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孟精义 - 第 25 页/共 45 页
侯曰郑小国也其辞命若可观者能者草创之明者讨论之文者修饰之智者润色之其周如是故可观也
尹曰命政令也当春秋时郑以区区小国而能自立大国之间者得人而善用之故也况有天下者乎
或问子产子曰惠人也问子西曰彼哉彼哉问管仲曰人也夺伯氏骈邑三百饭疏食没齿无怨言
范曰子产有君子之道四惠其一也语其德行惠为多焉故曰惠人则其不足者可知矣子西无所取故曰彼哉彼哉子产养民者也未及为政管仲为政者也未及知礼为政不主于惠而主于义予夺如此则惠大矣夺之而人不怨者心无私也无私然后人道尽故曰人也
谢曰犹众人之母斯惠人也然不害其为爱人子西之事无足道故曰彼哉彼哉夺伯氏骈邑三百饭疏食没齿无怨言非怒以过夺故人服当世时天下骈乱甚矣【疑】微管仲几不足以克之故夫子取之也杨曰子产有君子之道四焉曰惠人而已者举其盛也彼哉彼哉者葢外之者也管仲夺伯氏骈邑三百饭疏食没齿无怨言夺之以义而当理故也人无是非羞恶之心非人也有而当其实斯为人矣
侯曰管仲以人道治人故人诚服而无怨后世如武侯之于李平廖立也近之
尹曰子产卒仲尼闻之出涕曰古之遗爱也彼哉彼哉无所取也诛有罪而被诛者不怨其政可知也
子曰贫而无怨难富而无骄易
伊川曰贫不怨则謟謟尤甚于怨葢守不固而有所为也
范曰此为伯氏而言也唯君子能安于贫自非君子其不怨者鲜矣处富易处贫难天下之情一也谢曰贫如与仁同过者无怨所以为难富如与仁同功者无骄所以为易
杨曰富而无骄自好者能之贫而无怨非安于义分不能也
侯曰怨甚于謟非学者不能无故贫而无怨难富者怨之府稍自爱者不敢以富骄人故富而无骄易尹曰处富易处贫难人之情也
子曰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明道曰孔子言公绰之不欲则其仁可知矣优为赵魏老而不可为滕薛大夫滕薛小国政繁事紊纲纪不立法度不明而赵魏纲目举故也
范曰人才各有所宜公绰不欲故优于赵魏而不宜滕薛君子使人也器之则天下无废才矣
谢曰老有德之称大夫以才治事者
杨曰知之弗豫枉其材而用之则为弃人矣此君子所以患不知人也言此则孔子之用人可知矣尹曰老者有德之称大夫以才治事之任公绰不欲故优于赵魏而不可于滕薛善为国者使人各欲当其才而已矣
子路问成人子曰若臧武仲之知公绰之不欲卞庄子之勇冉求之艺文之以礼乐亦可以爲成人矣曰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为成人矣
明道曰兼此数人之所长而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言成人之难也武仲之知非正也若文之以礼乐则无不正矣今之成人者见利思义见危授命谓忠也久要不忘平生之言谓信也有忠信而不及于礼乐亦可以为成人又其次者也
伊川曰知之明信之笃行之果知仁勇若孔子以谓成人不出此三者武仲智也公绰仁也卞庄子勇也又曰须是合此四人之能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
成人矣然而论其大成则不止于此若今之成人则又其次也 又曰语今之成人者只是语忠信也忠信者实也礼乐者文也语成人之名自非圣人孰能之孟子曰唯圣人然后可以践形如此方可以称成人之名 又曰合此四人之偏文之以礼乐方成圣人则尽之矣
范曰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臧文仲知而已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卞庄子勇而已其余不足称也公绰能自克于不欲而未能无欲无欲则能刚如公绰者寡欲而已如冉求者多才而已皆未足为学也故不得为成人兼四子之能而文之以礼乐此古之成人也礼所以立乐所以成学至此然后可以为成人矣若今之成人者临财无苟得临难无苟免与朋友交言而有信有此三者虽不至于古亦可以为成人矣此子路所能也言古之成人所以勉子路进于礼乐也
谢曰成人虽未至于圣人然不可以一事名矣葢其具人道者也未可谓之圣人特尚可以体质论故也若武仲之智公绰之不欲卞庄子之勇冉求之艺而又润色之以礼乐则于酬酢应变葢有余地矣今之成人见利思义则不为利回见危授命则不为威惕亦岂苟然者
杨曰得其一体不可为成人成人其具体者也故有四子之才而文之以礼乐则亦可为成人而已尚非其至也今之成人何必然则所与又下矣见利思义则不欲者斯能之见危授命则勇者斯能之久要不忘平生之言则忠信者斯能之虽未能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葢世道衰微而责人以备则人将自絶于成人之列非所以与人为善也与文王之为文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亦谓文同意 或问不欲者者成人之质也人而有欲虽知如武仲勇如卞庄艺如冉求亦不足为成人而仲尼之言不欲必先之以知何也曰虽有其质不先于致知则无自而入德矣尹曰孟子曰唯圣人然后可以践形能尽夫成人者也臧武仲知之明孟公绰守之笃卞庄子行之勇冉求艺之多兼此四人之长而文之以礼乐则亦可以为成人矣临利无苟得临难无苟免言而有信义此三者又可以为其次矣
子问公叔文子于公明贾曰信乎夫子不言不笑不取乎公明贾对曰以告者过也夫子时然后言人不厌其言乐然后笑人不厌其笑义然后取人不厌其取子曰其然岂其然乎
范曰喜怒哀乐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和者天下之达道也公明贾之言无不中理此君子之成法也公叔文子未必皆能如之故曰岂其然乎疑之也
谢曰公叔文子当时贤者恐于圣人之事有未足耳如公明贾之对非礼义充溢于中时措之宜者不能故夫子谓岂其然乎
杨曰公明贾之言其义则是疑非公叔文子所及也君子与人为善不正言其非故曰其然岂其然乎为疑辞以语之
侯曰公明贾之言恐有溢美故夫子曰其然岂其然乎
尹曰如公明贾之言则是成德之事也公叔文子未必能至于此故曰岂其然乎未许之也
子曰臧武仲以防求为后于鲁虽曰不要君吾不信也范曰要君者无上罪之大者也武仲之邑受之于君得罪出奔则立后在君非已所得専也而据邑以请见利而不顾义是以陷于大罪此由其好知不好学也时人或以武仲存其先祀为贤故夫子正之谢曰以利害动之之谓要武仲迄奔齐则其居防以请必有恃而敢然鲁之立为后葢亦不得不然知则知矣而非臣道
杨曰臧武仲如防卑辞以请后其迹非要君者而意实要君焉故夫子言之亦春秋诛意之义也
侯曰人臣之事君也君命之而已求后于君非要而何
尹曰武仲出奔邾自邾如防使来告曰苟守先祀无废二勲敢不辟邑于是鲁立臧为焉夫据邑而请立非要君而何不知义者将以武仲之存先祀为贤也故夫子正之
子曰晋文公谲而不正齐桓公正而不谲
伊川解曰谲不正也诗序云主文而谲諌是也晋文欲率诸侯以朝天子正也惧其不能故谲而行之召王就之人独见其召王之非而不见其欲朝之本心是以谲而揜其正也齐桓本侵蔡遂至于楚而伐之责其职贡其行非正也然其所执之事正故人但称其伐之正而不见其行事之本谲也是以正而揜其谲也圣人发其心迹使晋文勤王之志显且使后世之慎所举而不失其正也 又语録曰此为作春秋而言也晋文公实有勤王之心而不知召王之为不顺故谲揜其正齐桓公伐楚责包茅虽其心未必尊王而其事则正故正揜其谲孔子言之以为戒正者正行其事耳非大正也亦犹管仲之仁止以事功而言也
范曰此为春秋而言也晋文公心正而行谲召王是也故终之以谲齐桓公心谲而行正伐楚是也故终之以正夫苟有善心必行正事行不正而曰我心善未之闻也晋文公心非不善也而所行不正是以为谲初虽不善其后能改者圣人贵之故周公称祖甲列于三宗齐桓公心非不谲也而所行复正是以为正考桓文之事人君可不慎其所行也
谢曰张先生谓重耳婉而不直小白直而不婉杨曰晋文公召王以诸侯见而春秋书曰天王狩于河阳葢不与其召也又书曰公朝于王所言诸侯自朝于王葢不与其以也文公有勤王之心而不知以臣召君不可以训故曰谲而不正齐桓公责楚以包茅不入故其有夹辅王室之诚心而其事则正矣故曰正而不谲然此特假之彼善于此而已非至正也与管仲称如其仁同义
尹曰臣师程颐曰晋文公欲率诸侯以朝王也惧其不能而召王就见之人见其召王之罪而不明其欲朝之本心是以谲而揜其正也齐桓公本怒蔡姬而侵蔡惧其不义也因伐楚而责其职贡其用心本谲而其所执者正是以正而揜其谲也圣人发其心迹显晋文勤王之志且使后世之君知所行之不正则无以明其心当慎其所行也
子路曰桓公杀公子纠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子贡曰管仲非仁者与桓公杀公子纠不能死又相之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髪左衽矣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
伊川解曰子路以不死为不仁故相对而言谓不死之不仁未如以九合之为仁也九合仁之功也谓管仲为仁人则可也仲之于子纠所谓可以死可以无死者也桓公兄也子纠弟也【薄昭与淮南厉王书云齐桓杀其弟以反国时相去尚近当知之】仲私其所事辅之以争国非义也桓公杀之虽过而纠之死实当仲始与之同谋遂与之同死可也知辅之以争为不义将自免而期后功亦可也故圣人称其功而曰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匹夫匹妇执信知其死而已所谓莫之知也者不复能知权其重有可以无死之义也考之春秋桓公之入也书曰齐小白入于齐鲁之纳子纠书曰公伐齐纳纠【左氏误多子字公谷之言是也】后书齐人取子纠杀之言子者葢非齐人已盟立之而又杀之也齐人非以不正而舍之也直反覆而背之耳若桓弟而纠兄管仲所辅者正桓夺其国而杀之则管仲与桓公乃不可同世之讐也若计其后功而与其事桓圣人之言无乃害义之甚啓万世反覆不忠之乱乎桓公子纠之正否子路子贡所知也故夫子答之但言无死为可耳后人能审其本末然后见义之所当也 又语録曰管仲不死观其九合诸侯不以兵车乃知其仁也无此则贪生惜死虽匹夫匹妇之谅亦无矣 又曰齐侯死诸公子皆出小白长而当立子纠少亦欲立管仲奉子纠奔鲁小白入齐旣立仲纳子纠以抗小白以少犯长又所不当立义已不顺旣而小白杀子纠管仲以所事言之则可死以义言之则未可死故春秋书齐小白入于齐以国系者明当立也又书公伐齐纳纠去子明不当立也至齐人取子纠杀之此复称子者罪齐大夫旣盟而杀之也或问桓公杀公子纠管仲不死而从之杀兄之人
固可从乎曰桓公子纠襄公之二弟也桓公兄而子纠弟襄公死则桓公当立此以春秋知之也春秋书桓公则曰齐小白言当有齐国也于子纠则止曰纠不言齐以不当有齐也不言子非君之嗣子也公谷并注四处皆书纳纠左传独言子纠误也然书齐人取子纠杀之者齐大夫尝与鲁盟于蔇旣纳纠以为君又杀之故书子是二罪也管仲始事纠不正也终从于正义也召忽不负所事亦义也如魏征王珪不死建成之难而从太宗可谓害于义矣 又曰仲尼谓管仲如其仁葢言其有仁之功管仲其初事子纠所事非正春秋书公伐齐纳纠而不称子不当立者也不当立而事之失于初也及其败也可以死可以无死与人同事而死之理也知始事之为非而改之义也召忽之死正也管仲之不死权其宜可以无死也故仲尼称之曰如其仁谓其有仁之功也 又曰孔子称管仲如其仁但称其有仁之功也使管仲事子纠正而不死后虽有大功圣人岂复称之耶若以为圣人不观其死不死之是非而止称其后来之功则甚害义理也 或问孔子未尝许人以仁称管仲以仁何也曰此圣人阐幽之道只为子路以子纠死管仲不死为未仁此甚小却管仲故孔子言其有仁之功此圣人言语抑扬处要当自会得
范曰管仲不死子纠而相桓公子路子贡责之以义而夫子称其仁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此仁之大也彼死于子纠之义岂可以易此哉圣人之于人责其大而不责其细取其多而不取其少故不责管仲之不死而责其不知礼死于子纠有不足为非管仲所难故不死不为苟生而相桓公不为利所以为仁也谢曰不死未足以见管仲之仁然不死非不仁也当是时于子纠君臣之义未正知桓公可以有为也而爱其死以有待故与匹夫匹妇感慨自杀者异自其九合诸侯不以兵车民无左衽之患则仁可见矣杨曰纠与小白未尝为世手而俱出奔故春秋不书子而书公公伐齐纳纠齐小白入于齐【左氏曰纳子纠公谷皆曰纳纠其义当以公谷为正】以齐系小白者明小白之宜有齐者也纠不称子又不系之齐者外之不宜有齐者也不宜有齐而入之是为乱而已管仲相之又射桓公中钩焉则济恶以成其乱者也及其败亡也又乌得而讐桓公哉知其罪而请囚焉听命于齐正也桓公旣入取子纠而杀之则已甚矣故卒书齐人取公子纠杀之书子所以恶齐也然管召之于纠旣尝相之委质为臣矣以其分言之葢可以死也然而争非其义则可以无死矣可以死可以无死故召忽死之为伤勇管仲不死为徙义孔子所以称其仁而与其不死也方齐之未有君也诸公子在外先入者得之人臣各为其主用乌敢贰哉其射桓公也非有私焉忠于其主而已管仲处之不自以为嫌而桓公遇之又不得以为罪义固然也使管仲之射桓公出于其私焉则义之所必诛尚得而相之乎若召忽之死是亦志仁而已故孔子不斥言其非谓其无恶故也
仲素问孔门弟子皆不许之以仁独许管仲何也曰管仲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子路等未必能为之然路径自别若使子路必不肯恁地做学之为王者事久矣诡遇得禽虽若丘陵弗为也又问那里见他诡遇处曰君淫亦淫君奢亦奢皆是诡遇且赚得入手做将去不问
尹曰子路以管仲不死子纠之难不仁故子曰不死之不仁未若九合之仁也九合者仁之功也非以仲为仁人也臣师程颐曰桓公兄当立子纠弟也不当争管仲辅弟以争国而桓公杀之仲与之同死亦可也知辅之争为不义将自勉以期后功亦可也故孔子称其功而曰岂若匹夫匹妇之执信不复知权轻重者哉春秋书桓公之入也曰齐小白入于齐书鲁之纳子纠也曰公伐齐纳纠桓公子纠之正否子路子贡之所知故夫子之答独言其可以不死焉使管仲所辅者正而不死其难则可谓反覆不忠之士虽有后功何足道哉
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与文子同升诸公子闻之曰可以为文矣
范曰臧文仲下展禽夫子以为不仁文子无心于贵贱彼已而唯贤是与可谓仁矣文者仁之着见于外者也
吕曰与家臣同升而无嫌上贤之至也物相杂故曰文不专于贵贵而杂之以上贤此所以为文
谢曰无媢嫉上人之心故能举贤才谓之文谥法有如此者
杨曰尚贤而有礼斯可为文矣
侯曰物相杂故曰文能进贤退不肖所以文之也故可以为文
尹曰臧文仲知展禽之贤而不举之孔子谓之窃位公叔文子举其家臣与之并列孔子许其文孟子曰不祥之实蔽贤者当之亦犹是也
子言卫灵公之无道也康子曰夫如是奚而不防孔子曰仲叔圉治賔客祝鮀治宗庙王孙贾治军旅夫如是奚其防
范曰国有人则存无人则亡以灵公之无道也而有三人焉犹足以不亡况其有道任贤能使何可当也诗曰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若得其人必无敌于天下矣
谢曰仲叔圉祝鮀王孙贾其德未必优而其才可使也灵公能用其所长虽未可以致治然事亦无废滞矣
杨曰官得其职则纪纲法度犹存焉故虽无道而不防
侯曰官得其人则政事举君虽无道纪纲存焉奚其防
尹曰卫灵公之无道宜防也而能用此三人焉犹足以保其国而况有道之君能用天下之贤才者乎诗曰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
子曰其言之不怍则为之也难
明道曰能言不怍者难
伊川曰所为言之不愧
范曰内有其实则言之不惭言之不惭则为之必难矣君子之言行相顾言之必可行也行之必可言也有诸已则言无愧言不过实可履而行此所以为难也
谢曰为不善者言之亦怍言之可怍而不怍则寡亷鲜耻何所不至故难与为道
杨曰其言之不怍而行欲必揜焉则为之也难矣此古者所以言不出也
尹曰能为者不敢轻言其言之不惭者必未能为之也
陈成子弑简公孔子沐浴而朝告于哀公曰陈恒弑其君请讨之公曰告夫三子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君曰告夫三子者之三子告不可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
明道曰陈恒弑君夫子请讨当时夫子已去位矣又曰孔子请讨当时得行便有举义为周之义伊川曰孔子之时大伦乱矣君听于臣父听于子动即弑君父是不可一朝居也必变而后可鲁有三桓无以异齐何以孔子虽小官必仕于鲁只是修周公之法齐旣坏大公之法后来立法已是苟且及其末世并其法坏之乱甚于鲁故其弑亦先于鲁孔子之仕于鲁欲以为兆得可为处便为如陈恒弑其君孔子请讨之一事正则百事自己不得传言以鲁之众伐齐之半此非孔子请讨之计如是则孔子只待去较力借使言行则亦上有天子下有方伯须谋而后行 又曰陈恒弑其君孔子沐浴而朝请讨之左氏载孔子之言谓陈恒弑其君民之不与者半以鲁之众加齐之半可克也恁地是圣人以力角胜都不问义理也孔子请伐齐以弑君之事讨之当时哀公能从其请孔子必有处置须是顔回使周子路使晋天下大计可立而遂孔子临老有此一件事好做奈何哀公不从其请可惜
范曰孔子老矣国有大事必告焉从大夫之后故也臣弑其君者天下皆得而诛之而齐强鲁弱常困于齐故鲁之君臣皆以为齐不可伐孔子所言者义也得其义则强失其义则弱使鲁能用孔子岂其强而已矣言而不行则明其义以示后世故告于君又告于三子不可则止告在已而行之者在君与相也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景公之时已无君臣父子矣故景公死十年陈氏三弑其君遂灭齐国岂一朝一夕之故哉
吕曰使鲁从孔子而讨陈恒则汤征葛伯之举也何患天下之无助乎
谢曰当是时齐强鲁弱陈成子弑简公虽人心所不甚与而鲁之君臣不敢加兵畏非敌故也能顺人心行天讨鲁其忧不足以霸诸侯一天下乎师出有名战必克矣夫子沐浴而朝岂止尽吾职事也哉葢欲仗大义以卜天意
杨曰孔子从大夫之后则与谋其国之政故隣有贼义当讨之不敢不告沐浴而后朝者国有大事敬之也孟子曰天子讨而不伐诸侯伐而不讨鲁诸侯也而请讨之葢当是时周虽衰微天下犹以为君也征伐宜自天子出使鲁君从之则孔子其使于周而请命乎以天子之命讨之则周之威令将复行于天下而王业之兴其基于此矣鲁之君臣皆莫之从也庸非天乎
尹曰孔子虽去位以其尝为大夫也故有大事义必告焉臣师程颐曰左氏谓孔子欲以鲁国之众加齐之半诚如此説是以力不以义也若孔子之志必将正名其罪上告天子下告方伯请命于周率与国而讨之至于所以胜齐者孔子之余事也岂计鲁人之众寡哉当是时天下之乱极矣因是足以正之使孔子得行其志则天下将知畏而有所不敢东周其复兴乎鲁之君臣终不从之可深惜哉
子路问事君子曰勿欺也而犯之
范曰古之事君者勿欺也而犯之后之事君勿犯也而欺之夫惟不欺是以有过必犯非子路之所难也而不欺为难故夫子教以先勿欺而犯也
谢曰事君有犯而无隐
杨曰孔子尝以由为行诈又以为佞故其问事君则告之以勿欺而犯之
侯曰事君以欺非臣道也犯之谓非诚不可也尹曰古之事君者尽诚而不敢疑犯顔以纳忠也然则不敢犯顔而面欺者得为忠乎
子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
伊川曰君子为善只有上达小人为不善只有下达横渠曰上达反天理下达徇人欲者与
范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道德仁义高明之事君子所达也势利可鄙下贱之事小人所达也上达入于上智下达入于下愚君子愈上小人愈下学问之道所以为上达也
吕曰君子日进乎高明小人日究乎污下
谢曰大受小知之别也以孟子出昼与孔子去鲁之事攻众人之论【疑】其相去逺矣葢事尽然
杨曰君子小人之分善利而已孜孜为善则为舜非上达欤孜孜为利至于为跖非下达欤
尹曰达者达尽事理之谓
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
伊川解曰为己欲得之于己也为人欲见知于人也又语録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古之仕
者为人今之仕者为己古之强有力者将以行礼今之强有力者将以为乱 或问古之学者为己不知初设心时是要为己是要为人曰须先为己方能及人初学只是为己郑宏中云学者先须要仁仁所以爱人正是颠倒説却 又曰古之学者为己其终至于成物今之学者为人其终至于防已
范曰古之学者正心诚意以为己也后之学者病人不知所以为人也为己者履而行之为人者徒能言之人君之学所以行尧之道非徒言而已
吕曰为己者自信而已遯世不见知而不悔为人者人不用则不学人不知则不脩
谢曰为己非不为人而专于爱己特非为人而学故也若止于爱己则杨氏之为我耳
杨曰为己之学格物致知而已推之于天下国家乎何有故舜在深山之中与木石居鹿豕游若将终身焉及其有天下若固有之为人之学反是
尹曰学者本于为己脩己旣至然后可以推而及人也为人而学者非务本之学也
蘧伯玉使人于孔子孔子与之坐而问焉曰夫子何为对曰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使者出曰使乎使乎范曰君子之患在于未能寡过能寡其过益莫大焉为人使如此可以事君矣
谢曰蘧伯玉以行年六十而六十化称必习矣而察欲寡其过者也世葢有欲言人之贤而未知所以言者使者以此称伯玉亦可谓知言矣故夫子与之杨曰欲寡其过非克己能如是乎使者对之无溢辞而伯玉之贤益彰故夫子善之
侯曰夫子尝曰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则其为人也欲寡其过而未能可知矣使者以此言之则知言矣故夫子称之
尹曰语谦卑而事美善称其主者也子曰使乎使乎称其专对之善也
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范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亦夫子所常言也弟子各以所闻记之君子思不出其位此艮之象也物各止其所而天下之理得矣故君子思不出其位而君臣上下大小皆得其职也
谢曰止其所也
杨曰思其出位而谋其政则失其分守而侵官乱政将无所不至矣
尹曰曾子之于孔子可见其志意之同也
子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