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诗学 - 第 30 页/共 40 页
【愚按当如燬之世而文王发政施仁于岐尽弛利以予民四国闻之赞诵曰敷施哉此周邦也造周维新实由于此 令闻即指陈锡而言不己言至今讴思尚未已也是惟为文王之孙子者有以继其令闻耳末章宣昭义问正与此句相应 此因殷士之助祭于周而祝周士之世显于周也为周之士者世在其位则周之本支百世不变可知矣】
世之不显厥犹翼翼思皇多士生此王国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
【毛云翼翼恭敬也或云辅翼也书曰庶明励翼左传曰翼戴王室皆其义 言周士所以世世能显者由其先世事我文王谋国之忠无一不以辅翼我文王为事故有此多士也 思发语辞皇之为言煌煌然也文王时尚为诸侯而国以王称者追尊之辞也严氏云生此王国天生之也王国克生文王敎化作成之也 立政篇言文王罔攸兼于庶言庶狱庶慎则文王以宁可知 桢尔雅云榦也书传谓题曰桢旁曰榦费誓峙乃桢榦则知非一物矣 墙恃榦立国恃人立也 辅氏云自文王之时言之文王之身以多士宁矣自成王之时言之文王之神亦以多士宁也】
【愚按思皇四句指即今现在之士所谓世显也惟有此多士而文王剙造之王业益以安文王在天之灵益以慰也】
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假哉天命有商孙子商之孙子其丽不亿上帝既命侯于周服
【朱云穆穆深逺之意缉续也熙明也亦不已之意郑云天命之使臣有商之孙子 严氏云文王之时未尝有之推原周之代殷由于文王故以为文王能有之也 毛云丽数也按物相两日丽葢偶数也服周礼注云属也车衡下夹辕两马曰服人之受制于人亦如马之受制于衡故谓之服】
【愚按穆穆以文王之成徳言缉熙敬止以文王之用心言敬止谓主于敬也 假説文云至也谓天命之自至非有图之者也】
侯服于周天命靡常殷士肤敏祼将于京厥作祼将常服黼冔王之荩臣无念尔祖
【陆氏云侯服于周句叠上起下葢周以命之集致商之服商岂非以命之去致服于周故揭出命之靡常慨古识今 按自汤以下皆称商自盘庚迁于殷改号殷上章主孙子之世系言则遡其开国之始故曰啇此主国亡而臣周言则但以亡时所称之国号称之故曰殷 朱注诸侯之大夫入天子之国曰某士殷士者商孙子之臣属也 毛云肤美也敏疾也祼灌鬯也 孔云宗庙之祭以祼为重举祼将以表祭事见殷士助祭耳不必专助行祼也 严氏云洛诰王入太室祼谓以圭瓒酌郁鬯以献尸尸得之不饮灌于地所以求神也宗庙有祼天地大神不祼 孔子论诗至于殷士肤敏祼将于京喟然叹曰大哉天命善不可不传于子孙是以富贵无常不如是则王公其何以戒慎民萌何以劝勉葢伤微子之事周而痛殷之亡也 作行也厥作祼将指王也常服犹云旧服黼白黒杂绣裳也冔殷冠也夏曰收周曰冕言殷士服殷之冠以助祭于周也 熊禾云此见周家忠厚之至一代之兴改正朔易服色以示维新之政然考之诗书则一代之礼乐固未尝废也常服黼冔犹用商之衣冠也王访于箕子称十有三祀奔走臣我监称五祀犹用商之纪年也一则曰商王士再则曰殷多士何尝敢有鄙夷之心其视后世亡人之国则絶人之祀毁其先代之衣冠礼乐相去逺矣 上言商之孙子与文王孙子相照此言殷之士与凡周之士相照周公祭文王庙遂陈及此非文王时事也朱注无念犹言岂得无念也呼王之荩臣而告之葢以戒王而不敢斥言犹所谓敢告仆夫云尔】
【愚按殷人尚音其祭求神于阳故先之以乐周人尚臭其祭求神于隂故先之以祼今殷士初覩周礼以先朝服色而赞礼于新朝固不胜今昔之感矣 荩尔雅云进也周郑之间荩曰孑皆余也孑与荩同义谓之荩者士之特出而仅有者也】
无念尔祖聿修厥徳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宜鉴于殷骏命不易
【毛云聿述也朱注发语辞永长也 聿修厥徳三句俱主文王言文王徳与天配故多福归之是其致福之由自实有以求之非幸致也文王无求福之心然修徳而福来应谓之自求可矣 命之去留视师之丧与否耳周书多士篇云自成汤至于帝乙罔不明徳恤祀亦惟天丕建保乂有殷殷王亦罔敢失帝罔不配天其泽此所谓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也】
【愚按鉴于殷葢近事不逺即周所代也汉人好引秦事唐人好引隋事皆取其世近人主易知耳】
命之不易无遏尔躬宣昭义问有虞殷自天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仪刑文王万邦作孚
【毛云遏止也义善也 欧阳子云知天命之不易无使天命至尔躬而止 真氏云周至成王再世耳周公已忧其命之不延读无遏尔躬一语使人凛然震惧亦犹尧之告舜曰天禄永终也古君臣更相告戒不讳危亡如此 朱注闻问通有又通虞度也又度殷之所以废兴者而折之于天 毛云载事也郑云天之事难知也惟仪法文王之事则天下咸信而顺之】
【愚按义问即文王之令闻也益宣布而昭明之所谓光大其前绪也仪型文王即宣昭之实事 虞与虑同易称忧虞亦言虑也观殷之兴也自天其废也亦自天只此一天耳鉴于殷所以有虞也天之弃殷由于丧师文王之得天由于孚万邦是故天事难知无声无臭万邦之心即天心也后人能法文王即所以承天也法文王惟是得众心耳万邦作孚人归之外岂别有天与哉】
文王七章章八句【左传穆叔如晋晋侯享之工歌文王之三不拜使行人子员问之对曰文王两君相见之乐也臣不敢及朱子谓此诗于天人之际兴亡之理丁宁反复至深切矣故立之乐官而因以为天子诸侯朝防之乐葢将以戒后世之君臣而又以昭先王之徳于天下也以为两君相见之乐特举其一端言耳】
大明 序曰文王有明徳故天复命武王也【郝氏云序于文王言明徳不言天命于武王言天命不言明徳互见也 原周之成爕伐者以其有圣子原周之生圣子以其有圣后而圣后之生子又以王季文王修徳格天之故周之兴岂偶然哉】
明明在下赫赫在上天难忱斯不易维王天位殷适使不挟四方
【朱注赋也毛传缺 严氏云首章先泛言天人之理然后及殷亡之由为美文武张本明明在下谓君之善恶不可掩也赫赫在上谓天之予夺为甚严也自其监察于下而莫能逃者言之谓之明明在下自其威严在上而甚可畏者言之谓之赫赫在上总见天之难忱也 毛云忱信也天难忱斯以命之去留言言不可信其终眷我而不弃我也 天位之天亦指上天言位位之也言位之以天子之位 书序谓微子为纣同母庶兄纣之母本帝乙之妾生啓及衍复立为后生受以受于母为后时乃生故为正适胡氏云尧舜与贤三王与适然圣人有权焉未尝执一也是以太甲虽适又有成汤之命而几不免于废武王虽弟上承文考之命而终不失为君帝乙泥于立适而不知纣之足以亡天下亦不知变之过矣愚按夏商传嫡不传贤亦天之命也以太伯及伯邑考论之文王与武王皆不得称嫡长而所代者即天位之殷嫡天之不足据如此斯其所以难忱与 此与生此文王笃生武王相应葢天既生彼以兴周乃先位此以亡殷】
挚仲氏任自彼殷商来嫁于周曰嫔于京乃及王季维徳之行太任有身生此文王
【此章言周受天之命始于文王文王者父王季而母太任言其圣徳自父母而已然矣 挚国名任姓按唐世系表祖已七世孙曰成徙国于挚祖已者仲虺后也 孔云此言仲任下言太任者此本其未嫁故详言其国及姓字下就其嫁后生子称之耳 邹氏云汉儒谓礼惟嫁长女余皆为媵自殷以前皆然然则挚任非耶 成汤之初以商为号及盘庚后为殷今称殷商者以其都殷合而称之亦犹后之称蜀汉汴宋耳自彼殷商由今日追遡前日之词言当彼殷商有天下之时也 嫔尔雅云妇也自父家言之曰来嫁自夫家言之曰嫔互文也 严氏云大雅作于成王之时皆用王者之礼従后称周京耳 行犹列也言其徳与王季相颉颃也 孔云礼妇従夫之谥故颂称大姒为文母太任非諡也以其尊加于妇尊而称之故谓之太姜太任太姒惟武王之妃左传谓之邑姜不称太葢避太姜故也 毛云身重也 孔云以身中复有身故言重】
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厥徳不回以受方国
【此章指文王继王季为诸侯后克尽臣职而言】
【愚按昭事上帝者即此翼翼之小心时时对越上帝如或临之也多福者当纣之时爵土不失大难不死皆为福也竞竞保持无有他望所谓怀也厥徳即小心翼翼之徳不回谓天予人归而其心始终如一文王无心于方国而方国自来附之论语谓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是也】
天监在下有命既集文王初载天作之合在洽之阳在渭之涘文王嘉止大邦有子
【朱注将言武王伐商之事故此又推其本而言 天监在下即首章所云明明在下者 天命必有所厌后有所集以六百年之商将欲改其命而新之非监观之久而脊顾之深固不轻集凡鸟止谓集必审择之定所谓翔而后集也 在洽之阳以太姒所居言在渭之涘以文王所居言洽説文作郃今郃阳县也即古莘国 周礼大宗伯以嘉礼亲万民昬礼其一也文王嘉止谓初行纳采之嘉礼大邦有子葢使者致命问名之词仪礼所谓敢请女为谁氏者也 白虎通云王者之娶必先选于大国之女礼仪备所见多诗云大邦有子明王者必娶大国也】
大邦有子伣天之妹文定厥祥亲迎于渭造舟为梁不显其光
【毛云伣磬也説文云譬也一曰闻见按伣字従人従见葢人之所见非亲见也以其闻之于人而得之故曰闻见 文礼文也定者成其事也祥吉祥也 昏有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币请期亲迎是也 文定者问名之后卜吉而纳币也 于渭二字带下读言文王行亲迎之礼其往来所经必渡渭水则造舟为梁以之也 造舟者比船于水加板其上即今之浮桥尔雅云天子造舟葢周以文王所用遂为天子之制耳 不显其光以礼文之盛言也】
【愚按大邦有子二句葢使者既得请而还报命之辞太姒非使者所得见但得之耳闻称其徳之美足以为天之配云尔 妹少女也天将开周王业特生此女以为圣配故曰天之妹】
有命自天命此文王于周于京纉女维莘长子维行笃生武王保右命尔燮伐大商
【此章总前四章而言文王之作配武王之诞生皆承天之命必欲以周代商也天命文王以有天下文王不有使娶太姒而生圣子以有之皆天之命也于周于京蒙第二章来嫁于周曰嫔于京之文言太姒之归于周也纉继也太姒莘女也旧説言莘女能继太任之贤故曰纉女维莘 莘春秋属晋城濮之战晋侯登有莘之墟以望楚师即其地也周语有神降于莘内史过以为在虢受之今郃阳县东有夏阳城即虢地 长子长女也行嫁也 孔云笃生者圣性感气之厚也言保者扶持之意右者賛助之意思若啓行若异也 燮説文云和也左传云师克在和】
【愚按邹氏忠疑太姒为文王之继妃故有纉女维莘之语尝就其説考之无逸篇言文王受命惟中身厥享国五十年史记载文王年九十七而云享国五十年当以四十七即位此诗言文王初载葢即位之初也故此诗文定亲迎之礼皆行于文王不闻王季之命则为即位以后之事可知太姒之非始配信矣然考皇王大纪称昌为世子娶于有莘曰太姒谓太姒归周时王季故在愚因疑文王为世子时所娶之莘女非太姒姒之姊也故曰伣天之妹明有姊也曰纉女维莘明以莘女继莘女也行嫁也卫诗所云女子有行也其曰长子维行前女云亡太姒次应居长此自有莘氏珍重其女而尊称之以礼重嫡长故也然则仲任与太姒皆不居长厥后周人凡称女每以季女为贵岂不以此哉】
殷商之旅其防如林矢于牧野维予侯兴上帝临汝无贰尔心
【毛云旅众也如林言众而不为用也矢陈兴起也书牧誓篇云时甲子昧爽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即此诗矢于牧野也维予侯兴以下誓众之辞也兴者儆其起而聴誓也女尔皆谓诸侯也 史记载武王誓师言曰今予发惟共行天罚勉哉夫子不可再不可三所谓无贰尔心也】
牧野洋洋檀车煌煌驷騵彭彭维师尚父时惟鹰凉彼武王肆伐大商防朝清明
【毛云洋洋广也 郦道元云自朝歌以南南暨清水土地平衍据臯跨泽悉坶野之地故诗称坶野洋洋坶牧通 檀坚轫之木材可为车煌煌兵车鲜明也四马曰驷尔雅云骝马白腹曰騵按骝赤色黒鬛此则骝而白其腹也 太公姜姓吕氏名尚文王以为太师号曰尚父按古人尚质呼尚之名为尚父犹周公呼奭为君奭也 鹰在众鸟之间若睡梦然故积怒而后全刚生焉飞举也 陆氏云言其武之奋如此乐记所谓发蹈厉太公之志也 史记陈师牧野武王使师尚父与百夫致师以大卒驰帝纣师纣师皆倒兵以战以开武王武王驰之纣兵皆崩即此所言鹰事也 凉汉书作亮毛云佐也左国材云凉有冷落之义孟子谓踽踽凉凉是也太公意气飞武王退然不足不以胜纣为喜各尽其形容也防朝战之朝即武王十三年甲子昧爽也】
【愚按清明谓除纣秽浊而宇宙顿见清明纣浊乱天下极矣伯夷太公避之以待其清故武王泰誓亦以永清四海为己任防朝清明言其神速也】
大明八章四章章六句四章章八句【篇名大明者郑以为二圣相承其明徳日以广大故曰大明太史公云夫天下称颂周公言其能歌文武之徳达太王王季之思虑也今玩诗辞固颂文武然寔因文武而厉及二母葢不啻详哉其言之矣 国语以此及下篇为两君相见之乐】
緜 序曰文王之兴本由太王也【朱注此周公戒成王之诗追述太王始迁岐周以开王业而文王因之以受天命也 孙鑛云此诗称古公且斥其名乃后又称文王岂武王初克商甫尊文王尚未追王太王时作耶 又曰武成已称太王若谓周公戒成王岂应复称古公】
緜緜瓜瓞民之初生自土沮漆古公亶父陶复陶穴未有家室
【毛传兴也朱注比也 毛云緜緜不絶貌瓞瓝也大者名瓜小者名瓝凡瓜之近本初生者常小其蔓不絶至末而后大也立乎文王之世以指大王正如瓜之有瓞其后连绵不断皆本于此 土汉书作社杜木名地里志云古扶风杜阳县有杜水南入渭季氏云雍州之域有二漆沮而皆入渭其一在冯翊泾水之下游也其一在扶风沣水之上游也禹贡导渭东过漆沮则冯翊之漆沮吉日与潜篇所称是也扶风之漆沮此篇所称是也自土漆沮言太王始避狄难来居杜与沮漆之地葢去邠逾梁山后事三水皆在岐梁间汉扶风地也于时尚未至岐下故未定周原之居 复与复同重也穴土室也愚按西北多窟居皆于峭壁凿窟内开屋舍或有上下二层意上即陶复下即陶穴俗名为窰其寔非窰也旧以此句指豳地非也当其在豳公刘时先已有馆至太王世居已久岂得复固陋如此葢太王初至沮漆之间卜居未定姑为野处之计便于人力之速成耳】
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
【朱注赋也 郑云来朝走马言其辟恶早且疾也毛云率偱也浒水涯也似指渭水葢杜水沮水合漆水流入于渭 雍录云邠在岐西北自邠而南有梁山渭水在梁山之南循水西上可以达岐岐周在后稷邰城西八十里间葢复其旧封地也但言及姜女者未敢期邠民之必従己也 毛云胥相也邠人随古公而来相与建屋宇也】
【愚按爰及姜女言古公尽室以来故邠民相従以安居也】
周原膴膴堇荼如饴爰始爰谋爰契我曰止曰时筑室于兹
【朱注赋也 郑云广平曰原周之原也在岐山之南皇甫谧云邑于周地始改国为周今岐山县是其地 本草注云堇菜野生茎汁味甘而言苦者古人语侧犹甘草谓之大苦也 严氏云内则言妇养舅姑公食礼言君待其臣皆以堇则堇是美菜也七月言食农夫以荼则荼非美菜也周之原地膴膴肥美所生堇荼皆甘如饴言美恶皆宜也 朱注堇乌头也荼苦菜蓼属也言周原土地之美虽苦者亦甘爰始对后爰契而言言太王始与豳人之従己者谋居于此 程大昌云古者卜人令已遂预取吉兆墨尽其上然后灼之灼文适顺其画是为食墨者吉其兆不应墨则云不食不食则不従也故雒诰曰我卜河朔黎水我乃卜涧水东瀍水西惟雒食是之所食者画雒之兆而河朔黎水之兆不食也古公既谋迁居以墨合而兆与墨同故曰契契合也人谋与协合也】
【愚按后稷封邰公刘迁邠称邠公至此迁周始称周耳太王迁岐卫文迁楚丘皆卜然必先谋定而后卜洪范所云先乃心卿士大夫庶人而后卜筮也】
乃慰乃止乃左乃右乃疆乃理乃宣乃亩自西徂东周爰执事
【朱注赋也 毛云慰安也止即上章曰止之止葢慰安新従迁之众俾之止居于是也 孔云慰止左右文在筑室之下明其皆是作邑之事乃左右而处之公宫在中民居左右王肃云乃左右开地置邑以居其民也 疆理因定民居而及授田之事 朱注宣布散而居也 自西徂东郑云邠与周原不能为西东据至时従水浒言也】
【愚按宣者随田而居以便田事此二亩半在田之居也亩者随居而田以服田业此一夫授田百亩之彻法也】
乃召司空乃召司徒俾立室家其绳则直缩版以载作庙翼翼
【朱注赋也 王氏云乃者继事之词言毕民事而始及之也 国以民为本民居既奠之后方事营建先王之重民如此 郑云司空掌营国邑司徒掌徒役之事 俾立室家对上文未有家室而言 郑云绳者营其广轮方制之正也既正则以索缩其筑版上下相承而起 毛云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廏库为次居室为后 朱注绳所以为直凡营度位置皆先以绳正之 陆氏云如分别何处是庙何处是廏库何处是宫社皆引绳以取直也缩版以载专属下文作庙言 载郑所谓上下相承也每版满筑讫则升下而上以相承载 曹氏云此章俾立室家则定其规模面向若其营作则先于庙始故其序如此愚按缩版者束缚其版使土不旁溢即桢榦之类非必以绳也载即载土于版也】
捄之陾陾度之薨薨筑之登登削屡冯冯百堵皆兴鼛鼓弗胜
【朱注赋也 此述遂作宫室也 捄説文云盛土于梩中也梩盛土之器 朱注陾陾众也度投土于版中也薨薧众声也 严氏云既投之版中筑之者登登然积累而上则墙渐髙矣 刘彝云削谓墙成脱版削其坚凸以就平直也 冯説文云马行疾也冯冯状其运腕敏疾之貌朱云墙坚声百堵皆兴谓所治非一室而羣力毕集一时墙垣并举也 周礼鼓人以鼛鼔鼔役事民皆乐事趋功鼔不及其敏速春秋传鲁人之臯臯者缓也役以勿亟为义故以臯鼔节之节之而弗止故曰弗胜】
乃立臯门臯门有伉乃立应门应门将将乃立冢土戎丑攸行
【朱注赋也 毛云王之郭门曰臯门伉高貌王之正门曰应门将将严正也 郑云诸侯之宫外门曰臯门朝门曰应门内有路门天子之宫加以库雉 明堂位云库门天子臯门雉门天子应门按鲁以诸侯而作库雉则诸侯无臯应臯应为王门之名可知檀弓记鲁庄公之丧既葬而绖不入库春秋定二年雉门及两观灾此鲁之库雉也又家语卫庄公易朝市孔子曰绎之于库门内失之矣是卫亦有库门此诸侯有库雉之证 朱注太王之时未有制度特作二门其名如此及周有天下遂尊以为天子之门而诸侯不得立焉 毛云冢土大社也孔云冢土训为大社未即名为大社祭法王为羣姓立社曰大社冢上正是诸侯之制 泰誓言类于上帝宜于冢土则犹仍大王旧称以未为天子故也 毛云戎大也丑众也起大事动大众必先有事乎社而后出谓之宜言告于社而后行也 朱子云太王立岐周之社武王伐商通立周社于天下以为太社犹汉初令民立汉社稷也】
【愚按立冢土以利攸行未尝以避狄偷安忘武备也故下文承以昆夷之喙】
肆不殄厥愠亦不陨厥问柞棫拔矣行道兑矣混夷駾矣维其喙矣
【朱注赋也 愠怒也指昆夷言 毛云陨坠也郑云小聘曰问 此二句自大王迁岐之时中歴王季文王受命之初皆是如此言昆夷愠怒于我不惟不遽殄灭之而且不坠其往来聘问之礼孟子所谓以大事小乐天者也 严氏云太王居邠则北有獯鬻之侵迁岐则西有昆夷之扰北狄大而西戎小故狄则避而迁国昆夷虽不殄不陨内备外和彼自不能为患矣孟子言文王之始犹事昆夷正所谓不陨厥问者 毛云柞栎也棫白桵也旱麓篇云瑟彼柞棫民所燎矣则皆木之大者 朱注兑通也始通道于柞棫之间也 书大传文王四年伐犬夷注犬夷昆夷也亦称犬戎又谓昆夷或作绲夷史记称自陇以西有绲戎 駾説文云马行疾貌毛云突也喙説文云口也朱注息也谓张喙而息也狼奔豕突抱头而窜喘息不暇之状】
【愚按混夷屡为患者恃其深林险阻人不能入今木拔道通土地日辟生齿渐繁混夷畏之而奔突窜防也以皇矣篇观之柞棫拔矣而下皆指太王时言】
虞芮质厥成文王蹶厥生予曰有疏附予曰有先后予曰有奔奏予曰有御侮
【朱注赋也 徐锴云质之为言寔也讼者言其曲直必有人物以为征騐故云质谓质其寔也 毛云成平也苏氏云献成也 虞城在今平陆县东北五十里芮城今芮城县西二十里是也闲原在平陆县西六十五里即二国争田相让为闲田之地俗寸让畔城今俱属平阳解州 蹶生者言王气勃兴其势莫御有怒生之象 李来曰孟子谓蹶者趋者蹶是失足而仆地也因其仆地而忽起人所惊见故称兴者谓蹶然而兴孟子言文王方百里起尚仍太王旧封也及虞芮质成之后而归附者始众史称明年伐犬戎明年伐宻须明年败耆国诸侯皆朝于周此所谓蹶厥生也 毛云率下亲上曰疏附相道前后曰先后喻徳宣誉曰奔奏武臣折冲曰御侮 郑云予我也诗人自我也 予曰以下功归四友为章末余波若曰非特文王圣也亦其臣与有助焉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岂不信夫】
【愚按史记文王生有圣瑞太王曰吾世当有兴者其在昌乎因传位王季以及文王然则迁国于岐传位于文王皆太王之功所以开周之王业也故以此章终绵为颂太王之诗 天生文王即预生佐文王之四友以成开周之业天之意葢早定矣太王葢早得天心者也 一説予曰四语乃文王当日之语孔丛子载孔子曰周文王胥附奏辏先后御侮谓之四邻以免乎羑里之害】
緜九章章六句【申培説作八章削去末章谓周报太王周公述其事以训嗣王之诗季氏谓末章与上文不相属疑是错简】
【愚按左传昭公二年晋侯使韩宣子来聘公享之季武子赋緜之卒章杜预注以晋侯比文王以韩子比四辅则緜之卒章其来旧矣】
棫朴 序曰文王能官人也【郝氏云记曰人官有能物曲有利养之能尽其材故取之能备其官官之能当其人故用之能得其力能官人而治道毕矣】
芃芃棫朴薪之槱之济济辟王左右趣之
【毛传兴也朱注同 毛云棫白桵也朴枹木也槱积也 严氏云辟王従后尊称之辞】
【愚按辟主也济济指多士言文王为济济多士之主或左或右用无不宜如百体之奉心志环向而趣附也】
济济辟王左右奉璋奉璋峩峩髦士攸宜
【毛云半珪曰璋 郑云璋瓒也祭祀之礼王祼以圭瓒诸臣助之亚祼以璋瓒 周礼注云惟人道宗庙有祼天地大神至尊不祼故孔氏以此言祼事祭宗庙也 峩峩衣冠壮伟之貌 攸宜谓于礼度合宜言辟王祭祀得人也】
渒彼泾舟烝徒楫之周王于迈六师及之
【毛云渒舟行貌 集韵云动也诗曰萑苇渒渒其旂渒渒皆言动也 郝氏云周王以西伯奉命徂征六师趋附将率一心如恐不及此行师得人也 何氏谓徂征为文王伐崇之事自岐伐崇道必涉泾 欧阳子云文王养育贤才助祭皆髦俊之士征伐则六师用命以见王所官之人入宗庙居军旅皆可用言文武之材各任其事也 周礼五师为军二千五百人为师万二千五百人为军天子六军然不必尽行于每军中各取其一师以备更番之用故谓之六师西伯奉王命得専征伐故亦得抽调六师也愚按周王于迈是王自前行而六师追及不待督促言其用命恐后也】
倬彼云汉为章于天周王寿考遐不作人
【云説文云山川气也汉天河也在箕斗二星之间按诗言维天有汉夏小正言汉案户皆单举汉字未有连云汉为言者知当指云及汉也 欧阳子云云汉在上为天之文章犹贤才在朝为国之光采 辅广云作人非一日偶然之可为也必积累渐渍之久乃底于成 郑云文王是时九十余矣故曰寿考遐音胡胡音何音之转也】
追琢其章金玉其相勉勉我王纲纪四方
【按夏后氏名毋追礼记疏云毋发语词追犹堆也葢于器物上为堆起之形照下文当属金言 琢説文云治玉也 毛云相质也 郝氏云相者金玉交错金坚而济以玉润也 邓元锡云追琢其章敎化之益也金玉其相髦俊之质也学为文益其质作之之力也 何氏云文王劳于作人逸于任人勉勉我王谓其作人之不倦也既得人以任四方之事而已不必与特总其大纲而已是纲四方也四方之事有多士以分理之无不条理毕举是纪四方也 申培説周公咏歌文王之徳以训嗣王末章乃属望嗣王之语故称我王】
棫朴五章章四句
【愚按篇中惟奉璋二字是祭祀事不过赞従祭髦士之盛此下皆言文王之能用人能作士也郑氏解篇首薪槱为燔燎之用亦言其所用之大而已后儒据此一语以为文王有郊祀之事通篇委曲生解支离甚矣】
旱麓 序曰受祖也周之先祖世修后稷公刘之业大王王季申以百福干禄焉【何氏谓武王追王太王王季文王祭而受厘之乐歌自第四章而下为武王祀庙之事周尚赤故用骍牡当自武王为天子之后言耳】
【愚按前三言岂弟指太王王季文王后两言岂弟皆指武王明周家有国世以岂弟相传也】
瞻彼旱麓榛楛济济岂弟君子干禄岂弟
【朱注兴也毛传缺 毛氏云旱山名也麓山足也汉书地理志云汉中郡南郑县旱山沱水所出东北入汉 诗人托山川以起兴皆举其在境内者此举旱麓王太王迁岐而言 罗氏云榛似栗而小闗中鄜坊甚多故其字从秦一曰菆也菆葢矢之善者左传致师者左射以菆是也 顔监云楛木堪为箭笴今邠以北皆用之 吕氏云緜緜八章曰柞棫拔矣行道兑矣皇矣三章曰帝省其山柞棫斯拔松栢斯兑皆以山林之茂见王业之盛榛楛济济葢当时所见之实也】
【愚按太王去邠邠民従之迁者如归市因以邑岐开周之王业是即所谓干禄爰以岂弟致之本不期禄而禄以是自至耳】
瑟彼玉瓒黄流在中岂弟君子福禄攸降
【瑟缜密貌 周礼注疏引瑟作防 毛云王瓒圭瓒也 孔云瓒者器名以圭为柄圭以玉为之指其体谓之王瓒据成器谓之圭瓒 郑云黄流秬鬯也酿秬为酒以郁金之草和之使之芬香条鬯故谓之秬鬯 毛云九命然后锡以秬鬯圭瓒殷王帝乙之时王季为西伯以功徳受此赐 竹书纪年注亦云殷王太丁嘉季歴之功赐之圭瓒秬鬯九命为伯】
【愚按太丁之后为帝乙虽世次不同其事相合周之进爵为西伯自王季受圭瓒之赐始所谓福禄攸降也 此岂弟君子谓王季也】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岂弟君子遐不作人
【李氏云抱朴子曰鸢之在下无力及至乎上耸身直翅而已然后知鸢飞更不用力亦如鱼跃怡然自得而不知其所以然比王者之作人鼓之舞之使各尽其材亦不知所以然而然也 棫朴之诗咏文王曰周王寿考遐不作人故知作人指文王岂弟君子谓文王也文王作人之道不过兴起之使各自率其性如鸢之飞鱼之跃不知谁为之也】
清酒既载骍牡既备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朱注赋也 郑云既载谓已在尊中也祭祀之事先为清酒其次择牲故举二者 孔云言酒见年丰言牲见畜硕左传奉牲以告曰博硕肥腯谓畜之硕大蕃滋也奉酒醴以告曰嘉栗防酒谓其三时不害而民和年丰也】
【愚按上三章岂弟君子指所祭者而言下二章岂弟君子指主祭者惟此章不称明一徳相承祭必受福故下曰神所劳矣】
瑟彼柞棫民所燎矣岂弟君子神所劳矣
【朱云瑟茂密貌燎防也或曰熂燎除其旁草养治之使无害也 岂弟君子指武王也后章同神指三后也此下二章皆受厘之词】
【愚按柞棫以供薪燎取不穷而用不竭犹王者养人之欲给人之求无有怠缺此其所以为岂弟也此岂弟之徳三后在天之灵所存存不忘者今王继有其徳则神必劳之劳其能代已养民也】
莫莫葛藟施于条枚岂弟君子求福不回
【莫莫以葛叶之隂森言 郑云葛也藟也延蔓于木之枝本而茂盛喻子孙依缘先人之功而起 回説文云转也 旧説回者邪也 胡长庚云回非即邪乃所由入于邪也人初念未尝不正直一旦祸福在前计较之念一萌即为回转因以入于邪耳】
【愚按条枚无意于葛藟而葛藟自施之犹君子无意于获福而福自绥之以不求为求是之谓求福不回晏子春秋晏子对崔子曰劫吾以刃而失其志非勇也回吾以利而倍其君非义也诗云岂弟君子干】
【禄不回今婴且可以回而求福乎如晏子可谓不回矣 上云干禄此言求福福禄皆自己求之】旱麓六章章四句【礼大传云牧之野既事而退遂率天下诸侯执豆笾骏奔走追王太王亶父王季歴文王昌不以卑临尊也何氏谓是追王时享祀之作朱子亦云诗中有享祀神劳等语或亦受厘之乐而注但以为咏歌文王之徳则泛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