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灯录 - 第 27 页/共 29 页

唐安雷氏子。八岁,入乡校授经成诵。九岁,失怙。诣玄极通禅师,学出世法。后谒无际,示以无子公案。偶闻开静板鸣,碍胸氷泮。往见际。 际曰:“还我无字意来。” 师曰:“这僧问处偏多事,赵老何曾涉所思。信口一言都吐露,翻身特地使人疑。” 曰:“如何是汝不疑处?” 师曰:“青山绿水,燕语莺啼,历历分明,更疑何事!” 曰:“未在,更道。” 师曰:“头顶虚空,脚踏实地。” 际曰:“亦未在。”师乃礼拜。师再参。 际问:“数年来住在何处?” 师曰:“我所住廓然无定在。” 际曰:“汝有何所得?” 师曰:“本自无失,何得之有?” 曰:“莫不是学得来者?” 师曰:“一法不有,学自何来?” 曰:“汝落空耶?” 师曰:“我尚非我,谁落谁空?” 曰:“毕竟若何?” 师曰:“水浅石出,雨霁云收。” 曰:“莫乱道,只如佛祖来也不许。纵你横吞藏教,现百千神通,到者里更是不许。” 师曰:“和尚虽是把断要津,其柰劳神不易。” 际拍膝一下,曰:“会么?” 师便喝。 际笑曰:“克家须是破家儿,恁么干蛊也省力。”师掩耳而出。 际授法偈曰:“我无法可付,汝无心可受;无付无受心,何人不成就?” 后居天柱。 僧问:“如何是天柱境?” 师曰:“涧阔云归晚,山高日出迟。” 曰:“如何是境中人?” 师曰:“额下眉遮眼,腮边耳搭肩。” 曰:“如何是天柱家风?” 师曰:“云甑炊松粉,氷铛煮月团。” 曰:“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师曰:“海神撒出夜明珠。” 曰:“学人不会。” 师曰:“文殊失却玻璃盏。” 曰:“如何是佛?” 师曰:“生铁秤槌。” 曰:“如何是法师?” 曰:“石头土块。” 曰:“如何是僧?” 师曰:“黑漆拄杖。” 曰:“不涉寒暑者是甚么人?” 师曰:“为汝道了也,汝还识否?” 僧拟对,师咄曰:“拟心即乖,开口便错。眨得眼来,错过了也。” 曰:“原来恁么地近那。” 师曰:“汝见个甚么道理?” 曰:“面目分明,当机不露。”师震威一喝!僧当下豁然。 景泰五年,住投子。 僧问:“远离皖山,来据投子。海众临筵,请师祝圣。” 师曰:“鼎内长生篆,峰头不老松。” 曰:“祝圣已蒙师的旨,投子家风事若何?” 师曰:“提瓶穿市过,不是卖油翁。” 曰:“只如祖师道,‘不许夜行,投明须到’,还端的也无?” 师曰:“虽然眼里有筋,争柰舌头无骨?” 曰:“赵州道,我早猴白更有猴黑,意作么生?” 师曰:“不因弓矢尽,未肯竖降旗。” 问:“今日和尚升座说法,未审有何祥瑞。” 师曰:“麒麟步骤丹霄外,优钵花开烈火中。” 曰:“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师曰:“雪消山顶露,风过树头摇。” 师乃顾视大众,曰:“只这些子,誵讹古今,多少师僧到这里,开口不得,思量不及,举扬不出。” 蓦拈拄杖,曰:“今日因甚却落在山僧手中?” 以拄杖横按,曰:“横也由我。” 拈起拄杖,曰:“竖也由我。” 放下拄杖,曰:“放下也由我。以卷舒杀活,总由我。” 又以拄杖向空中点一下,曰:“正当恁么时,从上佛祖乃至天下老和尚,到这里只得乞命有分。众中莫有为佛祖出气底么?” 良久,卓拄杖一下,曰:“[翟*支]瞎金刚正眼,靠倒空王宝座。汝等诸人讨甚么椀?” 师一日,到菜园,见园头缚冬瓜架。 师指冬瓜曰:“这个无口,因甚长得许多?” 头曰:“某甲不曾怠惰一时。” 师曰:“你主人公还替你出些气力也无?” 头曰:“全靠他力。” 师曰:“请来与老僧相见。” 头礼拜,师曰:“犹是奴儿婢子在!” 头拈篾缚冬瓜架,师呵呵大笑,回顾侍僧,曰:“菜园有虫。” 成化九年三月十五日,示微疾。众请师末后句,师展两手示之。 曰:“会么?” 曰:“不会。” 师复曰:“今年今日,推车撞壁;挂倒虚空,青天霹雳。呵呵呵,泥牛吞却老龙珠,澄澄性海沤花息。”遂安详而逝。   伏牛山物外圆信禅师 金台高氏子。依无际参究,后得洒脱。偈曰:“昆仑倒跨清风舞,涧底泥牛斗石虎。磕着苍松眼上眉,蟭螟踏破虚空肚。”   重庆府西禅雪峰瑞禅师 天奇参师,问:“如何是无字意?” 奇移时乃答曰:“涧底顽氷吞宇宙,性湖明月匝天寒。” 师大喝曰:“汝还有嫌凡爱圣的心,扫妄求真底见。” 奇曰:“是。” 师曰:“你若嫌凡爱圣,断般若之善根;你若扫妄求真,绝诸佛之命脉。” 又震声喝曰:“真又是谁?妄又是谁?凡又是谁?圣又是谁?” 奇乃豁然。便礼拜。   古庭善坚禅师 滇之混明人。参“一归何处”话。一日,定中闻僧曰:“见无所见,即真见。”师於此顿然脱落。 正统乙丑,至隆恩,见无际。 际曰:“子将从前做工夫处亲似一遍。”师实供说,至见谛处,叉手默然。 际曰:“子见谛如何与我不同?” 师以两手大展,曰:“这个非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