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呼全传 - 第 8 页/共 9 页

文姬道:“俺方才见你的时候,那红脸的是谁?”延龙道:“俺并没有伙伴,那有两个人儿?”文姬道:“俺明明见有一个红脸的人儿,怎么说是没有?”延龙道:“不错,俺昨日到京,恐怕遇了对头,涂过红脸,方才听说小姐唤问,才把这花脸儿去掉的。”文姬道:“这就是了。” 延龙道:“蒙小姐大恩,未曾请教贵姓?”文姬道:“俺姓赵,爹爹赵普,现随朝廷往辽东未回,俺因昨晚得了一梦甚是奇怪。”瑞莲道:“小姐,这梦怎样奇怪?说来听听看。”文姬道:“俺梦见一个仙姑,说俺园里有角木蛟临凡,乃是呼家将遇难逃避在仙岩洞,与我有姻缘之分,岂不是奇梦?”瑞莲道:“小姐,这梦不凡,况仙姑说有姻缘之分,这叫天遇相逢,小姐何不就此说明?”文姬尚在含羞,瑞莲道:“俺代小姐去说。” 延龙听瑞莲代小姐说了这话,连道不敢。瑞莲在小姐头上拔一只金凤钗,又向呼公子道:“公子,你也取一物来。大家收好,日后为证,百年夫妇,今日为定。”延龙在腰带上解下一个碧玉环,瑞莲将此两物调换过来,各各珍收。呼延龙道:“这教俺呼延龙如何消受?”就在阶前跪下,对天拜告:“俺呼延龙逃难到此,蒙小姐又许终身,愿上天保佑前去得通。”那延龙立起身来对瑞莲说道:“俺承小姐之许,决不负盟,姐姐乞烦转谢小姐,请进去罢,俺今去也。”延龙仍旧跳出花墙去了。却是: 金钮从兹相期约,玉玦遂成百岁姻。 且说庞妃听得四虎将反被呼家打伤,太子亦被逆恶抢去,暗道:“俺想城门紧闭,如何得能逃去。”庞妃乃差四虎:“在你们身上,要擒还那呼家这些逆贼,不然,休道俺没有兄妹之情!”庞妃这话,吓得四虎胆战心惊,连忙发令,挑选精健兵丁三百名,四路追踪。听守门官说,今日开城门的时节,却有两个女将,领了一队人约有二三百个,出了城往东北去了。那四虎听了,吩咐快追下去。 那晓追了不及十里,忽听山坳里一声大炮,四虎倒吃了一惊。谁料女兵女将四下里追来大战,骂道:“庞贼!你还要听庞妃的计,谋害太子。若非俺呼家将相救,岂不是宋朝堂堂一个太子又被你这奸贼弄死了?你这班奸贼,快来受死!”那庞家四虎大怒,就挺枪戳来,碧桃、梅仙也就提刀砍来,战有一百余合,庞家倒也有些惧怯。 不知以后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回庞四虎火烧祝家庄祝素娟飞马往西凉 唱得凉州意外声,溪桥南北集军兵。 一朝复得功勋业,册府能留汗马名。 话说那庞家四虎,正与呼碧桃、呼梅仙大战,心里却有些惧怯,恰好庞家的探子报来,说道:“方才见几个花脸,在马上飞跑过去,同前番唱歌儿的相似。听他们说,如今到祝家庄去了。”那四虎闻报,就半退半迎。这碧桃、梅仙见他败走的模样,想要追他,又恐他是诈败。“这贼使奸诈,赚诱我们去落他的圈套。”梅仙道:“姐姐,我们倒不如收了兵,且去寻着了兄弟,定个计儿,然后再去追他,岂不是好?”碧桃道:“既如此,我们勒往了马,看他可回转来,也好与他再杀。”这四虎看那女将勒马的光景,就乘此转过山坳,一直径往祝家庄。 那祝家庄的庄勇正在山上扒染,看这军马都往庄路上来。“这是何故?我们快下山去报知庄主。”那庄勇报与祝太公,祝太公道:“想必为了呼家的事,有这些人马到我家庄上吵闹。”太公的儿子祝麟、祝凤道:“爹爹,不知他们此来行什么计,我们且传集庄勇,防备要紧。”一声吩咐,庄勇俱己齐集,各执器械, 庞兵把这祝家庄团团围起,四面堆了些芦杆。到了三更时分,放起了火,烧得半天通红,庞兵乘此火光杀进庄来。祝麟看见兵火齐来,急来保救太公夫妇逃出这庄,祝凤同了金定、迎烟泼开板斧,冲出了庄逃难。迎头撞了一个老年的将官,领了一队人马,飞跑过来,那祝家兄弟躲避不及,只得放了太公夫妇,就与他搏战,不想那祝太公被庞兵捉住。祝凤、金定拼命追来,谁道祝凤亦被庞兵擒下。那祝麟回头一望,心里正想弟嫂为何不来助战,那知庞牛虎从小路追来,刺了一枪,恰恰刺了祝麟右肩,回马正要看这一枪从那里刺来的,不料已被扎下马来。 牛虎擒了祝麟来见飞虎。飞虎道:“哥哥,那祝家父子如今都擒在这里,我们可要问他,呼家这逆贼在那里,俺就好去追擒了。”飞虎道:“既是这殷,也须绑了他,问明白了他再作道理。”飞虎问讯太公道:“你这老头儿,买腌鱼放生——不知死活的,如今姓呼的在那里,快些说!”那祝太公道:“那呼延庆到新唐去了,俺三姐往西番去了。”四虎听说,便道:“这逆贼,还在那里做他娘的梦哩!不要管他,俺且提兵追他便了。”飞虎领兵分为四路追赶。那晓金定同迎烟与四虎战得气衰力疲,说道:“不如且到三家村去,再作理会。” 那金定,迎烟到了三家村,见了三姐,呜咽不语。三姐道:“嫂嫂,你们如何这般光景?”那金定、迎烟道:“三姐,你早上出门到此,谁想不多一会,那庞家的兵马把祝家庄围了,祝麟看了此来甚是蹊跷,就把太公扶出了庄,那晓路上又撞着庞贼,俺就与这贼迎敌,祝麟、祝凤也来与贼厮杀。不道庞飞虎拍马冲来,那祝麟兄弟同祝太公被庞贼都擒住了,故此我们特到三家村来。” 三姐道:“嫂嫂,这个祸是俺丈夫呼延庆害的。”金定道:“三姐不必抱怨,这是俺家的气运,有此不测之祸。”道犹未了,忽有庄兵报道:“祝家庄已经被那庞家烧得干干净净,就是这些庄兵,也不知被他们杀了多少。太公同这两个官人,也被庞家捉去的了。”三姐、金定听了庄兵这话,大家心如刀绞。 三姐道:“我们且到西凉去借兵,回来报仇要紧。”梁员外道:“俺想还是去新唐好。”三姐道:“员外说径往新唐,却也甚妙。”那三姐,金定、迎烟别了员外,就往新唐借兵。 一路行来,远远见有营寨,不知是那里来的兵马在此安营。金定道:“三姐,我想天色已晚,不如就在这庙中躲一躲看。”三姐道:“也罢。”一齐进了庙来,拜了那神道,大家躲在殿旁却好睡去。 只听神道升殿说道:“我乃山海神是也,今有孝女孝媳到来,玉帝命我助他阴兵一千,领他到庞家营里,认取了祝太公父子的首级,取回埋葬。鬼判在那里?你快集神兵助祝三姐到营认取首级回去,不得有违。”鬼判道:“领法旨。” 那三姐醒来一想,说道:“俺方才明明听那神道吩咐鬼判的话。”此时已是二更,且唤了金定,迎烟,大家说了梦中的情形。三姐道:“既然山海神指点俺们,想必爹娘性命不保,俺不免闯进庞营,看个究竟。”金定道:“此言甚是。”于是三人披挂上马,出了庙门。 远远一望,庞营离此不远,三人摘掉銮铃,催动坐骑,悄悄而行。忽然,一个巡营军官叱道:“你们来此作甚?”三姐道:“夤夜赶路,误到此地。”那军官道:“远远避开。”此时,庞营上下均已熟睡。三姐等绕道到了营门外,只见竿头挂了四颗人头,三姐到了跟前,认得是爹娘与兄弟的首级,三人顿时落下了双行珠泪,连忙割下一幅战袍,包了首级,慌忙飞奔出营。一阵马蹄声响,惊动了庞营,军兵声声呐喊:“不好了!有人掠营,抢走了祝太公父子的首级!”人马一齐出动,此时,漫天大雾降临,伸手不见五指,人马互相践踏,死伤不少人马。三姐等姑嫂乘势冲出庞营,飞奔新唐而去。 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一回花瑞莲雄关计放四虎将兵遭迷雾 仙人指点放蛟龙,哪怕雄关巨镇封。 他日姻缘有红线,定教白刃斩元凶。 却说雄关总兵姓花名万年,有女瑞莲,自幼好武。一夜梦见仙姑告诉说:结亲。“次早瑞莲到关前巡查,三姐等正在着急,见一个女将军来盘问,三个人言语支吾,不敢明言。瑞莲道:”俺梦仙姑告知,今天有三位女将要过关,要我送你们出去。而且我与你家的呼延庆有姻缘之分。“三姐道:”谢将军照顾,俺们到了新唐,定把这事说与丈夫知道。仙姑指示之言,必然如愿。“瑞莲道:”三姐换了掩的衣服,做俺姐姐,两位嫂嫂扮女兵,我们装做打猎一样,带了弓弩,女兵们都带器械。“ 大家走到关前,把关的道:“那里去?”瑞莲道:“不要啰嗦,早去开关,?咱要到山南打猎顽耍。”那把关的又道:“少刻将军到关查问,教咱怎么回报他?”花瑞莲道:“将军到来,也晓得咱往山南顽耍。”把关的道:“吓,这就不用说了,咱去开关,请姑姑过去。”那花瑞莲同了张金定、柳迎烟这一班女武士,一齐出了雄关,正是山南了。那瑞莲道:“姐姐,一直往西,大道直到新唐了。小妹不能远送,望姐姐恕罪。”祝三姐道:“俺姑嫂蒙此厚恩,日后自有图报。”那三姐说罢,就与瑞莲拜别,这姑嫂三人,竟是上马去了。瑞莲道:“我们也就进关去罢。”那花瑞莲来到关前,叫道:“唔!快些开关,俺姑娘进关哩!”那把关的应道:“来了,为什么大呼小叫?”瑞莲进关回时去了。自古道: 大抵乾坤都一照,莫叫人在暗中行。 仙姬梦指新唐路,倾城最在著衣戎。 且说那庞家匹虎将,正在追擒那盗取首级的奸细,追来恰好相近,正要擒拿,忽然一天大雾,迷得人马也看不出了,东西南北的路也没处走了,只得扎下营寨,等这雾散再去追那奸细。那晓这个大雾,竟迷了三日,这些人马,死得十不及二,那三个兄弟也是胀闷不过。飞虎道:“我们且收拾回京,与爹爹商议,再作理会。”军士听了,一齐收拾上马。 到了京里,来到相府。丞相庞集听说四虎到了,心里十分快活,见了四虎庞集便道:“我儿,为何这般光景?想必追擒那呼贼过于劳累。”飞虎道:“爹爹道他则甚。常言道:入门休问荣枯事,一见容颜便得知。”丞相道:“你这畜生,敢对为父的这般顶撞!”飞虎道:“爹爹息怒,孩儿岂敢顶撞?因追擒呼家这逆恶,在路上遇上了几天大雾。人马已死了八九。孩儿因受了那气味,胸里胀闷不过,故尔回见爹爹,原是有话要告禀爹爹的。”丞相道:“既然如是这般,也须就向为父的说了。”那四虎道:“爹爹,这事将何计较?倒是呼家这几个女将,却倒十分利害。他动不动横冲过来,孩儿们与他征讨,却是倒难招架。”那庞相听说大怒,便道:“俺写书你的叔父东海公,去教他统兵追擒,也不怕呼逆再逃上天去!” 丞相写了一封书信,差了四名家将,飞骑到了东海,见了这总兵东海公庞琦,那家将道:“俺奉太师爷差来,有书呈上。”东海公就接了家书,拆开细看:“吓,呼家这逆恶还不俯首,敢于聚练这些女兵将干犯宋朝的天兵么?”庞琦道:“俺有回书在此,你们回去呈上太师便了,就俺已令副帅点齐了人马,即来相助公子便了。”那到将岳鸣皋道:“人马都已齐了。”庞琦道:“就此起兵。”三军听了这令,一齐上马,前军后哨,那个不是扬威振武,庞琦道:“这里叫什么地方?”岳琦皋道:“前面相近到京了。”庞琦道:“即已到京不远,就此安下营寨,待俺进京见了太师,然后提兵前去。”且说那东海带了这岳鸣皋来到相府,太师听说东海到来,那庞集出厅接了东海,便道:“为了呼家将的逆恶,今日以要烦劳贤弟。”东海道:“哥哥,若说歼除逆恶,今日为弟分内的事。”大家把为追擒的话,细细议论了一番。东海道:“哥哥可晓得,古人说:斩草不除根,春来依旧发。这话也就防后患了。”太师道:“贤弟,这已往不必再讲了,今日请贤弟到来,要商量如何追擒之法。”东海道:“这要唤侄儿出来,再问他一番,就好定计。”那庞集道:“孩儿出宫去,见了贵妃娘娘就回来的。” 话犹未了,那飞虎、牛虎、毛虎、龙虎见过了贵妃回来,把贵妃的话,见了东海也就细说了一遍。那太师同东海听了,就咯咯的笑将起来,便道:“呼家尚未有拿获,如何说是明日先斩了他的首级来喂狗,岂不笑煞了人。”东海公道:“贤侄,你把三打祝家庄的话说来。”四虎道:“叔父听禀:侄儿到祝家庄,围住了他,那祝家父子被俺兄弟绑了起来,问他呼家这逆恶,他说到新唐去了。俺就叫将弁放起火来,少不得这逆恶总不能逃上天去,却把一个祝家庄烧得寸草无存,并不见有逆恶。俺把祝家父子的首级挂在标竿上面,以为收藏逆恶之惩戒,谁想那晚这四个首级都不见了。俺兄弟就领兵四路飞追。天色将明,远远见有几个女人背四个首级,俺兄弟见了,拍马飞跑。那晓起了大雾,连路径都看不出了,只得暂安营寨。不想这大雾迷了三日,人马死去了八九,连侄儿也受不住了,只得回京禀知了爹爹,定书相请叔父到来,商量个妙计,好去追擒那呼家的逆贼。侄儿看将起来,此事若斩草不除根,将来后患就不可测了。”东海道:“俺同侄儿到雄关一问,就好追擒了。” 不知以后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二回庞东海领兵助虐天定山金莲剖诉 巧笑知堪敌万几,雄关总制着戎衣。 晋阳已陷休回顾,更请君王猎一回。 话说东海公庞琦,听了飞虎弟兄的话,心里好不焦躁,便道:“闲话休说,既然呼逆练了女兵,难道俺怕了他不成么?”就向岳鸣皋道:“你传令三军,速速统兵到雄关等候。”鸣皋疾忙吩咐三军,统兵到关等候,庞琦就同了侄儿四虎,别了丞相,二马飞行,一直来到雄关。 庞琦到关坐下,便道:“谁在这里管关?”把关的道:“俺本官不知公爷到关,没有在这里伺候。公爷不用发恼,俺已着人通报本官,随即来到。”庞琦道:“你们在这里把关,那来去的人儿可盘同的么?”把关的道:“咱们把关总看腰牌才放他过去。”庞琦道:“这个才是。”那雄关总兵花万年,听说东海公庞琦到来,连忙披挂,到关相见。东梅公道:“花将军,何必穿了甲胄到来?”花总兵道:“不知公爷到来,有失远迎,望恕不周。”庞琦道:“俺今非为别事,因知近日那呼家的子孙造反,教练了些女兵,不知怎么到了京城。贵妃娘娘知道,差了俺的侄儿四虎,追擒这呼逆。俺想呼家到京,关上岂有不知?所以今日到来,要这过关名册查一查。”花总兵道:“那出入的军民,俺俱查过,亲自给付腰牌验放,并没有姓呼的出进。”庞琦道:“你取关册来看。”花总兵道:“你去拿关册过来。”把关的取了关册,花总兵道:“送与公爷去看。” 庞琦把这关册细细的查看,却是注得明白。看到初三这一天,注的西羌进宝四人,绘有腰牌四画,验明后放。庞琦道:“花将军,你道没有姓呼的过关,那初三有西羌进宝,这回人的名姓都没有,如何给他的腰牌?”花总兵道:“因他是进京上贡的,要出关回去的,所以给他的腰牌,关册上都没有填写他的名姓。”庞琦道:“好胡涂!你知道他西羌来进的什么宝?这个明明是那呼家的子孙,冒了西羌进宝的。你就不问他的名姓,竟放了他过关去,这是什么意思?”花万年道:“他出关未久,待俺急急追去,擒他回来是了。”庞琦道:“既如此,你快快领兵去追,俺且回京去也。”花万年道:“公爷听禀,但是俺出了关去,那沙漠地方,地广人稀,去追这姓呼的,恐怕又弄出别的事来。”庞琦道:“俺有五千人马,你可带去,擒了这逆贼,就砍了他们的首级,不可再放脱了他。”花总兵立刻升帐,点了人马。炮声一响,将挂征袍,马挂鞍镫,红旗一展,放起三个狼烟大炮,却震得地动天摇,果然: 将施号令非通小,大小三军敢不遵。 且说那祝三姐同了张金定、柳迎烟道:“我们在雄关的时候,若然不是这花瑞莲得梦,她如何能在关前先来问俺?又教俺姑嫂改妆,扮了出猎的一般,同花瑞莲一齐出这雄关。如果不是天公点化,仙姑扶助,焉能去那雄关,来到这里?”金定道:“三姐,你看这里的景象,比中原竟是绝然两途了。中原地方何曾见此沙漠?连那眼睛皮上也是灰土。你看地面这般广阔,也不见有人来往,唯是满野牛羊。”迎烟道:“且喜这里没有虎豹怪兽。”那三姐便说:“就有,我们也不怕他。”金定道:“三姐,你看前面这个山,怎么树木都没有的。好似烟雾四起,不知这个山里可有虎豹盘踞?”三姐道:“我们快快的过去便了。”道犹未了,山上忽起一阵大风,吹来气味甚是醒臊。这醒风一阵一阵的刮来,三姐且有武艺,却也有些胆怯,便道:“我们勒住了马。”那三个女将正抬头看这山顶,谁想山凹里跳出两个怪物,那女将倒吃了一惊,说道:“又不是虎豹。”迎烟道:“这兽却是人形兽面。”立将起来,原是头顶日月,不过头上披下的是长毛,窜来跳去,哈哈的一笑,那女将都唬得浑身冷汗,挺枪拍马追来。那知这个怪兽竞会说话,叫道:“美人休恼,俺乃老熊仙,夫妻两个在此黄毛山修炼千年。上帝命俺夫妇在这山洞里镇守那珊瑚宝塔。今美人到来,祝素娟在那里?”三姐道:“你问祝素娟则甚?”老熊仙道:“俺今日见了素娟,就好把这宝塔交他收去,日后好破妖龙阵。” 三姐同了两个嫂嫂,随着熊仙来到山洞,却见洞中灯光照彻,石床上果有一个宝塔,长有尺外,上写:轩辕世宝。待三姐寻这熊仙时,已是毫无形影。姑嫂三人,就对了这个宝塔拜了儿拜,望空祷告了一番,收藏了那个宝塔,走出石洞,下了山来,依旧上马前行。金定道:“好久不见人烟,前面簇拥,想是这里才得有人哩。”迎烟道:“姐姐,你看那人儿都是红须赤发,口里讲的这布尔斯哈这位什,不知他讲的什么?”三姐道:“他们讲的是番话,咱中原人那里听得出?”却是: 天外有天国外国,西羌岂是比中原。 那姑嫂三人,在马上一路说来,不觉前面又是一座高山,不知是什么地方,金定道:“三姐,你看那山上倒有个营寨。”话犹未了,忽听金鼓之声,三姐道:“嫂嫂,却不道此处倒有个山寨,我们去看一看再走。”姑嫂来到山前,金定道:“咦!好奇怪,这里倒也有一个关口。”上写“天定关”三字。那姑嫂进了这关,三姐往前一看,呀!原来是教演女兵,迎烟道:“姐姐,他们为什么分出四个营头?这是如何讲究?”三姐道:“这是他们在那里演习分合法。”金定道:“姐姐,你看他们各自排立了旗,必然练那攻冲法了。”那旗上写的“忠武将军王金莲、孝武将军邓三娘、昭武将军齐月娥、义武左军翠桃。”祝三姐看了又看,便道:“嫂嫂,我想这四位女将,莫非也是为呼家的事在此练兵,也未可知?”金定道:“姐姐,我们在此,你竟到营前喊叫起来,看他如何,就明白了。” 那三姐听了金定的话,来到营前,喊道:“婆婆那里?媳妇要到新唐去寻丈夫回来报仇,今日在此经过,望婆婆相救。”那金莲听说新唐的话,便道:“何人叫喊?”就吩咐翠桃:“你去同她进来,待我问她的来由。”翠桃道:“那一位姐姐叫喊?”三姐道:“是俺在此叫。”翠桃道:“如此,同我进去。”那三姐见了金莲,口称:“婆婆,受媳妇一拜。”金莲道:“姐姐不要错认了。”三姐道:“婆媳岂有错认?”“吓!既不错认,可晓得俺的儿子则甚名字?”三姐道:“呼延庆就是俺的丈夫。”金蓬道:“媳妇既来了,就请邓三娘、齐月娥一同相见。”又道:“那营门外的是何人?”祝素娟道:“这是同媳妇来的两位嫂嫂。”金莲道:“快去请了进来相见。” 金莲道:“难得三位女英雄这股义侠,不知庞贼的势力如今怎么样了?”素娟道:“婆婆,说也可惨,俺爹妈同两位哥哥,都被庞贼杀了,那首级被他挂在标竿,亏这两位嫂嫂同去盗了首级,回到三家村埋了,就往可行。那晓到了雄关,正愁不能过此,恰好花总兵的女儿瑞莲,梦见仙姑指迷说,瑞莲与姓呼的有姻缘之分,教他度俺姑嫂出关,才得到此。”金莲道:“如今府上还有何人?”素娟道:“婆婆不要提起,俺祝家庄被庞贼搜刮,两回攻打,到了第三次,四面放起了火,烧得那庄子上要一根椽子也没有的了,所以那两位嫂嫂,逃到三家村来,同了媳妇一路逃来。”金莲道:“贤媳妇,难得你姑嫂三人,为了我的儿子,害你姓祝的也遭庞贼这个惨苦,少不得你公公同了叔叔,在新唐见了你的丈夫,必然借了兵马出来,就有报仇的日子。否则,我们赶到新唐也好。” 不知以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三回呼延庆新唐见父仙山洞公主成亲 岁岁金河复玉关,朝朝马策与刀环。 三春白雪归青冢,万里黄河绕黑山。 话说呼延庆同了这两个兄弟,出了长城,一路行来,弄得筋疲力乏。延庆道:“兄弟,你看前面的城郭,又不知那里了?”延龙道:“哥哥,你们慢来,待俺且去看个明白再走。”延龙往前看了一路,呵呵笑来,说道:“哥哥,快走来,已是新唐的王城了。”延庆听说已到新唐,心里十分欢喜。进了王城,便道:“兄弟,这里新唐国倒也不丑,你看百姓倒也清秀,服式又不怪异,就是他语言,也都是官话,倒不比在路上见的那些人儿蓬头垢面,赤发红须的。”延龙道:“哥哥,那路上都是沙漠,吃的是飞禽走兽,自然生出入来都是那古里古东的。”延庆道:“兄弟,咱们问个信儿再走。”延龙道:“哥哥,俺去问。”延龙便同一个老人道:“老人家,咱问你个信,这里的驸马可是姓呼?”老人家道:“你问他则甚?”延庆道:“老人家,那驸马就是俺爹爹。”老人家听了,就笑将起来。说道:“驸马到这里成亲,生的儿子今年不过十三四岁,俺看你这年纪,有二十岁的光景,就是那两位,也有十七八岁了,怎么要充驸马的公子?岂不要笑死了人。”延庆兄弟见和老人家是讲不清楚的,就带马前行。延龙道:“哥哥,这里是驸马府了。”延庆道:“官儿你快到里边通报,说中原来的侄儿、公子在外。” 中军听说,来到里边,把这话传进去,内侍听了,进宫便道:“启上公主,方才中军进来报说,俺驸马爷的侄儿、公子,都在外边。”公主道:“请他进来。”那内侍对中军道:“请公子进见。”中军道:“请公子进见。” 延庆同了延龙、延豹进了府门,一直到了后堂,内侍开了官门,来到寝宫门首。内侍道:“启上娘娘,公子在此。”公主道:“请他进来。”延庆道:“孩儿拜见,延龙、延豹侄儿拜见。”公主道:“少礼,请起来。”延庆兄弟立在两旁。公主道:“你三位从那里来?到此做甚?”延庆道:“孩儿听得母亲王氏金莲说,我们爷爷呼得模,号称必显,因见庞妃僭了正宫的仪仗,庞妃怕爷爷启奏,他反逞奸哭诉,那朝廷不察是非,就差奸相庞集领兵把俺全家抄斩杀了三百三人。俺爹爹守勇方得爹妈教他在地穴里逃了出来,就到王家庄。俺外祖王员外招他为婿,生孩儿一人。那晓庞家起兵追来,俺爹爹就向俺母亲说到新唐借兵。孩儿想将起来,我今长成了,因同母亲到来,寻了爹爹,提兵前去报了此仇,俺祖父母在九泉亦稍息恨。”公主道:“这两位呢?”延庆道:“这是守信叔父生的。”公主又道:“如今你母亲在那里?”延庆道:“王氏亲娘现在天定山住下。”公主道:“你既到此间,且等你爹爹回府,就好商议。”延庆道:“母亲,如今爹爹到那里去了?”公主道:“你父亲借兵去了。”一边对内侍道:“你去请了公子、小姐到来。” 那内侍请了公子、小姐来到寝宫,公主见了,便道:“孩儿过来,你同这三位哥哥相见了。延庆哥哥是你爹爹同王氏母亲生的,那延龙、延豹这两位哥哥,是你叔叔守信生的。”公主明明白白的说了这话,兄弟、妹子大家拜见了一番。延庆道:“母亲,孩儿还未拜见外公哩。”公主道:“今日天色晚了,明日去见。”却是: 五原春色日迟迟,二月垂杨初挂丝。 即今河畔冰开日,正是长安花放时。 且说延庆弟兄到了来朝,进宫问安,公主领他见了国王,把这话也说了一遍,国王就赐了金冠三顶、玉带三条、蟒袍三领,延庆兄弟领了,拜谢了国王。又道:“母亲,孩儿就的拜别。”公主道:“你拜别了我,想到那里去?你若要寻爹爹,待我唤你的延寿兄弟同去。”那延庆兄弟,别了公主,就上马出府,不觉已到仙山了。延庆兄弟上山顽耍,延龙道:“哥哥,这是什么榜文?”延庆看道:“吓!原来为公主招亲。”延寿道:“哥哥,不要看了,我们快去见爹爹罢。” 来到山冈,延寿吩咐家将:“你去禀驸马爷,说俺同公子来见也。”那家将疾忙报道:“启上驸马爷,有几位公子在外。”驸马听说,便道:“放他进来。”延寿同了延庆、延龙、延豹,一齐进见。 延庆见了守勇,哭道:“爹爹同王氏母亲离别时,孩儿还在母腹,不觉到今将二十年了。”守勇道:“你母可住在外公家么?”延庆道:“母亲同儿寻父到来,今在天定山同婶婶住下,孩儿就同这两个兄弟到京祭祖。那庞贼正追捉孩儿,恰好有两个女将冲将过来,帮儿杀那庞贼。孩儿谢问,那女将道:”俺乃姓呼,也要到京祭祖。‘孩儿同这妹子,又到京拜祭而来。“父子正讲得高兴,那家将道:”启爷,今日俺狼主招婿,所以请爷看比武哩。“ 守勇同延庆弟兄来到帐前,看那比武的一个一个的走过,两位公主眼都不看,这些比武的英雄个个垂头丧气,说道:“好笑,那公主倒在那里看人的风雅,并不是比武招亲。”这里呼延豹、呼延寿在旁边跳将出去,到台上拔了长枪,就舞弄起来。那两个公主笑嘻嘻道:“你们这两位英雄的枪法,却是活泼,俺与英雄比一比看。”公主也拔了一根长枪,同延豹弟兄比舞。谁道公主的心里已是十分有意,只是使的花枪,那里肯下手刺去,那守勇一看,急得一身大汗,跳到台前,说道:“你们收住枪罢!”那延寿只顾使枪,这仙山洞主问道:“驸马为何叫喊?”守勇道:“今日乃公主比武大事,俺孩儿只管同公主使枪,俺在此叫唤。”洞主道:“驸马的子侄与俺的女儿比试,这是最妙的了。”话未说完,那公主已收枪进去,延豹、延寿也就跳下合来,大家回到山上。 洞主看见公主笑盈盈的走来,便道:“女儿,今日台上的比试如何?”公主道:“母亲,今日孩儿初在台上的时节,有要来比试的,孩儿看他不要说他的武艺,就是那人品也不中适。”洞主道:“那后来这两个小英雄如何?”公主道:“这两个的枪法,孩儿们倒也合适。”洞主听了,便道:“俺女儿的眼力却好,那比枪的这两个英雄,一个就是驸马的儿子,一个是他的亲侄,如今且去向驸马讲了就好成亲。” 洞主请了驸马出来,把那比枪的话说了一遍。守勇道:“但是俺侄儿与延寿的年纪俱幼。”洞主道:“驸马愁他则甚?俺看起来,他们是天赐的姻缘,所以路隔万里,到此成亲。”那洞主就吩咐备了花烛道:“今日是黄道吉日,与公主完姻。”一声吩咐,立刻齐备,家将道:“启上洞主,花烛都已完备。”洞主道:“即如此,请两位新驸马同了公主出来成亲。”那延豹、延寿同了公主,拜了天地,谢了洞主,拜见了守勇,各自回房。 不知以后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天定山庞琦大战小道童大作妖法 将家难立是威声,不见多传卫霍名。 一自元和平定后,马头行处望回程。 话说东海公庞琦,自雄关回京,终日心焦:“花总兵出关去后,忽又数月,不知可曾追着呼家?”那庞琦同军师安其子商议,安期子道:“俺昨晚看太白过宫,正是营惑当权,只怕是真火烁金之象。”东海公道:“将何以克制他?”安期子道:“制火必得以水,俺想公爷亲征最称相得,家住在海东,公爵又是东海,此去十全十胜的了。”庞琦道:“既安先住看定,俺就领兵出关。”中军道:“人马点了三万六千,都披挂停当,候令起行。”庞琦道:“就此发兵!” 庞琦到了雄关,问道:“你们将军可有信息么?”中军道:“俺昨日接到总兵的牌文,说呼家不止三四个人,如今分为四路追擒去了。”庞琦道:“你在关上好好看守,俺今日领兵亲自出关去追哩。”中军吩咐开关,庞琦出了关来。 走了两日,便道:“安先生,你看出关才得两日,那灰土就这般厉害。”安期子道:“沙漠地面,都是这般的。”庞琦道:“果然地面却是广阔,人烟实在稀少,行了几天,没见几个人儿。俺想这呼家,倒底在哪一方呢?”正在烦闷,忽见有人奔笑而来,吩咐了中军:“那前面的人来,你去唤他过来。”那中军上前便道:“你们往那里去?快来同俺去见公爷。”那些番民齐道:“咱都是过路的,公爷叫唤咱怎么呢?”中军道:“想是公爷要问你们的话。”番民道:“这又出奇了,问咱什么?”中军道:“启上公爷,番民在此。”庞琦道:“百姓们不用惊慌,俺乃奉旨要追擒呼家将到此。俺因出了关来,将有一月,不知呼家跑在那一条道上,好去追哩。”番民道:“公爷,小番们听到老人家说,那天定山齐大王的驸马,听说是呼家之后。”庞琦道:“他几时到天定山的?”番民道:“这话有一二十年了。那驸马生的公子,差不多有十四五岁的光景。”庞琦问道:“这里到天定山,还有多少路?”番民道:“从大道去二千来里。”庞琦道:“百姓们都回去罢。中军官,快吩咐从大道赶上前去!”却是: 东去长安万里余,故人何惜一行书。 天关四望肠堪断,况复明朝是岁除。 且说天定山齐国宝的儿子齐雄,同了邓三娘、齐月娥、王金莲、翠桃姐、祝素娟、张金定、柳迎烟,各带女兵一千,在山上扎下营盘,各人立了将旗。国宝坐了大营,齐雄做了副帅,那些女将各自又守个山洞,大张旗鼓,在那里分营布阵。那晓将校飞报上山,说道:“启上大王,俺在金牛岗见有许多兵马在那里扎营哩!”国宝道:“再去打听。”国宝把令旗一展,各将齐到营前,使道:“众将官速速端正披挂,以防不测。”齐雄道:“爹爹怎么说以防不测?”国宝道:“你们还不晓得,方才报子到山上说道,金牛岗地方有许多人马,在那里扎下营盘哩。”齐雄听了大怒,就上了将台,把令旗一扬,口里喊道:“大小三军听着:第一炮,各各披挂;第二炮,一齐上马;第三炮,开关冲出。那鼓须要紧紧的催,鸣金呐喊的声音须要看令。”众将道:“将令!”忽听一声大炮,众女将各各披挂;听了二炮,一齐上马;放起三炮,大家冲出关来。 庞琦差了左翼朱尤、右翼俞仁柳,正到山前探听,忽听山上放起三个大炮,急忙跑回金牛岗来报知。庞琦大怒,说道:“咱家就此起营,杀上山去。三军听着:如有活擒呼家一人者,官升三级,兵赏银牌,获得三五人者,照例升赏。如砍取呼家首级一颗,官加一级,兵赏十两,如有十颗五颗,照例加赏。”众将官道:“得令!”中军就禀令放炮,冲出营来。 那齐雄同了这班女将,正杀到金牛岗上,那庞琦人马一齐围将拢来,那岳鸣皋、朱尤、俞仁柳、庞飞虎、庞牛虎、庞毛虎、庞龙虎一齐拍马冲将过来。齐雄、齐月娥、王金定、邓三娘、祝素娟、柳迎烟、翠桃姐大家出马迎敌,东奔西窜,南来北去,杀得烟尘抖乱,红日蔽隐,耳畔中只闻刀剑之声,眼睛里惟见光芒闪烁。却战有一百多合,胜败未分。那晓王金莲一枪挑去,朱尤跌下了马。那俞仁柳跑将过来,却被朱尤一绊,一起跌倒在地,正要扒起,被齐月娥用枪一勾,那女兵就赶将过来绑了,解到山上去了。 岳鸣皋连忙逃进营来,说道:“公爷快请安先生出来商议,看他这班女兵女将,非是术法不能制伏。”庞琦道:“既如此,请安先生商议。”那安期子来到帐前,庞琦把那岳鸣皋的话说了,安期子道:“俺早早吩咐,若与他们争胜,在亥、子两时,保可决胜;若用申、酉二时,也还可战胜。如今偏在巳、午两时出战,正乃天火临官,战恐有伤。”岳鸣皋道:“那左羽右翼这两员虎将已被他们擒去,如今要先生用个神术就可决胜。”安期子道:“且去收了兵,明日去战,可以取胜。”庞琦道:“宣令官,你把令传谕,暂且收兵,明日点齐人马,竟杀上天定山去。” 不知以后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五回岳鸣皋逞术大战天定山国宝受困 金牛岗前沙似雪,齐家关外月知霜。 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且说那岳鸣皋回营,把天定山大战被呼家擒去两员虎将的话说了一遍,庞琦就请安先生出来商议。安期子道:“且去收兵,待俺作起法来,须明日交兵。”庞琦就令岳鸣皋且去收兵回来,再作计较。岳鸣皋得令,飞行来到阵前,把令宣了,那四虎正杀得力怯,忽听营里放炮鸣金,呼家也正要收兵,两下里人马一齐各归营寨。 齐雄上山,同国宝计议,道:“爹爹,如今把那擒来的两个人如何处置他才好?”国宝道:“自古说,擒贼必擒王,那些小校擒来置死他也没用,带他们到营前,割去他们的两个耳朵,放他回去何妨?”齐雄依令,把这擒来的左将朱尤、右将俞仁柳,带到了营前,把他两个耳朵割了下来,放他回营不题。 且说齐雄正来缴令,呼守信却也回山,齐雄告诉守信道:“庞家领兵到来,要擒你的子侄哩!”守信听了大怒,见了国宝,说了一番。国宝道:“你们行事总要看清路头,不可造次。”守信同齐雄道:“这个自然。”那守信来到营里,见了月娥、邓三娘、金莲、翠桃、祝三姐、金定、迎烟,把这话儿大家计议妥了,一面就吩咐将校,你们随了将令,营前营后,须要时刻巡逻,不可懈怠。众军齐道:“得令!” 话说东海庞琦正与安先生讲用术法要擒捉呼家,那晓朱尤、俞仁柳回营,安期子道:“他怎么放你们回营?”朱尤道:“先生不必说了,俺也曾南征北讨,东荡四除,在军前二三十年,从来没有这个希奇。”安期子道:“请教将军,有什么希奇?”朱尤道:“先生,你还不晓得哩!咱同他们正杀得热闹,谁知咱两个的耳朵被他们割掉了。”安期子道:“只怕割去的。”朱尤道:“先生那里晓得?”安期子道:“听言当于理察,二位将军请进营调息。” 安期子炼个飞砂法,不道天色已明,就令三军放炮冲将出去。王金莲听得炮响,连忙装束上马,吩咐放起炮来。金莲冲出营来,就与庞飞虎盘旋大战,庞牛虎、毛虎、龙虎一齐冲来。齐月娥看见便道:“姐姐,我快去也,你们随后就来。”月娥冲出,就与庞家接战。正在那里杀到东,追到西,两下里都想要擒活的,那晓邓三娘、祝三姐、金定、迎烟,一齐冲入阵来,兜来绕去,杀做一团。安期子上台一看,便道:“岳将军,你快去助战。”那岳鸣皋飞马入阵,就用起飞砂法。王金莲、齐月娥这班女将,正杀得高兴,不道狂风大起,吹得石走砂飞。那些女将都唬得胆战心慌,谁晓祝素娟一面与他厮杀,怀里就取出那珊瑚宝塔,对着庞家的营里,这沙就不飞起,那石也不走了。 岳鸣皋道:“先生,不好了!那法没用的。”安期子道:“不妨,俺有徒弟,即刻就来。”道犹未了,哪晓五个道童来到营前,说道要见安先生的。那中军领了道童进营,说道:“有人要见安先生哩。”安期子道:“来的是谁?”中军道:“他说是先生的徒弟。”安期子道:“如此请他来见。”道童来到里边便道:“师父,唤徒弟到来有何吩咐?”安期子道:“请你到来,非为别事,俺今在此行了一个飞砂法,因被他破了这法,如今要用那五行阵,所以请你们来帮俺行了这法。”道童道:“师父,弟子在此,请师父布阵便了。” 安期子就令摆下五行仙阵。女将们正同庞家四虎杀得个昏天黑地,安期子把这说个道童分布了五处,按的是金、木、水、火、土。那段道童得了青旗,派守东方;解道童得了白旗,派守西方;鱼道童得了赤旗,派守南方;元道童得了黑旗,派守北方;王道童得了黄旗,派守中宫。安期子把那阵图分派定了,就令岳鸣皋冲出阵前,哄骗他们来讨战,进了这营,也不怕呼家再逃上天去了。 岳鸣皋引这女将到了阵前,便道:“俺家这个阵儿在此。你们这些毛贼还不知死么?”齐雄道:“呔;你这班奸贼,休在这里猖獗,俺来也!”那齐雄拍马赶来,只见那五个道童把旗一招,进营去了,齐雄就从东方杀进营里。那道童挺枪就战,齐雄正要来擒,谁想这道童口里吐出许多青烟,熏得个齐雄连马跌倒在地。呼守信看见齐雄跌下马来,他就从南方杀进。解道童道:“你何不好好下马受缚?”守信大怒,架起刀来,正要砍着,那晓这道童开了这口,火就喷个不止,守信见了喷火,倒也呆了。那邓三娘见那道童在那里把这白旗一招,三娘就从西杀入,道童措手不及,就把手一招,只见眼前许多刀枪砍来,惊得个邓三娘手足都软了。齐月娥对王金莲道:“姐姐,难道他有妖法的么?”金莲道:“且杀去看。”月娥竟往北首杀进,道重就迎面喷出一口水来,那知月娥已淹在水里了。王金莲不问情由,一直杀进营来,思量助战,那晓这个道童的口里,喷出许多黄烟,把一个王金莲迷住。 齐国宝看了,便道:“俺一家儿去与庞贼交兵,为何追进营去,却不见出来?难道倒被庞贼擒去不成?倘然庞贼那里用了术法,这便如何?”翠桃同祝三姐道:“大王不必心焦,俺同三娘去也。”翠桃见了道童,就骂道:“你这妖道,黄毛未退,敢在此撒野!”道童道:“俺在海岛里修道千余年,就是那四海的龙王,也知俺是终南散仙,你们这班狐媚,晓得什么来?”翠桃就把双刀砍去,那五个道童哈哈大笑,口里吐出许多烟来,熏得那女将昏昏沉沉。那三姐取出了宝塔,对着那妖道,却是烟起不上来了。 不知以后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六回呼家将大破五行阵金牛岗杀死庞东海 石壁千重草木森,白云斜掩不知春。 昭君溪映年年月,偏照忠君一片心。 且说庞琦听探子报说,安先生同了徒弟布了五行阵,把那些女将都收拾在阵中了。庞琦道:“快请安先生来商议。”探子就道:“安先住,俺公爷请先生快去商议。”安期子道:“徒弟,今公爷请俺到营,不知商议什么,你们一同走一遭。”安期子同徒弟进营相见,庞琦道:“安先生,这五行阵却好,如今请先生到来,商议那擒住的反贼,为何不就斩了他们的首级,挂在营前?”安期子道:“俺擒的那些反贼都要带到京城,必须大张旗鼓,法场上斩他,使其羽党也晓得天朝的法令。”庞琦道:“先生妙见。但是不就杀他,恐防反贼再逃了去,就徒费心力了。”那安期子、道童齐说道:“公爷,若说这反贼要想逃脱,料他今生也不能够了。俺擒住了反贼,就令值日神将用了铁网网住,所以一动也不动的。”庞琦道:“好!果然先生是通神的。这几日先生大费神恩,辛苦极了,今日俺同先生小饮一巡,明日就打算收营回去。”庞琦在营大排筵宴,同那岳鸣皋、安期子、庞飞虎、牛虎、毛虎,朱尤、俞仁柳及段、解、鱼、元、王这五个道童,都吃得熏熏大醉。安期子道:“公爷,俺想此时不如我们领了人马,杀上那天定山去,捣了他们的巢穴,回来带了反贼,就收拾回京,岂不是一举两得?”岳鸣皋道:“公爷,那安先生这个计策却是个神机妙算。俺这里领兵杀上山去,那山上的贼党就是神仙也是意想不到的。”庞琦听了,拍手大笑,说道:“先生的计越发妙了。”便道:“我们快饮一杯,统兵就去。”安期子、岳鸣皋等,就传令三军披挂完备,立刻放炮起营。 来到天定山,杀到关前。那守关家将报进山寨,说道:“庞家的兵马已杀到关前了。”齐国宝道:“俺在山二十多年,从无人敢来冲犯俺的关隘,那晓今日倒被庞贼到关鼓噪,教俺这口气如何消去?”便道:“翠桃姐、祝三姐,你们这几位在山守了,待俺出关,与这庞贼决一死战。”翠桃道:“大王,若说与庞贼搏战,待俺翠桃前去。”国宝道:“你们去是不会见机,这事必得俺去方妥。”国宝就披了一付金锁甲,戴一顶九龙双凤盔,穿一双龙目虎牙的战靴,腰佩龙泉宝剑,手提一根铁杆金枪,坐一匹千里驹。齐国宝正在上马,要出关与庞贼搏战,祝三姐道:“大王且慢,你看山后那些人马,好象番兵来了。”国宝勒住马头一看,便道:“三姐,那边跑来的人马确是番兵,为何倒分了四路而来?”国宝看了,正同三姐在那里讲论,那知翠桃奔来,说道:“大王,那山后来的人马,只怕不是新唐来的番兵。”国宝道:“不要管他,吩咐开关!”大王一声吩咐,这些把关的立刻开了。 齐国宝冲出关来,便道:“俺天定山齐国宝来也!你这奸贼,快来受死!”庞飞虎道:“你这反贼,禽了呼家这些逆匪在山,还敢在此猖獗?”飞虎就一刀砍来,国宝挑起枪来架住,飞虎带转马来,又是一刀砍过,国宝乘势把枪一挑,却好挑着了咽喉,飞虎就跌下了马。谁知国宝又兜肚的一枪,牛虎拍马就战,不及十个回合,牛虎败走。毛虎、龙虎一齐飞赶过来接战。国宝把这根枪一洒,毛虎、龙虎不敢迎敌,国宝就拍马飞追。岳鸣皋乘着酒兴,出马迎住,说道:“俺想你好不知人事,难道你不晓得自己的那些男女,俺一个个都拿下营里来了?你还想闹什么,不如早些下马受了个死,岂不倒安然些儿?”国宝听了大怒,提枪就刺,岳鸣皋道:“且慢来,俺还有一句话儿与你说明白了。”国宝道:“有话快讲。”岳鸣皋道:“俺久已要做你……”国宝道:“你要做俺什么?”岳鸣皋道:“俺要做你家的女婿。”话犹未了,国宝就是一枪,恰恰刺中他的胸膛,岳鸣皋就坠下马来,那晓鸣皋的腿挂住了镫,这马惊得跳将起来,拖了鸣皋一直冲进庞营。谁想那庞毛虎、龙虎又被这马冲来,撞倒在地。 庞琦恼将起来,骑上了马,提枪飞奔,直戳过来,国宝也就挺枪迎敌。呼守勇正领了番兵到来,守勇道:“众将听者,你们就此天定山下屯了人马,俺上山走遭回来,起营便了。”呼守勇到了山上,见翠桃在那里披挂,便道:“翠桃姐,你在此慌张什么?那山下屯的人马就是俺在新唐借来的番兵。”翠桃道:“驸马爷,俺不是为山下人马,因俺家这些人马都被庞家围住,那金莲姑嫂都被庞家擒去,我们就一齐冲下山去,与贼厮杀。那晓这贼营里有些道童,跳将出来,口里都放出烟火,迷得天昏地暗。幸那祝三姐在黄毛洞得了一个珊瑚宝塔,取来托在手里,那迎火略略退散了些。我们看来不济,急忙回到山来,把这话儿细细诉知大王,大王听了大怒,立刻披挂下山去了。我们因此披挂,也要下山。”守勇道:“你们且慢,待俺下山前去。”话未说完,守勇下山。 来到番营,招那话儿说了,延庆、延龙、延豹、延寿、赵荆隆、赵迎凤听说,立即上马,各执刀枪,飞往关前,拍马冲杀过来。庞琦回转头来一看,却被齐国宝一刀砍去,恰恰砍了庞琦的右肩膊。那庞琦忍痛大叫:“安先生快来!”那安期子听得阵前叫喊,走出营来一看,便道:“不好了!徒弟快些作起法来,俺到阵前去救公爷哩!”五个道童听说,疾忙作起妖仙大法:布起天罗阵,思量一齐兜进网来。这里道童急急行那阵法,安期子飞马跑到阵前,那晓呼守勇同了子侄直杀过来,安期子看来不能抵敌,就勒马回营,说道:“徒弟使法,看来鞭长不及的了。那呼家这反贼都杀进阵里来也。”道童道:“师父,俺今行了一个妖仙大法,布下了天罗阵,还怕这反贼则甚?且等到午时,我们大家也杀他出去,就一个个的拿进来哩。”师徒正在营里商议,那晓庞琦败进营来,说道:“安先生,呼家这反贼,把俺的右肩砍下那一刀,俺忍了痛,与反贼搏战,先生为何不来相帮擒这反赋?”安期子道:“俺同徒弟行了个妖仙大法,又布了个大罗阵图,正在此商议,俺与徒弟到阵前搏战,拿贼回营。”庞琦道:“安先生,你们要去就去,快快与俺拿下这些反贼。” 安期子听了,正同徒弟上马,那晓呼守勇、呼延庆、呼延龙、呼延豹、呼延寿、祝三姐、翠桃姐、张金定,各领番兵一千,一直杀到五行阵来。道童也就拍马迎敌,安期子、俞仁柳、朱尤仗了这个阵法,大家挺枪就战,男男女女,杀去杀来五十余合,呼家将把魔贼这个五行阵,杀得瓦解冰消,那被贼擒去的呼守信、王金莲、邓三娘、齐雄、齐月娥,忽闻雷声大震,电光耀目,豁然惊醒,起来一看,守信道:“这里的人马哪里去了?”月娥道:“俺家都为杀贼被擒到此,如今庞贼的营寨。不知为何没有人了?”邓三娘道:“那前面的人马,只怕就是庞贼的。”金莲道:“既如此,我们上马快去追哩。” 一路追来,路旁首级不胜其数,转过个湾儿,只见无数人马在那里追来追去,守信拍马飞赶阵前一看,见齐国室、祝三姐、翠桃姐都在阵里,守信也追入那阵,与贼就战,杀得庞家大败亏输,这道童也想要遁下土去,那知素娟托出这座珊瑚宝塔在手,庞家的妖法再也作不起来。安期子道:“公爷,古人有言,凡事须要见机。看来难以取胜,不如且避他一避,再作理会。”安期子说了这话,拍马飞逃。庞琦道:“先生,同去!”言未说完,恰好国宝赶来,喊道:“奸贼休走!”就一刀砍来,庞琦已分两段。守勇、守信一齐追来,那五个道童都且出原形,借土遁去。祝三姐回马追来,割了庞琦的首级,说道:“这首级拿去,要祭祖坟的。”那庞龙虎带了杀败的残兵,望风逃去。这呼守勇道:“众将官,我们仍回山前扎营住下,择日起营前去。”立刻放了三个大炮,一路扬威振武。回到山下,扎了营盘,呼守勇、呼守信、呼延庆、呼延龙、呼延豹、呼延寿、王金莲、翠桃姐、邓三娘、祝三娘、祝素娟、张金定、柳迎烟,一齐送那齐国宝、齐雄、齐月娥上山,大家拜见了一番。那呼家弟兄子侄各把相别到今的事各人叙说了一场,国宝排下筵宴,饮至更阑。国宝道:“今已夜深,我们明日细讲。”