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堂书解 - 第 6 页/共 11 页

祖己又言天之所主者在义而王之所主者在敬民民皆天之所生是天嗣也王诚敬民而使之不陷于失徳则有以合乎天矣安有宗庙常祀特祭成汤而丰于所昵也   西伯戡黎   殷始咎周周人乗黎祖伊恐奔告于受作西伯戡黎序云殷始咎周今读此书初无咎周之文曷为而有此书法耶曰首着此语所以明西伯之心也非乗黎而后咎周也殷始咎周西伯始不得已而有乗黎之事也何者乗袭也夫方伯连率讨罚不义之诸侯固宜上告于天子矣安有既戡黎而殷始知哉西伯既戡黎而祖伊恐是戡之时殷不知也是袭也袭近甸之诸侯而天子不知岂西伯之得已也周之徳化日盛而天下之心日归方是时殷人忌之始咎周矣殷方咎周而不义之诸侯日残民以逞在西伯又不容坐视吾是以知有不得已之心焉孔子定戡为乗而首殷始咎周之义所以明西伯之心也   西伯既戡黎祖伊恐奔告于王曰天子天既讫我殷命格人元罔敢知吉非先王不相我后人惟王淫戏用自絶故天弃我不有康食不虞天性不迪率典今我民罔弗欲丧曰天曷不降威大命不挚今王其如台康安也虞亦安也迪导也不导之使率乎典常也挚韵书云握持也大命已去不得而握持矣祖伊只论天命人心全不就利害上商量不就事势上计较祖伊此一段主本在淫戏自絶   王曰呜呼我生不有命在天祖伊反曰呜呼乃罪多参在上乃能责命于天殷之即丧指乃功不无戮于尔邦乃功郤是暗説西伯观再提殷字语而下文以尔邦对説意脉可见言殷之丧亡在即日矣今指西伯之功烈而观之安能无戮于邦言殷必为周所灭也   微子   殷既错天命微子作诰父师少师   微圻内国微子启帝乙元子纣同母兄也吕氏春秋谓纣母生微子及仲衍时尚为妾改为妻而生纣父欲立微子太史曰有妻之子不可立妾子乃立纣故此书称王子而微子之命称殷王元子至孟子书乃云以纣为兄之子而有微子启是微子为纣叔父也此殆失考若纣叔父则是非帝乙子矣安得谓之殷王元子乎错乱也君之所为莫非天命纣荒迷舛缪不一端也而孔子独以错天命断之的哉然熟观此书问答但歴陈商家将亡之证而各谋所以自处畧无一语为纣谋者二子岂忘君而自私者耶孔子曰殷有三仁焉正是此书断案若有一毫私意何以谓之仁葢纣至此如人将絶虽扁鹊仓公无所用之宗臣大贤知其已不可救药只得各谋自处为自献先王之计序书错天命而首提一既字深得此书大防所以明三仁之心也不知其仁断不可观微子一书   微子若曰父师少师殷其弗或乱正四方我祖底遂陈于上我用沈酗于酒用乱败厥徳于下殷罔不小大好草窃奸宄卿士师师非度凡有辜罪乃罔恒获小民方兴相为敌讐今殷其沦丧若涉大水其无津涯殷遂丧越至于今 父师少师我其出狂吾家耄逊于荒今尔无指告予颠隮若之何其   草窃乗乱而为盗也草有撩乱不齐之状纣之无道不可殚述而微子独断之以沈酗于酒之一语禹恶防酒曰后世必有酒亡国者圣人知几见微岂虚言哉古人言饮而名诗为鳬制杯而取义于舟皆所以戒沈溺其中不可拯拔徳之乱败孰甚于斯沈酗败乱四字道尽他不必言矣六卿分职各率其属正是布列朝廷当用事之地相与以维持法度者与三公三孤不同公孤无职事惟辅成君徳耳纣乱败厥徳既背而驰反所用事以倡乱于天下者无非小人而公孤之任为虚设也吾家是言殷家微子言我忧闷无可奈何其殆出狂疾吾家既已耄乱无所容其身惟将逊遯于荒野耳今二师若无説以敎我则我颠陨隮坠将如之何   父师若曰王子天毒降灾荒殷邦方兴沈酗于酒乃罔畏畏咈其耉长旧有位人今殷民乃攘窃神只之牺牷牲用以容将食无灾降监殷民用乂讐敛召敌讐不怠罪合于一多瘠罔诏商今其有灾我兴受其败商其沦丧我罔为臣仆诏王子出迪我旧云刻子王子弗出我乃颠隮自靖人自献于先王我不顾行遯   毒者甚之之辞言上天毒降灾祸以荒乱我殷邦此正是谴告人主使之知悔也方且兴起沈酗于酒乃于所可畏而畧不知畏牺牷牲用器实曰用【案此下疑尚有解旧脱去】   融堂书解卷八   钦定四库全书   融堂书解卷九   宋 钱时 撰   周书   泰誓上   惟十有一年武王伐殷一月戊午师渡孟津作泰誓三篇   序云十有一年经云十有三年当是序误一月即十三年正月商之正朔已絶而周之正朔未颁故但云一月也   惟十有三年春大防于孟津王曰嗟我友邦冢君越我御事庶士明听誓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   经书十有三年春而序以一月书之明其为周之春正月也序不书春而特书曰一月抑亦行夏时之本旨欤   今商王受弗敬上天降灾下民沈湎冒色敢行暴虐罪人以族官人以世惟宫室台榭陂池侈服以残害于尔万姓焚炙忠良刳剔孕妇皇天震怒命我文考肃将天威大勲未集   沈湎冒色而下皆降灾之事   肆予小子以尔友邦君观政于商惟受罔有悛心乃夷居弗事上帝神只遗厥先宗庙弗祀牺牲粢盛既于凶盗乃曰吾有民有命罔惩其侮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有罪无罪予曷敢有越厥志   此下申明元后作民父母之事   同力度德同德度义受有臣亿万惟亿万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商罪贯盈天命诛之予弗顺天厥罪惟钧予小子夙夜祗惧受命文考类于上帝宜于土以尔有众厎天之罚天矜于民民之所欲天必从之尔尚弼予一人永清四海时哉弗可失   纣之罪如绳之穿物其贯已满不可复加   泰誓中   惟戊午王次于河朔羣后以师毕会王乃徇师而誓曰呜呼西土有众咸听朕言我闻吉人为善惟日不足凶人为不善亦惟日不足今商王受力行无度播弃黎老昵比罪人淫酗肆虐臣下化之朋家作仇胁权相灭无辜吁天秽德彰闻   书序云一月戊午师渡孟津而此篇首记惟戊午王次于河朔葢以是日作誓而后渡河既渡遂次于河北诸侯之师于是毕会王乃徇师而誓是上中二篇同日作也吉人为善句此古语也故曰我闻大抵常人之为善恶与吉人凶人大不同吉人者纯于为善之名凶人者纯于为不善之名也庸常之徒岂全无好善者往往一出一入泛泛悠悠暂作遽辍未必有力惟善人则念念皆善日进无疆惟恐不逮故日见其不足一念之差无非恶习然在常人亦或知所畏忌惟凶人则念念皆恶故亦日见其不足一肆字正是纣力行之效   惟天惠民惟辟奉天有夏桀弗克若天流毒下国天乃佑命成汤降黜夏命惟受罪浮于桀剥丧元良贼虐谏辅谓已有天命谓敬不足行谓祭无益谓暴无伤厥鉴惟不逺在彼夏王   上文既甚言纣之罪矣于此复举桀为证且申言纣之罪又有过于桀者以见天必亡之而吊伐之师断不容后于汤也四个谓字是举纣平时无忌惮之言虽是四节而其病根却只在谓已有天命上   天其以予乂民朕梦协朕卜袭于休祥戎商必克受有亿兆夷人离心离德予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德虽有周亲不如仁人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百姓有过在予一人   夷伤也纣作威杀戮毒痡四海虽有亿兆之众大抵皆伤夷之人耳   今朕必往我武惟扬侵于之疆取彼凶残我伐用张于汤有光勗哉夫子罔或无畏宁执非敌百姓懔懔若崩厥角呜呼乃一德一心立定厥功惟克永世   此篇大槩专把汤伐桀事为例反覆启告自有夏桀弗克若天至于汤有光辞防方足却是与众士言不可不明以谕之可谓深切矣上文说戎商必克此又说今朕必往两个必字斩斩截截畧无疑辞虽励众心然非武王明断不如是也汤伐桀有慙德焉今畧无口实之嫌反以为有光于汤何也噫吊民伐罪古所未有而汤创行之汤之所以慙者诚惧乱臣贼子为篡为逆而以我借口也若夫武王之心是乃汤之心汤之所创行者至武王而扬之前日之慙今日之光也非圣人孰能与于此哉上文辞气勇决无非言纣之不足畏以激昻众心然兵凶战危万一闻此誓言有轻敌心则大不可于是申言儆告而使之知所畏焉言汝等立定我吊民之功乃能各保天年永久其世耳   泰誓下   时厥明王乃大巡六师明誓众士王曰呜呼我西土君子天有显道厥类惟彰今商王受狎侮五常荒怠弗敬自絶于天结怨于民斮朝涉之胫剖贤人之心作威杀戮毒痡四海崇信奸回放黜师保屏弃典刑囚奴正士郊社不修宗庙不享作奇技淫巧以悦妇人上帝弗顺祝降时丧尔其孜孜奉予一人恭行天罚   大巡者亲行军而整肃之渡河之后既已徇师而誓如何明日又誓葢三令五申所以重其事也中篇止是渡河后言商可必克我今必往不容但已之意若此篇则又将自河北啓行矣遂直言纣汝世雠又明示厚赏显戮与前书立言大不同至于数纣之罪则又益详于前书其誓辞浅深固自有次第也然愚于此重有感焉伐桀之时只汤誓一篇所以罪桀不过率遏率割二语而汤诰所言乃作于黜夏之后今武王作誓至三至四而所以数纣之罪极言殚述不一而足此非武王之德有歉于汤葢亦世变至此不容不尔可为重叹也哉中下二篇皆誓西土之将士也如何称之曰夫子又称之曰君子此深有以见古者上下相敬之意后世如驱犬豕就锋镝安得有此气象   古人有言曰抚我则后虐我则雠独夫受洪惟作威乃汝世雠树德务滋除恶务本肆予小子诞以尔众士殄歼乃雠尔众士其尚迪果毅以登乃辟功多有厚赏不迪有显戮   上节止是槩举纣众恶以见其得罪于天至此复提出作威一事切众士之心而言洪惟作威与作威杀戮正相应此节专主一雠字武王前面都不及赏罚至此将临敌不可不知所劝戒方正赏罚以示之   呜呼惟我文考若日月之照临光于四方显于西土惟我有周诞受多方予克受非予武惟朕文考无罪受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无良   上文言赏罚辞防已尽于是复原文王盛德所以得天下之由葢三分天下有其二实文王以之我有周诞受多方非今日之故也推此一节最有力言光于四方固无不在此照临中矣如何又说显于西土西土岐周也西伯职分所得为者独西土耳故其政教又特显于西土也惟文王盛德如此故我有周为天命人心所归大受多方焉我今日特因文王见成事体卒其成功耳専就文王事体上说数语之间反覆抑扬不惟足以感动人心抑见周有天下已定于文王之日非我今日创为此举圣人辞气包蓄极有意味岂徒推功于父引咎归己而已哉   牧誓   武王戎车三百两虎贲三千人与受战于牧野作牧誓牧在纣近郊三十里武王戎车三百两虎贲三千人所以纪王者之师以德而不以力也   时甲子昧爽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王左杖黄钺右秉白旄以麾曰逖矣西土之人王曰嗟我友邦冢君御事司徒司马司空亚旅师氏千夫长百夫长及庸蜀羌髳防卢彭濮人称尔戈比尔干立尔矛予其誓   泰誓中下二篇所以誓西土者详矣何故武王又费辞如是每疑焉今观逖矣西土之人与弗迓克奔以役西土二语乃知此书専为誓诸侯及外夷之众而作夫西土之人熟于武王之节制固不待临时谆谕况上二篇誓戒之已详乎况当时诸侯外夷乃厌纣之恶慕义向化翕然来归者一时临战未必皆如圣人之节制也至此岂可不警饬而明告之又况泰誓上篇告友邦君等则自称曰予小子此篇下文亦自称曰今予至中下二篇告西土则皆不名矣此义坦然甚明左杖黄钺特军旅之容非亲用以战也右手秉白旄而麾之曰逖矣西土之人麾之使逺所以进友邦诸夷之众而誓之也故下文特书王曰以别之自嗟我友邦以至防卢彭濮人直是逐一指名头项各使之整擉器械悚然斋肃而始申之曰予其誓则其非誓西土也明矣先儒往往谓逖矣西土之人为慰劳其征行之逺跋涉之劳此大不然安有八百诸侯及外夷君长咸在而武王独首私一语于其属以示恩圣人必不如此细观上下文意及白旄以麾情状灼知其非慰劳西土也   王曰古人有言曰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今商王受惟妇言是用昏弃厥肆祀弗答昏弃厥遗王父母弟不迪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长是信是使是以为大夫卿士俾暴虐于百姓以奸宄于商邑   上文既言予其誓于是复书王曰以明此下之为誓辞也武王此誓専以用妇言数纣之罪故首举此古语以为证王父祖也王父弟者同祖之弟也母弟者同母之弟也遗犹孤遗也葢父母亡而幼弱未能自立者也不迪不知所以训迪也禹数苗只是个昏迷汤数桀只是个昏德武王数纣亦是个昏弃既昏之后事事颠倒何所不有吁可畏哉   今予惟恭行天之罚今日之事不愆于六步七步乃止齐焉夫子朂哉不愆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齐焉朂哉夫子尚桓桓如虎如貔如熊如罴于商郊弗迓克奔以役西土朂哉夫子尔所弗朂其于尔躬有戮上文既数纣罪于是乃以进退撃刺之节勉之泰誓下篇誓西土有众止曰奉予一人恭行天罚此则曰今予惟恭行天之罚一惟字甚严谓我此举非有一毫私意利于其间也惟只恭行天之罚耳武王既示之以节制矣然又恐绳于法度而沮其勇气于是复申告之汝等庶几奋桓桓之威如虎貔熊罴之在商郊期于克敌   武成   武王伐殷往伐归兽识其政事作武成   自王若曰而下辞无间隔皆武王之言所谓识其政事也而先儒不察受命于周以前乃史官所记事节而王若曰以下皆述武王所告羣后之言但见前者丁未庚戌等日而癸亥甲子之事反见于后遂疑错简文不相属未免以意更次之不得谓之审矣武成者武功成也   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步自周于征伐商厥四月哉生明王来自商至于丰乃偃武修文归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丁未祀于周庙邦甸侯卫骏奔走执豆笾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城既生魄庶邦君暨百工受命于周   自惟一月至受命于周乃史官撮记伐商事节以明此书之所由作武王以正月三日自周伐商至四月之三日自商归至于丰首尾凡一百二十日也归来弗暇他及且急急偃武修文既偃武修文至四月十九日丁未乃祀于周庙二十二日庚戌柴望大告武功之成葢祀周庙亦所以告武功柴望之时邦甸侯卫亦未尝不在互书之可以互见也诸侯方受周之命而与之更始也   王若曰呜呼羣后惟先王建邦启土公刘克笃前烈至于大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诞膺天命以抚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怀其德惟九年大统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   先儒谓天无二日民无二王岂有殷纣尚存而周称文王文王乃是追王然中庸止云追王太王王季未尝言追王文王况武王伐商曰惟有道曾孙周王又曰昭我周王则伐商之先周已称王其义甚明若谓殷纣尚存无二王之理则所谓诞膺天命以抚方夏岂臣子所得为哉   厎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过名山大川曰惟有道曽孙周王将有大正于商今商王受无道暴殄天物害虐烝民为天下逋逃主萃渊薮予小子既获仁人敢祗承上帝以遏乱略华夏蛮貊罔不率俾恭天成命肆予东征绥厥士女惟其士女篚厥黄昭我周王天休震动用附我大邑周惟尔有神尚克相予以济兆民无作神羞   此一节武王告羣后以伐商之时所告天地山川之辞也   既戊午师逾孟津癸亥陈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昧爽受率其旅若林会于牧野防有敌于我师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血流漂杵一戎衣天下大定   上文既述所告天地山川之辞此节告羣后以既渡孟津会战之事也周至孟津一千里孟津至朝歌四百里武王自癸巳至戊午凡二十六日而渡孟津一日行四十里甚缓自戊午至癸亥凡五日而至商郊一日行八十里甚速先儒以为此奇计也恐未安或者渡河之先如告名山大川会诸侯之类至渡河之后浸迫商郊其势又当有不容缓者若以为出奇掩其不备如何却又陈于商郊而待天之休命也孟子谓仁人无敌于天下何其血之流杵也此乃战国救敝之言或者遂疑此书真有不可信者则诬圣甚矣   乃反商政政由旧释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闾散鹿台之财钜桥之粟大赉于四海而万姓悦服   此一节又告克商之后所以反商政之事也乃字正承上文而言   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贤位事惟能重民五教惟食丧祭惇信明义崇德报功垂拱而天下治   此一节却是告羣后以今日施设规模正所谓受命于周也惟食丧祭此一惟字当连上下作一句看犹言所重者断断乎惟在乎民之五教与食与丧祭也此皆武王自言今日之规模所与羣后纲维斯世者在此夫如是复何为哉恭已正南面而已故曰垂拱而天下治言规模一定我但垂衣拱手而听天下之自治也或者不察以此末句为武王极治之功遂谓乃反商政而下皆史氏所记且自王若曰以后历历皆武王之言畧无间隔安知其为史氏所记哉一戎衣而天下大定则是结上文伐商之事大赉四海而万姓悦服则是结上文反商政之事垂拱而天下治则是结上文告羣后以今日施设之事辞防甚明初无可疑者若谓末句为武王极治之功则作武成时安得便记此语其不然明矣熟玩而后得之【案武成一篇先儒以为有错简自刘敞王安石程子朱子各有订正蔡沈作载攷定新本而谓列爵惟五之上犹有阙文此钱时所解仍从注疏原本谓受命于周以上史官记事之文王若曰以下述武王所告羣后之言至垂拱而天下治畧无间隔尽辟阙文错简之疑足补注疏所未备】   融堂书解卷九   钦定四库全书   融堂书解卷十   宋 钱时 撰   洪范   武王胜殷杀受立武庚以箕子归作洪范   孔子序书直曰武王胜殷杀受立武庚以箕子归作洪范非不足于武王也亦非不足于箕子也正所以明圣贤心事使天下皆知杀受之心即以箕子归之心即箕子陈洪范之心道并行而不相悖也不明斯义不可与言洪范受本自焚书杀明非弑   惟十有三祀王访于箕子王乃言曰呜呼箕子惟天隂隲下民相恊厥居我不知其彝伦攸叙   相佑助也王既访箕子于是乃言先儒谓武王圣人于常道非真不知缪为不知而此问欤是不然圣人之于常道固无不知若夫垂世立教所以纲维斯道之大法则容有不尽知也故孔子问礼问乐问官茍知矣何问之有哉武王克商急急奉箕子以归亲访其馆首问此事最是武王定天下规模第一着洪范九畴自禹之后千有余嵗未尝显于世今也一问而尽得之岂细事也哉   箕子乃言曰我闻在昔鲧陻洪水汨陈其五行帝乃震怒不畀洪范九畴彝伦攸斁鲧则殛死禹乃嗣兴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彝伦攸叙   箕子之在商非秘此而不言也易曰茍非其人道不虚行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可乎哉故至此而后乃言之两个乃言字深足以见斯道之重武王必访箕子而后乃言其不茍问如此箕子必得武王而后乃言其不茍授如此或曰羲农尧舜诸大圣人出为天地人极之主正斯道之所以也箕子陈洪范如何只说鲧禹况尧舜在上彝伦之叙不叙顾何系于一鲧曰此以天锡洪范九畴之所以始者而言也洪范之妙虽先天地而存至于九畴之书则前此未之见也鲧陻洪水天不畀之禹行其所无事而洛书出焉因禹之始锡而原鲧之所以不畀箕子之防岂茍云哉伏羲得河图而八卦画非易始兆于伏羲也河图者八卦之始也禹得洛书而九畴非彝伦始叙于禹也洛书者九畴之始也   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农用八政次四曰协用五纪次五曰建用皇极次六曰乂用三德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征次九曰向用五福威用六极   汉儒谓此即洛书之文虽未必尽然当亦有据大抵观此一节当看此用字然亦先明其次而后方识其用先儒往往主皇极为説极居中以贯上下然则何以言次二次三次四至次五始曰建用皇极乎殆不然葢自清浊分而五行已流行乎天地之间成象成形莫非此妙有物之最先也故初一曰五行人君为天地万物之主其大本莫先于修身修身之要莫过于五事事者日所从事之谓也不敬用之则貎言视听思皆失则矣故次二曰敬用五事身修而后天下可治八政者治天下之要也不厚用之则政非其政矣故次三曰农用八政治天下不可以不正天时五纪者治历明时之法也小大相统如纪律然不恊用之则五者之纪乱矣故次四曰恊用五纪为君之道宜莫先于建极而其次却何以居九畴之五葢皇极一畴専为敛福锡民而设也敬用五事正是建极功夫五事不敬极何由建八政不厚五纪不合福何以锡皇极之次在四畴之后其防深矣建立也人皆有此中皆当用此中惟不能是以冥冥妄行日用而不知耳非君建极于上人心安所适从故次五曰建用皇极皇极建矣而动不合乎时措之宜则执中无权顾何足以致治所贵乎三德之用者以治为的也故次六曰乂用三德三德随时固足以致治然事不能无疑非质诸鬼神不可也于是有卜筮焉此心清明神本无间自然无所不通不诚不信出之昬昬则是我不用灵矣神安在哉故次七曰明用稽疑质诸鬼神固可以决疑而验人事之得失则又有庶征焉是故在君有此事则在天有此征庶征者人君休咎之符也岂可不念用之念则克谨不念则怠荒其时其恒其应如向昭布森列无非切已实事故次八曰念用庶征皇极者所以敛五福锡庶民也如何五福一畴又特于次九言之葢敛福锡民者皇极大公之用也然而有向有背不能无福极之异焉故五福则又向用之使人知向此者有福之可慕六极则又威之使人知不向此者有极之可畏此皇极之教欲天下之皆归于中也故次九曰向用五福威用六极九畴妙防全在一用字九畴如耳目鼻口手足用则其精神也然五行不言用或曰此造化自然之妙不可以用言也曰不然鲧陻之而五行汨禹濬之而六府修非用乎葢人君裁成辅相无非参赞化育之妙自敬用而下皆所以用五行也兹故不言用欤必若禹平水土则八政中司空之职耳学者当以心会   一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穑作甘   土不可谓之稼穑故不言曰而言爰爰于也百物皆生于土而稼穑受中和之正气为养生之最大者于稼穑言土之于稼穑尤盛也此皆五行之性自然也一失其性不由其道则地不能平天不能成人不能以生活彝伦不能以叙将谁任其责哉此五行所以不言用而有赖于九畴之用也   二五事一曰貎二曰言三曰视四曰听五曰思貎曰恭言曰从视曰明听曰聪思曰睿恭作肃从作乂明作哲聪作谋睿作圣   圣门论学大抵先谨视听而此则先貎言何也葢人主天下之所表仪百官之所承式自物之接于我者言之莫先于貎而言为次如曰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如曰动容貎正顔色出辞气其序也既接物则有视有听若夫思则虽暗室屋漏之中不睹不闻之地而妙用未尝息也故五曰思非思独后也自接物而反观由枝派而探根源而思为之主也孔子谓视思明听思聪貎思恭言思忠貎言视听莫非思之妙用名五而实一岂真有先后之不同哉貎者恭之谓也不恭不足以言貎也言者心之声顺理而从之谓也不从不足以为言也视即谓之明听即谓之聪思即谓之睿皆其性之自然也人惟不敬意动而昏颠倒五者皆缪矣是故贵于敬用也敬非外铄也非能有加于其所固有也不失其为貎耳不失其为言耳不失其为视为听为思耳敬而无失日进无疆则恭不特见于貎而可以作肃肃者心纯乎敬也从不特于言而可以作乂乂者事无不理也明至于作哲而外物不能蔽也聪至于作谋而人言不能惑也睿至于作圣而六通四辟纯德孔明也孔子曰心之精神是谓圣心本自圣本无所不通顾何俟于作哉此所谓作乃敬用工夫由敬用而后全此心之圣故谓之作圣也圣即谋即哲即乂即肃即皇极敬用五事是建极实用力处   三八政一曰食二曰货三曰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寇七曰宾八曰师   或曰食与居教可厚也刑可厚用乎宾可厚也师可厚用乎曰厚于刑非酷法教之所不及而后有刑画之衣冠垂之象魏惟明克允小惩大戒所谓厚也一流于薄申商韩非矣厚于师非黩武也宾之所不怀而后有师居而讲阅其势相维出而征讨以威不轨所谓厚也一流于薄则秦皇汉武矣此八政所以贵于农用也八政皆治天下不可一日缺者事有次第故序有先后耳非是理会一项后却又理会一项也周礼六官八政皆具   四五纪一曰嵗二曰月三曰日四曰星辰五曰厯数尧命羲和钦若昊天舜亦首齐七政其重如此一有不恊则日月嵗时皆差纪失其纪而万事乱矣岂细务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