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诗学 - 第 36 页/共 40 页
【严氏云此章述移师征徐也 郑云啴啴闲暇有余之貌 此言其移师在道之军容如飞如翰只是一意言其兵不留行如鸟之飞而迅疾如羽之有翰 翰羽尖也】
【愚按必江汉之师已压淮境而后王始移师逼徐飞翰状士气之奋江汉状军声之浩汗如山之苞静则不可撼如川之流动则不可御也緜緜无间可伺也翼翼左右相救也不测其变化不可测也不克为不可克者以待敌也征而日濯所期一战定徐洗涤汚染与之更新也】
王犹允塞徐方既来徐方既同天子之功四方既平徐方来庭徐方不回王曰还归
【徐光启云凡平日所为兴衰拨乱安内攘外经营于庙堂敷布于海隅者皆王犹也葢以此致徐方之来非一时兵威能使之然 孔云既同与他国同服于王也应即徐夷素所胁从之国今皆率之以来则徐方无梗化者矣 朱注江汉篇召公帅师以出归告成功故备载其褒赏之辞此篇王实亲行故于卒章反复其辞以归功于天子 宣王征伐四方皆已平定独徐方未服及今而始来庭以其平独在四方之后也 回转也徐方中心诚服不复回转所谓南人不复反矣徐服则天下従此晏安不须用武王曰还归不黩武也】
【愚按犹谋也塞有充塞之义言王之谋犹处处周到无有罅漏信哉大猷之充塞也】
常武六章章八句【朱注谓宣王自将以伐淮北之夷邹氏云淮浦淮濆指王师所经歴之地非指淮夷也】
【愚按淮以北即徐戎矣徐淮连界其曰徐方既同则兼徐淮而言耳】
瞻卬 序曰凡伯刺幽王大坏也【按凡伯作板诗在厉王末年歴共和摄政十二年宣王在位四十六年至幽王三年嬖褒姒八年立伯服九年王室始骚中间相距六十余年此诗之作在幽王时计凡伯之年当为八九十嵗矣老成忧国不避祸怨故序于此诗及召旻皆以为此大壤也合正月小旻四诗疑皆为凡伯所作以诗中语意多互为出入也】
瞻卬昊天则不我惠孔填不宁降此大厉邦靡有定士民其瘵蟊贼蟊疾靡有夷届罪罟不收靡有夷瘳【朱注赋也毛传缺 朱注此刺幽王嬖褒姒任小人以致乱之诗首言昊天不惠而降乱无所归咎之词也 填説文云塞也谓虐政处处填塞无有宁处郝氏云填颠同危也 食苗根者曰蟊贼贼自外至故桑柔之诗刺厉王用小人亦曰降此蟊贼指皇父石父之辈蟊疾言蟊之为苗疾疾自内生则指褒姒也 夷平也屇极也谓无有平息止极之时此正上文孔填不宁之实 罪罟孔云谓多立科条使人易犯若设网以待鸟兽故谓之罟】
【愚按凡恶疾恶鬼皆曰厉即指蟊贼蟊疾所谓妇寺者是也 蟊贼蟊之辈张罟不收使犯者日见其犯前痏未愈新创又加则宁有平复小愈之日乎】
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女覆夺之此宜无罪女反收之彼宜有罪女覆説之
【此章言罪罟之设葢以刑罚为陷穽因而夺取所有所以成其为蟊贼也 土田人民诸侯卿大夫所有无罪有罪兼士民而言彼淫刑以逞惟贿是求于诸侯卿大夫已如此矣又何有于士民乎宜其刑宥之颠倒也 反者对正之称凡事之不当然而然者则谓之反怪之之辞也 覆犹反也 董仲舒云周室之衰其卿大夫缓于义而急于利亡推让之风而有争田之讼则土田之为他人有者多矣正月之诗曰民之无辜并其臣仆则民人之为他人夺者多矣説赦也説文云解脱也 周昌年云取非其有其贪之本谋也出入人罪正所以行其贪重在收无罪上言説有罪正以见其独及无辜之人耳愚按有罪何以得説必有所以説之无罪之收其意亦欲使求有以説耳此极言其贪】
哲夫成城哲妇倾城懿厥哲妇为枭为鸱妇有长舌维厉之阶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匪敎匪诲时维妇寺【哲智也 郑云谓多谋虑也 欧阳子云士多才智为谋虑则能兴人之国妇有才智于外事则倾败人之国 二句泛论古今成案懿厥哲妇厥字方指襃姒 罗氏云枭穴土以居故曰土枭羽翼既成食母而飞 鸱怪鸱即鸺鹠也亦名鸱鸺与鸱鸮不同彼但名鸮以其为防属故谓之鸱鸮耳庄子所谓鸱鸺夜撮蚤察毫米画出瞠目而不见丘山者是也 曹居贞云阶自下而上以渐而升 何氏云向者以降此大厉归咎于天其实致厉固有阶天不任过也寺奄人也妇与寺常相倚为奸朝夕亲近人主非导君于邪则逢君之恶岂有敎诲之义纳忠之心哉二句泛论古今之为妇寺者以明聴信之之必致乱也愚按十月篇目为艶妻此称哲妇妇人惑君心以艶乱国家必以哲艶而且哲毒莫大矣此如枭鸱所止人共恶之以为不祥而王方以之为美美其哲也岂知哲所以为枭鸱乎 飞耳长目用人之耳目以为耳目故目曰长则长舌者亦合小人之舌而出于其舌故长也 首章降此大厉本指襃姒而姒所以能为厉者则舌为之阶正月之诗曰赫赫宗周襃姒灭之由此舌也 妇寺隂性毒鸷意之所极不可劝止匪敎匪诲犹云不可敎诲也】
鞫人忮忒谮始竟背岂曰不极伊胡为慝如贾三倍君子是识妇无公事休其蚕织
【鞫穷也 説文云穷理罪人也葢以言穷之也 忮害也忒变也谓其心忮害而变诈无常 谮不信也竟终也慝恶也谮人于始而终背其实当其谮时岂曰不已甚乎终既不騐亦怡然不以为慝也 居货曰贾葢坐卖以待售者物相二曰倍三倍获利之多也公事朝廷之事也】
【愚按此章葢言内外交通兴狱鬻狱以图利之事也所用鞫狱之人非极其忮忒则不足以罗织无罪为有罪而夺人之土田人民谮诬告也意其时必兴大狱如后之所为告密者其始也受谮以致于狱其竟也纳贿而反其辞极者言其始锻链之酷也既极之而知告者之诬斯説之可矣乃因之以作慝慝者暧昧之阴私也葢以狱为市耳如贾三倍言其鞫狱一次即如行贾一次以志在获利而已三倍利之厚者也君子指在位者言今在位互相讲求惟此是识也妇无公事此不指襃姒葢一时权门外戚之妇媪内外交通而与闻朝廷刑赏之事皆舍其蚕织以为此葢贿以成风也】
天何以刺何神不富舍尔介狄维予胥忌不吊不祥威仪不类人之云亡邦国殄瘁
【毛云刺责也富福也 郑云王之为政既无过恶天何以责王见变异乎神何以不福王而有灾害也朱注凡以王信用妇人之故也是必将有夷狄之大患今王舍之不忌而反以我之正言不讳为忌何哉吊恤也谓遇灾变而不恤也不类犹云不似也人泛指朝中之贤臣朝无人则任羣小之毒乱不至】
【邦国殄灭顦顇不止也】
【愚按天以况王神以况诸用事之奸言此辈网稍为慝无不富者而刺则専归于王也 国语火伯云申缯西戌方强王室方骚将以縦欲不亦难乎此所谓介狄也介犹摈介之介犹云介之而使来也 予凡伯自谓也是时凡伯年近百旬以先朝耆旧故敢直言犯谏小人所共忌者惟此老耳与凡伯共事之人凋丧已尽无复有同心者人之云亡伤己之孤立无与也】
天之降罔维其优矣人之云亡心之忧矣天之降罔维其防矣人之云亡心之悲矣
【罔即首章所言罪罟也罪罟本小人所张而民日罹其毒无可柰何而谓天实降之以祸此民也 优多也言犯之者多也防殆也言民之犯罪者殆将尽矣此章葢于民之陷罔而益重人亡之痛也忧者忧其不知何底止也悲者悲邦国之殄瘁而将亡也】
【愚按此章所以足上文人亡之嗟天之降罔吾人无所于逃而我犹不即死者维其优矣优者寛其期也维其防矣防者期已近也然我所忧所悲者不在已将死之日而在人之云亡也其人如存犹庶防可以回天意而保邦国乎】
觱沸槛泉维其深矣心之忧矣宁自今矣不自我先不自我后藐藐昊天无不克巩无忝皇祖式救尔后【觱水喷出之貌沸説文云水腾涌也槛通作滥汜也水泉従下上出者曰槛泉 郑云槛泉涌出所由者深喻已忧所従来久也 徐光启云葢自褒人进女之时已忧之矣史苏识女戎之乱晋方成知祸水之灭火此其类也 藐逺也巩固也此泛谕天道虽逺无不可以固之之理固之在法祖而已 严氏云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所谓式救尔后也幽王大壊至此凡伯尚欲救之拳拳之忠不能自已也 陆燧云通诗生自妇人是疾无忝皇祖是药】
【愚按王至此时复何以救意者不求太子于申以结申缯之仇而啓西戎之祸其亡犹可以缓乎则非逺蝥疾去蝥贼不能已也】
瞻卬七章三章章十句四章章八句【朱注谓此刺幽王嬖褒姒任奄人以致乱之诗】
【愚按篇中有时维妇寺一语特泛论妇寺之不可近耳前后文俱无言及寺人之事幽王时寺人乱政亦未有闻者岂即召旻篇所云昬椓靡共者耶此诗葢専刺王嬖褒姒而皇父石父之辈与之朋比表里为害也录诗者以此次于江汉常武之后有深意焉篇中哲夫成城哲妇倾城所谓哲夫指召虎仲山甫皇父休父辈而言也以诸臣经营十数年而始定以褒姒一笑灭之而有余凡伯不幸有期颐之寿亲见其兴亡故言之痛切如此凡伯身歴任数世亲与诸公共事王朝独逢其败而痛惜诸公之早亡此亦老人不早死而伤心之至情也】
召旻 序曰凡伯刺幽王大坏旻闵也闵天下无如召公之臣也【苏氏云因其首章称旻天卒章称召公故谓之召旻以别小旻而已 朱注此刺幽王任用小人以致饥馑侵削之诗 按瞻卬言内惑于嬖妾召旻言外嬖于小人葢内有褒姒之宠则外无召公之臣矣故曰后宫色盛则贤者隠微羣婢倡言则善类喑哑邦国殄瘁恒必由之】
旻天疾威天笃降丧瘨我饥馑民卒流亡我居圉卒荒【朱注赋也毛传缺 郭璞云旻愍也虞书説云仁闵覆下则称旻天 疾犹急也谓天以仁闵为徳今急行威怒天笃降丧以下皆疾威之实笃厚也谓厚降以死丧之祸饥馑是也 卒尽也居国中也圉边陲也 季氏云以国事为已事故曰我居圉下文我邦我位皆此义此章言嵗饥民散而无可愬则归祸于天而已】
天降罪罟蟊贼内讧昬椓靡共溃溃回遹实靖夷我邦【此章推天所以疾威之由 吕氏云天降罪罟所谓天之降罔也 讧溃也 郑云讧争讼相陷人之言也 説文云防也司马法曰师多则人防谓以言相惑乱也 昬通作阍椓毁隂者也 郑云昏椓皆奄人也周礼阍人职云掌守王宫门之禁 共与供同同刑注男女不以义交者其刑宫所谓椓也 毛云溃溃乱也谓无有纪纲坊闲聴其肆为邪僻之行指蟊贼昬椓辈也而王使之治国者实以此辈大学所谓小人之使为国家也靖治也夷平也皆定乱之事】
【愚按罪罟本蟊贼辈所设而蟊赋辈实由天降之以害国家故归其咎于天 靡共者言阍人自有职掌今不供其职而与蟊贼辈相表里以干预政事也】
臯臯訿訿曽不知其玷兢兢业业孔填不宁我位孔贬【毛云臯臯顽不知道訿訿窳不供事也 左传谓鲁人之臯臯缓也訿言不肯用力勤事徒腾口説而已愚按臯訿辈乃用事小人所留以充高位者尸素之流也臯臯一切迂缓訿訿徒事坐谈袭为大臣之度而曽不知其玷玷者玷其位也存心兢业者忧填于中无有宁日空自多忧过计固不如此辈従容有大度耳宜我位之贬也】
如彼嵗旱草不溃茂如彼栖苴我相此邦无不溃止【此承上章用舍失宜而言葢人才用之得宜则如棫朴之盛日见其蕃用失其宜则如嵗旱之草同归消灭而已 毛云溃遂也 严氏云谷风有洸有溃溃训怒小旻是用不溃于成此章草不溃茂溃皆训遂溃溃回遹无不溃止溃皆训乱按水之溃者其势横暴而四出故怒之甚者为溃怒遂之甚者为溃遂乱之甚者为溃乱皆一理也 苴蒯属可以作屦其质轻微随风栖泊无有定处犹所云转蓬也如彼栖苴言其中小有才能者皆不能自立与时浮沈转移而已 季氏云无不溃止言不至于溃不止也 陈伟云由邦之无人以知其必溃】
维昔之富不如时维今之疚不如兹彼疏斯粺胡不自替职兄斯引
【毛云昔之富谓富仁贤也今之疚谓今则病仁贤也时是也兹此也 疏通作粗粝米也米之率粝十粺九凿八侍御七粺葢少精于粝矣 替尔雅云废也】
【愚按承上章言人才之凋落如此追周昔之盛世富于才不如是之空虚也即人才之在今可谓病矣亦不如此一时之特甚也 替犹代也彼疏斯粺谓彼此相去无防也况者似也庄子曰每况愈下言近似也谓此人既不肯求人以自代而所引者惟是已近似之人斯引之而已职者言其意专主于此也】
池之竭矣不云自频泉之竭矣不云自中溥斯害矣职兄斯不烖我躬
【郑云频当作濵池水之溢由外灌焉今池竭由外无益者喻王犹池也政之乱由外无贤臣益之泉者中生水则益深水不生则竭喻王犹泉也政之乱又由内无贤妃益之 溥犹徧也言其为害徧及内外皆蟊贼为之也 引言其忧之长言其忧之大】
【愚按池竭自频外有贼之者也泉竭自中内有害之者也蟊贼与蟊疾表里为奸故王泽日竭而王不知也 职兄斯引指贪位者而言养乱之人也职兄斯指用事者而言造乱之人也要之斯之兄即上文斯引之兄也葢其所引之人继起用事为害益而引之者犹云非我所为以自逃咎得乎】
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国百里今也日蹙国百里于乎哀哉维今之人不尚有旧
【此章望王用旧人以救乱也 郑云先王受命谓文王武王时也召公召康公也言有如者昔时贤臣多非独召公也 陈栎云此诗及瞻卬篇末有拳拳望治之意前诗望其改过而无忝皇祖此诗望其改图而擢用旧人审如是则否犹可泰危犹可安也 孔云于蹙国之上不言无贤臣者以不尚有旧义见于下故空其名以下句互而知之】
【愚按凡伯与召穆公同朝所称召公即召虎而谓昔先王受命者厉王亡国宣王更立中兴亦可谓之受命也江汉之诗曰式辟四方于疆于理至于南海非辟国百里乎以凡伯歴事厉王今犹在朝况与召公同时共事为宣王之旧人岂尽无有者乎悲其有旧而不用也】
召旻七章四章章五句三章章七句【朱注亦以先王为文武召公为召康公也】
【愚按厉王流彘周室由召穆公以再造宣王中兴南征东略召伯之功为多才一传而即有幽王亡国之祸诗人亲见其兴废安得不思召公乎厉王之乱惟有召公故国亡而不亡今无其人矣题曰召旻闵周之以召公之亡而亡也】
荡之什十一篇九十二章七百六十九句
田间诗学卷十
<经部,诗类,田间诗学>
钦定四库全书
田间诗学卷十一
桐城钱澄之撰
颂【朱子云颂者宗庙之乐歌大序所谓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盖颂与容古字通用故序以此言之 孔云商颂虽亦祭祀之歌祭其先王之庙述其生时之功正是死后颂功非以成功告神其体异于周颂若鲁颂咏僖公功德才如变风之美者耳又与商颂异也 按颂乐歌如访落敬之等篇或不为祭祀作而皆以歌告于庙故同为颂补传云商周二颂皆以告申鲁颂用以颂祷后世文人献颂持效鲁耳】
周颂谱畧【谱云周室成功致太平徳洽之诗其作在周公摄政成王即位之初颂之言容天子之德光被四表格于上下无不覆畴无不持载此之谓容于是和乐兴焉颂声乃作】周颂清庙之什四之一【苏氏云周颂皆有所施于礼乐盖因礼而作颂非如风雅之诗有徒作而不用者也】
清庙 序曰祀文王也周公既成洛邑朝诸侯率以祀文王焉【郑云文王迁丰镐作灵台辟雍而已其余犹诸侯制度焉周公摄政制礼作乐乃立明堂于王城又云明室主祭上帝以文王配耳 按明堂之作不始于周公乐记曰武王克殷祀于明堂而民知孝则武王时已有之矣又通典云黄帝拜祀上帝于明堂则明堂为祭祀之所上古已然周公营洛邑始立明堂当自是洛邑之明堂惟宗祀文王以配上帝之礼昉于周公孝经以此赞周公之孝而曰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所云严父盖主周公尊文王而言也 徐孚逺云明堂至六国时泰山下犹有之盖天子巡狩以朝方岳之所非为祭祀而设洛邑明堂则以宗祀文王故又名清庙 清庙我将同为宗祀文王之诗以小序及蔡邕独断之説攷之我将是季秋大飨帝时所用清庙乃洛邑初成特奉文王以配帝之乐歌即雒诰所谓王肇称殷礼祀于新邑者是也 仲尼燕居曰大飨两君相见升歌清庙示德也下而管象示事也以开国之诸侯得与于配帝之祭肃雍显相之赞播之声诗其子孙荣莫大焉故于盛礼用之也明堂位曰以禘礼祀周公于太庙登歌清庙下管象以此礼实作于周公故追思而报之以重祭所以康周公非以赐鲁也季氏云自此至维清似宜合为一篇】
【愚按维清之诗序谓奏象舞也凡礼之言歌清庙者未尝与管象相离而章分为三者以登降时所奏各有节序如汉魏乐府一篇之中分数解耳】
于穆清庙肃雝显相济济多士秉文之德对越在天骏奔走在庙不显不承无射于人斯
【朱注赋也毛传缺 穆深逺也清清静也 肃敬也雝和也显明也 吕氏云士虞礼祝辞云孝子某孝显相夙兴夜处则自主人之外余皆显相也成王祭主也周公及助祭之诸侯皆显相也多士广言助祭之人凡执事者皆在也 骏大而疾也走説文云趋也刘熙云疾行曰趋疾趋曰走 不通作丕承尊奉也射厌也 孔云肃雍显相济济多士骏奔走在庙皆是既祭之后祭时之事明非祭时即歌也但既作之后常用之故书传云周公升歌文王之功烈徳泽凡在庙中常见文王者愀然如复见文王是作后每祭常歌之也】
【愚按显相指助祭之诸侯多士指庙中执事之臣子秉持也凡在庙中者皆有一文王之德持诸心而不散也肃雍者心思防瞻对匪遥见文王之在天焉济济者精神踊跃趋跄恐后如文王之在庙焉两在字皆指文王在人心而言 不显不承承上二句对越即其显也骏奔走即其承也无射者谓文王之德在助祭之人心能使其精神厉志气防肃终庙中之事无有厌斁所谓秉文之德此也 周公合万国之人心以成宗祀配帝之礼非如后世凡为人子有天下者即尊崇其父以配天而为孝也此诗盖纪庙中一时助祭之人心而文王之德自见初祭清庙时未有是诗自周公作诗后遂用之为清庙乐歌耳】清庙一章八句【郝氏云此篇即乐记所谓清庙之歌有辞而无韵不贵声也悬一钟尚拊膈朱而疏越一唱而三叹此之谓也郑云朱练则声浊越瑟底孔也疏之使声迟也唱发歌句也三叹三人从叹之耳孔云乐歌文王之德不极音声故但以熟广孔少唱寡和程大昌云朱声浊疏越声迟用丝本以取声而贵其迟浊者正与酒太羮荐味而弃味者同意故曰有遗音有遗味也诗传谓周颂多不叶韵按古今韵叶不同凡一字展转注释而后可叶此必古韵原有叶而今亡之不可攷耳 书称王在新邑烝祭嵗文王骍牛一武王骍牛一则是文武兼祭愚按此言秉文之德未尝兼武而言其非竝祭可知】
维天之命 序曰太平告文王也【苏氏云文王未终而殁成王周公继之天下太平以为文王之德之致也故以告之 郝氏云颂告成功者也不言成功而言天命文德者治具铺张非太平也太平无象故以天命于穆文德不显形容其至天无言而万物生圣人无为而万民化此以为太平也】
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于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 假以溢我我其收之骏惠我文王曽孙笃之
【朱注赋也毛传缺 程子曰天道不已文王纯于天道亦不已纯则无二无杂不已则无间断先后 纯通作全礼记投二算为纯一算为竒是也 严氏云凡言圣人如天者以此拟彼天与圣人犹为二也此但以天命之不已与文德之纯对举而竝言之有不容拟议者】
【左传引此诗曰何以恤我我其收之朱子云何之为假音之转也恤之为溢字之讹也 辅广云前四句言文王之德与天为一也后四句言已与后王皆当法文王不已之德也 左国棅曰骏速也笃策进也二字相应欲速顺文王须加策进也】
【愚按后四句皆嗣王自矢之辞溢者益也益过其量之谓溢收受也谓能受而不溢也惠顺也骏敏速也笃加厚也言庶几文王昭格而有以大益我乎我其收之谓能凝承之也收之奈何惟当敏速以顺文王之德以及我子孙益世笃其德而后可言曽孙则不仅望嗣王也】
维天之命一章八句【毛氏引孟仲子之言曰大哉天命之无极而美周之礼也夫所谓天命之无极即此诗所云假以溢我也其所谓美周之礼者则周公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之礼也邹氏云此之谓配帝之乐歌乎】
维清 序曰奏象舞也【象舞一名象武礼仲尼燕居篇曰下管象武是也 严氏云古乐歌者在上以人歌者皆曰升歌亦曰登歌匏竹在下以管奏者皆曰下管春官大师帅瞽登歌下管奏乐器益稷篇下管鼗鼓是也清庙以人歌之自宜升象以管奏之自宜下凡乐皆有堂上堂下之奏也 左传呉季札来聘见舞象箾南籥者文王乐也又见舞韶乐者舜乐也象有箾韶亦有箾凡以竿击人曰箾即所谓干舞也执籥以舞谓之籥舞舞象箾而歌维清盖以诗为乐章与舞人为节若舞籥则歌二南鼓钟之诗所谓以籥以南是也凡武舞左执朱干右秉玉戚文舞则左执籥右秉翟故知象箾之舞为武舞矣 郝氏云乐有歌有舞歌以为声舞以为容声容备谓之奏容所以象也有战伐之功则舞以象之如文王戡黎伐崇遏宻大雅云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故象以舞而此其歌也 苏氏谓文王之舞谓之象武王之舞谓之武记曰十三舞勺勺大武也十五舞象象象箾也】
维清缉熙文王之典肇禋迄用有成维周之祯
【朱注赋也毛传缺 清清明也缉续熙明也 郝氏云文王之典造周之法也治岐之政二南之化皆是也 何氏云清即清庙也文王之典犹云文王之故事也此盖据象舞而言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故次第象之为舞而奏于清庙之中今庙中声容接续而昭明者皆文王之典故也 孔云禋祭天之名周礼以禋祀祀昊天上帝 郑云文王始祭天而枝伐也按枝伐谓伐其枝以弱其势即伐崇之类皇矣篇于伐崇曰是类是祃类即祭天也 迄用有成谓至今日周能成此王业也】
【愚按缉熙言文王之德谓其光明始终如一也其曰文王典者盖以其生平事功写之于乐者是也功德极盛宜王而不王故季札曰美哉犹有憾也呜呼札之所以为憾正文王之所以为缉熙乎 祯者吉之先见者也盖自文王得以专征祭天其后王业以成至今以禋祀祀昊天上帝实始于此岂非周之祯乎大雅称后稷肇祀而以配天此称文王肇禋而以配上帝皆追功始也】
维清一章五句【朱子以为亦祭文王之诗而谓诗中未见奏象舞之意且疑有缺文愚按诗于前二章皆称文王之德而此章称文王之典典所以载事功者也孔子曰升歌清庙示德也下而管象示事也白虎通云歌在堂上舞在堂下歌者象德舞者象功君子上德而下功也前二章之为歌则此章之为舞可知矣】
烈文 序曰成王即政诸侯助祭也【欧阳子以为成王初见于庙诸侯来助祭既祭而君臣受福自相勅戒之词 按成王七年周公留洛王始亲揽大政诸侯来朝王率之以祭于祖考此祭而献诸侯之诗此诸侯犹多盟津之诸侯往往身佐文武以定天下故先称美之乃告戒之 考本纪注徐广云武王克商二年而崩皇甫谧云武王定位元年嵗在乙酉六年庚寅崩正如谧言武王克殷才六年耳烈文作于成王即政之初年则孟津诸侯固多存者】
烈文辟公锡兹祉福惠我无疆子孙保之 无封靡于尔邦维王其崇之念兹戎功继序其皇之 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不显维德百辟其刑之于乎前王不忘【朱注赋也毛传缺 烈光也 曽传灿曰烈武功也文文德也二字称辟公之功德 祉尔雅疏云繁多之福也朱子以祉福即祭毕受福也惠我指诸侯助祭告成而使我受福无疆至于子孙犹能保有之也朱注封专利以自封殖也靡汰侈也崇尊尚也戎大皇大也念汝有此助祭锡福之大功则使汝之子孙继序而益大之也】
【毛云竞彊也训道也前王武王也无竞惟人者言宣力四方皆得其人莫与之争彊也 训通作驯即顺也不通作丕大也刑法也】
【愚按锡字上下通用如纳锡大圭锡马蕃庶之类皆自下锡上锡兹祉福言我祭而受福皆助祭者有以锡之是辟公之惠我也以及我子孙世世保之所谓惠我无疆也 孟津诸侯皆与前王共定天下者非戎功乎上文言辟公之惠保我子孙此则因我子孙而属望辟公之子孙皆能保其邦也无封无靡所以保也王指前王谓前王崇尔之戎功俾尔有邦念兹戎功其致此者甚艰尔子孙继序者宜恢张前烈以益皇之则不徒保之而已盖深致祝愿之辞 无竞四句是一串语谓今之辟公皆前王共事之人也前王惟能得人故无与之竞四方其训皆人为之也辟公所以归心前王者以有前王之德也前王聿修厥徳不期显而显百辟其刑皆德致之也今日庙中助祭者谁非其人而被之声容孰非其德耶凡在庙者皆愀然如见前王焉虽百世其能忘之乎不忘前王我子孙与辟公继序所宜共勉之也】
烈文一章十三句【朱注谓此篇以公疆两韵相叶未审当作何读意亦可互用也陆圻云二韵通用但此篇皆于单句用韵而双句不用韵亦变体也】
【愚按欧阳公分作二章一章八句一章六句以前八句为君勅其臣之辞后六句为臣戒其君之辞夫颂所以歌于庙中者也其体庄而直若以为君臣交相勅戒之诗不知使一人并歌之乎则词义难分抑分两人逓歌之乎何氏谓与载见篇同为一时之作彼为庙中赞劳之语此则诸侯事毕将行当陛辞之时因而交相勅戒若然则当入大雅不为颂矣即大雅有赠答之诗亦各自成篇若共为一篇者除江汉之外不再见也吾以此为劳勉助祭之诗然称诵祖德居多故为庙中之乐歌】
天作 序曰祀先王先公也【郝氏云以此为四时之祭时祭则四亲与太祖而祧庙不与成王之时时祭当自太王以下上及后稷先公指后稷先王指大王以下也然诗止颂太王文王不及后稷王季者举王迹所自起功德最著者歌于太王文王庙耳 朱子但谓祀太王之诗而不兼文王亦疑其不应遗王季也 邹氏云序増入诗中所无之先公注又偏遗诗中所有之文王均之莽矣此祀岐山之乐歌也天子为百神主岐山王气攸钟岂容无祭祭岂容无乐章不言及王季者所重在岐山故止挈首尾二君言之也】
天作高山太王荒之彼作矣文王康之彼徂矣岐有夷之行子孙保之
【朱注赋也毛传缺 高山谓岐山也 张叔翘云周家王业实始于岐故大雅歌其帝省周颂谓之天作荒治也治荒曰荒犹治乱曰乱也 彼作字训起言太王始起而居此地也 严氏云迁岐非得已而】
【周以岐兴诗人谓是非人力所为故言天作之也陆元辅云徂一作岨后汉朱辅上疏引此诗云彼岨者岐有夷之行 朱注徂险僻之意夷平也行路也言彼险僻之岐山人归者众而有平易之道路 严氏云凡成功告神明之颂多言子孙保守盖子孙能保守则可以慰祖宗之心矣】
【愚按作剏也言太王剏业于岐文王嗣兴有惠鲜怀保之政以康而安之使其民有固志也 徂往也言为四方所趋附而归往使岐山遂成坦途也 説苑尹文对齐宣王引此诗曰岐有夷之行子孙其保之是以彼徂矣为一句岐有夷之行为一句 如尹文之説所谓文王康之也惟康之故民归之者日众而岐有夷之行也】
天作一章七句【旧注徂矣为句朱子以徂作阻连岐字为句据朱辅疏当从朱据説苑当从旧 陆圻云行与荒康为韵末句独收无韵今乐府煞语尾声多有不用前韵者亦此例】
昊天有成命 序曰郊祀天地也【古者冬至合祀天地于郊此诗颂昊天而不及地如人称父而不及母统于尊也故曰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成王云者犹大雅下武云成王之孚书酒诰云成王畏相皆成就之义非成王诵也 朱子据国语叔向引此诗而言曰是道成王之德也成王能明文昭定武烈者也以此为祀成王之诗 邹氏云竹书纪康王三年告禘于先王更定乐章此是已 郝氏云郊庙之歌周公所定一代宪章后王诗焉得列天作我将之间周颂三十一篇无康王以后诗泥文王解引国语为征按国语解成字之义无以辨其必为成王诵也其云德让信寛固和皆所以基命成其为王者也若皆为美王诵则二后不过应受而成王功德逺过祖考岂诗人立言之意周家基命由二后苏子瞻谓成王非基命之主是矣又据商颂祀武丁谓周颂亦当有康王以后之诗夫商颂古乐仅存无容再删周公所定内外百祀之乐夫子删存止三十一篇焉得更有后人制作杂其中即有之亦当附小毖载芟之后不宜搀入祖考庙乐之前若然则颂亦错乱矣岂但序不足信乎又据周礼圜丘方泽谓天地不当合祀夫周礼非周公之书承讹久矣凡庙祀考妣合食王者父天母地母不得别父地不得殊天阴不得离阳妻不得违夫此理甚明今拘周礼谓天地当分祀则自不肯以此诗为郊祀天地之诗矣或曰周郊配稷诗不及稷何也献祖之乐当与祀天异思文所以献稷也】
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于缉熙单厥心肆其靖之
【朱注赋也毛传缺 毛云二后文武也基始也宥寛也宻宁也 郑云昊天天大号也有成命者言周自后稷之生已有天命也文王武王受之施行道德成此王功不敢自安逸也 夙夜谓早兴夜寐不敢懈倦基者积累乎下以承借乎上者也命即有成命之命 宻新书作谧説文云无声也礼仲尼燕居篇孔子曰夙夜基命宥宻无声之乐也 缉熙谓继续光明也文武相继其光益显书顾命篇谓昔君文王武王宣重光是也 单通作殚尽也谓二后之德业既已光被宇内而于民物逺迩之际犹无所不尽其心也 靖安也承二后之功德至今日犹共享安静之福指成王祭时而言】
【愚按宥者举天下皆在其覆冒之中宻者不示人以功德所谓隂行善也此颂文王缉熙颂武王能继文也成王指武上章文王康之此言武王不敢以为康也】
昊天有成命一章七句【朱子疑为祀成王之诗又云昊天有成命之类便是康王诗】
【愚按班固云成康殁而颂声寝盖颂所以行礼而作乐自周公制作之后礼乐明备后王遵用旧文故虽有成康之贤殁而不更作乐章也竹书纪康王三年吉禘于先王更定乐章亦更定之耳未闻作也雄谓康王之时颂夸作于下此不过以下媚上称功诵德之辞故曰夸作周德其衰矣名为夸作圣人岂复存而不删乎或据执竞篇不显成康为指成王诵康王钊若然则召南何彼秾矣篇所称平王之孙定是东迁之平王耶】
我将 序曰祀文王于明堂也【朱注此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之乐歌 陈祥道云先王之于天尊而逺之故祀于郊而配以祖亲而近之故祀于明堂而配以父尊尊亲亲周道备矣然则郊者古礼而明堂周制也周公以义起之也 朱注凡言上帝者总昊天上帝与五帝言之皆称上帝也如周礼嵗有九祭其四为祭天其五为祭五帝易则但云享上帝未尝分别如圣人亨以享上帝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以此观之凡説上帝者是总説帝也 孔云此言祀文王于明堂谓大享也按月令季秋大享帝盖以兼昊天上帝与五帝而祭之故曰大享 宗祀者程子谓以宗庙之礼享之朱子亦谓祭于屋下而以神祗祭之】
【愚按上帝兼昊天上帝与五帝之称虽兼祀五帝而以昊天上帝为主故篇中但言天】
我将我享维羊维牛维天其右之 仪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伊嘏文王既右享之 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之
【朱注赋也毛传缺 将奉也 享献也 季氏云羊实柴之羊也祭法云燔柴于泰坛用骍犊则明堂祭天当云特牛而有羊者周礼羊人曰积共羊牲谓积柴祭天则用羊实柴也先柴而后献故维羊在维牛之上将者奉羊以共柴也享者献牛以共祀也 朱注右尊也神坐东向在馔之右所以尊之也 黄佐云明堂之位帝居中文王居西南主皆西坐东向东为左而西为右则馔在左而神在右矣左传云有仪可象谓之仪盖声名文物之类若仪礼所载是也式法也纪纲制度之类若周礼所载是也刑亦训法但仪式二字实刑字作虚用耳文王之典所谓布在方防者是也 朱子谓嘏锡福也享本训献神歆其献亦曰享 前四句冀望于天曰维天其右之庶几之辞天道难知故不敢必也后四句冀望于文王曰既右享之既者必然之辞盖以法文王而靖四方必之也】
【我其夙夜为祭后言之也 吕氏云于天维庶其享之于文王则言仪式其典日靖四方法文王所以法天也卒章惟言畏天之威而不及文王畏天所以畏文王也 辅氏曰夙夜畏天之威则仪式刑者益至而安靖四方者益久此所以能保天与文王降鉴之意也】
【愚按此言天之所享不惟备物惟能法文王乃可以享天文王之典具在所以靖四方者是也我能仪式刑之使四方日靖文王精神所在即天心所在也法文王而天锡之嘏犹嘏文王也如是则文王在天之灵其佐帝以享祀也必矣 天之威即从右享中见谓天人相去甚迩能享我即能弃我敢不畏其威而能常保其右享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