祝之声靡有穷极虽欲弭谤可胜弭乎】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女炰烋于中国敛怨以为徳不明尔徳时无背无侧尔徳不明以无陪无卿   【郑云炰烋自矜气健之貌 吕正献公谓小人聚敛以佐人主之欲而不知其终为害也赏其纳忠而不知其大不忠也嘉其任怨而不知其怨归于上也毛云背无丞侧无人也无陪贰也无卿士也 孔云左传曰物有陪贰天生季氏以贰鲁侯诸侯以上卿为贰则天子陪贰惟三公矣冢宰虽亦贰王治事当従六卿之列】   【愚按贪酷之人假王灵以肆其虐天下不之测但见王之威怒日行于中国其聚敛也所以为王敛怨也而王反以之为徳周语谓荣夷公专利其即指此乎不明尔徳由左右前后无辅导之益至尔徳不明则举错顚倒以致公卿陪贰之重皆失其人矣】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天不湎尔以酒不义从式既愆尔止靡明靡晦式号式呼俾昼作夜   【酒诰注云饮酒齐色曰湎谓其饮酒者皆醉面色齐同也 朱注式用也止容止也 不义与上章义类相反不义从式推所以湎酒之由惟不义之人是从是法因遂以饮酒为乐事而君臣交湎耳既愆尔止四句湎酒之容也 俾昼作夜视靡明靡晦更进言其沈醉不醒虽白日昬昬然亦如夜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如蜩如螗如沸如羮小大近丧人尚乎由行内奰于中国覃及鬼方   【蜩螗皆蝉也如蝉噪如沸羮皆乱意也指怨谤之声前章所谓诅祝也小大近丧言民情如此大小臣民死丧将至尚由此而行不肯改辙 毛云奰怒也不醉而怒曰奰 史记云王行暴虐侈敖国人谤王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王益严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此所谓奰于中国也 覃延也 按易髙宗伐鬼方诗言髙宗伐荆楚则鬼方当在荆楚地史记楚世家云周厉王之时暴虐熊渠畏其伐楚亦去其王此云覃及者正谓峻厉之威及于逺方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匪上帝不时殷不用旧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型曽是莫听大命以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