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孟精义 - 第 23 页/共 45 页

范曰孔子世家曰子适卫见出公曰鲁卫之政兄弟也二国本兄弟之亲及其衰也政亦相类故讥之也吕曰鲁卫兄弟之国也当时二国之政犹存兄弟之道   谢曰鲁卫之土地人民政事其齐丑则兄弟   杨曰兄弟犹所谓年兄弟也貎兄弟也言鲁卫之政无大相过而已   侯曰鲁卫之土地人民政事无甚相逺故曰兄弟也尹曰言其政之相若也   子谓卫公子荆善居室始有曰苟合矣少有曰苟完矣富有曰苟美矣   范曰富人之所欲也其患在于贪求无厌犯礼悖义以入于乱公子荆其欲易足不求多余内重而外物轻非诚心为善者不能如是足以为法矣人君富有天下其欲易足则其求易给约其一身以裕万民其德岂不厚哉   谢曰非君子之宅心则亦苟而已   杨曰务为完美则累物而骄吝之心生公子荆皆苟而已故夫子善之   侯曰公子荆之居室也不役志于物故孔子善之尹曰卫公子荆君子也不以外物为心其欲易足故曰苟而已所以善之也   子适卫冉有仆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旣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旣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   范曰此治民之序自尧舜以来未有不由之者也禹平水土以居民所以庶之也稷播百谷所以富之也契敷五教所以教之也卫之人民旣庶矣而无以治之故曰庶矣哉冉有善问故告之以其序求之为政则未及此也然是言也冉有亦能行而圣人之治亦未有以易此也   谢曰庶而不富则救死而恐不赡奚暇治礼义哉富而不教则近于禽兽   杨曰旣庶矣当使之养生送死无憾然后可驱而之善此不易之道也   侯曰旣庶旣富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   尹曰衣食足而后知荣辱故富而后教之富而不教则近于禽兽矣   子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   伊川曰仲尼三年有成因周之旧   或问为政迟速曰仲尼尝言之矣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仲尼言有成者葢欲立致治之功业如尧舜之时夫是之谓有成此圣人之事他人不可及某尝言后世之论治者皆不中道理汉公孙丞相言三年而化臣尚窃迟之唐李石谓十年责治太蚤皆率尔之言圣人之言自有次序所谓朞月而已可也纲纪布也三年有成治功成也圣人之事后世虽不敢望如此然二帝之治惟圣人能之三王以下事业大贤可为也 又曰昔在经筵时尝説及此因言陛下若以期月之事问臣臣便以期月之事对若以三年之事问臣臣便以三年之事对期月而已者整顿大纲也若夫有成则在三年也然期月三年之説今世又不同须从头整理可也汉公孙言三年而化臣窃迟之李石对唐文宗以谓陛下责治太急皆率尔之言本不知期月三年之事   范曰夫子视天下之乱而道不得行未有能用之朞月者也尧舜之道三王之政举而措之天下无难故期月而已可也虽圣人亦必三年乃有成功三年天道之成也故唐虞三载考绩周礼三年则大比皆可以计成功之时也   谢曰必欲拔本寒源略法先王谓之成近效则歳月亦可   杨曰圣人损益三代之成宪措之天下葢若数一二矣夫岂患其难哉期月而可三年有成宜未占而孚其施设之序固已前定   尹曰孔子叹当时莫能用已也曰诚有用我者期月可以行其政教三年可以成功也   子曰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矣诚哉是言也伊川曰胜残去杀只是能使人不为恶善人者不践迹亦不入于室之人也不践已前为恶之迹然亦未入于道也   范曰善人不践迹亦不入于室故为邦百年驯致治平亦可以胜残去杀矣若圣人为天下则不待百年矣谢曰好德而无忮害之心则可以省刑罚   杨曰善人则无恶矣其为邦必有可继之道故积百年之久亦足以胜残去杀   尹曰胜残去杀人不为恶己善人之功如是若夫圣人为天下则不待于百年其化民亦不止于不为恶而已   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   伊川曰三十曰壮有室之时父子相继为一世王者之效则速矣 又曰三十年为一世三十壮有室也必世而后仁化浃也 或问孔子曰用我者三年有成言王者则曰必世而后仁何也曰所谓仁者谓风移俗易民归于仁天下变仁之时此非积久何以能致其曰必世理之然也有成者谓法度纪纲有成而化行也如欲民仁非必世安可   范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君子创业垂统为可继也故必世而后仁道成然而汤有天下身致太平岂必世乎禹之功在尧舜之时而汤之仁亦着于夏桀之世天下归之久矣是亦世也至于周则成康之时仁道乃成后之王者汉至于文帝唐至于太宗亦必世之效也   谢曰为当时言于斯时也有王者作亦必世而后仁仁如成周行苇之时   杨曰期月而可三年有成宜若易然矣当是时欲仁如行苇之诗虽有王者作亦必世而后可也葢自文武至于成王之时为然岂一日之积乎   尹曰甚矣仁政之大也父子相继为一世先儒亦以三十年为世虽王者必世而后仁政乃成禹之功建于尧舜之时汤之仁着于夏桀之世周至于成康仁政乃成也   子曰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   范曰先正其身而以德行仁王者之事也不能正其身而以力假仁霸者之事也后世之治所以不及三王者无他焉不本诸身而正其在外者也   谢曰其身正不令而行   杨曰有规矩而后方圆不欺未有无规矩而能正其方圆者也   侯曰身者人之标凖也苟能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   尹曰扬雄曰政之本身也身立则政立矣大学曰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   冉子退朝子曰何晏也对曰有政子曰其事也如有政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   伊川曰冉子谓季氏之所行为政孔子抑之曰其事也言季氏之家事而已谓之政者僭也如国有政吾虽不用犹当与闻之也 又曰冉有谓季氏所行为政僭也如国有政吾虽不用犹当与闻 或问政与事何异曰闵子骞不为大夫曾晳不肯为陪臣皆知此道季路冉求未能然夫政出于君冉求为季氏家臣家事安得谓政是时季氏专政孔子因以明之曰季路冉有稍明圣人之道何不知此曰是时陪臣执国命见闻习俗为常皆不知有君此言何足怪范曰冉有仕于季氏之朝以季氏之家事为政故曰有政夫子正之曰其家事而已如有政夫子必闻之令不出于君是以知非政也此所以正君臣明冉有之非也   吕曰大夫虽不治事犹得与闻国政   谢曰如冉子学于圣人者犹且言事而不及政则当时为国者可知矣   杨曰夫子之至是邦必闻其政故曰如有政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冉子以事为政名实紊矣故夫子正之   尹曰政者教也化也事事也冉子以事为政故孔子辨之   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曰一言而防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防邦乎   伊川曰一言可以兴邦公也一言可以防邦私也范曰书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此舜禹所以相戒也人君之患在于自满人臣之患在于求容知为君之难则能听言矣知为臣之难则能纳忠矣古之兴邦者未有不由此也言而莫予违则忠言不至于耳君骄逸于上臣悦佞于下古之防邦者未有不由此也   谢曰知为君之难则必敬慎以持之唯其言而莫予违则谗謟面谀之人至矣邦未必遽兴防也而兴防之源分于此然此非识微之君子何足以知之杨曰知为君之难必思所以图其易欲言而莫予违则法家拂士逺而谗謟面谀之人至邦之兴防不其几乎臯陶之告其君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政乃乂舜之戒其臣曰予违汝弼汝无面从亦为是而已   尹曰知为君之难则必知钦慎持守之道唯其言而莫予违也则谗謟面谀之人至矣邦之兴防未有不由此二者于一言而兴防存焉故曰几   叶公问政子曰近者説逺者来   范曰欲逺者来必自近始欲近者説必自亲始书曰立爱惟亲立敬惟长始于家邦终于四海孟子曰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此逺近之序也叶公之治止于一县诸侯治一国天子治天下其为政一也诗曰惠此中国以绥四方近説逺来之道也   谢曰被其泽则説闻其风则来   杨曰近説逺来迩可逺在兹之意   侯曰为政而能使近者説则逺者来矣   尹曰近者説之逺者来之是谓善政   子夏为莒父宰问政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明道曰子张问政子曰居之无倦行之以忠子夏问政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子张常过高而未仁子夏之病常在近小故孔子各以切已之事答之   范曰子夏之学患在于不及欲速则求易成见小利则图近功圣人久于其道故不欲速成致天下之大利故不见小利干之象曰君子以自强不息升之象曰君子以顺德积小以高大进德修业未尝有且亦不可一日而成也如日月东西相从而不已则无不达矣见小利以为足终不可以入尧舜之道如天地之利万物无有不利大事岂有不成者哉   谢曰与四时俱者无近功祈功于朝暮者必不能歳计之而有余见小利则必无见大之理   杨曰欲速则必至于行险见利则必至于违义尹曰子夏之病常在近者小者故以是答之也   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范曰父为子隐则慈子为父隐则孝父慈子孝天下之直也夫隐有似乎不直至于父子天性则以隐为直也争有似乎不顺至于君父有过则臣子以争为顺也隐与直反然而父子必隐乃为直争与顺反然而臣子必以争为顺直躬以直为信而不知父子之道犹妾妇以顺为正而不知君臣之义也   吕曰屈小信而申大恩乃所以为宜   谢曰顺理为直父不为子隐子不为父隐于理顺邪瞽瞍杀人舜窃负而逃遵海濵而处当是时爱亲之心胜其于直不直何暇计哉   杨曰父子相隐人之情也若其情则直在其中矣子证其父岂人情也哉逆而为之曲孰甚焉 又曰父子之真情岂欲相暴其恶哉行其真情乃所谓直反情以为直则失其所以直矣乞醯之不得为直亦犹是也   侯曰父子相隐直也岂有反天理而为直哉故孔子曰父为子隐子为父隠直在其中矣   尹曰顺理为直父为子隐子为父隐所以直在其中矣   樊迟问仁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   明道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此是彻上彻下语圣人元无二语 又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充此便睟面盎背有诸中必形诸外观其气象便见得 又曰执事须是敬然不可矜持太过   伊川曰君子之遇事无巨细一于敬而已简细故以自崇非敬也饰私知以为竒非敬也要之无敢慢而已樊迟问仁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然则执事敬者固为仁之端也推是心而诚之则笃恭而天下平矣   范曰君子戒慎乎其所不覩恐惧乎其所不闻故居处不可不恭坐如尸立如斋此居处之容也夫子居不容者不为容止而已非惰也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执事无不敬也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此与人无不忠也君子之道无有内外况夷狄乎正心诚意所以为道夷狄之国虽无礼义而道不可须臾离也   谢曰居处恭执事敬与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之意同方是时如屏气似不息者与人忠有恻隐之意此三者性与之俱立身与之俱动岂为夷狄而弃之哉非不可弃也不能弃也   杨曰居处之恭执事之敬与人之忠为已而已非有因乎人也安土敦乎人则岂以夷狄之殊而更其所操   尹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固皆为仁之方君子不可以须臾离者也岂以夷狄而弃之乎   子贡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行已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曰敢问其次曰宗族称孝焉乡党称弟焉曰敢问其次曰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今之从政者何如子曰噫斗筲之人何足算也   明道曰言不必信行不必果唯义所在大人之事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之事小人对大人为小非为恶之小人也故亦可以为士   伊川解曰子贡之意欲为皎皎之行闻于人者而夫子所告乃笃实自得之事子贡未喻而复问其次故答以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子贡方悟而推之曰然则今之从政者何如子曰志求斗筲之人何足数也志苟急于斗筲唯恐不能暴见也非尽谓今之从政为斗筲之人也   吕曰行已有耻者有知也使不辱命者有能也有知有能足以为士其次有行其次有节   谢曰行已有耻则必不为可贱之事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则其材可以任事能不为而能为者也宗族称孝乡党称弟亦可谓行修矣言必信行必果虽未若大人惟义所在然亦不害其为自守   杨曰行已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一国之善士也宗族称孝焉乡党称弟焉一乡之善士也故居其次言必信行必果则一介之士而已斯为下谓之小人者对大人为言也孟子曰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葢申此义以发之   尹曰子贡之问皆欲皎皎之行闻于人者夫子告之皆笃实自得之事   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谢曰狂者有躐等进取之心所见常过所得如曾晳是也狷者过于不为不善若不受谢于嗟来其狷者之所为乎   杨曰狂者过之狷者不及皆不知所以裁之者与而裁之则于中行其几矣   侯曰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如曾防之狂夫子喟然曰吾与防也则其狂可使俯而就之矣子谓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则不及者尚可勉而至之也如自弃自暴者虽不为狂狷尚可得而进退乎   尹曰中行得行中道者也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善夫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子曰不占而已矣   伊川曰有吉凶便占无恒之人更不待占 又曰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善夫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子曰不占而已矣当通为一段其间虽有子曰字然文势隔不断论语若此者多中行固然然狂狷亦是有常若无常则不可测度乡愿是其一故曰不占而已矣   谢曰巫医正頼诚意于祸福死生之际占所以考祸福死生也观诚不诚则不占而可知   杨曰人无常心无不为己巫医慎疾者所赖尤不可为也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夫君子之于易也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苟玩其占则不恒其德知其或承之羞必矣其为不恒也葢亦不占而已矣   侯曰易曰振恒凶则是无恒者虽巫医不可为也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葢谓羞辱承之可不占而知也尹曰善夫南人之言也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言德行无恒则或为羞辱承之不恒之人占决亦无所据也   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吕曰和则可否相济同则随彼可否调羮者五味相合为和以水济水为同   谢曰君子出处语黙安可同也然不害其为和小人事同而理不和   杨曰五味调之而后和而五味非同也如以咸济咸则同而已非所以为和也君子有可否以相济故其发必中节犹之五味相得也小人以同为説犹之以咸济咸耳尚何和之有   侯曰和非同也和则虽有可不可之异济其美而已故曰君子和而不同同非和也同恶相济如以水济水安能和哉故曰小人同而不和   尹曰君子尚义故有不同小人尚利安得而和   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   范曰子贡所问取人之法也未有善人而不善人亦好之未有不善人而善人亦好之也皆好之未可也为其近于乡原也皆恶之未可也为其近于独立也一乡之人必有善人焉有不善人焉好善则善者好之恶不善则不善者恶之欲知人之善恶者审其所好恶者而已矣善人好之不善人恶之其善善恶恶岂不明哉人君以此察臣下则忠邪可知也   谢曰乡人不容皆君子故皆好之未可也乡人不容皆小人故皆恶之未可也善不善各从其类故善者好之知其可也以善人好善人其不善者恶之知其可也以不善人恶善人若乡人皆善人也则皆好之何害乡人皆不善人也则皆恶之何害   杨曰此与孟子论见贤见可杀而后用之杀之同意尹曰善者好之不善者恶之则其人之善恶可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